26 水杯

不過林钰雖然澎湃了，但明顯是一時間某條筋搭錯了，持續的時間非常短，所以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林钰看着楚少陽，楚少陽也看着他。

楚少陽還是一身戎裝，臉上還有細細的傷痕，卻更加凸顯了他的男人味兒。這是楚少陽成年之後第一次出征，看起來明顯比出征之前要成熟許多。他的表情也比之前柔和了許多，雖然還是冷的，卻不那麽生硬了。

林钰一身亦男亦女的裝束，頭發被簡單束了起來。他剛剛練完武，還未曾換衣服，楚少陽便回來了。老太太心中對林钰從未有過懷疑，看他穿成這般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反而是覺得很喜歡他這樣英氣逼人的樣子。而楚少陽看到林钰這樣，卻是感覺林钰他……越來越男人了。

林钰他長大了。

不過，他的身份若是想要瞞下去的話，也會越來越難了，或許，他應該盡快讓林钰離開這裏。

林钰比其他人長得晚一些，楚少陽在林钰這個年紀，已經很高很壯實了。但可能是将軍府的條件太好，所以自從到了将軍府，林钰以前積攢下來的生長都被補了回來。如今，林钰該是已經快到楚少陽的下巴了。

林钰和楚少陽打量着對方，看起來就像是含情脈脈，深情對視，但他們并沒有忘記自己身後還有人。

林钰後面還有個念子心切的老太太，而楚少陽身後，還有一個因為第一次見到嫂子而嬌羞無比，特意躲在楚少陽後面平複情緒的叢念。

“娘，我們先進去吧。”楚少陽突然就露出了一個笑容，看着林钰和老太太，說話的聲音也溫和了許多。林钰挑挑眉，打這麽一場仗楚少陽怎麽改變這麽大，他有點兒不能适應啊。

而叢念在楚少陽身後，并沒有看到楚少陽的笑容，不然他肯定會說，楚少陽自從勝利之後氣場就一直不對。

“我們先進去吧，少陽一路奔波，此時怕是很累了。”林钰順着楚少陽說道，扶着老太太，楚少陽跟在後面，叢念吊在他身後，加上一衆婢女嬷嬷，終于進去了。

因為楚少陽已經在皇宮吃過了，所以就只喝了些酒，其他儀式也是為了清清戰場的晦氣，弄完之後就和林钰一起回去了。而叢念，還沒有看夠嫂子，楚少陽就讓人帶他去了他住的房間。

“老夫人，那我就先走了。”叢念臨走前還不忘記和老太太道別，老太太也算是他半個娘親。

“去吧。”老太太看着叢念，笑着說道。轉眼間他也長得這麽大了，再有兩年就要娶媳婦了，時光不等人啊。

在老太太這裏笑眯眯的，回到了房間叢念卻是默默垂淚，林钰完全沒有注意他啊，為什麽會這樣！難道是他長得不夠好？相比楚少陽自己當然差了一些，但是差得應不會太多，那麽迷人的嫂子怎麽就不看他呢？

不過叢念這裏的痛苦，楚少陽和林钰這裏是沒有絲毫感覺的。兩人回到了房間，婢女已經準備好了沐浴的熱水，玲月甚至特意讓人搬來了雙人的浴桶。林钰和楚少陽這麽久沒見，肯定是小別勝新婚，*的。

準備好了，她還叫其他人離卧室遠一些，自己也默默地不打擾林钰和楚少陽了。

看到玲月這樣，林钰就算是再哭笑不得也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而楚少陽也看到了玲月的心意，心裏默默笑笑，并沒有說什麽，就去洗澡了。說實話，用大一些的浴桶洗澡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林钰坐下來，喝了口玲月準備好的茶，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清出去。楚少陽肯定是喜歡女人的，自己又不是女人，玲月簡直是多此一舉。但他确實不能将自己的身份就直接告訴玲月，只能任由小丫頭繼續誤會下去。

随後，他眨眨眼睛，果然剛才看到楚少陽溫和完全是錯覺啊，他就該這麽冷冷淡淡的，但是在不經意的時候給點兒關心。看到楚少陽笑真的不太适應。

林钰喝了半杯茶，就翻起書來，心裏還惦記着蔣明英那裏有沒有起色，卻并沒有讓人去打聽。萬一不行呢，他有點兒不想受打擊，不如找到時間自己去看好了。

……蔣明英他應該不會讓自己失望吧。

看了好一會兒書，楚少陽才洗完出來。他只穿着一身亵衣，領口還有意無意地敞開着，胸肌半露，隐隐的有幾道疤痕，應是很久以前的了。

楚少陽的頭發還是滴滴答答地流水，他拿毛巾邊擦着便走到林钰身邊，低下頭看林钰所看的書。

林钰看的就是本普通的話本，剛好看到裏面鐵血柔情的大俠和相貌迷人的女子親熱，雖然他并不喜歡女人，但看到這樣的片段，臉上不由得發熱。感覺到楚少陽過來，連忙将書合上，對着楚少陽欲蓋彌彰地笑了笑。

楚少陽也對着林钰笑了笑，剛才他剛好看到了一點兒，什麽溫香在懷，什麽嬌軀一震什麽的，不用細想就知道是寫的什麽。林钰竟是喜歡這樣的故事？看來改日要給他找個美貌的小姐才好。

林钰看着楚少陽的笑容，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平時楚少陽不笑，他會覺得他太嚴肅沒人味兒，可是現在笑了怎麽感覺這麽驚悚呢。

“你累了吧，先休息吧。”林钰讪笑着說道，他在家每天睡眠都很充足，這個時候一點兒都不累。倒是楚少陽剛剛回來，應該很累了吧，趕快去睡覺吧。

“我不累。”楚少陽搖搖頭，“行軍的時候經常會幾天都睡不上幾個時辰，戰場上什麽事情都瞬息萬變，現在都回來了，哪會累呢。”

楚少陽面無表情地說道，林钰看到他變正常了，心裏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總算是變成他認識的楚少陽了。他還懷疑他是在戰場上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附體了呢，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真的那個。

“這次順利嗎？”林钰不知道說什麽，就幹脆問了出來，楚少陽點點頭，又搖搖頭。

“本來這次仗距離上一次沒有多久，我們以為已經耗盡了他們的人力物力，就有些輕敵。卻沒有想到，這次不只是一只蠻族來犯，他們後面竟然還有其他助力。”楚少陽現在回想起那時的處境，還有些後怕。然而因為不能洩露軍機，他并沒有将這些遭遇在信中寫出來。家書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寫出來的是那微乎其微的喜，藏起來的，卻是一望無際的憂。

“那你們是怎麽又獲勝的？”林钰試圖去想象戰場上的場景，楚少陽帶領着他的千軍萬馬和敵人厮殺，那應該是怎樣的場景？聽說戰場上都是非常陰森，鬼哭狼嚎的，盡是些不毛之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說到底，蠻人能夠獲勝，不過是因為骁勇善戰。可是打仗這件事不能單靠武力，也要靠智慧。”楚少陽很久都沒有這麽多話了，此時竟然對着林钰半帶誇耀地講他在戰場上的事情。林钰卻沒察覺到不對，反而聽得很是認真仔細。從小生活在女人多的地方，對戰場啊江湖啊就會有一些難免不切實際的向往，如今聽到楚少陽講得如此繪聲繪色，興趣更濃。

楚少陽講得有些口幹，便拿起桌上的被子，倒了杯茶來喝。林钰正沉浸在楚少陽講的故事裏，也沒有注意。楚少陽喝完了茶，又開始給林钰講下面的故事，過了好一會兒林钰才感覺渴，給自己倒了水喝了。

這時楚少陽才意識到，這個杯子是林钰用過的……

楚少陽的臉色不由得有些發紅，林钰卻什麽都沒有意識到，喝過水興致非常好地問楚少陽接下來發生了什麽。而楚少陽并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林钰的臉，看着他因為沾了水而十分滋潤的唇，有點兒心猿意馬。

“那之後又怎麽了，敵軍的将領做了什麽，如果是現在這樣，他們應該可以獲勝啊，畢竟他們的人多糧草足。”林钰是完全沉浸在故事裏不能自拔了，沒有想到這戰場上的事情，竟然比他師父講的江湖故事還要精彩。與此相比，那些話本上的故事都太過于簡單了，都是假的。

“咳，我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楚少陽聽到林钰的話才回過神來，一邊在心裏默默責怪自己竟然走了神，一邊回想自己剛才講到了哪裏，接着給林钰講戰場上發生的事情，他們是怎麽反敗為勝的。

林钰聽楚少陽又說了好幾句，才發現他的臉色有點兒發紅，莫名地在他英俊的臉上添上了些不太一樣的味道。他的頭發半幹，披散開來，胸肌飽滿，要不是林钰記得楚少陽是喜歡女人的，真的很想直接就和他過了，反正和誰不是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