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打起來!
虞媗身形一轉, 和那個少年四目相對,他看起來很是狼狽,侍衛牽着他就像牽一條狗, 可他的眼神兇狠,死死盯着虞媗,仿佛只要放開他, 他就能撲過來一口咬死她。
虞媗對他微微一笑, 很溫柔道, “你幫我打一個人, 我就放掉你好不好?”
虞媗沒多少耐心,她站的這個角落雖然不顯眼, 但蕭複能注意到這裏, 他眼睛還沒瞎, 若看清是她,估計現下就能沖來把她擄走。
那少年沒讓她等多久,目光灼灼的問她,“打誰?”
虞媗彎了彎眉, “打那個被女人圍住的。”
侍衛放掉鏈子,少年和她擦肩而過, 虞媗只比他矮半個頭,他身體還很單薄, 跟蕭複打起來, 大約只是挨打的份。
這頭蕭複看見了角落裏站着的女人, 角落幽黑, 她的臉隐暗中,看不太清樣貌,小腹微微攏起, 她的手護在身前,身旁婢女、侍衛緊随,看起來倒像是哪家夫人出來夜玩。
但他莫名有股沖動,只覺得這身形很像……很像虞媗,縱使心底知曉可能是看花眼了,可他還是信了自己的邪。
一定要過去看看。
小娘子們圍着蕭複,那些手絹砸了他滿身,蕭複不耐煩的揮掉那些手絹,腳踩着手絹朝虞媗這邊走,這一腳踩碎了不少小娘子的芳心,眼瞅他走向角落裏背站着的婦人,都不由哀傷,原來是有家室的男人,怪不得一臉厭煩。
她們自然想瞧瞧他夫人生的如何,能叫這麽俊俏的男人護在手心上。
可沒等她們看到那夫人的臉,忽然從那群侍衛中沖出來一個少年,手握拳一下揍到蕭複臉上。
蕭複眼裏只有虞媗的身影,根本沒耐心理這人,伸腿一腳踹過去,“滾開!”
那少年極速避開,拼了命似的攥拳往他臉上揍,毫無章法,宛若瘋狗。
蕭複返身給了他一拳,剛想朝那女人位置走去,那女人竟像是吓到一般,被身邊侍衛團團護住,然後往路道上跑。
蕭複直想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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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少年借着鏈子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拖拽至路邊。
蕭複終于被惹怒,拽住鏈子轉過身和他扭打在一起,兩人你一拳我一拳,毫不相讓,蕭複比那少年身量高,手下力氣極重,近乎是往死裏打,那少年也不敢示弱,挨了他好幾拳,還不放手,手腳并用的踢錘他。
他們這邊動靜太大,那些小娘子都吓得散開,倒是湊近看熱鬧的逐漸多起來,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幾圈,蕭複被那少年纏的走不掉,本來照他性格直接殺了了事,可這裏是衛國,他不想找事,只好擡手吹了身口哨,瞬時有數十個千牛衛從四面八方趕來,他們都是扮作普通老百姓,嚷嚷着道,“讓開!讓開!有什麽好看的,盡擋道!”
路人被他們驅散開,蕭複将那少年揍趴下,他嘴角挨了兩下拳頭,血淌出來,他渾不在意,着眼往四周找尋那個女人,她早跑沒影了,蕭複一時火大,又往少年身上踢了兩腳,他面上陰郁,原本還想圍過來的人都不敢靠近,蕭複也知鬧大了,估計沒一會就有巡衛過來,他深吸一口氣,不急于一時,他是作為大雍使節過來的,明日便能看到衛太後,他倒要瞧瞧,衛太後到底是誰!
他在路口停了會,才帶着千牛衛融入人群。
夜深了,行人慢慢散去,那少年還躺在地上,有侍衛走近将他扛起來帶進了公主府。
公主府內,虞媗、虞朝曦和如姬三人對坐,虞朝曦沉着眸道,“果然是難纏的主,竟然這麽快就找來了。”
如姬啃了一口糖葫蘆,輕輕道,“你們以後不出來了,他就不會找到阿媗姐姐的。”
虞媗搖頭,“你不了解他,他既然能到這裏,必定是懷疑到我身上了,我躲着不見他,他有的是辦法逼我出來,要想讓他死心,就一定要讓他看到衛太後到底長什麽樣。”
虞朝曦道,“他不知你有身孕,體型有變化,只要你不說話,隔着簾子,還有大臣在,他不可能會不顧兩國交情非要看你的臉。”
虞媗緊咬住嘴唇,過半晌道,“這混蛋,若不是我現在身體不允許,我真想……”
虞朝曦立即道,“阿媗,你別沖動,衛國尚且才安定,他來是打着友好的旗幟,他麾下精兵數十萬,能領兵打仗的将領更是有很多,咱們暫時惹不起。”
虞媗噌的起身道,“皇兄,難道我們真要和他交好?”
虞朝曦斂着眸沉思,“至少在目前不能交惡。”
衛國勢弱,不能強争。
虞媗點頭明白道,“我懂了,我不會魯莽。”
這時已近深夜,虞朝曦道,“我送你和如姬回宮吧。”
如姬念念不舍道,“你不能留在宮裏嗎?”
虞媗抿着唇低笑,“當然不能了,皇兄是驸馬,跟我要避嫌的。”
如姬鼓了鼓腮,虞朝曦摸一下她的腦袋,她便乖乖由他攙着。
虞媗長舒氣,扶着腰起身。
——
梓章宮內,虞媗換了身緋色寬袍,長發披散,她在宮女的攙扶下進了偏殿耳房。
耳房內那張平板床上坐着那個少年,太醫給他處理了傷口,他看見虞媗進來,視線直直盯着她,絲毫不知避諱。
虞媗緩緩走過來,宮女端了板凳讓她坐下,她的面容帶着笑,眼眸柔柔,很輕的說,“你傷的很重,哀家怕你死在路邊,所以才帶你回來,等你傷好了,你就走吧。”
他的确被打的很重,蕭複向來手狠,沒殺了他都算他命大,這皮肉傷養上一段時間就能好,虞媗需要的是他的忠心。
少年在周圍看了一圈,問她,“這裏是你家?”
虞媗嗯了一下,向宮女示意,宮女将早已準備好的一袋銀子遞到少年面前,“這是給你的報酬,謝謝你今日相助。”
少年倒不客氣,接過銀子颠了颠,然後塞進衣袖裏。
虞媗軟聲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那少年眼神登時充滿敵意。
虞媗連忙解釋道,“哀家問你的名字,是想給你劃去奴籍,這樣你以後就不用再做奴隸了。”
對方明顯放松,回她,“羌烏。”
古怪的名字,虞媗記住了,指了指他頸間鐵鏈道,“哀家替你解下來吧。”
羌烏仰起頭。
虞媗仍掬着笑,俯身近前,伸着細細指頭摸索鐵鏈,他們靠的有些近,但又不是特別近,羌烏能聞到她身上的淡香,眸光也不由自主望着她的臉,她臉上有專注,手下在很認真的解鎖。
須臾便将鎖解下來,他自由了。
虞媗看他臉上有灰泥,随手遞帕子給他道,“擦擦臉吧。”
羌烏接過她的帕子,只見她起身,像來時般被宮女攙着,她快走到門口時,和宮女道,“給他備些吃的,他估計要餓壞了。”
說完就準備離開。
“我想留下來,”羌烏注視着她的背影道。
虞媗淡笑起,道,“好好養傷吧。”
——
隔天虞媗睡的遲,起來時,前朝傳來消息,說是大雍使者入朝恭賀太後生辰,要她過去見見。
虞媗現下是借着周韻靈的身份,周韻靈生辰在七月,蕭複這借口找的真好,她就是不去都不行。
她叫人梳洗一番,便傳令給前朝,讓蕭複及大臣們前往理政堂。
理政堂是外廷中離後宮最近的一處場所,以前是衛國皇帝議政的地方,虞媗身子笨重,走不了多遠,去那裏正合适,況且自她參政以來,為了避嫌,理政堂一直挂着簾布,她和大臣各自看不見,只談政事。
政事堂內,一幹臣子都到齊了,蕭複也坐在堂內,他等了有一會,離他近的張大人略帶歉意道,“外使見諒,太後娘娘身子不便,從後宮過來要些時候。”
蕭複表示諒解道,“貴國太後辛苦,我自是知曉。”
正說着,那簾布後方有人過來,先是宮女搬來寬椅,往上墊好軟墊,然後有宮女送了茶水點心進來,往各人案幾上擺放。
虞媗便在這時從後方的小門進來,步子走的飛快,落座後朝身旁宮女示意,宮女走出來跟他們笑道,“娘娘今早起來有些着涼,喉嚨不适,諸位大人請自行談話。”
蕭複沉着眸看那簾布下方的一雙小腳,和虞媗的腳差不多般大,可是走路風風火火,和虞媗那種輕軟小步不同,能感覺到這太後是個幹脆利落的女人。
但誰又能保證她不是裝的呢。
張大人跟蕭複笑着道,“外使回雍朝記得替我們向貴國陛下傳達,太後娘娘自己就是雍人,自是一心只盼衛雍兩國交好。”
蕭複笑着道了聲好說,指腹按着腕上的念珠摩挲,一只白色小鼠自他袖裏掉出,順着桌腿一路跑,溜進了簾布裏,蕭複噙着笑容看它往那雙小腳底下鑽,只等她叫出聲。
那只白鼠甚是靈敏,目标明确的奔向虞媗。
虞媗當即吓住,她尚未叫出聲,她身旁的宮女倒吓得叫起來,“有老鼠!有老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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