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你竟敢用你的髒手碰朕!

蕭複當場滞住。

那女人将手從水裏拿出, 抖了抖,暗着眸往他身上掃。

她長的很普通,眉眼筆唇和虞媗沒有一點相似, 皮膚白的沒一點血絲,身上穿着赤色鳳袍,襯的她像只女鬼, 又因為大腹便便, 整個人顯得很臃腫, 她挑着嘴唇, 整好以待等他發怒。

果然下一刻,蕭複自溫池中挺起身, 要沖上來殺她, 可是他手腳上的鏈子拴在對面的石柱上, 他剛越起就栽回水裏,濺了一地水花。

蕭複死瞪着她,“周氏!你竟敢用你的髒手碰朕!”

虞媗心滿意足的支着頭,這張臉挺好用, 不枉她花費時間,找人畫了這張□□。

她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 果見蕭複目露兇惡,已經是一副不殺她不罷休的架勢。

虞媗以前會怕他這個樣子, 因為他真的會殺人, 并且他殺起人毫不手軟, 即便他不殺虞媗, 他也有無數種法子折騰她,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妖魔。

不過他現在想殺她卻殺不到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太有趣了,有趣的讓她不後悔拿手碰他。

蕭複再一次從水裏爬上岸,他的頭發盡數濕透,披散在腦後,他長了張白皙俊秀的臉,但是他這個人本性陰詭肅厲,這時宛若索命水鬼,上岸後張一只手欲抓她,那鏈子綁的妙,愣是讓他看着抓不着,他面上兇厲畢露。

“朕遲早要活剝了你的皮!”

虞媗悠閑的自案幾上撿起一串葡萄,一顆一顆的吃,吃完吐掉籽,眼睛色咪咪的瞅着他,并不說話。

她那兩雙招子黏在蕭複臉上,甚至還往下看,令蕭複周身惡寒,他從沒見過這麽不知廉恥的女人,他想殺她,甚至想将她那雙眼睛挖出來捏碎,可是他現在做不到,還要被她這麽□□裸的盯着。

他再有殺性也扛不住她這種眼神,權衡再三,他只得退回水裏。

虞媗撇了撇嘴,還以為他有多能耐,從前看他臉皮比樹都厚,沒想到用這招還能叫他退縮,他也有怕的東西,稀奇。

虞媗身上穿的衣服很多,她本身有了孩子後,其實沒長胖多少,但怕被他看出自己,所以身上多穿了幾件厚衫,好顯得人笨重肥胖,溫池這裏水汽重,她洗過澡本應該出去透氣,為了耍耍蕭複,才憋到現在,這會兒熱的渾身難受,便扯着腦後牆頭的線搖了搖,清脆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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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跑進來幾個宮女太監。

她的貼身宮女攙她起來,小心謹慎的托着她走出去。

蕭複陰恻恻盯着她,片晌扒下腳上一只鞋,揚手沖着虞媗擲去。

她身旁宮女眼疾手快,一錯身過來替虞媗擋了那鞋,哎呦着喊疼。

她們半只腳都快踏出門了,虞媗憋着火出來,砰的關上門,和宮女道,“給哀家把他的鞋脫了,讓他以後赤腳走路!”

小宮女捂着頭趕忙進去傳話,片刻小宮女跑出來,跟她笑道,“使節大人被那幾個太監按在水裏,愣是把他身上能當武器的東西全收走了。”

虞媗撕掉臉上那層皮,撐着腰哈哈笑,旋即熱的受不了,“哀家熱死了,快快快,趕緊回去換衣裳。”

她們急慌慌趕回梓章宮正殿,才從偏殿走廊過,羌烏杵門口看着她,“我有事要跟你說。”

虞媗實在熱,只好和他道,“哀家快熱的透不過氣,先回去更衣,過會派人傳喚你。”

她滿頭大汗,臉頰臉側像上了胭脂,又紅又潤,鬓側碎發沾在她臉上,猶如從水裏撈上來。

羌烏抿了抿嘴,到底沒攔着她,旋身鑽進房。

虞媗便和宮女一起回了梓章宮。

這時節是正熱的時候,各宮都備着冰盆,祛除暑氣。

虞媗回宮後,将衣衫換掉,喝了碗蔗糖水,勉強去了燥熱,才有空讓人叫羌烏過來。

這是羌烏第一次進梓章宮,他一直是個野小子,也知道有錢人家的老爺夫人過着他想不到的富裕生活,但他到今日才終于知曉,什麽是富貴,什麽是遙不可及。

他随着太監到宮內,過了好幾道門,終于停在最裏面那扇門,那門半掩,他推開一點,在虞媗身邊伺候的宮女招呼他,“快進來,別散了涼氣。”

這宮女圓圓的臉,和很多中原人的面孔很像,羌烏很多時候分不清他們的臉,但他一眼就記住了虞媗的臉,她的臉很美,她的聲音也很好聽,他不會形容,只知道這樣的美貌,應是有錢老爺的夫人或者妾室,中原的男人可以娶很多女人,不像他們西域人,娶了一個女人就不能再娶第二個,因為他們很窮,娶不起太多女人。

他進到門裏,極冒失的繞過屏風。

虞媗有了身子後,穿着很随意,這會兒僅着了素色大袖寬袍,手執着團扇輕搖,她膚白如玉,就這麽坐着,像一尊白玉雕成的美人像。

羌烏瞅着她發愣。

追在他後頭的宮女把他推出屏風,“懂不懂規矩,太後娘娘豈是随便什麽人都能看的,站外面去!”

羌烏聽話的退到屏風外,他切實體會到了身份上的差距,那天他說照顧她,他不理解她為什麽會笑,現在明白了,她是太後,所有人都敬着她,想見她面都要經過她的允許才能見到。

她這樣的身份,根本不缺人照顧她。

虞媗轉着團扇,跟宮女笑道,“外面還有蔗糖水嗎?給他盛一碗吧。”

宮女哎一聲,忙叫小宮女端了碗蔗糖水給羌烏。

羌烏捧着那碗蔗糖水,一時竟覺出寒酸,他連這種糖水都沒喝過,他沒錢沒地位,怎麽可能照顧好她?他先前信誓旦旦說的話,這一瞬竟羞愧不已。

羌烏将那碗糖水一口喝盡,很甜,碗自有小宮女拿走。

虞媗放下團扇,翻看着折子道,“你要跟哀家說什麽事?”

羌烏握緊手,“你別和他再來往了。” 依譁

虞媗怔了怔,才明白他說的是蕭複,不免道,“哀家的事你少管,哀家看你身體也養好了,不如盡快入伍。”

羌烏脊背繃直,煞有介事道,“他都老了,沒有我年輕,等我當上了将軍,我會比他更适合做你的男寵。”

虞媗聽着一陣笑,“別亂說話,男寵不是什麽好的。”

她撿了羌烏回來,是想将他培養成才,男寵這種歪路不适合他,他單純野性,跟人打架毫不勢弱,應該放到營地中歷練,終有一天,他會是她最得力的臂膀。

“我知道男寵是什麽,”羌烏道,他輾轉過很多地方,見識過同伴被抓走,然後被一些有錢的婦人買走了,他的同伴告訴他,被她們買走,就能過上好日子,只要伺候好她們。

羌烏以前很鄙視這種事,他寧願被人買回去做苦力,也不想伺候女人,可直到他遇到虞媗,她和很多女人不同,她待他不像個奴隸,還鼓勵他做将軍,說要仰仗他。

他不想虞媗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他覺得自己可以做的比那個男人好。

這房內不止他們兩個人,還有不少宮女,虞媗再能不當回事,也不好跟他說這種事,只好語重心長說,“羌烏,哀家當你是弟弟,哀家只想着你能出人頭地,你不是說想從匈奴人手裏奪回家鄉嗎?你難道想放棄這件事?”

羌烏露出難過的神情,“可我沒當你是姐姐,打匈奴和當你的男寵并不沖突,你沒必要用這種話搪塞我。”

虞媗頭疼的蓋住折子,沖他道,“明日你就去軍營吧。”

她看向宮女,宮女立時過來找了個理由趕他,“太後娘娘在外面着了暑氣,這會兒正頭暈,你快回去,別打擾娘娘了。”

羌烏凝着眸望屏風,那扇屏風擋的很嚴實,他看不到虞媗的身形,驀然轉身出了梓章宮。

虞媗不由松口氣,蓋上折子歇息去了。

——

羌烏回到偏殿,正巧見太監扣着蕭複遠遠進了密室。

羌烏在廊道裏站了很久,直到那幾個太監擱門邊打瞌睡,他踱過去,那幾個太監都認得他,他是侍衛帶進宮的,宮裏的太監都有眼色,看出他以後會是虞媗的跟前人,都對他存着敬意。

是以他過來都給他行了禮。

“開門,”羌烏道。

幾個太監有些為難,倒是有個機靈的準備跑去找虞媗。

羌烏便假傳口令道,“是太後讓我來的。”

太監們便沒敢阻攔,只提醒他道,“您站遠點,太後娘娘交代了,不能放跑他。”

羌烏板着臉嗯一聲。

其中一個太監便打開門讓他進去了。

羌烏進到密室,只見蕭複的四肢被鐵鏈栓住,他成大字狀立在當中,腳上沒穿鞋,身上僅有件玄色袍子,松松垮垮,依稀可見其身材挺拔,和他這副單薄的少年身軀形成鮮明對比。

蕭複聽到人進來,皺緊眉睜眼,一下看見這個少年,登時惡劣道,“你竟然沒被我打死。”

羌烏繃着臉盯他,半晌示威般道,“太後娘娘對你只是一時興趣,以後只有我能陪着她,等她玩膩了你,我就替她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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