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池歌飛服軟了

偷東西的人大概是預料到了自己動作不小,  肯定會被發現,所以他用刀劃完阮君之的包之後,抓了手機和錢包就往擁擠的人群裏沖,  試圖混在人流中逃走。

這一下子讓本來雖然擁擠但還算平和的人流瞬間變得突兀起來,池歌飛一眼捕捉到了那個偷了東西試圖逃跑的人。

池歌飛個子高,  跑的也快,最重要的是腦子非常聰明,他提醒阮君之:“把重要的東西撿起來,然後去找警察。”

這裏人流量那麽大,  肯定會有警亭和值班的警員。

阮君之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迅速撿起了地上散落的東西,他在撿的時候還集中注意力找尋了一下有沒有可能掉在地上的還願鎖,  天不遂人願,他并沒有看到銀色的還願鎖。

收拾了一下心情,他抱着東西迅速起身,  一邊說着“抱歉讓一下”,一邊從人群中穿過,跑到了最近的警亭旁。

“警察叔叔,您好,  我的東西被人偷了。”阮君之拽住警亭邊站着的執勤警員。

執勤警員一聽,那還得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能發生這種事情!

他激動地問:“都丢了哪些東西?看到小偷長什麽樣子了嗎?”

“丢了手機、錢包,還有一個銀色的還願鎖。”阮君之深吸一口氣,認真回答,“小偷看到了,  具體長什麽樣子沒注意,  但是看到逃跑的方向了,  我朋友去追了。”

“朋友去追了?”警員一怔,“小偷往哪裏逃了?”

阮君之指了個方向:“那邊。”

順着指過去的方向,阮君之突然發現,那裏靠近建築物樓下的地方似乎有一陣騷動,他心裏瞬間不安。

“麻煩可以快點去看看嗎?”阮君之催促。

警員拿出通訊器,一邊聯系了附近警亭的其他同志,一邊往小偷逃跑的方向跑。

阮君之抱着東西跟在他後面,因為警員身上帶了口哨,他們一路跑過去時人們都在讓路,簡直暢通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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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他們就跑到了被人群包圍的高聳的建築物下方。

阮君之在看到一片鮮紅的時候,兩眼一黑,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喉嚨,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池歌飛原本白色的外套衣擺染上了一片鮮紅,地上還有很多滴深紅的鮮血。

同樣被吓到的還有警察,他愣了一下,迅速沖過去:“怎麽回事?!搶東西還持刀傷人?”

周圍有着嘈雜的議論聲,地上的小偷已經完全不動了,臉上露着驚恐的表情,手裏死死握着那把劃破了阮君之書包的刀,上面還沾着血。

池歌飛往後退了一步,表情陰冷地站在那裏,任憑右手上的血流着,卻仿佛一點也不覺得疼。

阮君之看到池歌飛動了,像是終于找回了自己腿上的知覺,拖着發軟的雙腿踉踉跄跄跑過去。

“哥、哥,你的手……”阮君之看到,他右手掌心有一道看起來很深的劃痕,血還在往外流,仿佛止都止不住。

池歌飛看到他,像是終于找回了點神志,把左手的手機和錢包遞過去:“拿去。”

阮君之一下子被他氣哭了:“什麽啊?你手受傷了!你不疼嗎?”

池歌飛垂眸看了看右掌心的傷口,抿了抿唇,本想說“一般”,但注意到阮君之臉上滾落的淚珠和變得通紅的那雙杏眼,心猛地揪緊。

“別哭了。”他僵硬地說,“沒什麽事,只是皮肉傷。”

阮君之更生氣了,擦了下臉上的淚水,本想伸手拽着他去找醫生,又怕碰到什麽不該碰的地方,讓他的傷口變得更嚴重,只好板着臉從他手裏奪過手機,直接打了120。

旁邊的警員一個負責拷住小偷,一個迅速跑過來查看池歌飛的傷口情況,然後聯系了附近警局的醫療同志先過來幫他做傷口的應急處理。

在醫警為池歌飛做傷口清潔和止血處理時,阮君之遠遠地站在旁邊看着。

他看到被刀劃得近乎翻開的肉,還有那劃破了大半個手掌的傷口。終于,他看不下去了,撇過頭去,又偷偷掉了眼淚。

明明他穿書到現在都這麽護着這個人了,這人怎麽還敢受傷呢?

醫警在給池歌飛做處理的時候,一直在說:“同學忍着一點,會很疼的,你要是疼了就叫出來,千萬別忍着,也別咬自己的嘴唇,知道嗎?”

結果她擡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個面色陰沉的小同學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表情都未曾變過,視線始終落在遠處的另一個小男生身上。

“一會兒處理好了,你再過去和好,他也是擔心你。”

“你就不害怕嗎?那是真的刀,不是玩具刀。”

“一個不小心,你這個手以後都……”

醫警本來還想說,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孩子可能還小,要是說多了不該說的,反倒有着負面效果,趕緊閉上嘴,迅速給他做傷口的處理。

池歌飛的傷口看着吓人,好在不深,更沒傷到神經,費了點勁止了血之後,醫警幫他做了個簡單的包紮,然後把人送上了120救護車。

阮君之作為陪同的人員,和一名警員坐在池歌飛的對面,一聲也不吭,垂頭看着黑着屏幕的手機上映出的自己。

這是穿書之後,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無能為力。以前他可以依照劇情的發展幫池歌飛規避一切可能的傷害,卻怎麽也沒想到,最直接的傷害是來自于自己。

今天他要是幹脆沒立刻發現被偷東西就好了。

讓小偷跑了就跑了,東西丢了就丢了,還願鎖他也不想要了,他只想要池歌飛平平安安的。

池歌飛緊盯着他,欲言又止。

最終,兩個人直到進了醫院都沒說上一句話。

*

“你這傷口要縫針啊。”醫院做完了一系列檢查,醫生給出了處理意見,還問,“沒成年?監護人在嗎?”

“不在,跟班來秋游的。”池歌飛淡淡地回答。

“我已經聯系我們班主任了,醫生,能不能先幫他處理?我們班主任馬上就到了。”阮君之很急,生怕耽誤一點時間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池歌飛側頭看着他,阮君之臉上焦急的情緒在上次他生病時也出現過。

說實話,他并不喜歡,他更希望這個人開開心心的。

“先縫針吧,傷口不能耽誤的。”陪同來的警察也開了口。

“去吧去吧。”醫生開了單子,立刻安排他去清創室縫針。

阮君之站在外面握着手機有些無措地等着,不過縫針比他想象中要快多了。

池歌飛出來的時候,右手因為打了麻藥,完全沒知覺。他擡起手臂看了看,因為傷口不那麽深,縫針之後并沒有包裹紗布,看起來非常醜陋。

緊抿着唇,片刻後,他放下手,沒給阮君之看見。

阮君之雖然上一刻還在發脾氣,但現在也是真的擔心,想看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只好跑去問走出來的醫生。

“醫生,請問他手上的傷口會影響以後的活動嗎?”

“不會,沒那麽嚴重。”

“那、那會留疤嗎?”阮君之又問。

“這個……不好說,畢竟創口長度有七厘米,不過手掌心是不容易留疤的地方,還是要看後續的恢複了。”醫生答完,沒再看他,催促着池歌飛,“你跟我來,還得打破傷風的。”

池歌飛抿着唇,跟着醫生往打針的地方走。

池歌飛打完針再出來時,孟萌已經到了,正在跟阮君之和警察了解情況。一回頭看到池歌飛手上的傷口,差點沒吓死,即使在醫生那裏問詢過了,也放不下心來,數次想問問池歌飛感覺如何,一對上他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

處理完傷口之後,警察帶着他們回了警局做了相關的筆錄,确定了一下遺失物品的找回情況。

阮君之看到,池歌飛從外套口袋裏把錢包連同小小的還願鎖一起拿了出來。

“東西都沒丢。”阮君之深吸一口氣,回答了警察的詢問。

“嗯,那後續我們會處理的,中途如果有任何其他問題,我們會直接聯系你們的班主任。”警察安撫了一下二人,道,“回去好好休息吧,記住醫生說的,最近一定要注意飲食,年輕人千萬不要不把身體當回事。”

池歌飛始終沒作聲,阮君之替他應下,這才與他一起往外走。

幾個警察看到他們走遠稥稥,其中一個在後面嘀咕:“那扒手偏說自己沒捅人,說是那小孩兒抓到他的時候,反手要搶刀,而且是直接握着刀身搶的。我尋思着怎麽可能呢?都還沒成年的一個孩子。”

“看着也不像,監控裏不也看到了嗎?而且那小孩自己也說了伸手過去是在找東西,好在丢的東西都找回來了。”

“行了,都散了,案子已經結了?就在這兒閑聊?”

一群人被突然出現的領導吓了一跳,趕緊散開。

*

一陣兵荒馬亂的折騰完,阮君之他們從警局出來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孟萌打了輛車,帶着他們回了青年旅社。

因為不放心,孟萌特意叮囑了池歌飛一定要好好吃藥、好好休息、注意飲食,但她潛意識裏總覺得池歌飛是偶爾會亂來的人,又不放心地回頭叮囑了阮君之一遍。

“随時跟我彙報情況,君之知道嗎?”

“好。”

見阮君之點頭應下,孟萌才敢離開。

一瞬間,走廊裏只剩下阮君之和池歌飛面對面安靜地站着。

池歌飛右手背在身後,左手插在口袋中,良久,他微啞着嗓子開了口:“阮君之,你別……”怕我。

阮君之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他:“哥,你手疼不疼?”

“……疼。”池歌飛手上麻藥的勁還沒過去,而且只是一點疼,他完全可以忍,但他又撒了謊。

池歌飛服軟了。

阮君之腦海中一晃而過這樣的念頭,他往前跨了一步,微紅着眼睛:“你給我看看,就、就看一下。”

“不用了,沒什麽好看的。”池歌飛自己都嫌醜,更別說給阮君之看了。

“哥……”阮君之又有點想哭了,他吸了吸鼻子,“你就給我看看,我不嫌醜。”

池歌飛藏在口袋中的左手微動,掌心僅剩的那根紅繩紮着他的手心,癢癢的,還帶着點刺疼。

“別哭了。”池歌飛把紅繩塞到口袋角落,抽出左手,替他把眼角的眼淚擦了,“好了再給你看。”

阮君之緊抿着唇,良久,他湊上前,把池歌飛緊緊抱住:“哥,對不起。”

“我、我特別允許……哥一直使喚我,直到你手傷好為止,行不行?”阮君之總覺得要做點什麽,才能彌補心底鋪天蓋地的愧疚。

池歌飛感覺有點壓抑不住心跳,半晌,他點頭:“行。”

作者有話要說:

還願鎖丢啦,小池把自己的給出去了。

——

改了一下錯字,大家晚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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