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溫斯沅停在原地, 肉眼可見地渾身僵硬了起來。

靜默了好一會,他才終于看向吳鹿洺,答應了一聲:“昨晚你房間門沒關好,我看到你房間的床頭燈開着, 就進去幫你關了。”

吳鹿洺坐在茶幾前, 身上穿着剛換上不久天藍色睡衣,睡衣是看上去就很舒适的柔軟面料, 但大概是因為穿的時間有些久了, 領口有些褶皺松垮, 仿佛側身的動作稍微大些, 領口就會直接滑落到肩頭。

他一雙長腿曲在茶幾下似乎有些舒展不開,茶幾的摩擦将褲腿帶到小腿肚附近。

燈光下青年的皮膚是泛着晶瑩的冷白, 但大概由于剛洗過澡,身上的熱氣還未完全散去, 白裏又透着一層薄薄的像是被若隐若現覆蓋住的粉。

溫斯沅只看過去一眼,就迅速收回了視線, 半阖下眼簾虛空地看向偌大客廳的某處。

吳鹿洺原本還想再說話, 然而看着溫斯沅此刻局促中帶着些許緊張的反應,他的腦中下意識閃過剛才結束聊天前,徐琪麒跟他說的一些話。

【小洺啊,雖然你跟老溫之間究竟怎麽回事哥不太清楚,但有些話, 我覺得不管是作為老溫的好友,還是作為你表哥的好友,我都是有義務要跟你提一嘴的。】

【老溫他性子悶, 他可能腦子裏想一百句話, 都不會跟你說一句, 你年紀又還小,如果什麽也不跟你說讓你自己想的話,你也不一定能想到那麽全。】

【這人吧,年紀越大,身不由己的情況也就會越多,需要顧慮到的當然也要更全。在20歲談戀愛這個年紀談戀愛和在27歲這個年紀談戀愛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20歲可以單純談自己想談的戀愛,但27歲談的是必須把親人、家庭、工作、地域甚至更多雜七雜八的因素包含進去考慮的戀愛。】

【所以你沅哥這個年紀談戀愛,需要非常非常謹慎,更何況他原本就是一個做任何事情都比常人要嚴謹的人。】

【當然,我這麽說并不是說你們倆能成的可能性不大。就是因為他過分嚴謹,在他知道你可能喜歡他的時候,他沒有第一時間選擇直接跟你切斷聯系,那就說明他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在感情上的确有點缺根筋,但哥跟你保障,你可以完全相信他的人品。如果你想從他那裏要個結果的話,我覺得你大概需要給他一點時間,等他想清楚了,他肯定會主動給你一個明确答案的。】

吳鹿洺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再看向溫斯沅。

溫斯沅仍舊站在原地沒動,沒有看他,也沒有要再說什麽的意思。

吳鹿洺安靜地打量他片刻,輕笑道:“嗯,我就是早上起來看到床頭燈關了,感覺可能是你幫我關的,所以問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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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時一直觀察着溫斯沅,因此沒有錯過話落下時,溫斯沅臉上一閃而過的松了口氣的表情。

吳鹿洺臉上的笑容不變,仿佛什麽都沒看見般,擡手指了指客廳的鬧鐘:“快十點了,沅哥你快去收拾睡覺吧。”

溫斯沅長久落在虛空中的視線終于收回,再一次落回到吳鹿洺身上。

他的視線從吳鹿洺臉上一掃而過,張了張嘴,最後只是點頭開口道:“好,你也早點睡。”

說完剛邁出一步,他忽地又停下叮囑:“別趴在茶幾上寫了,如果還要寫的話,可以去書房。”

視線掃過吳鹿洺松垮的領口和搭在茶幾上略微泛紅的手腕:“記得再加件外套。”

·

吳鹿洺第二天早上醒時,意料中的沒在家裏看到溫斯沅。

下午寫完借來的所有習題冊,他在沙發上躺了一會,聽着窗外風敲擊在玻璃上的響動。

這幾天入秋入得明顯,雖然沒再下雨,但天也很少見晴。

比如今天,早上只出了幾個小時的太陽,下午就被陰雲遮得徹底。

風灌進領口帶着幾分冷意,吳鹿洺沒躺太久,進卧室加了件外套,出來後給徐琪麒發了條消息。

【麒哥,你們一般幾點吃晚飯?】

徐琪麒那邊沒隔太久回過來消息。

【六點左右。你要來跟我們一起吃嗎?】

【可能去,你們在哪?】

徐琪麒很快發過來一個定位。

【要跟老溫說一聲嗎?】

【先不用。】

·

十月的A市,六點左右,天已經灰撲撲一片。

再加上陰天天暗得早,徐琪麒從溫斯沅的聲音中抽神時,倏地發現窗戶外已經亮起了路燈。

一行人這兩天都在一家咖啡館的包間裏辦公,包間在二樓,寬大的玻璃窗能夠看見咖啡館外的車水馬龍。

徐琪麒看了眼時間,六點。

今晚是研讨的最後一晚,溫斯沅正在做總結收尾。

他說到某個節點內容時,忽地一個聲音出現打斷:“等一下,這一塊內容剛剛你不在的時候,我補充了一部分。”

說話的是一個妝容素雅的女人,她坐在跟溫斯沅隔了一個拐角的位置。

說話時大概是要指溫斯沅手上筆記的內容,整個人便前傾了幾分,動作輕緩地擡起手搭到了溫斯沅手中的筆記本中間。

溫斯沅的手握在本子的最下方,女人的手搭上來并不會碰到他的,但他還是在女人手搭上來前,松手将本子擺到了桌子上。

徐琪麒看到這一插曲,明顯是想起什麽,連忙去拿桌子上放着的手機。

拿手機時他下意識地往窗外掃了一眼,這一掃,手停在了半空中。

咖啡館斜對面的十字路口,朝向咖啡館的方向正是綠燈。

湧動的人群中,靜站着一個仰頭往咖啡館這邊看來的身影。

青年身上就穿了一件單薄的長袖T恤,風卷着衣服往前跑,勾勒出他略顯瘦削的身形。

他沒有在綠燈下跟着行人往咖啡館這邊走來,直到路燈變紅,他仍舊只是站在原地仰頭朝這邊看。

徐琪麒下意識看了眼正在跟女人辯駁節點觀點的溫斯沅,正打算開口叫溫斯沅,忽地看到馬路對面的青年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而後他看着青年拿出手機,不多時,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輕震了一下。

他拿過來一看,意料中是吳鹿洺發來的消息。

【麒哥,你方便下來一趟嗎?】

剛看完內容,下面又跟着一條。

【不用告訴沅哥。】

徐琪麒捏着手機,眼神複雜地看了眼正在嚴謹指出女人話中錯誤知識點的溫斯沅。

溫斯沅的座位正好背窗,只要他不主動轉身,能自己注意到窗外的概率幾乎為零。

徐琪麒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收回視線,回了句“好”,拉開凳子就要起身。

人剛站起來,溫斯沅就朝他看來:“你去哪?”

徐琪麒思索片刻:“衛生間……吧。”

溫斯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為什麽會有最後那個“吧”字的存在,但他沒有多問,只是道:“這邊應該兩三分鐘就可以結束。”

徐琪麒又看了眼窗外,但溫斯沅明顯不太關心他往哪看。

他只好道:“那你們好了就先去大廳等我吧,我盡量快點。”

溫斯沅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言,繼續講起了總結。

徐琪麒跑出咖啡館時,才發現外面比想象中要冷。

溫度倒是還好,就是風有些大。

他正好趕上綠燈走到對面。

剛走到吳鹿洺對面站定,吳鹿洺就遞了條袋子到他面前。

徐琪麒略帶疑惑地接過袋子,往裏看了眼,發現是九杯奶茶。

他驚訝道:“你買的?”

吳鹿洺淺笑着搖頭:“在家沒事做的。”

徐琪麒一聽這話,瞬間更為驚訝,他忍不住感慨了句“好厲害”,便道:“他們快好了,我們先過去咖啡館等吧,這邊風大,怪冷的。”

吳鹿洺表情不變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在家吃過飯。”

徐琪麒一愣,正要開口說話,忽地又聽見吳鹿洺道:“這是适合嗎?”

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順着吳鹿洺的視線往對面的咖啡廳二樓看去。

包間內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了會議,學生們在陸續往外走。

同樣要往外走的溫斯沅似乎是被一旁的女人叫住,女人正在對溫斯沅說着什麽。

徐琪麒脫口而出:“這不是那個你表哥支持的院花。”

吳鹿洺淺笑着沒有說話。

徐琪麒連忙打補丁:“那個是同院的教授,這個課題是我們三個一起負責的,第一天在你們家開會的時候她有事,所以沒來。”

“昨天她也在。”吳鹿洺說得輕描淡寫。

徐琪麒意識到打錯補丁,連忙繼續打:“老溫對她沒意思。”

“那她對沅哥呢?”吳鹿洺順着他的話問。

連續打錯兩個補丁,徐琪麒這一次斟酌了好一會,才謹慎開口:“咱說實話,老溫吧,除了性格木點,其他哪哪拿出去都是人見人誇的,所以周邊有異性對他有好感,這實在是太正常了,但別人有好感是別人的事,至少目前除了你以外,我沒見他對誰的喜歡有過細究。”

吳鹿洺臉上的淺笑仿佛紋到了臉上,不論徐琪麒說什麽,他都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二樓的人似乎說完了話,陸續往外走去。

吳鹿洺收回視線,看向徐琪麒道:“麒哥,麻煩你幫我拿過去,我先回去了。”

徐琪麒見吳鹿洺真要走,連忙把人叫住道:“小洺,合适不合适并不一定是我們說了算的。”

吳鹿洺停下腳步,但沒有再轉身看徐琪麒。

風将他的頭發一股腦往前吹,他擡手撥掉額前有些亂的碎發,輕飄飄的聲音響起:“那是什麽說了算呢?年齡?身份?家庭……還是性別?”

徐琪麒聽到最後兩個字,感覺喉嚨裏像卡了塊骨頭,但他卻根本沒有辦法出聲去對吳鹿洺說不是。

溫斯沅那天說的“難以跨越”,成分中性別占了多少,不用細想也能猜出個大概。

這是一個相對包容開放的時代,但這份包容開放也僅限于,可以認可同性相愛。

認可和成為需要被認可之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吳鹿洺的聲音很快又響起,仍舊夾雜着很淺的一點笑意,聽不出一點語氣變化:“我走了。”

他說着,這才轉身指了指徐琪麒手裏拿着的袋子,輕聲叮囑:“這個,記得幫我保密。”

徐琪麒正想接話,就聽見吳鹿洺又道:“你昨天說我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你的。”

他頓時跟不上話,只能跟吳鹿洺招了招手,目送着人走了。

再次等到綠燈,他拎着一袋奶茶回到咖啡館時,一行人已經在大堂等他。

見他從外面進來,一個學生疑惑道:“徐老師,你不是去廁所嗎?怎麽從外面進來?”

徐琪麒看了眼溫斯沅,只能硬着頭皮瞎扯:“出去了又不太想去廁所了,就下樓給你們買了奶茶,犒勞犒勞大家。”

學生們頓時歡呼起來,一擁而上瓜分了奶茶。

一共九杯,吳鹿洺并不知道另一位女教授的存在,他顯然是原來計劃要跟幾人一起吃晚飯的。

徐琪麒分完奶茶,神情複雜地拿着最後一杯遞給溫斯沅。

溫斯沅搖頭拒絕:“我不喝奶茶。”

“很好喝!”

“我不喝。”

“不喝你後悔!”徐琪麒不顧溫斯沅拒絕,直接往溫斯沅手裏塞。

見溫斯沅輕蹙起眉頭似乎又要拒絕,他頓時很兇地放大聲音:“你後悔!”

溫斯沅被他兇得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到底是沒再把奶茶還回去,不過也只是拿在手裏,仍舊沒有要喝的意思。

·

溫斯沅晚上到家又一次接近十點。

他開門時想起昨晚在客廳的吳鹿洺,動作頓了頓,下意識看了眼身上的衣着,摸了圈臉。

都感覺沒什麽不對了以後,才再次擡手開門。

然而門打開以後卻沒有想象中的光亮,而是一片漆黑。

他站在門口愣了一會,才擡腳進了屋裏。

換完鞋往房間走,他下意識地多走幾步,走到了吳鹿洺房門前。

這一次門關得很好,門縫底下沒有光。

溫斯沅在門口聽了會動靜,見始終靜悄悄的沒有任何響聲,這才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是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溫斯沅沒有安排。

他照慣例六點半起床,洗漱好打開房門時,意外地聽到廚房有響動。

除了響動外,還帶着一點的面包香。

他尋着香味走到客廳,正好看到吳鹿洺端着面包片從廚房裏走出。

青年今天穿了件寬大的暖黃色連帽衛衣,衛衣下是一條簡約的休閑褲。

簡單的穿着顯得他越發少年氣,暖黃帽檐襯托下的娃娃臉可愛得有些叫人移不開眼。

溫斯沅的視線下意思跟着吳鹿洺走了一路,直到吳鹿洺的聲音響起,他才堪堪回神收回。

“沅哥你起了?”吳鹿洺臉上是一貫的笑容,他把面包片放到餐桌上,似乎是恰好看到餐桌上放着的奶茶,便出聲詢問溫斯沅,“這個是你昨晚帶回來的嗎?”

溫斯沅應了一聲,正想說隔夜了一會扔掉,吳鹿洺的聲音卻先響起:“我看好像還能喝,需要我幫你熱一下嗎?”

溫斯沅準備好的話卡在喉嚨間,很快滾回了肚子裏,一番新的話兀自溜了出來:“好,謝謝。”

吳鹿洺輕笑了一下,就拿着奶茶進了廚房,進廚房前他對溫斯沅道:“烤面包片可以直接吃,我再煎兩個蛋。”

溫斯沅答應了一聲,卻沒有馬上開吃,而是坐在餐桌旁看着廚房裏時隐時現的的吳鹿洺。

他看着吳鹿洺将奶茶倒進玻璃杯,而後放進微波爐。

煎好兩個蛋後,吳鹿洺從微波爐中拿出靜置了許久看上去溫度恰好的奶茶,端着奶茶和蛋一起往外走。

溫斯沅見狀,起身上前,要從他手裏接東西幫他拿。

吳鹿洺看了眼溫斯沅伸過來的手,便将奶茶遞了過去。

玻璃杯不大一個,交接時兩人的手不可避免地觸到一起。

指尖細膩的觸感讓溫斯沅心頭一悸,剛接到手裏的玻璃杯一時間沒握穩,“砰”一聲砸碎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散開,奶茶漬濺到了兩人褲腳上,兩人都是一愣。

溫斯沅率先反應過來,出聲讓吳鹿洺後退,轉身就去拿掃把。

然而等他拿着掃把回來時,卻看見吳鹿洺仍舊站在原地,似乎在出神。

直到溫斯沅走到跟前,吳鹿洺才回過神來,聽着溫斯沅的話端着蛋先走到了餐桌旁。

将蛋放到餐桌上,正好看到餐桌旁有兩塊玻璃杯碎片。

不是很細碎的那種,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彎腰去撿,手剛一碰到,就直接冒出了血珠子。

忽然的疼痛讓他下意識地輕“嘶”了一聲。

他的聲音引起了不遠處溫斯沅的注意,溫斯沅放下掃到一半的玻璃,朝他這邊走來。

一走近看到吳鹿洺指尖冒出的血,溫斯沅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一時間也來不及多想,擡手想要将吳鹿洺的手拉近看,卻不料手剛伸到吳鹿洺手邊,吳鹿洺忽地整個人往後縮了一下。

這一縮縮得兩人都是一怔。

這一次吳鹿洺先反應過來出聲,若無其事地對溫斯沅輕笑道:“我去洗一下拿個創可貼。”

說完就進了衛生間。

等吳鹿洺洗完手出來時,溫斯沅已經處理好了客廳裏的玻璃碎片。

創可貼也早已被拿出來放在了餐桌上。

吳鹿洺走過去道了聲謝,就拿過創可貼撕開了包裝。

溫斯沅盯着吳鹿洺的動作,像是在等什麽。

然而吳鹿洺只是安靜地貼着創可貼,全程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貼完,吳鹿洺才輕輕地摸着手上的傷口,視線落在拖鞋頂端的奶茶漬上,輕聲道:“沅哥,我接下來要回學校住一段時間。”

溫斯沅表情一滞,脫口而出:“為什麽?”

吳鹿洺靜默了一會才擡頭,看向正對面站着的溫斯沅。

他看着溫斯沅似乎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輕蹙眉頭,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說什麽,但最後只是随口道:“錢韋暢,你還有印象嗎?”

溫斯沅擰着眉思索半晌:“你那個朋友?”

“嗯。”吳鹿洺輕輕捏着手上的傷口,“他腿受傷了,上課不方便。”

溫斯沅的眉頭擰得更緊:“你們寝室不是還有兩個人嗎?”

“他們和我們不是一個專業,平時不一起上課。”

溫斯沅靜默許久:“你在寝室睡得好覺嗎?”

“不要緊,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

溫斯沅半天沒了動靜,眉頭緊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吳鹿洺要以為他沒有後話了的時候,他忽然冒出來一句:“你也騙他嗎?”

吳鹿洺一愣:“什麽騙?”

溫斯沅眉頭越擰越緊,像是想說什麽,但半天憋不住一個字來。

過去能有兩三分鐘,他語氣低沉問:“怎麽傷的?”

吳鹿洺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溫斯沅跳回了第一個問題。

“摔下樓。”

“樓梯?”

“嗯。”

“幾個臺階?”

“五個。”

“打石膏了嗎?”

“打了。”

溫斯沅暫時沒了聲響,忽然拿出手機一通按。

幾分鐘後,吳鹿洺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他拿出來一看,是溫斯沅發來的一條消息,消息裏是一堆中藥名。

“讓他照着這個去買來煎着喝。”

吳鹿洺面露疑惑。

“半個月。”溫斯沅硬邦邦地吐出三個字。

末了又跟上一句:“最多。”

作者有話要說:

小溫:很急很急很急很急很急,有個露八塊腹肌的要拐我對象(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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