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那照顧我就好

池歌飛垂眸盯着他, 直到阮君之又問了一遍:“過來……睡一會兒嗎?我不亂動,我很安靜的。”

池歌飛從沒與人多親近,更遑論是睡一張床上, 即使知道阮君之只是單純地想讓他休息,但他還是下意識想拒絕。

偏偏阮君之見他不答, 又問了一次:“過來嗎?”

池歌飛喉頭微動,看到他傻乎乎地又往床邊挪了一點,整個人幾乎快掉下去了,終究還是沒忍住走了過去。

“行了, 你躺好。”

說完, 池歌飛背朝着他側身躺在了床上。

阮君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會兒,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扯了一些替他蓋上。

溫暖包裹周身, 池歌飛緊抿着唇,始終沒做聲。但他感覺到被子中間因為兩個人離得太遠,空檔過大, 有風竄進來後,怕阮君之又不舒服,不動聲色地往中間挪了點。

阮君之松了口氣,就這麽盯着他的背影發起了呆。

池歌飛大抵是真的累了, 阮君之沒一會兒就感覺他好像放松了下來,應該是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阮君之也慢慢合上了眼睛。

池歌飛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如果不是因為後背熱的發燙,他感覺自己還能再睡一會兒。

他睜開眼,微微動了下, 就感覺到身後的人拽緊了他的衣服, 還咂了咂嘴。

心頭一跳, 他忍着沒再動,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感覺到身後的人越貼越近,本以為的不适并未出現,池歌飛開始漫無邊際地思考。

阮君之故意讓他心軟,又故意想跟他睡在一起的概率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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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聽見身後的人嘟囔着說:“不疼,唔……我要跟你去看日出的……”

池歌飛收回思緒,在概率“0”和“1”之間糾結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後者。

阮君之做了個夢,夢到他因為肚子疼,被關在醫院裏不讓出去,結果秋游時池歌飛跑去跟別人看日出了。

這個“別人”是誰阮君之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個“別人”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伸手抓住要走的池歌飛,可憐巴巴地看他。

池歌飛突然消失在他眼前時,他一下子驚醒了。

然後,他發現,自己的手緊緊攥着池歌飛的衣服,整個人還緊緊貼着池歌飛的後背,心跳失衡,他趕緊往後退去。

結果沒把握好病床的寬度,後背一個落空,整個人差點要掉下去。

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時,他的手腕被人抓住,徑直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睡傻了?”池歌飛聲音有點啞。

“……謝謝。”阮君之驚魂未定,聞到熟悉的薄荷香,總算找回了點神志。

池歌飛松開他,徑直從床上起身:“肚子還疼嗎?”

“好一些了。”阮君之老老實實地回答。

池歌飛淡淡掃了他一眼,按下呼叫鈴,等醫生給他看完了确定可以出院,打電話跟呂家的管家講了一聲。

對方許是跟醫院打了招呼,很快的,池歌飛這邊就能辦出院手續了。

呂家安排了司機在醫院附近等,一接到他們辦了出院手續的通知便來接了人。

回學校的路上,阮君之發現,池歌飛昨晚穿的那件外套不見了,還以為是他忘記拿了。

“你昨天穿的外套呢?”阮君之抱着一袋子藥,溫聲問他。

“扔了。”

阮君之一聽,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吐髒了他的袖子,想到池歌飛的潔癖,他小聲道歉:“對不起啊,要不我送你一件新的吧。”

“不必。”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而且也不多是阮君之的原因。昨天他随手把衣服脫了放在椅子上,忙完想起來時,衣服已經不見了。

阮君之沒吱聲,卻還是決定下次出去買件差不多的送給他,哪怕是作為謝謝他一整夜的照顧的禮物也好。

司機把二人送到學校門口,目送着他們進了校園,才開着車離開。

阮君之抱着藥跟随池歌飛進了宿舍樓,正巧看到坐在宿管室的宿管阿姨。

阿姨也瞧見他了,直接探出頭來:“小朋友好點了嗎?”

阮君之意識到“小朋友”是在稱呼自己,趕緊點頭:“好一點了。”

“好好休息啊,不要亂吃東西就不會鬧肚子了。”宿管阿姨見他臉色還是很蒼白,好心提醒。

“好。”阮君之乖乖回答。

“記得謝謝你朋友,他昨晚可急得不行。”宿管阿姨笑眯眯地說完,對上池歌飛冷淡的視線,悻悻收回目光。

阮君之意外地看着池歌飛,他昨晚疼得難禾日禾日受,還發了燒,已經記不太清池歌飛當時的表情了。但他心裏暖洋洋的,腼腆地笑了笑,回答:“好,我會好好感謝他的。”

池歌飛垂眸看了他一眼,想到昨晚的自己,沉默着徑直上了樓。

阮君之沖阿姨揮手告別,很快追了上去。

回到宿舍後,阮君之沖了個熱水澡,又漱了口,然後用新買的熱水袋裝了點熱水,抱着躺在被窩裏又睡了一覺。

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吃晚飯的點了。

因為不能亂吃東西,晚上阮君之去食堂時,只買了份白粥,連小菜都沒點。

只是白粥除了米香,吃進嘴裏沒什麽滋味,對于口中泛苦的他來說太過寡淡了,尤其在喝了很苦的藥之後,他更加羨慕池歌飛碗裏看起來有滋有味的面條。

羨慕歸羨慕,他不敢跟自己的腸胃開玩笑,老老實實喝粥。

快吃完時,他問:“我是不是該去上晚自習啊?”

“請假了。”池歌飛清了清略啞的嗓子,放下筷子。他跟孟萌請的是一整天的假,晚上自然是可以不去的。

“哦哦。”阮君之應完,感覺池歌飛好像不大舒服,似乎下午在醫院也是,“你嗓子啞了嗎?”

“一點。”池歌飛表情冷淡,這種小打小鬧的着涼并沒什麽。

阮君之臉色卻一下子變了:“你頭疼不疼啊?有沒有哪裏很難受?我們要不要去醫院?”

連珠炮一樣的詢問,池歌飛擡眸:“阮君之,你忘了嗎?你剛從醫院裏出來。”

“不、不一樣的。”阮君之很慌張,一慌張肚子又開始隐隐作痛。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竟然放松了警惕,明明原文裏說的“頭疼發燒”是在秋游前,現在可不就是秋游前嗎?

想到昨晚自己拉到的對方冰涼的手,還有那件因為他吐髒了才被脫掉的外套,如果池歌飛真的頭疼發燒,那他別說幫對方規避風險了,完全就是罪魁禍首。

“你去看看吧,醫院不去的話,去醫務室也行,我、我陪你一起去。”阮君之怕的不行,特別希望池歌飛跟自己一起重視起來。

池歌飛沒料到他會這麽驚慌,看到他臉色又變得蒼白,片刻後才說:“只是小感冒,等一下去醫務室。”

“別等一下,我們現在就……現在就去。”阮君之慌慌張張端着盤子起身,連藥都忘了拿。

池歌飛板着臉,壓下心中的無奈,把藥塞到他手裏,跟他一起去還了餐盤。

因為還沒到晚上放學的時間,醫務室裏的醫生還在。市立中學的醫務室是輪班制,今天正好是個蠻年輕的女醫生,穿着白大褂,看起來格外溫柔。

阮君之慌慌張張地半拽着池歌飛進來時,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結果詢問完了,又讓池歌飛量了個體溫,除了受涼引起的扁桃體發炎,什麽事都沒有。

“沒什麽事,去拿點消炎藥吃一下就好了。”醫生開完條,說,“直接拿學生卡去刷。”

“真的沒事嗎?沒發燒?頭也不疼?”阮君之還是有點不信,緊張地問坐着的池歌飛。

上午睡覺前是有點頭疼,不過八成是通宵導致的,池歌飛沒說,嫌說出來之後阮君之更麻煩。

他直接起身,去取藥窗口刷學生卡開了藥。

“可以了?”池歌飛把藥舉起在阮君之眼前。

阮君之張了張口,半晌悻悻說:“那……你不舒服了,要跟我講。”

“我看你肚子是真不疼了,倒是挺精神。”池歌飛一邊走一邊說。

阮君之嘟囔着:“我、我也是擔心你,肚子還……還有點疼的。”

池歌飛腳步一滞,良久,擡起右手輕揉了下阮君之的後腦勺,淡淡道:“回去了。”

“好。”阮君之眨眨眼,跟着他回了宿舍。

因為欠了兩天的學習內容沒補,阮君之頂着不太嚴重的腹痛,坐在桌邊看了會兒筆記。

快九點時,吃過藥的池歌飛來他宿舍跟他講了幾道題。講到一半,晚上只喝了粥的阮君之肚子開始“咕嚕嚕”叫。

他有些無措地擡頭看着池歌飛:“我……有點餓了。”

能感覺到餓說明确實好多了,但吃是肯定不能亂吃的。

“我可以吃點……零食嗎?”許是生病的緣故,越不能吃什麽,阮君之越饞什麽。

“不行。”池歌飛冷着臉拒絕。

阮君之一怔,垮下臉。

池歌飛雖然知道他大概不是那種會偷偷不聽話的人,但還是怕他亂來,往後退了一步,指着桌子下面的零食箱:“這箱子給我,最近我保管,等你好了來找我要。”

壞心思都沒冒上來就已經沒可能的阮君之一下子張大嘴,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把箱子拖了出來。

池歌飛把箱子直接搬回了自己的宿舍,然後他交代了一句:“你看一會兒剛剛講的題,我等一下過來。”

阮君之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池歌飛已經順着樓道走遠了。

宿舍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阮君之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肚子發出饑餓的呼聲,他看了一會兒題,很快發現自己集中不了注意力,幹脆趴在了桌子上。

池歌飛在十多分鐘後回來了,手裏還提着一份熱騰騰的粥。

阮君之看到擺在自己面前的粥,直接傻了眼。

他怎麽也沒想到,池歌飛竟然出去給他買粥了,頓時感動的無以複加。

“哥,你對我真好。”阮君之一邊靠香噴噴的粥填飽饑餓,一邊平複格外激動的心跳。

他吃着碗裏熱騰騰的粥,突然想到白天做的池歌飛跟別人去看日出的夢。

他突然開始想,以後池歌飛如果有了喜歡的人,是不是也會對那個人那麽好啊?說不定……會比現在對他的還要好。

一想到這裏,阮君之頓時感覺嘴裏又變得苦澀難耐。

半晌,他擡眸,小心翼翼地問:“哥,你以後……會有比跟我關系更好的……朋友嗎?”

池歌飛被他問的一愣,片刻後,他垂眸冷笑:“阮君之,照顧你一個人不夠,你還想讓我去照顧別人?”

阮君之呆呆地看着他,總感覺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

良久,他抿了抿幹澀地唇,搖頭:“沒有,那就、那就先我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池歌飛:氣死了!

——

大家晚安麽麽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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