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了廚房的門，掏出牛排甩在案板上，拿起一把冷光閃閃的切肉刀，哼哼奸笑兩聲。

等吳亦凡收拾好鹿晗的行李，換好了家居服下樓時，廚房拉門的磨砂玻璃上有一道若隐若現的人影正忙碌着，一陣陣若有似無的米飯香飄忽而來。

這樣的畫面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腦中：少年時，青年時……有時是午夜深沉的夢境，有時是陽光中短暫的午睡，有時是睜着眼的白日夢……

吳亦凡恍惚地又看到那張臉，卻忽然想不起臉主人的名字。

小卓？鹿晗？

或許，再刻骨銘心的兩個字也只是個代號，能夠讓他看到的，也僅僅是有着那張臉的那個人，那段記憶，以及那份心動。

嘩啦一聲，拉門彈開，鹿晗端着一大盆湯放到餐桌上，燙得用手拉耳垂，嘴裏呼呼叫着“好燙好燙……”未等吳亦凡反應，又轉身回了廚房。

就這麽來來回回幾趟，三菜一湯就上了桌。

看着面前香噴噴的大米飯，吳亦凡依舊沒什麽表情，只是看到那一大盤黑椒牛柳的時候眸光動了動，這麽些年在國外，他早已習慣了西餐，張口欲言就看鹿晗喜滋滋地夾了一筷子牛肉往嘴裏塞，再配上一大口米飯，看着都覺得香，吳亦凡看着青年翕動的喉結，覺得好似連他嘴邊的那句話也被他咽進了肚裏。

拿進口的上好雪花肉做牛柳，估計也只有眼前這頭呆鹿能做出來了。

三菜一湯被兩人徹底掃蕩，大部分是鹿晗吃掉了，他已經很久都沒吃得這麽飽了，飯後直接癱在椅子上動不了，吳亦凡自覺地起身收拾了餐桌。本以為廚房大概會很亂，沒想到除了竈臺上有些水跡之外，其他地方倒是收拾得很整潔：刀具歸位，鍋具也擦得很亮，心下是覺得滿意的。

這麽想着，洗碗的人嘴角也帶着一絲微笑，溫和地望着池中泛着泡沫的碗筷們。等他收拾完出來，就看到鹿晗靠在那張椅子上，竟然睡着了。

餐廳的柔光打在他臉上，睫毛投下長長的陰影，高挺的鼻梁和豐潤的唇沐浴在光線裏，美得令人窒息。

吳亦凡輕輕地走到鹿晗身邊站定，小心地不讓自己的影子打在他臉上。

“其實，他一點也不像小卓。”心裏的那個聲音說。吳亦凡贊同地點點頭。鹿晗的睡顏很平靜，相比清醒時顯出難得的成熟。少了那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這是一張過分清秀的臉，帶着柔和的光，讓人心生安寧。

吳亦凡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就看那雙長長的睫毛像含着珍珠的蚌殼一般徐徐打開，兩顆明珠似的眼珠子含着水汽，櫻唇半啓，魅惑無聲。

“起來，洗洗再睡。”

“嗯？……哦。”

還未等鹿晗起身，就感到唇上多了一處濕熱的觸感，一片陰影投在他身上，吳亦凡放大的俊顏來到眼前。

“答應我，除了在我眼前，絕對不可以在別人面前睡着。”

鹿晗眨巴眨巴眼睛，臉側的大手安覆而上，指尖碰到了他敏感的耳垂，讓他渾身一抖，吳亦凡的拇指逡巡在他唇上，一雙眼定定地望着他，引誘道：“答應我，絕對不可以在別人面前睡着，絕對！”

“……好。”

第一個吻就這樣落在唇角，等鹿晗醒過味來，就聽到一陣水聲，而自己正坐在卧室的飄臺旁，一張鋪着格子床單的大床映入眼簾。

雖然早已做好了覺悟，但當這具溫熱的軀體躺到身邊的時候，鹿晗還是能覺察自己加速的心跳。

其實男人并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兩個人只是穿着睡衣躺在一起罷了。身後是吳亦凡溫熱的呼吸，鹿晗能感覺到他在漸漸滑入夢鄉，而自己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睜着兩只大眼，明明是他從未睡過的舒适的大床，卻讓他失眠。

這不科學！

鹿晗在心裏吐槽，煩躁地翻了個身，就看到吳亦凡沉靜的睡顏。

大概是睡覺時放松了面部肌肉的緣故，吳亦凡的臉看上去異常溫順，小小的嘴，筆直的鼻梁，一雙眼睛有着長長的眼線，連兩筆劍眉都在月光中顯得柔和起來。他的兩只手蜷在胸前，鹿晗動了動腿，就碰到吳亦凡跟手同樣蜷縮起來的小腿。

這樣身高體長的人，竟将自己縮起來睡。

鹿晗詫異于他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想起張藝興他們說的關于那個對他打擊巨大的初戀，心下恻然，就算他雪藏了自己的樂團來逼自己就範，這一刻，打從心底裏，鹿晗覺得這個人有點可憐。

破碎的家庭給了他兩個名字，對年少的戀人傾心相與，卻不得善終，明明有如此英俊的外表卻只願接近曾經帶給自己傷害的那張臉。該是怎樣的執念才能讓他對自己這麽執着？

鹿晗拉了拉肩上的被子，不知不覺就這麽跟吳亦凡頭靠頭地睡了過去。

4、先到我懷裏再說吧

早上鹿晗醒來的時候旁邊的被窩已經冷了，不由得松了口氣，揉揉眼睛，看着窗外的陽光，想到今天的見面，心情也跟着晴朗起來。

洗漱完畢，下了樓就看到吳亦凡坐在客廳看報紙。

公寓的設計是落地窗接飄臺，幾個抱枕散落在吳亦凡身邊，看到還穿着睡衣的鹿晗下來，吳亦凡自然地道了聲“早”。

“早。”

“我做了三明治。”吳亦凡平靜地看着他，說完又低頭盯着報紙，鹿晗愣了愣，看到他慢慢紅起來的耳朵，後知後覺地道了聲謝。

吐司中間是煎蛋、生菜和火腿，營養又美味。鹿晗大快朵頤，很快消滅了早飯，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在卧室裏沒找到衣櫃，便問道：“我的衣服在哪兒？”

吳亦凡想了想昨天自己整理的那幾件衣服，心下皺眉，起身道：“跟我來。”

衣帽間在不朝陽的一面，但是通風良好。不同季節和質地的衣物存放的地點也不同，比如專門放皮草的櫃子裏有幹燥裝置，常年恒溫調控，有工人會定期檢查，防止蟲蛀。正裝按照顏色由淺到深排列，領帶和袖扣以及領帶夾等飾物放在中間，隔開正裝和休閑服。

這個房間大概有十平米，滿滿當當的都是高達天花板的櫃子和碼得整整齊齊的鞋盒以及帽盒。

吳亦凡揀出一件白色高領毛衣，一條鹿晗自己的深色牛仔褲，遞給他：“剩下的我們路上買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鹿晗睜大了眼睛，站在這滿山滿海的布料中間，忽然覺得自己——渺小極了。

白色的毛衣有點長，大大的高領遮住了鹿晗尖俏的下巴，一張小嘴只在領口露出一點點的紅，吳亦凡看着他幾乎只剩一雙大眼的臉，莫名覺出一種滿足，如果可以的話，把他帶在身邊，任何時候都能看到該多好。

心中的野獸滿足地交叉了利爪，伏地休憩，吳亦凡有些心酸地感受着這久違的寧靜，曾經那個人帶給他的安心，被身旁的這個人觸發，心頭再次溫熱，真好。

都是熟悉的牌子，只是吳亦凡剛回國不久，專櫃小姐都還不熟，只看大早上剛開業，就有兩個出手闊綽的帥哥上門，眼睛裏的紅心都要跳出來了。忙不疊捧上當季新款，吳亦凡很快就為鹿晗挑中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自己則要了相似的款式，兩個人一起進了試衣間。

大牌專櫃的導購小姐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容顏姣好，見多識廣，每天過手的都是五六位數的衣物，自然比別家眼高一等，哪怕是誇人也帶着點矜持。但是當吳亦凡和鹿晗一起走出來的時候，除了年長一些的店長，兩個年輕的導購小姐差點就要尖叫出來，身量較高的那位，用深藍色的毛衣配上雙排扣的長款妮子風衣，氣質優雅又隐隐現出一股冷硬的霸氣，而另一位身材修長的小哥，白色的毛衣配上西裝領的長風衣，加上一張童顏般的俊臉，簡直就是少女漫畫中走出的學院風男主角，怎能不讓幾個剛過二十的小姑娘失聲尖叫，饒是店長也看直了眼。

吳亦凡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反應，只拿出金卡，輕輕放進托盤，囑咐小姐再送幾冊未上櫃的新款來挑。

等吳亦凡挑完衣服，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鹿晗坐在一旁等得有些心焦。今天終于能夠見到闊別多日的夥伴們，下一張專輯也即将提上日程，快兩個月沒有活動的他們迫切地希望能夠盡早重返舞臺。

吳亦凡站起來，穿上剛剛試好的新衣，示意鹿晗跟着他到下一家店去，卻見鹿晗毫無生氣的樣子，脫口而出：“怎麽，不喜歡？”

鹿晗抿了抿嘴，“……我們什麽時候到公司？”

吳亦凡知他着急見樂團成員，心裏隐隐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