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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人知曉他的來意,他只是靜靜地望着柳長歌,以及,柳長歌手下的那把琴。很古舊的一把琴,沒有過多的華麗修飾,琴弦也很樸舊。
但就是這把樸舊的琴,卻演繹出一種精髓。很淡雅,很有內容。他對這彈琴的少年很好奇,卻發現有一個目光始終停留在他身上。
微微一瞥,便看到了那立在門旁的女子,她手中的酒囊很漂亮,很別致。但,他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通過她沉穩的內息與絕世的輪廓,他曉得,這優雅的女子應該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位。
清風斂去他眉梢的風華,他靜靜地走上前來,用如沐春風般的微笑對着長歌說:“公子的琴藝當真高雅,我能否有幸,與你彈奏一曲呢?”
楚念認出了他,卻沒有驚動長歌。因為她很想看到一種畫面,一種琴藝交鋒的畫面。明西真的很聰明,只有他才能洞悉她的下落。但她不希望明西幹涉她的事情,尤其是長歌。
百裏晴遷收回眼神,朦胧的眼神仍然蕩着醉意,她斜斜地靠在門旁,不動聲色地喝酒,此刻,只有酒。
柳長歌禮貌地笑了笑,并且邀請魏明西坐在對面,“想必公子也是個愛琴之人,着實難得。既然如此,就請公子,賜教了。”
“賜教可不敢,切磋而已。”魏明西撩袍落座,撫摸掌下的弦,很有彈性的弦,略微緊繃。他拂起來,卻游刃有餘,輕松自如。
這首曲子很淡雅,與這男子的性格很相符。曲調中的韻意悠然如風,就像他的容顏,他的眼神,他眉梢上的風韻。
忽地,被一曲優柔溫雅的旋律所覆蓋。長歌沉迷在音律當中,不可自拔,這首唯美的樂曲,是她送給晴遷的禮物。
百裏晴遷醉了,醉的徹底。但是魏明西的曲子卻忽然由高降低,低沉的旋律讓晴遷的眉稍微一皺。
衆人的耳邊全是兩首交響曲的雅致,壓制不住心中的澎湃與向往,也同時伴着好奇與震驚。楚念就在震驚,沒想到明西的琴藝這麽好。如此高超的琴技,他從來都沒有顯露過。
楚念發現魏明西在看她,他發現她了。然而,他發現她卻沒有停止彈琴,反而讓壓低的琴聲在剎那間釋放了出來。
高雅的曲調無法平複衆人的心情,柳長歌的手忽然顫抖,感覺一股強勁的氣力壓迫而來。那男子的興致已升至巅峰,原本平穩的內息暫時無法壓制,強悍的內力似乎要将長歌吞噬。
柳長歌低聲輕呼,雙手脫離了琴弦,身軀卻落入一個懷抱。百裏晴遷抱着長歌,長袖拂過琴弦,在瞬間,奏出一首絕世的鳴音。
這音律猶如鳴鐘,敲入衆人的腦海,轟!一股肉眼可見的內氣從琴弦上激發,聚斂,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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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停止了,衆人恍然驚嘆,魏明西所處的位置,居然超出了風琴樓的範圍。那把長琴,還在魏明西的面前,連同他一起,被推至三丈之外。
百裏晴遷扶着長歌,按住她的脈搏,察覺長歌的心脈已然穩定,便松了口氣。望着神色平淡的魏明西,清冷地笑道:“你原本就不應該彈這首曲子。”
話落,衆人只聽砰地一聲!
魏明西消失了,而他的琴,已經支離破碎,變成粉末,随風飄散。
他則站在另一個方位,平靜地凝視百裏晴遷:“你聽過這首曲子,才能感受它的意境。我只想知道,她在哪裏?”
百裏晴遷輕挑細眉,反問:““她”是誰?”
魏明西微微一怔,原來百裏晴遷并不知她是誰。
看來她只是偶爾聽到這首曲子而已,并不知曉當中內情。他卻想知道她到底在哪:“請問姑娘,你是在哪裏聽到這首曲子的?”
百裏晴遷笑的溫文爾雅,扶着長歌坐下,“我幹嘛要告訴你呢。”
魏明西也笑了,他并不生氣。不說就不說吧,反正,他已經來了川州。那件事情他會去調查的,現在嘛,他一把牽住楚念的手,“跟我走吧。”
楚念掙紮了一下,皺眉道:“我不走。”
柳長歌頗感意外,難道楚念與這男子相識?難不成,這男子就是楚念的未婚夫?
“不是。”晴遷的聲音輕飄飄地傳進了長歌的耳朵,撫平她心緒。繼而,不再關注楚念了。
楚念被魏明西拉走,衆人眼睜睜看着,卻根本無法阻止。
聽着楚念呼喚聲慢慢消失,掃了眼青石路上的一片狼藉,只覺得方才像是做了場大夢。夢醒了,那絕妙的旋律也随之消逝了。
昨夜他醉的離譜,仿佛陷入一場春秋大夢,夢裏,他看見了一個清雅秀麗的少女,手中端着的,是那把高貴的扇子。
他問:“你是這扇子的主人?”
她笑的雍容淡雅,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轉身,将扇子帶走了。
他追尋着她的腳步,追尋她的蹤影。他跑的很累很累,哪怕再絕妙的輕功,也追不上她的步伐。只能無奈地望着她的身影,漸行漸遠。
他走的匆忙,飛檐也許這幾天便會與他彙合。只要飛檐來了,他就什麽都不會顧忌了。飛檐是堕雲谷的下屬,卻對他忠心不二,此次來川州,他早有準備。
只是那個少女的容顏,他卻怎麽也記不得了。她就像繁花中的一抹清麗的光,在夕陽的照耀下,華貴的逝去。
他眼中的夕陽如此的緋紅,伸出手,卻抓不住昏黃的光影,只能目送着它,逐漸降落。他能抓住的,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命運。
在這之前,絕厲堂一直是無情公子在暗中執掌。但随着絕厲令的消失,無情也跟着消失了蹤影。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也許他已經掩沒大千世界,從此無情宮,真正的孤寂了。
劍湖裏飄蕩着枯黃的落葉,湖裏的水居然是清澈的,不再是沉重的墨黑。也許湖裏那條青蟒已經不在了,它的消失讓這片充滿死亡氣息的湖,更加凄悲。
雪淩霄立在湖邊,凝望湖裏的水,水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姿,容顏。他一身雪白的袍子,卻在湖水中,顯得很突出。若是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眼睛,與中原的黑色并不相同。有些異族風情的韻味,這是最不明顯的一個特征。
他是蒼山雪雲鞭的傳人,雪淩霄。蒼山,遠在西域。而他,卻身在中原。原本上次的刺殺已經很給絕厲堂丢臉了,但他始終覺得,有必要問一問,絕厲令的下落。現在究竟是誰,在執掌絕厲堂。
雪淩霄的發絲忽然飄動了一下,并不是風的眷戀,而是,身後那個慢慢走來的人,他沒有轉頭,而是低聲問:“無情已經離開了,這座無情宮變得更加冷清了。你約我來到這個冷清的地方,是想詢問副堂主的下落嗎?”
“不錯。”此人穿着一件黑衣,氣息內斂,足步虛晃,與雪淩霄并肩。
他的面相很普通,但那雙眼,卻深邃如劍湖裏的水:“公子走之前,把令牌交給了一個人,一個與絕厲堂毫不相幹的人。令牌在她的手上,對于絕厲堂的發展,形成了強大的阻礙。副堂主在三年前就不見了蹤影,怕只有公子才知曉她的下落。武林大會在即,我想首先要把令牌拿到手,然後請副堂主出山,讓絕厲堂重見光明。”
雪淩霄思索半晌,忽然笑道:“你不了解無情,也不了解副堂主,更不了解絕厲堂存在的意義。絕厲堂并不是真正的殺手組織,它只是一個意志。無情當初創立的原因,就是要聚斂江湖流派以及散人一族流浪客。在絕厲令的約束下,他們才會恪守本分。善與惡,原本就是在一條平行線上。”
雪淩霄這番話讓男子感到很詫異,他用陌生的眼光看着雪淩霄,“令牌在百裏晴遷的手上。”
什麽!雪淩霄內心震驚。如果百裏晴遷利用絕厲令得到絕厲堂人員名單,不曉得她會做出什麽。絕厲堂崛起至今,萬不能有閃失。
“這天下,皇朝,武林。都有絕厲堂的人。你覺得令牌在百裏晴遷的手上,是否是件危險的事呢?如果她解散了絕厲堂,你對得起無情嗎?”男子眯着眼低聲的笑,明明在說一件重大的事,卻顯得漫不經心。
“碧海長琴的秘密,也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得到它,會讓絕厲堂更加輝煌。你這個護法,可不要老是胳膊肘往外拐。等我探得消息之後,我會通知你的。”他知道雪淩霄已經有打算了,但在臨走之前還是要提醒一下,有關于碧海長琴的事。
碧海長琴這四個在雪淩霄的腦海中飄蕩,他閉上了眼。他當然也想得到碧海長琴,可這把琴在哪,現在還沒有任何頭緒。以及,琴中的秘密。或許,有一個人會知道琴在哪。
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再次見面,是否已經是上下級的關系了呢。他無法違逆無情的命令,只想結果,不要太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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