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少英[三更]

本來林钰想要再捉奸的，可惜，這正月都已經過去了許久，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林钰還是沒有發現程琳秀有任何異動。她的那個情郎也沒有再來，一切好像就這樣平靜了下來。

程琳秀依舊每天都往老太太那裏跑，也會經常來找林钰，但林钰已經養成了每天早上就去做其他事情讓程琳秀找不到的習慣。

楚少陽也去過程琳秀那裏幾次，但每天都是在白天去的。程琳秀對楚少陽的态度一直是那樣，極盡讨好，就像是每一個稱職的妾室。但是楚少陽不為所動，雖然作為男人，一直坐懷不亂他做不到，但離程琳秀遠一些，還是比較容易的。

楚少陽回來，并沒有直接升任左将軍，不過皇帝已經開過了口，如果楚少陽再立一次軍功，必定升任左将軍。

大齊将軍封號共有六種，最高者為上将軍，地位僅次于丞相，但因為掌管軍權，其實力有時更甚于丞相，但是已經多年未曾有過上将軍了。與上将軍平級，在戰事比較多的時候，也會增設骠騎将軍一職，其地位比上将軍還要更高一些。骠騎将軍的勢力很容易對帝王權力造成威脅，所以輕易不會任命。

而在上将軍之下，便是前後左右四個将軍，也不是一直都會有的，他們的地位比九卿稍低。但同樣的，因為掌軍權，地位一般比九卿還要高。

而且，将軍是中朝官，所謂中朝官，便是皇帝心腹，可以直接進宮見皇帝，與皇帝較為親厚。所有将軍的位置是很多人都想要的，但想要不代表就能得到，這還需要用命來拼。

而在前後左右将軍之下，并沒有封號的，便是像楚少陽現在這般的，普通的将軍。可是一般的将軍并沒有像是楚少陽一樣出征這麽多次的。

如今骠騎将軍，上将軍，前将軍和左将軍的位置都空懸着，楚少陽升任，其實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不過……皇帝現在還不知道楚少陽是太子那派的，不然他恐怕還是要斟酌一些了。

楚少陽上過朝，正準備去軍營，竟然看到了一個許久沒見的人。

“少陽。”這人年近四十，但并不蒼老，還算是年輕英俊。他看到楚少陽，也有些詫異，但面上沒有顯露出來，語氣很鎮定。

“小叔。”雖然已經分了家，但大齊講的是叔伯如父，就算是平日裏并不交往，見到了寒暄幾句還是必須的。況且，楚少陽知道自己的二叔陰險，三叔是個笑面虎，但他并不了解他小叔。

“好久沒有看到你了，最近怎麽樣？”楚少陽小叔，楚亦平說道，是客套的話，但并沒有什麽關切的意思，單純寒暄。

“還好。”既然他寒暄，那楚少陽也寒暄，大家一起寒暄，反正他也不急。

楚少陽小叔并沒有接話，只是點點頭，還是站在那裏，似乎是在等着什麽人。楚少陽本來想要轉身走的，但是楚亦平等的人過來了。

“四哥。”楚亦平等的人是他的獨子，楚少英。楚少英比楚少陽小了一歲，已經行了冠禮。在衆多兄弟之中，他是和楚少陽長得最像的一個。但是可能是因為楚少陽小叔只有這一個兒子，家裏人未免太過寵溺，弄得楚少英的性子很軟。

“偉卿。”雖然楚少陽和叔叔家關系并不好，但楚少英是他的弟弟，也未曾做過什麽對他不利的事情，所以見到他楚少陽還是打了個招呼。

“我們還有事，先走了。”楚亦平見楚少英只是打了招呼并沒有再說什麽，猜出他并不想和楚少陽寒暄，便找了個借口，父子兩人離開了。

楚少陽點頭，他也不想浪費時間，要快點讓去軍營才好，這樣才能回家早一些。

楚亦平帶着楚少英離開，楚少英确定楚少陽看不到他的臉的時候，才慢慢斂去了笑容，露出了憤恨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而林钰這個時候正坐在醉仙樓裏，吃着魚，喝着酒，對面是周炎。自從有了周炎之後，林钰就把蔣明英扔下了，而且托詞是蔣明英太忙，自己不便打擾他。

“我師父也是一個江湖俠客，他應該已經也有四十歲了，但是不顯老，不過沒你長得英俊。我都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呢。”林钰喝了不少酒，雖然并沒有醉，但腦子迷糊了，話有些多。因為周炎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便将一些事情和他說。

“他叫什麽，也許我能幫你找找。”周炎說道。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和林钰之間會走得這麽近，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大概是在林钰說他是男人的時候吧。之前周炎對林钰是存在着一些很虛無缥缈的責任心之類的東西的，又被他逗弄了。算不上讨厭他，但是在看到他的時候往往背後會一陣發涼。

而相處多了之後，他便發現其實林钰并沒有他以前想的那麽可怕，反而有些可愛。他并不想自己表現出來的心機重，反而很單純。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是我師父。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問過，但他沒有說，他走的時候也沒有将名字告訴我，也許他是想要求得逍遙吧。”林钰笑着回答，想起了和師父一起的日子，兩個人一起翻牆出去玩兒，到酒樓的廚房偷雞，一起坐在房頂吃。

月光流瀉在屋頂，他師父總是會把雞翅給他，自己吃雞腿。

他師父平時就是這樣随性的，也不是每天都會去找他，不過每次去找他的時候，都會留下些記號。開始的時候林钰猜不到什麽，後來就只要看到某個記號就知道他師父是什麽意思了。

“那他的相貌呢？”周炎沒有想到林钰竟然還有這麽迷糊的時候，又問。

“我不會畫畫，不過我可以找人幫我畫出來。他長得，眼睛很大，嘴唇很薄，鼻梁很挺，頭發很長……”林钰照着記憶描述他師父的相貌，聽得周炎一頭冷汗。他所描述的這種相貌，大概到大街上抓五個人，裏面至少會有兩個符合。

“好，我可以幫你找。”周炎說道，喝了一口酒，看着林钰小臉通紅但還是在喝，心裏的感覺奇奇怪怪的。

兩個人吃好了喝好了，周炎就送林钰回了鋪子，蔣明英看到林钰喝了這麽多，搖搖頭，将手上的活交給別人幹了，去管林钰。

他一直在培養副手，不然這麽多的鋪子，他一個人也管不過來啊。不過他就是沒有林钰的運氣，沒找到一個經商天才幫他。

蔣明英扶過了林钰，對着周炎笑了笑，周炎點點頭，離開了。蔣明英把林钰扶到裏面，泡了杯濃茶，給林钰灌了下去。

林钰并沒有很醉，因為酒很淡，一杯茶下去，他徹底精神了，看着蔣明英，大眼睛眨啊眨，讓蔣明英誤以為叢念附了林钰的身。

“明年長安城會有官商考試。”蔣明英突然開口說道，林钰睜大了眼睛，官商考試，是什麽東西？

“官商考試？”林钰對這個還真的不了解，因為他所熟識的人裏，除了蔣明英，并沒有商人。

“嗯，五年一次。”蔣明英看出林钰這是真的不知道官商考試是怎麽一回事，便耐下心來和他解釋了。

因為大齊重商，才會有官商考試。官商并不是官，但是只有官商能夠成為官。很多商人都想要去參加官商考試，成為官商，進而一躍成為官員。

大齊選拔人才，考試和舉薦各占一半，舉薦，一般是官員進行舉薦，推舉人到皇帝這裏，如果皇帝接受，便會任命被推薦的人為官員。雖然這種制度很容易強化世家勢力，威脅君權。

但大齊吏治嚴明，每年都會有官員考核。如果被推薦的人犯錯，那麽推薦人也會被株連，所以大多數人舉薦的都比較小心。

而考試也不是單純的考試，而是由鄉裏德高望重的人推薦到上一級，然後進行考試，選拔，一層層推到長安。

但是官商的考試和選拔人才并不一樣，每五年一次考試，在長安考，就一次。參加考試的人，要麽家資達到一定标準，要麽就要有官員的舉薦。考試合格的人，則成為官商。

官商是官員和商人的中間地帶，雖然商人做不了大官，但一旦成為官員，便是光宗耀祖，蔭庇後人。

顯然，蔣明英想要成為官商，而且不僅如此，他還想要做官。

“這考試應該很難吧。”林钰聽了蔣明英的解釋，皺皺眉，他只對舉薦比較熟悉，這個被接受的還算是比較多的。可是這大齊的商人那麽多，符合标準的也很多，還五年一次，完全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吧。

“很難。”蔣明英點點頭。一般商人的文化程度其實不是很高，只要會算賬就行。可是官商考試不只要求會算賬，還要有一定的眼光謀略，越貼近文人越好。

“需要做一些準備麽？”林钰問。

“需要。”蔣明英點點頭。

“什麽時候開始準備？”

“從現在開始。”蔣明英看着林钰，眼神非常堅定。

“那你還能給我幹活麽？”林钰有些疑惑，雖然他也希望蔣明英有出息，但是他不想失去這麽好的助力啊。如果沒有蔣明英，以後賺錢肯定越來越少了。

“要的，我現在的積蓄還不夠。”蔣明英說道，其實努力經營也是準備的一部分。

“等到這五間店鋪的收入穩定下來，我想要再盤下一間店鋪。但我剛剛還了債，手上并沒有錢，希望你能幫我一下。”蔣明英對林钰說道。

“需要多少錢？”林钰問。

蔣明英将需要的錢告訴給了林钰，要是讓林钰現在就拿出這些錢來，還真的不容易。

“等到着五間店鋪的收入穩定下來，這些錢絕對是不算多的。到時的收入，我們便五五分成。”蔣明英說道。

林钰終于看到了蔣明英作為奸商的那面，五五？錢都是他出的啊。

“八二，我八你二。”林钰下口也挺狠。

“六四，你六我四。”

“那就七三，我七你三。”

“好。”

“那就成交。”林钰笑眯眯地和蔣明英達成了一致，其實如果沒有蔣明英，就算再開百八十家店也是賺不到很多錢的。但是誰讓是他出錢呢，他可不嫌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