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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韋暢腿受傷這事倒是不假, 打了石膏也不假,但還不至于到行走不便需要人攙扶的地步。
他腿受傷在中秋那天,躺在家裏修養了四天,到學校時已經能很靈活地點着腿蹦了。
漫長國慶假期後的第一天就是一整天的滿課, 早上七點多的教室裏, 十個學生至少有九個都是一副昨晚熬了大夜的睜不開眼模樣。
錢韋暢屬于那剩下的一個。
大概是腿受了傷在家不能出門,加上吃得補, 才幾天不見, 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圓了一圈。
大早上他蹦着到教室, 見着吳鹿洺第一句話就是:“我聽老三說你一大早去寝室把床鋪上了, 你不在外頭住了?”
“回寝室住一段時間,最近兩周不是每天早上都有課。”吳鹿洺答應。
錢韋暢聽着這話, 拿出手機翻看課表一琢磨:“靠,怎麽這麽巧?正好我傷着腿在家住你搬回來, 等我腿養好了,你不是又回去了?”
吳鹿洺答應了一聲。
錢韋暢聽到這一聲應, 頓時看向手機看向吳鹿洺道:“憑咱們一年多的深厚友誼……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吳鹿洺還沒來得及回答, 就聽見錢韋暢又說:“一看就知道你是看我昨天大半夜給你發的那條論壇消息了,我就說那是假的,什麽亂七八糟東西,就憑着個相同的姓,就硬說你是那新聞裏面的吳某, 那改天要是來個錢某,是不是也能是我?”
吳鹿洺聽得一愣:“什麽論壇消息?”
這回輪到徐琪麒懵了:“啊?你沒看嗎?”
他一邊說着,一邊打開手機翻找解釋道:“就昨天大半夜十二點多, 忽然有個關于你的帖子發出來, 底下回複也不多, 我無聊翻到的。”
話剛說到一半,他忽地一聲國罵:“昨晚才幾十條回複,怎麽才幾個小時就蓋上一千多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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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溫,手機裏有寶呢?”徐琪麒悠悠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溫斯沅淡定地收回落在手機上的視線,擡眸看向對面工位上的徐琪麒。
徐琪麒看起來很無聊,一只手撐在桌面上托着腦袋,用飽含深意的眼神看着溫斯沅。
溫斯沅面無表情回複:“沒有。”
“沒有你一早上看個百八十遍的。”徐琪麒無情吐槽。
聽着徐琪麒的吐槽,溫斯沅淡然地又看了眼手機。
以前溫斯沅出門早,基本上只要學校有事,他從家走時吳鹿洺幾乎都還沒起。
因此只要吳鹿洺起了去學校,就會發一條消息給他告知。
可現在都快十點了,wx仍舊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看了吳鹿洺給他的課表,吳鹿洺今天明明是有一天課的,按理說早上七點多就該在學校了。
徐琪麒看着溫斯沅盯着手機半天回不過神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拾掇出課本:“你早上沒課是吧?”
隔了一會,溫斯沅才答應了一聲。
“那你待在辦公室好好看手機吧,我要去上課了,中午去學校對面那家面館吃飯?”
“好。”
“那你記得下課鈴響就往外走,你要是先到就先幫我點老三樣。”
十一點四十下課鈴響,溫斯沅的手機仍舊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他拿起手機起身往外走,将手機塞進口袋前,特地看了眼聲音和震動有沒有開好。
徐琪麒提的面館,也不算是完全在學校對面。
從學校大門口出去到街對面後,還需要繞幾條小巷子,小巷子拐出去以後,才能到面店。
那一塊是居民區,只有幾家普通的餐飲館,因此在學校邊上不遠就是商場的情況下,很少學生會去居民區那邊吃飯。
小巷子四通八達,好幾條路都能走到另一邊的居民區。
溫斯沅走了比較常走的一條,然而剛走到半路,忽地聽到一陣響動。
是一個女生斷斷續續說話的聲音,聲音裏有明顯的緊張,聽話的內容似乎是在表白。
溫斯沅見狀,分辨了一下聲音來源,正打算從前面的岔路口拐另一條路走時,卻在男聲響起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
有點熟悉。
他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面朝着這一邊面容溫和的岑惜文。
岑惜文對面站着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女生,溫斯沅看過去時,女生正埋下頭将一個包裝十分精致的禮物和一封情書遞到岑惜文面前。
岑惜文笑得令人感覺親近,開口說話的聲音也十分柔和,因此哪怕他出口的是委婉拒絕的話,被拒絕的女生也并沒有感覺窘迫,只是将手裏的東西塞給岑惜文後,就害羞地跑了。
女生埋頭從溫斯沅身旁跑過,就在她身影消失在拐角的瞬間,原本還滿臉笑容的岑惜文瞬間收斂起笑,面無表情地将手中明顯是用心準備了很久的禮物和情書丢嫌惡垃圾一樣丢進了垃圾桶裏。
他丢完,又拿出一張紙擦幹淨剛拿過禮物的手,這才擡起頭,朝溫斯沅所在的方向看來。
他站的方位正對向溫斯沅,就算只是用餘光瞄,都能輕而易舉地瞄到溫斯沅,因此不可能這麽久都沒有發現溫斯沅。
然而他卻一副像是才看到溫斯沅的模樣,面露驚訝地用一貫恭敬地态度開口:“溫老師,好巧,您怎麽在這?”
溫斯沅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禮貌地應了一聲,就沒有要再多交流的意思,轉身要走。
然而他剛轉過身,就聽見身後傳來岑惜文的一聲笑:“這麽正人君子的溫老師,竟然不批評我剛才的行為嗎?”
“成年人已經有能力給自己樹立正确的道德準則,而非像幼兒一樣需要他人監督,我也沒有辦法管到每一個人。”
“就是我的事情跟你沒關系呗,”岑惜文輕嗤一聲,慢悠悠地走向溫斯沅,“那吳鹿洺的事情呢?跟你有關了嗎?”
他說完時正好走到溫斯沅身邊,觀察着溫斯沅微變的表情,他聲音裏的笑意越發明顯了起來:“這麽多年不見,他騙人的本事還是一樣的厲害啊,連溫老師這樣對誰都不為所動的人也能騙住。我見過你們相處,他在你面前應該裝得很乖吧?五好少年,乖巧聽話,溫老師眼裏的吳鹿洺,是不是單純得像一張白紙啊?”
看着溫斯沅沉默不語,岑惜文眉梢輕挑,退後一步倚靠到身後的牆角:“溫老師不信我的話也沒有關系,上次我說的新聞,你還記得吧?”
“《B市七中惡性鬥毆事件》,你可以現在查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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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某欲對吳某姐姐實行暴力侵犯時,吳某及時趕到救下其姐,并将崔某打成重傷住院,後崔某出院懷恨在心,找人圍毆吳某,導致其頭部受創,陷入昏迷。吳某昏迷期間,其家人将崔某告上法庭,後因吳某經診斷被判定有很大概率會永久昏迷,崔某被判有期徒刑八年。”
“然而,事情的真相真是如此嗎?前段時間,小編接到崔某父母投稿,崔某父母表示,在判決書下來後沒有多久,原本被判定可能會永久昏迷的吳某卻‘奇跡般’地蘇醒。這究竟是真的奇跡,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經崔某父母透露,吳某家中十分富有,完全有可能買通醫生造假,而所謂他們孩子對吳某姐姐圖謀不軌一事,也根本是子虛烏有,吳某姐姐與崔某為同班同學,二人在校內有矛盾一事人盡皆知,而崔某也表示當時是其姐約他在出事地見面,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歹毒的吳家姐弟二人計劃好的陰謀!”
短短一上午的時間,大半個班的人都開始讨論起了目前論壇上熱度最高的一棟樓。
起因是有人在校內的各大群裏轉發了此樓。
早上的最後一節課是節大課,階梯教室滿當當的幾百人。
“兩年前的新聞,都上B市頭條了,新聞肯定不會是假的,但這樓也沒明确證據證明吳鹿洺就是吳某吧。”
“但是吳鹿洺的确有個姐姐,他姐姐來學校找過他,我有看到過,兩人長得很像。”
“吳鹿洺家有錢這點我可以證明,你們別看他的衣服都看不出來牌子,我有個富婆姐妹來學校找我的時候見過他幾次,她說他幾乎每件衣服都是很小衆的奢侈品牌,就他前陣子經常穿的那件很普通的霧霭藍T恤,一萬八,你們敢信?”
錢韋暢聽着四周的議論聲,一張臉黑得要命。
“真就是造謠一張嘴,我兄弟有錢我還能不知道?這肯定是有人故意要弄你。你看這幾個往群裏發的賬號,全部都是新注冊的,跟他媽生怕被人看不出來他們故意的一樣。”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教室裏瞬間哄鬧起來。
議論,注視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
盡管那些目光裏好奇更多,但在人群中這樣被注視,也足夠令人窒息。
然而吳鹿洺不見太大表情變化,他和往常一樣将書收拾進書包,對錢韋暢道:“走吧,去特色還是大食堂?”
錢韋暢蹦着跟吳鹿洺往外走:“特色特色,兄弟你這脾氣是真好啊,要是我被這麽多人胡亂說,早氣得上去跟每個人幹一架了,飯能多吃,氣可不能多受,就……”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忽地被一陣哄鬧聲打斷。
兩人剛走到教室門口,忽地兩個身影猛撲上來,就把吳鹿洺往教室裏推。
教室裏的人原本已經走了大半,這會因為這動靜,外頭又漸漸開始往裏圍人。
腿瘸的錢韋暢沒有絲毫招架之力地被擠到人群外圍,一臉懵逼地嘗試着重新往裏擠,卻發現擠不進去了。
推搡吳鹿洺的兩人是一對中年夫婦,兩個人身上穿着破舊的衣服,各自脖子上都挂着一個牌子。
牌子上寫着幾個大字——還我兒子公道!
周圍的人一下子圍開成一個不小的包圍圈,誰也不敢往前,想看這場鬧劇究竟是個什麽結果。
就見吳鹿洺被夫妻二人推搡着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停下,他垂眸眼眸始終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只有夫妻兩人拽着他的衣領在不斷叫罵。
“憑什麽你在這裏好好讀書,我的兒子卻要在監獄裏坐牢!”
“你們吳家人把我們家害得那麽慘,你良心過得去嗎!”
周圍鬧哄哄,有認識吳鹿洺替吳鹿洺說話的,也有見這架勢就斷定吳鹿洺理虧的。
在吵鬧聲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被夫妻拉扯着的吳鹿洺輕輕地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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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老師相信哪種說辭呢?”岑惜文滿臉有趣地看着溫斯沅。
見溫斯沅許久不說話,他又語氣輕緩道:“我給溫老師講個故事吧,溫老師知道吳鹿洺小時候生活在孤兒院的事嗎?”
“看樣子應該是知道啊,也是,他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裝可憐的機會?”
“吳鹿洺以前在孤兒院,跟他姐姐是處于一種綁定狀态,他以前很不招那些來領養的家庭喜歡,因為性格孤僻,又滿身是病。他姐姐卻跟他完全相反,不算大的年紀,漂亮的臉蛋,說話很甜的一張嘴,很多家庭都想要領養他姐姐,但她姐姐提出的被領養條件是,必須帶上他一起。就因為這個條件,兩人在孤兒院多年都沒有被人領養走。”
“後來好不容易有一個家庭願意同時領養兩人,卻在已經要辦理手續的時候,被另外一個男孩中途攔截了。你知道那個男孩後來怎麽樣了嗎?”
“他溺水在孤兒院附近的一個池塘裏,如果不是恰巧被一個老師發現,現在已經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但盡管幸運地活了下去,他還是落下了終身哮喘的毛病。”
“孤兒院附近的那個池塘,老師再三強調過危險不可以去,一個第二天就要被領養走的小孩,為什麽深更半夜會一個人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
【“崔林喆在跟你們說冤的時候,有沒有記得告訴你們,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青年的聲音輕緩地夾雜在夫妻的叫喊聲中出現。
很輕,但足夠近在咫尺的夫妻二人聽到。
他垂着眼眸,面容溫順無害,聲音清淺悅耳,出口的聲音裏甚至還帶着些許的笑意。
然而僅一句話,就讓叫嚷的夫妻一下子噤了聲。
“你們應該慶幸他現在在監獄裏,不然你們現在每天該擔心的,就是不知道哪一天他就會忽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
[“他最擅長把自己擺進弱勢方,然後在暗處冷眼看着每一個得罪過他的蠢貨,自己跳進他早早設計好的陷阱。”]
——
【青年仍舊用輕到只有面前夫妻的能聽到的聲音,輕描淡寫地說着每一個字。
“讓我想一想,公然在高校內鬧事,并且大肆散播不實信息,大概需要進去蹲幾天,又需要罰多少錢。”
他說着,視線徑直越過表情逐漸變得慌亂的夫妻二人,簡單地搜尋一圈後,最終準确定位在人群外正在放肆談笑的某三個人身上。
三人臉上都有明顯未痊愈的上,其中一人最為嚴重,胳膊還吊在脖子上。
吳鹿洺看過去時三人正在說話,都沒有在看他。
在其中一人把視線投向他前,他了無痕跡地收回視線,再一次低垂下眼眸,輕緩道。
“希望不是有人特意帶你們進來,又給了你們錢讓你們鬧事,不然有人替你們去受罰,我會很不開心的。”】
——
[“天生的怪物,怎麽會被人輕易傷到性命,如果有誰能做到,那就只能說明,是他自己不想要這條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始會從小溫視角寫小溫和小鹿在鄉下小屋相處那一個星期裏發生的事情,大概3-5章
歡迎大家走進悶騷老男人的內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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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