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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34
——你知道的,中也。四年前事件發生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那是我做的。
——是啊。證據出來後,也是我把那些仍然在散播這個謠言的人一個個摁進土裏的。
——但是證據是可以僞造的。森先生上位時候的證據,就是我同他一起僞造的,現在風水輪流轉,他被我用同樣的方式拖下來,你不覺得這樣的走向也很符合邏輯嗎?
——哦,那是你做的嗎?
——不是哦。
——那還在這裏廢話什麽。
……
…………
——你好像一直很在意這個問題,太宰,不過我的确相信那件事裏的你的無辜。而森先生我是一定要找到下落的,但那也和你當首領這件事無關。我并不是為了森先生、為了某一個人才讓自己待在黑手黨裏這麽多年的。
——太宰,我在你新任首領那天對你說過的話,現在我可以再說一遍:我會忠誠于你所率領下的黑手黨,任何要對你和組織出手的人,都必須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
……
…………
——我一直覺得我說不定是被森先生擺了一道,然而仔細想想,這種沒有任何好處、說出來只會勞筋動骨的“陷阱”,森先生應該不屑一顧才對,那麽那份文書又去哪裏了呢?
——你相信嗎,廣津,我這幾年一直在擔心這顆不知道埋在哪裏的炸彈突然地“Bang”一聲。因為那份文書的內容實在很容易讓人誤會,尤其是中也……但因為那是中也啊,所以我才總是很吝啬。因為是中也啊,所以想讓他證明,他不是因為那點冷冰冰無機質的證據才相信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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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你在想起來這些後,想要告訴我的是你已經能更好得表達當初的想法:不管是我還是先代,你其實壓根就不喜歡對某一個個體奉上你全部的忠誠,你會至今仍然呆在這裏,只是因為想要待在這個“有我、有紅葉大姐、有夥伴和你的部下存在的”這個黑手黨裏……是嗎?
——…………是。
……
…………
——所以,太宰,你想要我對你交出的東西,我暫時無法給你。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交給某個人,也許之後我的想法還會發生變化……但現在而言,這點即使是森先生來也是一樣。
——沒有這麽美好的事。沒有這麽美好的事,中也。……不過有一點是即使現在的我們也能共同承認的,那就是森先生的事于我們而言只是導火索,并不是橫亘在我們之間的那道裂痕。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從來都只是彼此而已。
……
…………
——現在要聽嗎?關于我和森先生當年究竟做了一個什麽樣的交易。
——已經不用了。知道他還活着,并且幾年前的“被迫離開”起碼有五成是在他的計劃中,我知道這些就足夠。反正這些和你我吵架也沒什麽關系,我開始也只是想找森先生的下落,誰知道後面越查越複雜,牽扯出一大堆事情,反而束手束腳,不好随意行動了。
中原中也緩緩睜大雙眼,看着坐在車內的森鷗外。
太宰治那略微低沉、透出一點溫柔卻在說着冰冷話語的嗓音好像又在耳邊響了起來。将近一年以來他們兩人之間所有的争執、緩和、碎裂和重又言歸于好,這些如同剎那間的鏡花水月,像電影中的碎片式畫面一般從中原中也腦海中飛速閃過,最後又歸于一片沉寂。他身體僵直地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緊緊盯着笑眯眯坐在對面的森鷗外,看着這個瘦削的大叔在經過無聲無息的四年後并沒有發生什麽外貌上的變化,只是臉色上帶着幾分昏暗光線下也能令人察覺到的蒼白,顯然是生過一場大病或者是重傷初愈,而除此之外的一切都猶如以往。
幾秒後,中原中也才讓身體慢慢放松下來,低低吐出一口氣。那些驚訝和猝不及防好似都随這口氣緩緩吐出去了似的,他那張還蹭着點方才戰鬥濺上的血污的臉上恢複了這幾年來已經很能習慣的沉穩神色,沖對面輕輕一颔首。在鎮定下來後他再次開口道:“……許久不見了,森先生。真的很高興能夠像這樣再一次見到您。”
森鷗外手中端着一杯還冒着熱氣的咖啡,聽到這句問候微微一挑唇角,露出一個一點也不“大叔”、還十足十迷人的微笑。他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到一旁車內自帶的杯架上,很感興趣似的往前探了探身,雙手交疊壓在膝蓋上,随後感概:“我也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哦,中也君。畢竟我也沒想到會昏迷那麽久,差一點點可能就會永遠沉睡下去,是即使現在事後回想、也不由得心悸‘那真是一場以命相抵的豪賭’的危險情況……不過看到當年那麽活潑的中也君,如今也能露出這麽可靠的樣子了,老實說,我真的很欣慰,把組織交到你們手上果然是正确的決定。”
“哈哈,明明就那麽一直睡下去不就好了嗎?特地醒過來的虛弱大叔,能做的事也只有添亂和拖後腿而已嘛。”
一道熟悉的嘲諷夾帶着冷笑的嗓音在這時響起。
太宰治跟着上了車,沒有半點猶豫地坐到了中也身邊,和森鷗外相對而坐,并在坐下的過程中順便對前上司的那番發言做出了不留情面的冷嘲熱諷。中原中也好像嗓子不舒服一樣“咳咳”幹咳了兩聲,卻被太宰治完全無視了:他從衣兜內拿出了自剛才起就不停“嘟嘟”作響的手機,垂眼劃開屏幕,手指在屏幕上操作兩下後,開始對屏幕另一端的部下鍵入來自港口黑手黨的新的指令;而森鷗外則對太宰治剛才那種程度的話毫不在意,甚至淡定地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畢竟這種的——這種的好似在挑釁、又好像是無意而為的尖刻評價,在幾年前幾乎是時常發生的事,他早就習慣了。
中原中也一時有了片刻的恍惚,這種狀态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時候森先生要下達什麽新指令時他們兩人就是這樣子,一個非常訓練有素另一個就非常膽大嚣張,而訓練有素的那個還總是會被嚣張的那個輕易挑釁成功,進而跟着忘記了在頂頭BOSS面前該有的規矩和禮貌。
他是訓練有素的那個,但太宰治……太宰他假如四年前還因為他同森先生兩人的上下級關系而稍有收斂的話,那麽四年後的現在,唯一能勉強限制太宰治的上下級關系也消失殆盡,他對“森醫生”的嘲諷便做得更加得心應手……何況對于當年發生事情的具體前因後果,即使之前的确不知情,經過這事端頻發的一年後,恐怕他也早就做到心中有數了。
劄幌上空陰沉沉的烏雲之下,車型龐大的黑色SUV載着一車的“各懷鬼胎”在無人的沿海公路上疾馳。寬敞到足夠幾人能湊一桌橋牌的車廂內,港口黑手黨的先後兩位首領相對而坐,臉上挂着如出一轍的叫人看不出真意的幽深與平淡,旁邊則坐着一個放了大招後虛弱不堪、正抓緊時間争分奪秒恢複體力的最高幹部;中原中也撓了撓血跡蹭過導致有些瘙癢的下巴,不着痕跡飛速掃了一眼雙方又思考了幾秒自己随便開口可能會導致的——主要是太宰治可能會出現的——連鎖反應與後果。幾年的經驗和教訓終于令當年粗神經又性格暴躁的機車少年學會了讀懂氣氛,幾秒後中原中也決定當下還是恢複體力最重要,于是果斷一抿嘴,打算先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在劄幌發生的案件、被奪走的Q和出現在面前的果戈裏;聯手的三方勢力、方才與他打了一場的不知名怪物和眼下不知是什麽情況的「Guild」;
還有……
還有四年沒有蹤影,現在突然出現的森先生。以及對此好似早有預料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那因為終于看見搜尋四年的前首領而驟然過熱的大腦時至此刻,終于一點點降下了溫度。
看來我錯過了很多事情啊,他心想。
就知道太宰那混蛋沒那麽好心,忽然放我半年的假。
一旁,對視的前後兩位首領間的沉默也被打破了。
“這幾年來真是辛苦你了,太宰君。”森鷗外——港口黑手黨的前任首領,對年輕的現任首領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我一直以來都很相信你的能力,而你也如當時我們所約定的那樣,有在好好當黑手黨的首領,那麽有什麽感想呢?這幾年來的首領經歷。”
“請不要再說笑了,森‘醫生’。挖了這麽大一個坑騙我跳進去,我後悔還來不及呢,如果事情能回到四年前您約我去喝咖啡的那天,我敢保證我肯定會一刀割斷您的喉嚨。”太宰治輕輕一歪頭,臉上的笑容無辜又天真,“就像您對那個病重在床的老爺爺、對您的前任首領所做的事情一樣。”
“咦?可那個時候,不是太宰君決定要将我趕下首領之位的嗎?我還以為你那是自願的行為?”森鷗外好似很意外地說完,随後很無奈一樣搖了搖頭,對旁邊保持了适當緘默的中原中也說道,“中也君大概還不知道詳情吧?太宰君他啊,在四年前私下裏同我約定了一個賭約,如果太宰君輸的話,他就要放棄自殺以及任何傷害自身的念頭,專心地、一心一意地為黑手黨工作五十年;反之如果我輸的話,那麽就要在合适時機,将首領職權交到太宰君的手中。”
中原中也沒有做聲,對這件至今仍引得許多人關注的“秘聞”只是眨了一下眼。雖然他一直對太宰說他壓根不在意那個賭約的事情,因為毫無知道的必要。但作為牽出之後乃至現在一大串事情的“起因”,在不在意暫且不論,要說一點都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太宰治輕輕冷笑了一聲,卻也沒有出聲阻止森鷗外說出這件事的打算。
“打賭形式由于在這件事當中所起作用并不重要,現在不做冗述,只能告訴中也君,那的确是一次很有趣的經歷。”森鷗外說,“但打賭結果的确是我輸了,正巧那時我通過一些私人渠道,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得知了有一夥不明勢力針對我組織的暗殺計劃,所以在那之後不久,我便履行了……我的‘承諾’。”
仿佛永遠不疾不徐的成熟男性嗓音在車內緩緩落下話音,中原中也卻在這句堪稱真誠的“坦白”下皺起眉。說實話,他現在的精神狀态并不算好,使用完污濁之後沒能立刻得到充沛的休息,眼下完全是強打精神在聽他們兩個人的一來一往;但即使是這樣糟糕的狀态,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話中的某些違和之處——
“我相信這番話的真實性,但我不大相信這些內容的‘完整度’。大概還有一些沒有說明的事情吧?”他皺着眉,緩緩說道,“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我不覺得您是那種、僅僅因為太宰單純的‘賭約’就會做出這種使組織勞筋動骨事情的首領。”
太宰治低頭看着手機上部下傳回來的消息,聽到這裏頭也不擡地咳嗽了一聲。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沒轍地啧聲,改口糾正,并在糾正的地方加了重音:“……我不覺得您,當、時,是這種首領。”
森鷗外笑起來:“看來過了幾年,我在中也君心中的評價和形象都還是那麽良好,有點令人感動。”
中原中也還沒來及說話,太宰治這時将重新處理完事情的手機鎖屏握在手中,擡頭不輕不重打斷了森鷗外接下來的話,他淡淡地說道:“我想我們的時間還沒有充裕到可以坐下來回顧過去吧?在經歷了那樣的狙擊後很明顯,現在敵人的計劃已經在推行中,而他們下一步的動向還未能在幾個可能性中鎖定其中的一個,森先生如果不是來向我們傳達福澤閣下那邊動向的話就麻煩閉嘴吧,不如讓我們養養精神來應付那邊接下來的對策。”
中原中也一愣,心想原來森先生現在是那個嚴肅的警視廳管理官同黑手黨之間的連接點嗎?也是,畢竟警方居然同黑手黨展開了聯合的這一點絕不能讓大衆或者上面的人知道……肯定要暗中來。啊,說起來,冬天時在那個車站裏,好像的确是聽太宰說起過森先生這幾年的行蹤都是由福澤谕吉藏匿起來的,兩人說是舊識……但居然會做到這種程度,真是沒想到。
這些念頭轉瞬即逝,表面看起來他只是打了個愣神的功夫,神色仍然是平靜的鎮定的。然而以森鷗外眼光的毒辣和對他的了解,一眼就能看出這個昔日得力部下,一些小習慣即使幾年後依然沒能改變,比如平時主意又多又正,自己很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和想法,卻非常奇怪的非常容易受到太宰的影響,輕易就會被太宰的行動或者話語吸引走注意力。
不,或許這一點上,太宰也是一樣的。
森鷗外不緊不慢地敲了兩下膝蓋,心裏劃過這些想法,面上卻半分不顯。他非常清楚太宰治為什麽要打斷他的話,但這卻讓他更加感動其中的趣味……福澤閣下的屋宅冷清又無趣,因為身體和其他一些計劃的緣故他甚至不能外出。以至于現在有一點令他感興趣的東西,森鷗外都想要抓住機會珍惜一下。
于是他好像全然沒有聽到太宰治對他隐晦的警告,笑眯眯地對中原中也繼續說道:“中也君還是老樣子對某些事情有着野獸般的直感……沒錯,我的确還有一些沒來及說的。說起來那恐怕也是太宰君如今會如此惱羞成怒的原因。”
太宰治冷冷地說:“常識告訴我們,對于他人的胡說八道我們要予以反駁:我從沒有惱羞成怒過。”
森鷗外充耳不聞,繼續用一種歉意與溫和有禮各占一半的口吻輕聲說道:“抱歉,中也君。實際上由那張‘首領權利轉交書’引起的一系列麻煩,追根究底算是我的責任,太宰君他當時之所以會突然對我提出‘交出首領位置’的要求,我想中也君私下也疑惑過吧?因為太宰君他并不像是對這種位置有野心的孩子,他甚至覺得這些工作和社交再麻煩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他每天琢磨更多的是什麽時候能退休——如果他能活到退休的那個年齡。”
中原中也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的确,他想過這些疑問,而這些疑問也是當初太宰剛剛成為首領時,那些相信他并非前任首領失蹤一事的罪魁禍首的部下心中最有力的證詞:太宰治壓根就對首領的位子不感興趣。也許他把“攻略黑手黨以及整個地下世界”看作是一個游戲,所以要拿到這個位子,當然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那太麻煩了。
那個總是動不動就嚷嚷着工作好累好麻煩、什麽時候能退休領養老金的太宰,真的會做出讓自己這麽麻煩受累的事情嗎?
森鷗外笑眯眯的:“所以,事實是在太宰君心中冒出這個念頭之前——”
太宰治眯起了眼,再一次打斷他的話警告道:“森先生。”
但警告沒有用,森鷗外還是緩緩把這句話補充完整了,橫跨四年的、一條沾着動蕩硝煙與血腥味的未解之謎,終于在此時露出了最清晰的真相。
“——在那之前,是我暗示太宰君。”森鷗外微笑着說道,“暗示了‘你們兩人都足夠獨當一面,也許解除你們的搭檔關系會對組織更有利’……這種事呢。”
太宰治:“……”
太宰治默默嘆了口氣,垂下眼重新打開手機屏幕,打定了主意要完全無視其他兩人的存在和反應。
而中原中也聽到這件事,第一反應居然是眨了眨眼,那張好似已經能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保持平靜的臉上終于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絲的茫然:“你說……什麽?”
森鷗外微笑着,靜靜地看着他。
中原中也茫然地回視,幾秒後這個消息仿佛才艱難穿過了車內黏稠的空氣和氛圍,披荊斬棘才抵達他的耳廓,進而讓大腦接觸處理這份信息。中原中也再一次眨了下眼,哪怕掏出全部的想象力,打死他也沒想到當初這件事居然是同他有關。
“你說什麽?”他沒注意到自己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然而這個炸雷一樣的事實真相短暫地炸毀了他腦袋裏的邏輯,令他本就因為過度疲憊而不願動彈的腦袋更是隐隐作痛起來,中原中也皺着眉,颠來倒去琢磨了一圈腦海裏快速閃過的想法,最後率先問出口的居然是一句:“為什麽要接觸我和太宰的搭檔關系?”
“不是說了嗎?你們兩人都已經足夠獨當一面,讓你們作為兩個單獨的個體也許會發揮出更高的效率……當然有必要的話‘雙黑’還是要出現的,只不過那時就不是以‘搭檔’的身份,而是打着‘同僚合作’的名頭。不過是言語上的變化,也沒什麽對不對?反正你們那時也是有各自單獨的任務的。”
“不對。”中原中也脫口而出,“那當然是不一樣的。”
太宰治手指劃動屏幕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神未動,嘴角卻極其輕微地,悄悄往上提了一下。
“……”
森鷗外定定地盯着自己這個昔日部下對問題迷惑、但對答案果斷的神情看了幾秒,片刻後終于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哈哈哈哈……我早該想到,中也君也會是這樣的答案啊。”
他的笑聲讓中原中也一下子回神,找回了被打亂的正常思路,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都說了點什麽羞恥的東西。他頗為尴尬地用眼角向旁邊隐晦地瞥了一眼,果然發現了太宰治微微翹着的嘴角,便立刻敏感地覺出此人好似每一根翹起的睫毛都在洋洋得意地搖頭晃腦,眼前于是頓時脫力似的一黑,再打十個剛才的怪物都沒此刻的心情絕望。
“……我的意思是,”他虛弱地聊勝于無地補救,幹巴巴地說,“為什麽森先生您會做出這種無聊的暗示?我想不出這背後會有什麽有利可圖的地方和深意。”
森鷗外笑夠了,體貼地沒有對中原中也剛才那句話說什麽,反而意有所指地說:“是啊,我也沒想到計劃會這麽順利,畢竟太宰君十分聰明、也十分冷靜,拿‘獨當一面就不用再搭檔下去’這種不能細想其中邏輯的理由,總覺得有些不靠譜。”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然而太宰君居然真的按計劃中行動了。因為太過順利,我還一度疑神疑鬼地以為太宰君是早看破了我的計劃故意為之,要在最後給我一個驚吓。直到最後塵埃落地,我如計劃中那樣離開了黑手黨,才确定太宰君是真的沒能第一時間察覺我那不甚高明的小詭計。”
為什麽呢?明明是旁觀者看來一眼就能看透的小把戲,卻偏偏絆倒了那個傳聞中冷酷的、城府極深的、令真正的黑手黨成員也害怕的歷代最年輕的高級幹部。
剛被太宰治抓到了這麽大一個把柄,中原中也覺得心情和外面的天氣一樣烏雲壓頂、電閃雷鳴。他沒滋沒味地聽森鷗外說着,聽到最後才從其中察覺出一點微妙的意味,扭頭驚奇地看了眼太宰治,發現他剛才翹起來的嘴角在森先生這番話後又無聲無息地抹平了,整張臉又黑又臭,中原中也懷疑他是在思考怎麽把眼前這位前上司毒到失聲。
但他的心情卻好了起來,順着森鷗外的話音問了下去:“您還沒有說,為什麽會做這樣的事。”
提到這個,森鷗外臉上那點從他們上車以來一直保持着的風度翩翩的笑意倏地淡了下去。他垂下眼看向自己蒼白的手心,青色的血管在手腕處呈現出一片病态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顯眼。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淡淡說道:“抱歉,中也君。”
這是今晚他第二次使用這個詞彙。
“我在剛才的描述中稍稍改變了事情的因果順序。”他說,“不是‘挑釁了太宰君、賭約發生、我利用恰好得知的暗殺脫身’,而是‘我得知了無可避免的暗殺和暗中隐藏的對組織的威脅、于是挑釁太宰君、最後……以權力的争奪更疊作為幌子,借着賭約而脫身’。”
“畢竟,我死去是沒什麽所謂。”森鷗外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攤開手,“可比起作為首領被暗殺這種爆炸性的動蕩,還是留有一絲希望的失蹤以及權利迅速交替的新首領,要讓組織更容易度過那一次的威脅吧。”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兩個人看上去都對這件事心中有數。
中原中也收斂了臉上多餘的表情,轉眼進入了工作狀态,沉聲說:“陀思妥耶夫斯基……不,除去首領的詭計多端,‘死屋之鼠’本身并沒有太強的威脅,應該不足以令您做出這樣的決定。所以……是‘鐘塔侍從’,對嗎?”
森鷗外近乎贊嘆地看了他一眼。
太宰治垂眼,一目十行地看着手機屏幕上發過來的信息,一邊輕輕一聲哼笑:“中也都能知道的事。所以希望森醫生,您最好能提供更多的有價值的信息。”
他随着中也一起用了敬語,卻活生生把敬語用彬彬有禮的口吻說出了不馴和挑釁。森鷗外沒介意,發現兩人都清楚狀況,幹脆省時省力地單刀直入,說出了自己今天特意出現在兩人面前的目的:“福澤閣下托我轉達:‘老鼠’的兩方勢力都已經按計劃牽制,他們的下一步行動會落在橫濱還是劄幌,希望你能給一個肯定的答案——由于江戶川先生最近過于繁忙,所以按分工,這些事由太宰君,你來負責。”
“橫濱。”太宰治眼皮都沒擡。
“但你來了劄幌。”森鷗外伸出手指,點了點車內真皮的扶手,“在這麽關鍵的時刻,你的一言一行都牽扯大部分的行動,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最後一步落子的地點,在劄幌。”
“他們這樣認為,你難道也這樣認為嗎,森先生?要是讓亂步先生聽到你們的話,他估計要笑得連點心都吃不下了。”太宰治搖了搖頭,聲音略帶嘲諷,“如果我不來劄幌,還怎麽引‘老鼠’從他的洞穴裏出來呢?”
三言兩語間,中原中也的腦子一片混亂,感覺自己的情報還停留在遠古時期:“等等,給我解釋一下啊。牽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勢力是什麽?行動和計劃又是什麽?所以太宰你來劄幌根本不是臨時起意,是早就安排好的?!”
後面其實還有一句,那就是什麽時候太宰居然和那位警視廳的編外偵探、江戶川亂步很熟的樣子,稱對方為“亂步先生”,實在是有些難得。然而這句話問出來總感覺哪裏有點別扭,有假公濟私之嫌,所以問話在舌尖上轉了一圈,最後又被中原中也咽回了肚子裏。
太宰治托着下巴說:“嗯……簡單來說,從去年開始的連環殺人案、劇團洗腦案、拍賣會動蕩事件,以及今年的其餘零零碎碎的事件和剛才在劄幌發生的旅館殺人案,從這一連串的事件中我們得出結論,那就是‘死屋之鼠’與‘鐘塔侍從’出于不知名的原因,達成了聯合。”
“對付同盟,離間對方同時分門別類各自擊破是基本,‘鐘塔侍從’的手沒能漂洋過海伸如此長,所以在這片土地上逞兇的主要是那只俄羅斯老鼠的組織,那個英國女人及其背後的勢力只是在提供支持和協助。資金、勢力、人力,前者‘鐘塔侍從’負責,後者‘死屋之鼠’負責,中間兩方則各占一半,這些是經過用心調查和推斷就能知道的事情。”
聽到這裏中原中也就懂了,加上冬天時同「Guild」那次短暫的碰面,已經足夠他拼湊出一個過程和真相:“所以‘組合’負責攔住在這件事中插手的英國人,警視廳負責清查所有藏在上面勢力中的內鬼,資金和勢力都靠不住……以此來逼他們不得不從暗中露面?”
他大腦飛快轉起來,沉吟:“怪不得,昨晚的案件看起來粗糙得很,一點小事居然甚至令那個果戈裏在我們面前出現。明明一直以來的事件都隐藏得很好,只有這一次露出了馬腳,是捅到了肉,被逼急了嗎?”
“可以這麽說。雖然這個過程并不容易,我們這一方也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森鷗外說道,然後看向太宰治,輕輕一彎眼角,“然而這中間有一個問題。”
太宰治嘆了口氣,不大愉快地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為什麽,他們會聯合?”森鷗外問。
中原中也慢半拍地眨眨眼:“哈?”
太宰治懶洋洋地對沒聽懂的搭檔解釋:“因為利害關系不一致……而我們都知道,哪怕目标不同,同盟的基礎也該是利害一致的。但陀思妥耶夫斯基、或者說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身在的惡性組織‘天人五衰’與阿加莎女爵之間不是這麽一回事。”
“那位英國女士想要的應該是在本國紮下足夠的勢力,拿到在本國的控制權和話語權,但那只老鼠想要的是清掃世界上一切的異能者,創造一個沒有異能力的世界——這範圍裏面包括歐洲,當然也包括‘鐘塔侍從’,甚至包括那位女士本人。”
中原中也睜大了眼睛。
森鷗外緩緩說道:“所以說,這其中一定是還有一些我們沒能察覺到的特殊之處……”
“這件事我心中有數,無非是那幾個猜測中的某一個,只不過暫時還不能夠确定。”太宰治說。
“但這件事的關鍵程度,我想你不會不清楚,太宰君。”森鷗外深深看了他一眼,“這個問題的答案不一樣,也許會影響到我們之後計劃的走向。”
“我當然清楚,森先生。”太宰治微笑着說,“然而我們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了。我們把老鼠逼到了死角,箭已經搭在了弦上,沒有現在再說‘等一等,我們先喝個茶,讨論一番再決定射中你左眼還是大腦’的道理。他費盡心思将我引至東北,就是為了趁我不在,布下陷阱在橫濱找我的麻煩……哦,當然。”
說到這裏他想起了什麽似的,沖還在消化這些信息的中也暧昧一眨眼:“雖說我要來劄幌是既定事實,但決定權在我手中……如果不是中也,我會将自己收拾妥當,不緊不慢、風度翩翩地離開橫濱;而不是像個年輕沖動的高中生一樣,半夜三更衣服都來不及換,直接從辦公室去機場,買最近的一趟航班。”
中原中也噎了一下,片刻後有點不自在地撓了撓臉頰,小聲嘀咕:“……關我什麽事?”
“當然與你有關,中也。”太宰治當着森鷗外的面,漫不經心地拉過中原中也的一只手,一根根摩挲過去,好像在計劃都按部就班往前行進的眼下極其無聊,“我給你放假,讓你去國外度過柔軟又堕落的六個月,就是為了讓你脫離開這裏漩渦中心所有人的視線。那只老鼠馬上會有下一步行動了,恐怕我到時不大方便露面,那麽……你知道的,中也,你是我最強的一張底牌了。”
說着,他撈起中原中也沾着血污的手指,低下頭,嘴唇極輕極輕地在上面碰了一下。
中原中也的臉“騰”一下就紅了,好在外面天氣糟糕,光線昏暗,不太能看出來。他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哆嗦了一下,忍無可忍地大聲說道:“突然之間說、說這些做什麽!肉麻過頭了吧你這混蛋!!!”
平時再怎麽習慣兩人間的親昵的小動作,甚至部下或者同僚面前都能面不改色,但從來沒有試過在森先生——在前任上司面前如此大膽。中原中也感覺自己的整條小臂從被親的手指開始發麻發軟,最後幾乎整條手臂都感覺要失去知覺,他懷疑太宰治是不是在嘴唇上抹了烈性麻藥!
而太宰治只是無辜地、淡定地、又懷着某種奸計得逞的小得意沖他挑眉壞笑。
森鷗外縱使見多識廣,也沒見過當着他面肆無忌憚秀恩愛的部下、好吧,現在勉強只能算是兩個後輩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饒有興趣地說道:“如果我決定回到黑手黨,拿回首領的位子……不知道你們兩位會有什麽想法?”
打鬧的兩個人動作同時停下了,然而還不等他們有什麽反應,太宰治的手機響起,他按下接聽和免提,尾崎紅葉沉穩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首領,我想您需要馬上回來一趟。”
“嗯,我在回去的路上了。發生什麽事了嗎,大姐頭?”
“國稅局調查科來了人。”尾崎紅葉深吸一口氣,“說根據檢舉材料,要求您對于最近一宗金融犯罪案配合調查……并要求徹查我們所有的稅務報表。”
車內一片安靜。
“陀思妥耶夫斯基很快就要有下一步行動了”——太宰這句話的話音甚至還沒完全落定。
“好的,告訴來的幾位調查員。我過幾個小時就會到。”太宰治很平靜地探頭看了一眼窗外,“正巧,我們已經到私人機場了,馬上就會回去。”
“了解了,首領。”
電話挂斷,中原中也已經完全不在意剛才森鷗外說了什麽,皺着眉沉聲問:“我需要做什麽?”
“嗯……說的是啊,那中也就幫我保管好這個吧。”太宰治拿出懷裏那本今早中原中也見過的、書名為《完全自殺手冊》的書,交到了搭檔手中,“因為還蠻重要的,中也別掉了就行~”
中原中也一臉摸不着頭腦:“這什麽東西?”
森鷗外卻意識到了什麽,猛地睜大了雙眼。
“中也記不記得之前我說過,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找一本可以将寫在上面的東西變成現實的空白書?”
“記得。我還記得我問‘怎麽可能有那種東西’。”
“哦,其實是有的。”太宰治輕描淡寫地說,“就是這個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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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