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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年自己的小公寓買在市中心，不像大多數有錢人喜歡偏僻安靜的養老地。

沈昳看着SUV穿過繁華的商業大街時，愣了一下。

他轉過頭，看着神色溫和的男人：“你就住這裏啊，人那麽多，不擔心會被粉絲們發現嗎？”

“我喜歡熱鬧。”季年笑着回答：“所以我以前很少回來這邊，平時都在基地，節假日更多會回我爸媽那裏。”

沈昳“昂”了一聲，沒說話了。

黑色SUV在地下停車場停住，季年率先下車，剛剛好旁邊一輛小轎車的車主從旁邊電梯門出來，是個極其溫和的中年婦女，看到他立馬揮揮手，像尋常長輩一樣同他說話：“小年？好久沒見你了，這段時間忙嗎？”

季年笑着回答：“空閑了一陣子，不過我也一直沒看見您。”

女人嘆了一口氣：“前段時間去外省了，我大女兒生産，男方也沒個靠譜的女長輩，我過去照看了半月。”

季年問：“金枝姐身體還好嗎？”

女人：“恢複的不錯。”

沈昳從車裏下來，女人看到他還愣了一會：“诶？帶朋友回來了啊？”

季年看了沈昳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女人自顧自地說：“很少見你帶朋友回來啊，真稀奇。诶，阿姨也不占你時間了，我也要出去辦點事，有空來家裏吃飯，阿姨最近又開發了新菜譜。”

季年笑着應承：“好好，我知道了。”

沈昳跟在季年身後上樓，回想了一下，剛剛那個女人長得似乎和金魚有點相像。

季年看他表情，同他解釋：“那是金魚的媽媽，住我隔壁。認識好多年了，和金魚就是在我搬過來時認識的。那段時間還是什麽都不會的大少爺，經常點外賣，金阿姨知道後就時常喊我去他們家吃飯，後來還教我做飯。”

“那真是中國十大好鄰居。”沈昳笑道。

“是啊，要不是她我現在就得繼續點外賣。”季年也笑笑，開門。

這段時間季年一直在父母家住，不過那麽點時間，房子又染上清冷寂寞的氣息。季年上次離開前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上了，正午陽光明媚，透過茶色的簾布縷縷落地，一直穿透到玄關處。

季年就在這朦胧的光和黑暗中彎下腰換鞋，眉眼深邃。

沈昳倚靠在門邊，擡手按了按眉心。

“試試這對合不合适。”季年從鞋櫃深處拿出一對男拖，把車鑰匙随意地放在櫃子上，直起身伸了個懶腰，就正着和随意倚靠着的人面對面。

沈昳長得高，不過二十歲的少年愣是比季年七八厘米，讓卡在179大關死都邁不過去的小少爺非常羨慕。

季年懶腰都沒完整，放下舉到半空的手臂，叉着腰沒好氣道：“進來啊，站那當門神呢？”

沈昳低頭笑着走進來，還很好心地關上門。

玄關處随着大門的緊閉變得更加昏暗了，那些透着的光如今更像是意味不明的邀請。

季年微微偏頭，一手揉着耳垂，一手“啪嗒”地開了盞小燈。

沈昳在開燈那一瞬間低頭，默默穿上了拖鞋。

季年用餘光看了一眼，當初他在網上買沒認真看買大了的拖鞋，在這人腳上不大不小剛剛合适。

“想吃什麽？”季年把帽子往衣帽架上挂，趿着步子走進廚房，洗手，拉開冰箱門，把裏頭有的東西轉頭一樣樣告訴站在客廳裏眯眼參觀的客人。

沈昳從客廳收回目光，雙手插兜道：“簡單點就好，不用太麻煩。我不挑。”

最後季年簡單做了兩盤意面，弄了鍋蛋花紫菜湯。

金魚下午還有安排，在展會那裏吃盒飯，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風竟然來問季年中午在吃什麽。

季年漫不經心地舉起手機，姿态随意給她拍了一張，也沒仔細看拍得怎麽樣就發了過去。

誰知金魚一秒沒到殺了回來。

【金魚】：年總！！！您看您給我看這個合适嗎？？？

季年：“？”

季小少爺一臉懵逼地點開自己發過去的圖片。

不看還好，一看吃口面都能把自己嗆到。

季年除去餐桌上的兩盤意面，他一不小心就把坐在對面的沈昳拍進去了，但沒完全拍到臉，只能看到鼻子以下。

照片裏的少年微微弓着腰，側過頭露出修長的脖子，一手端着一碗湯，另一只手勾着一點衣領抵在下巴，白色T恤襯得那對唇和微微吐出來的舌尖很紅。碗裏的湯還騰騰的冒着熱氣，白霧朦胧，看樣子是被湯燙到了。

但在自然太陽光打下來那一刻，照片給人的感覺就莫名的有欲-感和張力。

季年：“……”

沈昳依舊扯着領子，茫然地轉過頭來看他：“怎麽了嗎？”

“沒什麽。”季年摸了摸脖子，低頭去看金魚又發來的幾條信息。

【金魚】：你們發生了什麽？？？

【金魚】：你這是在給我秀吃的還是秀人？？？

【金魚】：人呢？？？

【金魚】：不好吧給我看那麽個小帥哥？？？我把持不住啊年年。

【金魚】：不是，問題來了，你們是在你家是吧？你竟然會把別人帶回你家？！

【金魚】：年總！！！有情況！！！

季年：“……”

季小少爺糟心地按了按太陽穴。

他相當頭疼并且大發慈悲地回複了一個“滾”字過去。

其實在展會沈昳猜測他和金魚的關系着實把他笑到了，要是讓金魚這個作精知道肯定會笑死。

他和金魚認識那麽久，後者也很清楚明白他的性向，認識那麽久每一天都在八卦他的情感狀況，結果十年過去了屁都沒有可把這姑娘急壞了。

這姑娘大概瘋魔了，有點苗頭就癫狂。

【金魚】：年總，嘿嘿，嘿嘿。

【……】：……

季年扒拉着意面，餘光瞥向安安靜靜喝湯的沈昳，把手機扔到一邊，吃得差不多了問他：“下午要回基地訓練嗎？”

“應該……不用吧。”沈昳一愣。

反正以前在GE但凡隊裏有人去參加活動，那天隊裏就差不多等于休息了，到了RWQ還真沒人和沈昳提過醒，不過教練都沒說什麽應該不用吧？

沈昳問：“怎麽了嗎？”

季年勾着笑：“帶我上分呗，我韓服掉了幾十分。”

平時給他們當訓練賽陪練用的都是衛殊提供的自定義賬號，每回訓練結束都太晚，季年也沒讓沈昳繼續上分，基本到點就下，他自己偶爾空閑打兩局跌跌宕宕，和沈昳抱怨道：

“和路人刺客配合是真的有點迷，不是他跟不上我就是互相下飯，苦死我了。有些和別人排的，壓根不理我，放任我一個法師自己浪。”

沈昳托着下巴笑：“這麽慘啊？”

季年附和：“是啊，慘絕了。”

“行啊。”沈昳歪了歪頭，“你家裏有多的電腦嗎？”

季年一擡下巴，示意某個方向：“我可以用手提，你用書房裏的臺機。”

季年起身收拾碗筷，說：“你直接開機就行，沒有密碼。”

沈昳應了一聲，邊在手機上打字邊走去書房。

他開了電腦，果然沒密碼，心裏直直一愣，冷不防地想這人手機可以讓人随便亂動，電腦也沒什麽遮掩，那到底有什麽是能讓他費心思藏好的呢？

沈昳進游戲換了自己賬號，然後走出書房看向半開式廚房裏還在洗碗的季年：“借個廁所？”

季年頭也不回：“不用問，去吧。”

“昂，這不是怕廁所裏有什麽私人東西我不方便進去嘛。”沈昳眯眼揶揄笑道。

季年動作一頓，微微偏頭，故作認真思考道：“嘶，你這提醒到我了，我應該沒什麽私人東西在裏面吧？”

沈昳聳聳肩：“誰知道呢？”

季年側過身，用布擦了擦手，撐在大理臺上笑道：“哦，想起來了，我從來不用外面的衛浴，我一向只進房間裏的配套衛浴。所以沒什麽，請客人放心去吧。”

沈昳悶笑着去了廁所。

在他轉身那一刻，季年眸色變得幽深，眯起一對鳳眼看着沈昳寬闊的肩膀，進而滑落到勁瘦的腰身上，不過一秒便有些狼狽地挪開視線。

行吧，看來金魚為他可能的戀情癫狂不是沒有道理的。

季年斂了心神，回房間抱了自己的手提電腦進書房，盤着腿坐在飄窗邊上，順帶更新了微信簽名。

一種植物。微笑。

季年今天打得心不在焉的，雖然戰績依舊好看，但玩法太激進，把一個脆皮法刺操作得活像個前排TANK，好幾次虧得同隊輔助飛越大半個圖來給他吊住一口氣，不然得沒得很慘。

打到最後，就連沈昳都忍不住偷偷看他：“……你今天，怎麽那麽剛？”

季小少爺随口胡掐：“手提沒那個手感。”

“啊……哦，”沈昳喉尖滑動了一下，“……那，換我玩手提？”

季年按着推進鍵摧毀對面最後一座刷新點，頭都不擡：“不用，打完這把先不打了。”

“Victory！”

沈昳疑惑擡頭。

季年把自己手機推給他看，入眼是他和安盼盼的聊天框。

【An】：我滾過來替衛哥問一句，End什麽時候回基地？？？晚上需要留飯嗎？

【An】：衛哥還說今天中午剛好和DQ約了場訓練賽，八點準時上，End就算不回來也要記得上號[慫兮兮.JPG]

【An】：在？回個話哥？

季年還沒來得及回，邊結算便対沈昳說：“你給她回個消息，待會我送你回去。”

作為前職業選手，季年清楚訓練賽的重要性，而且賽後教練組肯定會安排複盤，沈昳要是不在就吃大虧了。

沈昳“昂”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季年愣是從中聽到一絲遺憾。

季小少爺內心：？

沈昳慢吞吞地退出游戲，給安盼盼回了消息，換好鞋，然後乖乖巧巧地抱着季年給他買的旋轉木馬模型站在玄關地毯邊上，看着季年彎腰換了對板鞋，指尖一勾把踩扁的後鞋跟提溜上來，躬身的樣子很性感，T恤很寬松，可以看得見精致的鎖骨，偏一點就是修長的後頸……

沈昳有些狼狽地挪開視線。

季年拿起車鑰匙看了他一眼，問：“怎麽了？”

“……沒什麽。”沈昳摸了摸鼻子。

季年沒多想，神色正常地領着人下樓。

進電梯時剛好聽聞隔壁有聲響，金阿姨從家裏出來，嘴上說着“留一下門”，季年失笑一聲：“诶？好巧，什麽時候回來的？”

“不巧了，兩三點就回來了，現在要下樓買個菜，今晚小瑜回來。”金阿姨抿着唇笑了笑。

菜市場不遠，金阿姨本來想騎個共享單車過去就算了，季年卻說順路，堅持送她，金阿姨無法，只能和沈昳一同站在停車場出口，等季年取車出來。

金阿姨是個性子溫和的婦女，從不會讓氣氛冷場，她看了看沈昳，笑着說：“真稀奇啊，小年很少帶朋友來這邊的，我當時乍一看，诶呦心道這是誰家帥兒子。”

前頭那句話金阿姨在初見時便以說過，後面那句讓沈昳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是嗎？可是他……應該朋友不少吧？”

“是不少啊，很多金瑜都在……那叫直播間是吧？在那指給我看過呢。”金阿姨笑盈盈地說。

沈昳試探地問道：“金魚……和他關系很好嗎？”

金阿姨：“好啊，小年剛搬過來時他倆就先認識了，也是通過小瑜我才知道隔壁來了個天天點外賣的小帥哥的。”

沈昳：“……”

雖然但是，真的措不及防啊這個初印象。

他說：“我們今天在活動方那裏和金魚遇見了，我就看他們很熟的樣子，有點驚訝。”

“是啊，就因為這個小帥哥，我家小瑜眼光蹭蹭提高，旁的都看不上了。”金阿姨笑着佯裝埋怨，“我要真有那麽個帥氣的女婿可就好了。”

沈昳挑眉問道：“他倆這不是……都單身嗎？”

金阿姨脫口而出：“都單身有什麽用，小年不喜歡姑娘，除非那死丫頭立刻轉個性別否則這沒得談。”

沈昳：？？？

沈昳：！！！

金阿姨說完自己就愣了，轉頭看到對方凝滞的面龐，點了點嘴唇：“……哎呀，小朋友不要介意啊，這不是什麽大事啊……”

“不不不，我……我沒有。”沈昳掐了把自己，“我只是有些驚訝，阿姨您不介意嗎？”

“介意什麽，金瑜她爸爸是個心理醫生，這種看得多了。”金阿姨看他的确不像是排斥同性戀的樣子，放心下來，溫柔一笑道：“人們骨子裏都有愛人的權力，而且我不認為同性之間有錯，畢竟國外都有同性可婚法，人嘛總有勇于接受新事物的。”

沈昳眸子閃了閃，也笑了：“您說得對。”

金阿姨轉頭看他：“你先前不知道嗎？”

“不知道。”沈昳輕聲說：“……正如同他不知道我一樣。”

金阿姨這回是真愣住了，抿唇笑了笑：“看出來了一半。”

沈昳：“？”

金阿姨一臉“我懂”的模樣：“小朋友，阿姨是過來人，你的眼神不對勁呢，就是不知道小年不清楚，我還為……”她偏頭憋笑一下：“我還以為小年知道才把你帶回來想要進一步發展呢。”

沈昳：“！”

他猜想道：“所以剛剛您是故意說出來的？”

金阿姨揚了揚眉，“是啊。”

沈昳：“！”

什麽叫醍醐灌頂。這就是。

“小夥子加油哦，阿姨看好你！”金阿姨拍了拍他肩膀。

總之季年開車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兩人意味深長看向他的一幕。

季年：“？？？”

我離開的幾分鐘你們發生了什麽？？？

季小少爺滿腔疑惑，直到把沈昳送到基地都沒盤問出什麽來，又帶着滿腔疑惑回家了。

今晚RWQ約了別隊的訓練賽，季年的陪練任務要放在訓練賽之後，樂得清閑，正在直播間和粉絲聊天互動，沈昳突然一個語音通話過來。

季年轉頭看了眼時間，八點多一點，按理說訓練賽已經開始了，不知這人為什麽打電話給自己。

但他還是和粉絲們說了句抱歉，然後走到陽臺接起語音，又關上玻璃門，以免說話聲傳到直播間：“怎麽了？這個點不是在打訓練賽了嗎？”

沈昳語氣有些急，聽上去很無力：“我們二隊的法師來不了。”

季年一愣。

RWQ一隊缺少法師，平時訓練都是二隊的頂上，要是不出意外再找不到新首發，那就只能二隊的上了，但實力不夠，和一隊脫節嚴重。二隊那個法師也明白，所以平時訓練的勤奮的，不會無故缺席。

他問：“怎麽了？”

沈昳聲音有些發緊：“他媽媽緊急入院了，他是單親家庭，又沒別的親戚，臨時請了假……現在就是，就是……DQ那邊不能鴿，就是想請你過來，先把訓練賽打完再說，能嗎？”

季年想也不想，溫聲道：“好，等我一下，是用平時和你們陪練的那個號嗎？”

沈昳“嗯”了一聲，然後才輕輕道：“先謝謝你了。”

“不用，等我兩分鐘。”季年挂了語音，轉身回房和粉絲解釋有急事，匆匆關了直播，然後去書房打開《聖城》自定義服。

三十秒後，自定義服房間組隊RWQ一方來了個陌生法師。

RZWerQo。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就喜歡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