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2

◎先來談談感情◎

唐韻打了個噴嚏,抱着壁畫進了屋子。

這所謂的文管所,連個像樣的招牌都沒挂,就幾棟破敗的平房,其中一個稍微看的過眼的,就是用來保管一些文物的場所。

所裏就所長一個人,叫阿姆。

他身兼數職,三十來歲,五官硬朗,但面部滄桑,不太講究。

普通話是唐韻在這邊所接觸的人裏,說的最好的。

他急急忙忙地從屋裏跑來問唐韻:“唐小姐,我聽說遺址那邊有人搶東西啊?你沒事吧?”

唐韻示意了下手裏的殘片,回道:“我沒事,就是讓那人跑了,抓不到有點遺憾,話說,你知道穆教授現在在哪嗎?”

阿姆雙眼緊盯着唐韻手裏的東西,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受損程度,對于唐韻後面的問題也沒多想,簡單回了一聲:“哦,穆教授啊,應該在屋裏吧,他這些日子住在東屋。”

說完便看到壁畫殘破的一角,心疼不已:“沒良心的東西!這麽重要的文物就被踐踏了,我這心啊……”

難得在這裏見到阿姆這樣的人,唐韻忍不住反過來安慰他:“事已至此,我們盡力就好。等上頭的正式執照下來,政府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規範起來了,周遭人就不敢亂動這塊土。”

阿姆長嘆一聲。

唐韻着急去見穆清明,遂将壁畫轉交給他:“阿姆,穆教授有事找我,我先過去一趟,這裏就暫時交給你了。”

說完,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後便按照阿姆所說的,來到了穆教授所在的那棟房子外。

可門卻是上鎖的。

“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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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站在外面喊了幾聲,屋內沒有回應,想着估計是外出了。

于是唐韻又給領隊打了個電話,站到院子裏的那棵胡楊樹下,才有信號:“領隊,穆教授現在不在啊,你有他電話嗎?”

領隊那邊巨大的風聲差點沒把她送走:“你說什麽?”

唐韻重複了一遍,那邊還是沒有聽清,直到第三遍的時候領隊才回答:“你稍微等等他。”

這話說完,信號就切斷了。

唐韻無語的盯着變黑的屏幕,一屁股坐到了前頭的階梯上,靠着一座土堆,疲憊的眯起了眼睛。

那就等等吧。

結果等着等着,竟然等到了天黑。

這裏的白天時間很長,晚上八點多才入夜。夏天的話甚至要到九十點。

晝夜溫差大,唐韻是被凍醒的。

睜眼後,發現天色已經晚了,吓的她頓時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眼時間。

好家夥,自己這是有多累啊,竟然在這土堆上睡了這麽長時間。

她拍拍衣服,走到另一邊的院子,赫然發現穆教授的屋子竟然亮起了燈。

難道他回來了嗎?

唐韻想着,疑惑的走進了屋子裏,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她就進去了。

這剛走進去,就被眼前的那些東西震驚到了。

那是一副相當大的菩薩壁畫,冷不丁地看到這畫像,唐韻的心髒差點沒蹦出來。

再看一眼,覺得這畫像非常的熟悉,細細想一下,唐韻突然記起,這不就是那副被盜竊後公開在某個所謂的文化節上,被展覽的壁畫麽?

震驚之餘,唐韻反應過來這是臨摹的範本,真正的早已不知去向,僅留殘餘的碎片分散在遺址周邊。

臨摹的版本盡可能地還原出土之前的色彩,可真跡上面遠比這個斑駁,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被偷盜轉移,菩薩的面部早就慘白一片,僅剩黑色的線條,光想起,那菩薩似乎都在悲戚。

唐韻想着想着便感覺後背有些毛毛的,立刻轉移視線走進裏屋,可沒料到,屋裏的燈卻在這時突然熄滅了!

她渾身一緊,餘光瞄到菩薩的那副尊榮,手心不由得沁出了汗液。

馬博澤曾告訴過她,要是在祖宗物面前,可不能大呼小叫,要極其尊重,保持禮儀。

雖然唐韻知道這是馬博澤故意吓自己的,但這時候,她還真的聽到心裏去了。

她下意識想放聲喊穆教授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唐韻伫立了一會後,等眼睛慢慢的适應了黑暗的環境,她才一點點的往裏屋那邊挪動。

然而這時外面突然有了動靜,只見窗戶那投來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小步挪動着。

唐韻睜大眼睛,正要疾步朝裏屋裏面跑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從身後把她猛地拽到牆角,嘴巴被人牢牢的捂住!

她滿額頭的汗,近距離間,聽到一個熟悉的男聲:“噓,先別出聲。”

男人将她困制在牆角,捂着她的嘴巴不讓發出聲音。咫尺間,他聽到了唐韻那劇烈的心跳,不忘打趣道:“膽兒挺小啊。”

若隐若現的輪廓讓唐韻感覺到熟悉不已,尤其是男人沖鋒衣的面料,摩擦在她的手背上,唐韻逐漸變得冷靜下來。

她拽了拽男人的衣袖示意,在他的手松懈幾分後,唐韻壓低聲音,輕輕問道:“外面那是賊?”

男人輕言:“沒準。”

唐韻眉頭狠擰:“這也太猖狂了!都這麽野蠻的嗎?!”

公然盜挖文物不說,還偷到文管所來了,仗着上頭沒有正視起來,就肆無忌憚。

“噓。”

男人伸手封住了唐韻的嘴唇,熱乎乎的觸感讓她很不适應,感受到他離自己這麽近的時候,她別扭的熱了耳根。

不動聲色間,與男人拉開了一些距離。

外面原本小心翼翼地人影突然竄動!下一秒,由遠及近的傳來阿姆的聲音:“穆教授,穆教授你還在嗎?”

窗外人影也在頃刻間不翼而飛。

沒多大會,阿姆便打開了兩扇木門,手裏還拿着一根燃了半截的蠟燭,冷不丁的發現他們二人“親密的”在角落裏,阿姆愣在原地:“這……實在不好意思啊,我,那個,我不是有意的,你們繼續。”

說完便毫不猶豫地退出了房子,唐韻想也沒想沖了過去,叫住他:“诶阿姆,你想什麽呢!事情可不是那樣啊,你別亂腦補。”

阿姆笑呵呵地露出雪白的牙齒,一會的時間,裏面的燈重新亮了起來。

唐韻擡頭瞅了一眼,阿姆連忙說道:“方才電表出了點問題,我正找人維修,這會來電了!”

“穆教授,不好意思啊,打擾您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聽到阿姆沖背後說了這麽一句話,唐韻還以為穆教授出來了,連忙轉過身。

豈料只看到剛才堵自己嘴巴的男人。

他此時戴着一副半框眼鏡,衣服還是白天那套卡其色的沖鋒外套,耐髒的很。寬松的黑色褲子下還穿着一雙馬靴。

院裏明亮的月光讓他的臉清晰可見。

流暢的外輪廓,加上端正的五官,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已三十好幾。

戲谑地目光裏讓唐韻感覺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唐韻這才看清,挂在他胸前的證件牌,上面明晃晃的寫着三個大字:穆清明。

穆清明輕嗯一聲,目送着阿姆走了出去。

随後一手拎起唐韻的衛衣帽子,将它蓋到唐韻頭上,随手捏過她的工作牌。

目光在牌上流轉,薄唇輕啓,意味深長地念了一聲她的名字,拖着長長的尾音:“唐韻?”

唐韻大夢初醒般,局促不安地扯了扯嘴角:“穆教授。”

這時,她腦裏飛速地記起白天那會,她在本尊面前說的那些屁話。

她發誓,這可能是她有史以來,最社死的一次。

恨不得現在就扒開腳下的黃土地,一頭紮進去,跟那些文物一起長眠算了。

穆清明仿佛看穿了她的尴尬,慵懶的松開手:“不用擔心,白天你說的那些話,我一句都沒聽到。時間不早了,回去洗洗睡,明早八點辛苦來下這邊,有個資料需要你幫忙翻譯下。”

唐韻茫然的看着穆清明回走的背影,一巴掌拍到了腦門上,造孽!

誰會想到,那帶着各種神秘傳聞,光環加持的教授,竟然會是這般模樣?

她渾身乏力地來到住所,在院子裏看到馬博澤正蹲在屋前刷牙。

見唐韻過來,他含含糊糊地詢問:“見着穆教授了沒?牛不牛逼?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個學者教授吧!說他是我同門我都姓!”

見唐韻沒搭理他,又追問了一聲:“話說你怎麽才回來啊?翻譯工作完事了不?”

唐韻一頭鑽進屋內,像根木棍一樣直直的倒在了堅硬的床板上。

一夜未眠。

但經過這一整晚的思考,她想清楚了很多。

大早上她就站在門口做心理建設,看着穆清明所住的那個方向,深吸一口氣後提起腳步往那邊走去。

一進院子,她就看到穆清明端坐在院子中央的一個石板凳上,冥思苦想些什麽,好像一個老人家打坐。

他穿着一件寬松的黑色毛衣,頭發整整齊齊的梳在腦後,有那副學術氣頗深的眼鏡加持,讓他看起來随性又斯文。

仿佛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學者氣質,昨日的那點痞氣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面對這樣的他,唐韻無端直起了腰杆,臉上露出敬畏之意,走至面前相當客氣的打了聲招呼:“穆教授。”

穆清明睜開眼睛,眉眼微彎:“要追我的唐小姐,早。”

唐韻想一劍封喉,當場差點吐血身亡。

她相當窘迫地出聲:“穆教授,您就別打趣我了,昨兒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吧。咱們,工作?”

“工作不急,不如,先來談談感情。”

唐韻:“???”

作者有話說:

中午12點還有一更~

◎最新評論:

【清明,這個詞還是比較有意思的,】

【來啦來啦】

【這麽猖狂的文物盜竊與破壞,看得我血壓飙升,想架機關槍】

【期待與穆教授見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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