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協定

“除了錢之外，其實還有一件事。”蔣明英等到兩個人簽好了契約才開口。

“什麽事？”林钰看了眼蔣明英，會有什麽事啊。

“官商考試，還需要官員的推舉，推舉人的地位越高，成功的幾率越大，您是将軍夫人……”蔣明英将話說得已經很清楚了，林钰聽了，才明白，原來他在這裏等着自己呢。

“舉薦的話，那我們應該八二。”林钰笑着說道，還要讓他去找楚少陽，一定多分一些。

“剛才的事情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我也已經寫在契約裏了。此時反悔的話，不太好啊。”蔣明英說道，笑得有些得意。好不容易能占回林钰的便宜，也真是不容易，簡直是太有成就感了。

林钰眯了眯眼睛，蔣明英何時這般陰險了，和他平日裏見到的不太一樣啊。不過……其實應該是因為他以前将這方面的性格壓制起來了吧，畢竟無奸不商，商人向來是最奸詐的。

“好。”林钰點頭，“不過要附加一條。”

“附加什麽？”

“你以後所有的店鋪，我都會出資，每出一成的錢，就抽一成紅利。”林钰說道，蔣明英前途無限光明，他不在這個時候先談好了，以後怎麽占便宜？他要是真能成為富甲天下的商人，那自己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躺着收錢了，想一想，人生何其美好。

蔣明英點點頭，畢竟林钰對他有知遇之恩，他非是知恩不報的人，所以，即使知道林钰提出的條件有點兒高，他也答應了，将這條寫在了契約裏。

契約一共三份，林钰和蔣明英各持一份，另外一份要交到官府，令官府代為保管，以保證如果一方毀約，還有據可查。

林钰和蔣明英一起将契約交到了官府，然後到自家酒樓裏吃了飯。林钰的飯量還是很大，個子蹿高了不少，蔣明英覺得他也許會比自己還高也不一定，畢竟一般來說，個子長的晚的人可能會更高一些。

而且，現在林钰說話已經有些發粗了，并不像以前，林钰要故意粗聲粗氣來顯示自己是男人。可是蔣明英多少也是知道将軍府的情況的，心裏也為林钰擔心，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老太太肯定會懷疑他，到時應該怎麽解釋？

雖然現在老太太對林钰很好，可是如果她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場欺騙，該怎麽辦？

蔣明英看着樂呵呵的林钰，嘆了口氣，沒有開口。林钰的情況他自己最清楚，他應當是已經想出了解決的方法了吧。

等到晚上，林钰回到家，很出奇的，楚少陽已經給在家裏等着他了。林钰吃了晚飯，整一頓飯楚少陽都在看他，不知道是怎麽了。

“吃飽了，我們回去吧。”林钰對楚少陽說道，楚少陽點點頭，回了房間。

“你……是有什麽事麽？”回到了房間，楚少陽還是心不在焉的，林钰心裏疑惑，不知道他這是怎麽，就問了句，楚少陽一驚。

“想到了一件事。”楚少陽說道，眼睛還是在林钰身上。

“什麽事？”林钰頭一次覺得和楚少陽交流困難，他平時都是幹脆利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為何今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看來他要推他一把了。

“你現在願意離開這裏嗎？”楚少陽問道，不知為何心跳得飛快，從未如此期待過林钰的答案，也未曾如此忐忑過。本來，這是他以前就已經想過的事情了，也是順理成章的，可是為什麽等到真的說的時候，心裏竟然會有些排斥？

楚少陽看着林钰，極力将心中的某個聲音壓下去，因為這實在是太無稽了。

“我……我不知道啊。”林钰聽了楚少陽的問題，沒了之前的笑容，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在來将軍府之前，确實是想要借将軍府為跳板，順利脫身的。可是來到這裏之後，因為楚少陽的态度，因為自己的一時之氣，就決定要主管将軍府。

而當他主管了将軍府之後，确實很滿足，比之前想象的還要滿足。但他發現其實他已經偏離了原來的目标，不知道是在做什麽了。

他原來定下的目标如今達成了，下一步的目标還沒有，他也很迷茫。

“如果拖的時間太久，娘肯定會發現的。”楚少陽說道，現在林钰已經到了他的下巴，變聲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而他的臉也有從原來的柔美變得硬朗的趨勢。這一切都不會是女子會有的，老太太不傻，瞞得了一時，可是瞞不了一世。

“我知道。”林钰點點頭，蔫蔫的，目光迷茫。楚少陽見到他這樣，手心有點兒癢，一不小心就沒有控制住自己，摸上了林钰的頭頂。他的頭發也比原來硬了許多，但還是比一般人柔軟，觸感很舒服。

林钰感覺到不對，擡起頭看着楚少陽，楚少陽迅速收回手，轉過頭去，手抵在嘴邊，輕輕咳了咳，他什麽都不知道。

還真把他當弟弟了？林钰想着，楚少陽難得這般溫柔外露啊，要是傾慕他的妹子們知道了，肯定會嫉妒死他的。

林钰眯眯眼睛，像是只慵懶的貓，也沒和楚少陽計較。

“可能我不是很适合去闖江湖。”林钰說道，他也曾經和楚少陽說過一點人生理想之類的東西，可是人生理想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彼時他想要去闖蕩江湖逍遙自在，此時，他覺得其實參軍什麽的更加符合他的人生追求。

反正都是男人應該做的事，做什麽沒有關系。

“為何？”楚少陽問道，之前林钰說的還是蠻慷慨激昂的，這個時候怎麽就變卦了呢？

“因為我把江湖人士想得太聰明了，你看周炎啊，他在那些江湖人裏面好像是比較聰明的了，其他人實在是沒法看。就算是有聰明的，那都是些反派。和武林正派在一起肯定會悶死，我又不能做反派，不如去參軍好。”林钰積極主動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楚少陽笑了笑。

“其實軍中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軍中摻雜了太多的朝廷勢力，幾乎是将朝堂中的勾心鬥角延續了過來，還摻雜了些血腥的成分。而且軍中的男人大多是大大咧咧的，一堆兵痞子，像是叢念這樣的，算是素質好的。

林钰平時這麽幹淨整潔一個人，要是到軍中，真不一定能受得了。

“哪裏都沒有想象的好。”林钰輕輕撇了撇嘴，回應道。周炎也和他說過江湖不好混，如今楚少陽和他說軍營不好混，而內宅這種地方他親身體驗過，真心不好混。蔣明英倒是沒說過商場不好混，可是沒有他的能力，去商場也是沒有意思。

“那你打算做什麽？”楚少陽一句話，将話題扯了回來，林钰楞了一下，才想起這才是他們所讨論的話題。

“我還是想留在将軍府，然後……不如等到你出征的時候我跟着，然後回來的時候我就出去，對外面就說我死了。”林钰說道，這個方法貌似還好。

“別說要是這樣，我娘肯定會怨我沒有護住你。你現在在我娘心裏還是女人，她怎麽會同意你和我一起出征？”楚少陽又笑了，但是林钰并沒有注意。被楚少陽點破，他有點兒小郁悶。為什麽別的男人從小就能像男人一樣活着，就他，非要裝成女人，蒼天不公啊。

“那怎麽辦？”林钰苦哈哈地說道，看着楚少陽。

“到時，應該能夠找到辦法吧。”楚少陽道，卻沒有想到，一語成谶。有一天，林钰就真的找到了辦法，去軍營裏找楚少陽。可是，這個辦法并不讨喜。而林钰，也沒有死在戰場上，反而是徹底被綁在了楚少陽身邊。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睡吧。”楚少陽說道，最後的結果還是林钰留下，這讓他開始時候郁悶的心情被一掃而空。但是心裏的那個聲音，已經被他狠狠地壓在了心底，就算是事實已經擺出來了，也不能撼動他分毫。

兩人睡了，而程琳秀還沒睡，她嘴裏含着顆梅子，卻還是心煩意亂。至今，楚少陽都沒有在她這裏過過夜。不過……他還是來過的，應該就沒有問題，老太太也沒有讓人天天看着這些事情，總是可以瞞過去的。

程琳秀将心裏的慌張壓了下去，閉上眼睛，沒有過一會兒，就又睜開了。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那個人了，不知他看了她給他的帕子，看到了上面的詩，會是什麽反應。可惜他們注定門不當戶不對，還做出了那樣的荒唐事。

夜涼似水，月光流瀉，照得外面亮亮的，卻沒有絲毫的人的動靜。只有微微的夜風，輕掃着地上殘留的殘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