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孬種才怕被女人責罰
蕭複掀起眼皮, 若有似無的端詳他,“你想陪着她?”
羌烏不甘示弱的看回去,哪怕在身量上比不過, 氣勢上也不能輸給他,“我要做她的将軍,我比你更适合她。”
蕭複揚起眉, 發出一聲譏笑, “毛都沒長齊的玩意兒。”
羌烏的臉青一陣紅一陣, “我還可以長大, 而你只能老了,我會長的比你更高更壯。”
蕭複沒被這話激怒, 只問他, “你多大?”
羌烏當即道, “我十七。”
很小,比蕭複小八歲,蕭複在他這個時候剛被趕出蕭家,一個人摸爬滾打, 時常會遇到壞人,他被坑過不少次, 年少時還差點被人抓去賣了,他在蕭家長到十七歲, 他母親很嚴苛, 從不準他做奴顏婢膝的事, 讨好、示弱是下賤, 他母親曾說。
他們梁國人,絕不為奴。
蕭複乜着他,“毛崽子沒手沒腳, 傍女人很自豪?”
羌烏極硬氣道,“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如狼似虎、沒臉沒皮、不知檢點,她确實和別的女人不一樣,蕭複只要一想起先前衛太後對他做過什麽,怒火上竄,令他既想作嘔,又想沖出去,殺光包括衛太後在內的所有人。
蕭複目露嗜血,問道,“哪裏不一樣?”
羌烏在這一問裏回溯到他和虞媗初見,她和那些過來買賣奴隸的人站在一起,她跟他笑,眼裏泛着柔光,後來她親手松開了他的鏈子,她給他錢,讓他走,還要為他消去奴籍。
他第一次知道做人是什麽感覺,原來這世間是有好人的。
“她說我一定可以奪回自己的家鄉。”
蕭複啧一聲,“你是西域人,西域遠在北邊,你都流落到這裏了,你怎麽打回去?莫非是用你傍女人換來的将軍位置?別上了戰場就被人打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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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有着不加掩飾的鄙夷。
羌烏瞬時被惹怒,握起拳沖上去,對着他胸膛就是一拳。
蕭複手腳被鏈子拴住,挨了他一拳後,随即咧嘴,“不入流的兔崽子。”
羌烏沖他叫嚣,“我可以自己站起來,我會幫她打敗雍朝!她的家鄉和我的家鄉,我都能搶回來!”
蕭複那細長眼眸翹起,睨着他,“打敗雍朝?”
羌烏正聲道,“我要把欺負她的人全部打死。”
蕭複扯起唇,“黃口小兒,就憑你也想攻占大雍,大雍五十萬鐵騎駐足邊境,只待大雍皇帝一聲令下,這衛國即成一片廢墟。”
他眯着眸,笑中藏着兇惡,“你和周氏,都得死!”
羌烏的眼界太窄,他沒見識過什麽,他來到衛國後,以為衛國是很大的國家,至少比他之前流浪去的地方都大,這麽大的國家豈會被人随意打敗。
他握着拳頭還想揍蕭複。
蕭複冷淡問道,“七夕那天,你跑來打我,是她指使的?”
羌烏惡狠狠盯着他不吱聲。
蕭複用不着他回答,已經猜出了大概,那晚勢必有周氏,周氏看到了他,派羌烏過來打他,為什麽?
他頓在原地,那晚他看見一個女人,體态跟虞媗很像,那個婦人被侍衛牢牢看守,今晚他在溫池裏分明聽見了虞媗叫他,可是黑布掀開卻變成了周氏。
蕭複心底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虞媗不管死沒死,周氏都利用了她,借她将自己引入衛國皇宮,然後讓他困在這裏,受她戲耍。
這婦人心思歹毒,他當初真不該只趕出宮,應當直接殺了了事,也不會橫空攪出這麽多亂子。
皇陵裏的屍體如果不是虞媗、自然也不可能是周氏,那虞媗跑進蒼山獵場的深林,就被周氏和衛國公主抓回衛國皇宮,還被周氏用屍體僞造了死亡。
可是虞媗懷沒懷孕他不清楚,那晚他看見的婦人身懷六甲,更像是周氏刻意找來引誘他的幌子,之後他順理成章進宮,她明知道他是來找虞媗,故意不讓他看自己的臉。
他必須要找周氏問清楚,虞媗是死還是活!
蕭複微仰着下颌,對羌烏笑道,“我要是告訴你,她之所以讓你打我,是因為她看上我了,你不過是個豆芽菜,啧啧。”
羌烏當即火大,“我會證明給她看,你不如我!”
蕭複挑眉,“把我解開,我們單打獨鬥。”
羌烏遲疑着,他想跟他單挑,但是沒有虞媗的命令,外面人不可能聽他的話放掉這人。
蕭複故意激他,“不用把我手腳都放開,我讓你一只手。”
羌烏果然氣極,“用不着你讓,我能打敗你!”
他在外面打過很多次架,就算和蕭複那次,他也沒退縮過!
蕭複激将法得逞,笑看着他出了密室,轉瞬便見他拉了個太監進門,“把鏈子解開!”
太監唬了一跳,不停搖頭道,“不行不行,您不是在難為奴才嗎?太後娘娘若知道了,奴才小命難保啊!”
羌烏皺着眉猶豫。
“小子,連跟我打一架都要聽別人的,你這麽沒用,是個女人都看不上你,”蕭複繼續激他。
羌烏咬緊牙,從太監手裏搶鑰匙。
太監吓得抓住鑰匙不讓他搶,“您別聽他幾句話就昏了頭,您不怕太後娘娘責罰您嗎?”
蕭複呵呵兩聲,“孬種才怕被女人責罰。”
羌烏這時被他激的一頭火,根本不聽太監勸,一把從太監手中搶過鑰匙,太監連連抖手,垛着腳跑門外,嚷嚷着道,“快把密室門闩上!去叫太後娘娘!”
蕭複眼一沉,随即蘊出笑,沒關系,只要他被解開,他就有辦法要挾周氏。
羌烏極快的将他兩只手解開,轉而退開把鑰匙扔進角落,道,“我不能讓你跑了,我們都用手。”
好小子,竟然還沒蠢到邊,可是有什麽關系,只要他手解開,他就能抓住這小子做人質。
蕭複欣然道,“來。”
羌烏沒練過武,跟人打架都是手腳一起上,近身肉搏,沒什麽招式,碰上蕭複這種有經驗的武将,光用拳頭就能把他打服。
兩□□拳到肉,羌烏還得逼着自己不用腳,不覺分神,跟蕭複互相打了沒一刻鐘就落了下風,挨了他好幾拳,羌烏又氣又恨,打的越發兇,蕭複極為淡定的應付他拳頭,眼瞄着外面,已經聽到門打開的聲音,他迅速反手一抓,扣在羌烏肩頭,摁住他的琵琶骨,羌烏陡感巨疼,手都疼的使不上勁,蕭複慢吞吞掐到他脖子上,冷笑,“乳臭未幹,也敢跟我切磋。”
那邊門打開,沖進來十數個侍衛,個個手持着長劍指向他。
虞媗沒來,來的是個宮女,她插着腰道,“羌烏!娘娘讓你回房,你跑這裏搗亂,娘娘生氣了!”
羌烏頃刻羞愧起來,他打不過這個男人,還被他扣住,實在太丢臉。
蕭複沒空聽她啰嗦,扼着羌烏道,“讓周氏來見我。”
宮女猶疑着沒動。
蕭複手下用力,羌烏立刻呼吸困難,“周氏不來,我就殺了她的小男寵。”
宮女皺了皺眉,轉身出去了。
須臾,虞媗在宮女的攙扶下走進來,她臉上重新帶上了□□,身上也穿了很多衣服,顯得人臃腫邋遢。
羌烏面露古怪,這不是太後。
虞媗走到門口站定,宮女道,“娘娘過來了,你還不放人。”
蕭複陰恻恻看着虞媗,“她是不是在你手裏?”
虞媗幾乎一下猜到了他的想法,側頭在宮女耳邊竊竊私語。
宮女噗嗤一笑,旋即很正經道,“使節大人問的我們娘娘都糊塗了,她是誰啊,不會是您的情人吧?我們娘娘只認識一位從雍朝來的人,那就是驸馬爺,驸馬爺總不會是您的情人。”
那之前就是故意耍他,蕭複神色陰狠,“周氏,收起你的把戲,放我走!”
虞媗面皮上的那雙小眼睛滴溜溜在他周身打轉,配着她極為猥瑣的表情,羌烏看着都起雞皮疙瘩,難以想象,這男人竟然是被這個周氏給玷污了,怪不得這麽憤怒。
他不由有些幸災樂禍,所以太後并沒當這男人是男寵,這男人是周氏的男寵。
蕭複不掩厭惡,“我讓你放開我,你是聾子?”
虞媗勾着笑,垂頭跟宮女悄聲嘀咕。
宮女繃着臉咳嗽一聲,“勸使節大人莫要掙紮了,她雖不在娘娘手裏,但她活的好好的。”
“她在哪兒!”蕭複急忙問道。
宮女賣着關子,“這個就要看使節大人表現了。”
虞媗得瑟的瞅着他笑。
蕭複垂目片刻,道,“讓我見她一面。”
宮女望向虞媗,虞媗搭着宮女的手轉過身出去了,過一會,宮女捧着件袍子來,在蕭複面前抖開,那袍子就是普通女人穿的袍子,但是在下擺處繡了海棠,針腳密整,海棠花很鮮活,蕭複看到就定住眼,這是虞媗的袍子,只有她的衣裳在裙擺處都繡了花草,她喜歡這些東西,她自己也會做這些!
宮女搖了搖袍子,“你要不要?”
蕭複用空的那只手去抓。
宮女後退一步,嘻嘻笑,“你把他擋放了,這袍子就給你。”
蕭複沉默着,看周氏的态度,對這個西域少年也沒多少感情,他就算殺了他,周氏也不可能放他,而且現在虞媗很有可能在周氏手裏。
蕭複松掉羌烏,宮女把袍子丢給他,他一把握住袍子,羌烏剛剛也看清了那件袍子,這袍子分明是虞媗剛剛穿身上的那件,他趁手過來要抓,被蕭複一掌揮開。
宮女趕忙拽着他出去,随即抽空回頭道,“娘娘說,只要使節大人聽她的話,伺候好了她,她不會虧待了您的情人。”
密室裏,侍衛們走近,防他出招,往他脖子上架了好幾把劍,才敢将他手套回鏈子。
密室外,羌烏氣道,“你怎麽把太後娘娘的裙子給他?”
宮女沒好氣道,“他不就要的太後娘娘?”
羌烏再蠢,這前後都想通了。
“周氏是誰?”
“大膽!太後娘娘的名諱豈是你能喊的?”宮女呵斥他。
羌烏瞳孔微張,當即憤怒,“太後娘娘故意假扮成那樣,氣他?”
宮女捂着嘴咯咯笑,“沒錯。”
羌烏攥緊手,大步往梓章宮走,宮女也沒攔他,任他到裏面,虞媗又在喝湯,她懷孕以來,夜裏都會餓醒,時常要吃東西。
羌烏不甘心道,“你喜歡他!?”
虞媗緩緩喝完湯,再吃了些點心,肚子飽了才道,“哀家可不喜歡他,哀家只是在報仇而已。”
羌烏上前道,“那你也沖我報仇!”
蕭複能做的,他都能做,哪怕對着那張不是她的臉,只要他知道是她,他也願意!
虞媗皺起細細的眉,打着哈欠道,“哀家只想送你去軍營,你在哀家這裏沒有別的用處了。”
羌烏道,“我還能做很多事。”
虞媗低着頭沒答。
門外一個小太監進來,跪地上道,“娘娘,後廷的角鬥場建好了,您打算放些什麽獸類?”
虞媗斟酌着,衛國偏南邊,不知道有哪些猛禽。
她想了想道,“養些豹子和豺狼吧。”
小太監連忙退走。
羌烏問她,“角鬥場是開給他的嗎?”
虞媗累了,起身道,“不該你問的,你別問。”
羌烏看她要進房,急道,“我會馴獸!讓我幫你馴獸吧!”
虞媗側一邊臉斜着他,“羌烏,哀家不需要你馴獸,哀家需要你馴人,如果有一天你能把軍營裏的将士都馴服。”
“你會抛棄他,愛上我嗎?”羌烏期盼道。
虞媗嘆氣,“收拾你的東西,哀家讓侍衛長送你去軍營。”
羌烏繃着臉不動,兩邊宮女将他推搡出去,驀地就有侍衛長過來,帶他收拾行李,連夜将他送去了軍營。
——
蕭複在密室中呆了不知道幾個日夜,只能根據太監進來送飯,判斷時間,他大概在這裏過了有小半個月,周氏一直沒出現,就在他以為周氏快要将他忘了,周氏又出了新花樣。
這回他被太監帶去了一間露天房屋內,虞媗坐在外面的高臺上,悠閑自在的俯視着他,他手腳上的鏈子都被解開,他警惕的靠着牆。
果然他對面開了一扇門,四只野狼被放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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