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他有苦衷,與本尊何幹

“只要本君能做到,自然盡力為之。”司澤答道,看向姬扶夜的眼神有幾分深沉。

能做到便盡力為之,若是不能做到,一個兒子,他也不是舍不起。

“龍君不必如此戒備,”姬扶夜仍舊笑着,“我家尊上的要求很簡單,不需要你赴湯蹈火。”

“龍君想要回自己的兒子,便請在這蒼穹殿門前等上三日。”姬扶夜一字一句道,“三日之後,龍君自可帶着兒子離去。”

聽完這句話,司澤眼中是無法掩飾的驚訝,他以為對方抓了他兒子,是想借此要挾他以龍君的身份做什麽,卻沒想到只是要他在蒼穹殿前等三日。

對方帶走阿昀,只是為了讓自己在這蒼穹殿門前等上三日?!

這實在太荒謬了,司澤并不信姬扶夜的話,反而越發覺得他們有更深的圖謀。

“你們是什麽意思?”司澤冷下臉,身上透露出久居上位的威嚴。“不要愚弄本君,你們想要什麽,直說便是。”

“尊上親口所言,請龍君在此候上三日。”姬扶夜負手而立,“龍君放心,你尚且沒有讓尊上費心算計才能對付的能力。”

他如此說,便是司澤素來脾性溫和,眉目間也不由出現一絲怒色。

“你在故意挑釁本君?”他平複下心情,語氣冷冽。

姬扶夜彎了彎唇角:“倒也不算,我不過是單純看龍君不順眼罷了。”

換在平時,如何輪得到一個小小金丹在自己面前放肆!

司澤冷哼一聲,屬于仙君的威壓席卷向姬扶夜。

殿內的離央指尖屈伸,無形的威壓還未落在姬扶夜身上,便盡數消弭。

姬扶夜微笑着看向司澤,大有狐假虎威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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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見你口中尊上。”司澤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尊上不想見你。”姬扶夜淡淡道。“龍君若不願在此等三日,盡可以試試強闖。”

司澤當然不敢,自己的兒子還在別人手中,他縱使有與殿中之人一戰之力,也投鼠忌器。

何況殿中人的境界,實在深不可測。

忍下湧上心頭的怒氣,司澤冷聲道:“好,本君就在此等上三日。三日之後,你們若不能如約放還小兒,本君定讓你們悔不當初!”

姬扶夜哂然一笑:“龍君放心,我家尊上還無意為難一條乳臭未幹的小龍。”

要為難的,是你。

他退回殿中,離央坐在主位之上,神情淡淡。

“只是讓他等上三日,是不是太簡單了些。”姬扶夜問。

離央擡眸,薄紗後眼睫如蝶翼顫動,她輕笑道:“他予我什麽,我還他什麽,這才叫公平。”

其餘,她也不需要更多。

這三日,不過只是見面禮罷了。

“還差了些許。”姬扶夜忽地笑道,他手中掐訣,數道傳訊令符從殿中疾飛而出。“既然當日他之所為讓尊上受盡世人非議,今日,也該讓六界之人都瞧一瞧龍君的熱鬧才好。”

龍君瞧上了蒼穹殿的女官,卻不得回應,如今正苦等在蒼穹殿外整整三日,只求那位女官能多看他一眼。

龍君被蒼穹殿的女官始亂終棄,卻還癡心不改,苦等在蒼穹殿外,只為叫那女官負責。

龍君傾慕蒼穹殿之主澹臺奕,聞聽他要出關,候在蒼穹殿外,只為第一時間能瞧見心上人……

眨眼之間,姬扶夜便編排出無數個版本關于司澤的謠言。

“這蒼穹殿中,何曾有女仙官?”離央微微挑起眉,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解。“你這樣胡說八道,何曾會有人信?”

“蒼穹殿中有沒有女仙官不重要,所謂的謠言,正是要越誇張越好。”姬扶夜笑了笑,身後好像有條搖個不停的大尾巴,“看熱鬧的人,可不會在意龍君是不是真的清白。”

“如此,又能将他如何。”

“雖不能真的傷到他,卻足夠叫他心中不痛快。”姬扶夜走到離央身邊,不錯,他就是看不慣司澤。

離央微微側首,纖長的手指撐在臉側,似有些失神。

“尊上難道是不忍心?”姬扶夜語氣中帶着一股自己也不曾察覺的醋意。

離央冷眼看向他,姬扶夜立刻低頭,乖順道:“晚輩失言,請尊上責罰。”

“你既然這樣閑,便将本尊前日教你的劍法練一練。”

姬扶夜腦中閃過一段不算太妙的回憶,卻不敢拒絕,認命地拿出了隕鐵劍。

蒼穹殿外,司澤眉頭緊皺,讓他在這殿外站上三日,究竟有何意義?

或許要先弄清殿中人的身份,才能明白她為何要自己這麽做。

六界之中如何又出了這等修為的女仙?司澤眉頭緊鎖。

在這殿外等三日……

兩千餘年前,也有一個人,在龍宮外等了三天三夜,要見他一面。

司澤猛地擡起頭,臉上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

兩千餘年前,他還是龍族少君,那個被他退掉婚約的少女在龍宮外等了他三天三夜,他明知她就在門外,卻躲在龍宮之中,不聞不問。

“阿離……”司澤喚出這個名字,如遭雷擊。

殿中人是阿離?!

神魔大戰之後,神界昭告她與魔族勾連,天雷加身,罰其入誅邪塔百年,自此再無音訊。

他曾上九重天玉朝宮問詢過,宮中仙神只道誅邪塔中早無她蹤跡,至于去了何處,他們也不知。

而今,她是終于回來了?

阿離……

如果是她,這三日,的确是他欠她的。

司澤垂下眼,四周一片靜寂,他只覺心中荒蕪。

他這一生最對不住的人,便是她。

日升月落,三日之期頃刻便至。

蒼穹殿內,姬扶夜放下隕鐵劍,汗濕重衣。離央要他練劍,于是姬扶夜這三日便沒能歇過一刻。

這就是嘴賤的代價啊,姬扶夜暗嘆。

擡頭看着窗外天色,離央淡淡道:“三日已到。”

原來三天三夜,也并不是很長。

只是那時候的她,當真覺得自己等了很久。

離央拂手,從姬扶夜納戒之中拎出一條小蛇。

司昀被關了三日,不見萎靡,反而活蹦亂跳,一出納戒便叫嚣道:“快放開本皇子,否則等我阿爹阿娘來了,一定叫你們都死無全屍!”

他實在很吵,離央揚手,将他扔給姬扶夜。

落在姬扶夜手中時,司昀還在拼命掙紮,甚至打算揮起尾巴抽他的臉。

姬扶夜眼神微冷,指尖準确無誤地按在小龍逆鱗上,司昀頓時覺渾身一寒,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時安靜如雞。

“尊上,我将他們打發了?”

離央嗯了一聲,目光落在窗外,情緒淡淡。

走出殿外,姬扶夜将手中小龍向前一扔,司澤一驚,連忙擡手接住。

司昀落在父親懷裏,可憐巴巴地道:“阿爹,他們欺負我,把我一直關在黑屋子裏,你一定要幫我狠狠教訓他們一頓!”

司澤卻無心安撫他,擡眼看向姬扶夜:“殿中,可是故人……”

姬扶夜并不想理會他,冷淡道:“龍君既然已經父子團聚,還是快些離開為好。”

“她不想見我是麽?”司澤苦笑一聲,也對,當日鬧得那樣難看,她又如何還會願意見自己。

“請你幫我轉告,當日所為,是我對她不住。”司澤的聲音有些低啞,“若是可以,我想當面對她道一聲抱歉。”

“倘若,她有什麽需要,我一定盡力為之。”

盡管什麽也看不見,司澤還是忍不住最後向殿內望了一眼,他閉了閉眼,攬住幼子,化作龍形消失在原地。

姬扶夜默然一瞬,回到殿中,離央神情一如他離開之時,不知有沒有聽到司澤所說的話。

“尊上,觀龍君方才言行,當年之事,似乎別有隐情?”姬扶夜猶豫道。

難道當年之事,并不像餘祿口中所說?

“我知。”

離央的答案出乎姬扶夜的意料。

“什麽?”他有幾分茫然地看着她。

兩千餘年前,六界安定,魔君與司澤的父親性情相投,私交甚好。

司澤出生之時,魔君前往龍宮赴宴,酒過三巡,恰好聽人來報自己有女兒出生,醉醺醺的龍君便道,不如将你的女兒許配給我家小兒,你我做個兒女親家如何?

魔君當即應下,這便有了司澤和離央的婚約。

誰也不曾想到,之後百年間魔君野心漸生,竟起了攻破九重天,一統六界的念頭。而身為魔君摯友,司澤的父親甚至比魔君自己更先察覺到這一點。

他并不願見魔君成功,魔族一統六界,對于龍族顯然是弊大于利。魔族若是當真滅了神族,焉知屆時龍族會不會直接淪為其附庸。

神魔并立,相互制衡,對實力略弱一籌的龍族來說才是最好的局面。

但六界皆知魔君和龍君交好,兩人兒女甚至不日要成婚,日後魔族起兵,即便龍族投向神族,又何足信?

因此離央和司澤的婚約絕不能成。

甚至借此,若能讓魔族與龍族順理成章地交惡便再好不過。

為了這個緣故,才有了離央三百歲成年禮那日,龍族大張旗鼓來退婚的場面。

自始至終,赤狐暮裳就只是司澤用來退婚的一個借口。

看在六界衆人眼中,是他沉迷暮裳美色,不願與離央完婚,甚至瞞過父親,特意在離央成年禮那日前去退婚,讓事情無可挽回。

魔君心中不是沒有懷疑,但一切看上去全是司澤年輕氣盛,為狐妖容顏所惑,才釀成那般局面。龍君親自上門請罪,但當日魔君丢了那樣大的臉,自沒有可能輕易揭過此事。

龍族和魔族因此生了嫌隙,不再往來。

及至魔族起兵,龍族毫不猶豫地投向神族一方,也是理所當然。

天下少有人知,其實整件事,從一開始,都不過是一場精心謀算。

在父親察覺魔君的野心之前,司澤一直以為,離央會是他未來的妻子。近兩百年的相處,司澤對離央,也不是沒有真心。

只是這些許微薄的真心,抵不過龍族命運,抵不過他身為龍族少君的責任。

這是離央在無盡深淵中才慢慢想明白的事。

神魔大戰之後,魔族元氣大傷,為防神族一家獨大,龍族又計劃與魔族修好。司澤娶魔族七公主天堯辰月,便是為讓兩族重修舊好。

姬扶夜生得晚,并不清楚當年波谲雲詭的形勢,而今聽離央說來,一時沉默下來。

在魔君的野心和龍族的謀算中,卻是離央成了那枚被犧牲的棋子。

“只是他有苦衷,與本尊何幹。”離央微微笑了起來,薄紗後的目光冰冷而沉靜。

她如今回來,便是要将他予她的,盡數還他。

今日,不過是第一件罷了。

知曉當年內情,姬扶夜一時竟無話可說。在這場權力的博弈之中,個人愛恨已經無足輕重。

姬扶夜不願再想,轉而問道:“尊上,現下我們要去何處?”

“去魔域。”

離央拂手,蒼穹殿內被定住不得動彈的仙官恢複了自由,衆人不自覺地退後,聚在一處瑟瑟發抖,望着離央的眼中滿是恐懼。

親眼見着離央揮手間解決了澹臺奕,她要殺他們,恐怕也只是一擡手的事,這叫人怎麽能不害怕。

直到離央和姬扶夜的身影消失在殿中,他們才松了口氣。

“仙君死了,我們可怎麽辦……”有人惶然道。

他們大都不過金丹,元嬰修為,托庇在澹臺奕麾下才得以在靈氣濃郁的三重天上久居,而今澹臺奕一死,他們該何去何從?

“一定要将此事告知天帝!”青年咬牙道,“澹臺仙君乃是天帝陛下親封的蒼穹殿之主,如今他被人随意打殺了,天帝該為我們做主才是!”

再不濟,也要為他們這些人謀個去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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