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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魔女大人。玉髓努努嘴,不可置否。不過魔女大人嘴上并不松口:“那就把你打到失憶不認得回來的路為止。”
此話一出,梨冉便知道玉髓不生氣了。她咧着嘴笑笑:“大人,最近有什麽生意麽?”
不管李唐家那些事兒以後,玉髓便偶爾到現世去一趟。如果看到順心的便接些事兒來做做。
魔女大人受不了這又不又笑的小家夥,這時才注意到這個小家夥就這麽半跪在自己床邊,手按在床上還抓着自己的裙子不放。她嫌棄地将裙角扯出來:“怎麽?現在想起要走了?”
梨冉糯糯道:“什麽麽,我只是随便問問。玉髓,那個、我……”
“嗯?不是玉髓姐姐麽?”魔女大人冷不丁問道,拇指和食指揪着小梨冉的耳朵,朝梨冉抛了個媚眼,“怎麽,小冉妹妹說不出話了?”
梨冉羞得幾乎将頭埋到了胸口。
卻是玉髓挑起了她的頭,輕聲道:“既然你對我如此好奇,以後我休息時你便守在這裏吧。但是,別再發生同樣的事。”
梨冉瞪大了眼睛。她這算是,被玉髓認可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晚了點~因為某阮有了卡文的預感。
第二十三幕 長相思
梨冉準備在現世開一家店鋪。一來可以緩和她和玉髓之間的尴尬,二來,她想要把玉髓帶離這個讓她傷心勞神的長秋宮。
對于別扭的魔女大人,梨冉告訴自己不能心急。慢慢來,她們現在是一家人。
魔女大人對梨冉提出的想法并沒有立刻提出自己的觀點,顯然她的心思都在梨冉手中的盤子裏。那盤子裏放着梨冉才做好的糕點,又甜又糯。
為了防止魔女大人挑食,為了避免菜品重複過快,梨冉特意制作了以月為單位的食譜。上個月吃過這種甜甜糯糯的糕點之後魔女大人就已經在期盼下個月了,所以她很快就伸手從盤中拾出了一塊。
這樣有失皇室威儀的動作是認識梨冉以前的玉髓不會有的,或者說在梨冉掌廚之前不曾有過的。梨冉對于這種變化打心底高興,她不希望玉髓再重複那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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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意義上說,她們還真是同病相憐。
就在梨冉覺得要被拒絕的時候玉髓已經拾起第二塊糕點,邊說道:“上次那什麽員外不是抵押了張地契?你去看看還管用不。”
梨冉莞爾一笑:“那地契倒是能用,不過地盤太大了。占了一整座山呢。”
“一座山就大了?”玉髓白了這沒見識的小孩一眼,嗔道,“又沒讓你建滿山的房子。”
魔女大人有的是值錢玩意兒,她随手從桌上拿了個青銅燈給梨冉,道:“賣多少看你本事。”
梨冉接過那燈,只見得燈座上寫着“長秋”二字,便知是宮燈了。她點頭應了,心想着大人庫裏那麽多好東西,怎麽卻把自己宮裏的燈賣了。
不過既然魔女大人都允了,梨冉自然照做。
如今這片土地已經改名姓了“趙”,國號“宋”。
這是個從風雨中來存于憂患的國家,它的邊土從沒有一刻寧靜。但因歷任君主多好文,就像唐時的文人好“詩”一樣、這個國家流行着那個叫“詞”的體裁。
不過朝代更替、國土征戰已經與梨冉沒了多大關系,她用一盞宮燈換得了足夠的財富,開始籌辦自己的小生意。
等到房屋建好,魔女大人大筆一揮寫下“長相思”的店名時,梨冉心裏頓時覺得酸酸的。
長相思原為唐教坊曲,現在則為作詞調名。調名取自南朝樂府“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句,多用以寫男女相思之情。魔女大人,是還在思念那個讓她魂斷心傷的帝王麽?
玉髓似乎從梨冉的表情裏看出了什麽,不過她并沒有說破。她讨厭這種憐惜,看着就像是在同情一般!
梨冉慌忙地轉身錯開了與她對視的機會。見到梨冉拿着抹布擦桌子的背影,玉髓稍稍揚起了頭。
與其說梨冉在開店,倒不如說她只是想把玉髓從長秋宮裏搬出來。長相思前堂是個面積不大的茶鋪,但後院卻是超過前堂五倍的宅邸。不說房屋結構、設施齊備,就連花園也是有的。
這裏沒有四季常開不敗的嬌豔,但怒放時就是生命最絢爛的色彩。
梨冉天天在前堂以茶水換來過路人一個故事,而魔女大人和空蟬已經大廚的曠工而不得不常常光臨後院。
魔女大人的蠻不講理不是一時半刻才養成的,到了飯點她才不會管梨冉在做什麽,一律當衆拎去廚房。
因為女子在當世生存不意,梨冉在前堂時多着男裝。好在她是個來不及發育就定型的孩子,看到自己穿上男裝從少女變成少年,梨冉又是失落地嘆息。
不過也因着如此,客人們都把玉髓當成了梨冉的嬌妻。等小店漸漸有了回頭客,客人們在飯點就會大聲打趣:“小冉哥兒,你怎麽還不去給媳婦兒做飯?”
君子遠庖廚。像梨冉這般被自己媳婦兒吃得死死的少年在客人們眼裏又是可愛又是無奈——一點大男子氣概也無,居然會怕媳婦。
偶爾聽到客人們打趣的玉髓也不會立刻炸毛,只拎着梨冉道:“小冉妹妹,你什麽時候下的聘禮,我們何時拜了堂?”
梨冉微微臉紅,解釋說:“是他們誤會了,反正又不熟,不用解釋那麽多。”
玉髓輕哼一聲,伸手就去揪梨冉耳朵,嘴裏還哼唧道:“我叫你占我便宜!”
魔女大人,比那會兒有人氣兒多了!梨冉一邊痛得叫喚,一邊在心裏感嘆。
落戶的時間久了,梨冉的小茶鋪只收故事不收錢的事情也傳揚了出去。不少人都慕名來看看這倒是怎麽一個傻瓜盡做這賠本生意。
梨冉總是樂呵呵的,晚上關了店便把今天的故事提筆記下。而玉髓會在亥時準時出現,把梨冉帶去陪睡。
說是陪睡,其實就是魔女大人睡床梨冉席地。
魔女大人偶爾比梨冉早起,只是幾百年的起床習慣不是一時半刻能改變的——她一擡腳下床就會踩到還在睡夢中的梨冉身上。等玉髓意識到踩了人挪開腿時,梨冉已經領略過了魔女大人的裙下風光。
梨冉紅着臉不說話,鼻子裏卻癢癢的。魔女大人冷不丁瞪她一眼,然後更狠地踩她一腳。
梨冉捧着魔女大人的冰涼的玉足求饒:“大人腳下留情啊!”
玉髓咬咬牙,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個小色胚!”
梨冉努努嘴,都是女孩子,看看有什麽嘛——那時候,梨冉妹妹還純潔的不開化。
漸漸、也有了達官貴人來長相思。倒不是為了喝那碗茶,純粹是想見見這賠錢的小茶鋪每天都有些什麽故事。要知道,一個故事的廣為流傳、對于國家的興盛、官運的升遷也是有着很大影響的。
所以有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在當世人看來,一個以負盈利而長期存在的茶鋪,它的主人定然是非常有錢的富家公子,所以女兒嫁去為妾也是平常。況且這公子與他夫人在此落戶兩年也不見生養,為了綿延後代不該盡早納妾麽?
于是,媒人開始接二連三出現在梨冉面前。
梨冉吓得面色鐵青。雖然這些外人不知道她是女子,但他們不是傳聞她有個“母老虎”一般的夫人麽?
“我才不要納妾!”梨冉抱着頭把媒人們都推出門去。
“诶,小官人,大男人疼妻子是好,但可千萬不要因為畏妻而不孝啊!”媒人邊退邊道,“要不你讓大娘進去,我跟你夫人談談?”
還談?好不容易她才讓魔女大人不要理會這些閑言碎語了。說“畏妻”的她也認了,雖然魔女大人不是她的妻,但她的确是怕的。可是再來個“納妾”,她還不被魔女大人放空蟬給吞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下周開始不連更了,該閉關複習。
存稿箱會提前把下周的更新時間定在周二、周四、周六的20點。
等俺考完試,咱可以玩次二更、三更什麽的。
對鳥,如果某阮說本文的主線是蘿莉養成推倒魔女,那一定是騙你們的~滅哈哈哈~~
第二十四幕 好事不出門
都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長相思茶鋪的小官人怕妻子的事兒很快傳遍了當地。人們一邊笑話這位小官人沒點男子風範,一邊羨慕他家夫人得到了丈夫唯一的愛。
如今梨冉已經把空蕩蕩的後山利用起來,開發建了自己的茶園。自給自足不說,還雇傭了一幫孤兒寡母專門經營照看着茶園。
這天梨冉去茶園取茶,茶農們見到梨冉都是含笑,就連平日裏害羞的小姑娘也是忍俊不禁的模樣。梨冉不解,忙問茶園的總管厲忱:“管事,大夥都怎麽了?”
一向有板有眼的厲忱眼裏也是笑意滿滿,他說:“李官人,您因為怕媳婦不敢納妾的事兒已經傳到城裏去了。”
梨冉因為并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便化了諧音對外稱自己“李冉”。聽了厲忱的話,梨冉頓時手抖。她扭頭詢問:“傳到城裏了?那怎麽了得?”
“那可不是?城裏的女人們都誇您呢。”厲忱有些驕傲,二十多的大小夥子那本來就有些黑的臉上居然浮出一團可以的紅,“李官人不必害羞,要我說,要是嫣紅願意嫁我,我也願意跟李官人一樣。”
嫣紅也是茶園裏的一位姑娘,平日裏負責采茶。聽厲忱這麽一說,梨冉才知道自己的厲管事邊管事兒還和園子裏最漂亮的姑娘看對了眼。如是平時她肯定多事去幫着說說媒問問話。不過她現在惦記着一大早抱着縮小了的空蟬進城買布的魔女大人。可別讓那閑言碎語,激怒了大人才好。所以她趕忙離了茶園關了店,打馬進城。
這邊魔女大人抱着寵物空蟬進城,雖然遮掩了面容,但滿城的男人與之擦肩都還是要多看那麽一眼,私下裏小聲打聽:“這是誰家小姐如此婀娜芳豔?”
玉髓買下一匹花布,剛出了布莊便聞到對面酒樓裏傳來一陣香氣。受了吸引的魔女大人決定在外偷食,可才坐下還不及點菜就聽到酒樓裏說書的說起了城外長相思的李大官人。
說書人口中的李冉和她認識的梨冉一點也不一樣。只聽那說書人道:“這李大官人少年得意開了茶鋪又娶了一房妻室。相傳這妻室是美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便是那洛水之神見着了也要羞澀三分躲回水中。”
“诶?說書的,我怎麽聽說那李娘子是個母夜叉?那李官人平日裏走路低着頭,別說青樓,便是那賣菜的大娘都不敢多看一眼。李官人怕她成這般模樣,哪裏來得落雁沉魚?”有客人不服氣,非要揪出些錯誤不可。
這話引得其他客人哈哈大笑,均是點頭。他們可沒聽過那李夫人是何等貌美,傳得最多的還是她如何彪悍。
“客官這話說得也是真。”說書的忙賠笑道,“上門去李官人家提親的媒人都被李官人親自趕出來了。但這也是李官人對夫人的愛護。”
“如此,我倒想見識一下那小娘子到底有怎麽個本事了。”那客人又道,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玉髓不經蹙眉,她摸了摸懷裏空蟬的脊背。空蟬便向箭一般竄到了那客人桌上,張嘴便把那炖雞湯裏的雞大腿咬了下來。
那客人受了驚吓,騰得站起來破口大罵:“這是誰家的小畜生!”
玉髓眼眸一擰,起身上前便将空蟬捉了回來:“你罵誰畜生?”
客人見着是一個小娘子,便息了怒火咧嘴樂了:“小娘子,你要是看上我了,何必用這種辦法吸引哥哥注意?”說着将另一只雞腿擰下來遞給空蟬:“乖乖,吃吧。看在你家美人兒的面子上,到一邊去如何?”
空蟬自然不會客氣,它望了玉髓一眼叼着雞腿就去了一邊。
那客人見礙事兒的畜生不在了,笑嘻嘻地來抓玉髓的手:“小娘子何不摘下面紗讓我瞧個真切?”
避開那只無理的手,玉髓淺笑出聲:“見過我真容的,除了你們口中我那沒用的相公,不管男女都已經被閻羅王召了去。你确定要看?”
玉髓說得倒是實話。以前和她有過往來的人,大限一過全成了黃土。
這時有人反應過來這位便是給他們茶餘飯中添了笑料的“李夫人”了。于是有人上來解圍:“李家娘子,何必如此小氣?這位客人也是随口說說,李官人在這兒也是有名望之人,我看就……”
“我呸!有名望之人?不就是個低賤的商賈?”那客人冷笑,“小娘子,我義父乃是當朝媪相,你可莫要因小失大害了你相公家業。”
這男子口中的媪相說得是西北監軍、樞密院事的童貫,是公相蔡京的心腹之一。旁的人聽了這男子的身份都是害怕,連忙得打包結賬不想惹了是非。但玉髓是無所謂,她也希望在場的都走了,她才好放手收拾這個無法無天敢冒犯她的人類!
見玉髓不說話,那客官只當玉髓怕了,他上前又要拉玉髓的手:“小娘子,不如你棄了那沒用的相公,跟了我吧。”
“跟了你我那沒用的相公可怎麽辦?”玉髓覺得好笑,便順着她的話說。雖然早在她還在宮裏時便見過不受寵的女子對食相守之事,但她與梨冉不可能成為那種關系。雖然她并未追究這些人臆想她與梨冉的關系敗壞她名聲的行為,但這并不代表她就要忍氣吞聲。
“他要多少錢都可以。”男子笑着又朝玉髓伸出手掀起了玉髓的面紗。
“那你覺得我值多少錢?”玉髓嬌聲問道,按下了那只還準備将面紗扯下來的手。
“萬兩黃金,如何?”已經成功窺得玉髓真容的男子被那冰肌玉骨刺得不由酥軟了身子,他只陶醉,全然沒了方才嚣張的氣焰。
“梨冉,你覺得我能賣多少錢?”玉髓輕哼,扭頭問急急忙忙趕進城剛踏進酒樓的梨冉。
梨冉此時喘着大氣,哪裏知道玉髓問這些作何?她幾步跑到玉髓身邊:“你胡說什麽呢?你怎麽能用錢來衡量自己的價值?”不知前因後果,梨冉只以為玉髓被情所傷如今是要自暴自棄,氣不打一處!
“哦?那我該怎麽衡量自己?”
“無須衡量,你就是你。世間絕無僅有。”梨冉擔心玉髓生氣,只拉着她手道,“這世間并非所有都要用利益衡量。我開那茶鋪,也是想讓你知道……”
玉髓并沒有讓梨冉把後面的話說下去。她早就知道梨冉對自己上心,知道自己對于這個小姑娘來說有多麽重要。梨冉說她是家人,那麽從今天起梨冉也是她的家人了。
她的手貼上梨冉的因跑步而紅彤彤的面頰,柔聲道:“相公說得極是。”
梨冉擡手抓住那只沒有溫度的手:“跟我回家!”她、她才不承認自己被玉髓那句玩笑的“相公”叫得一顆心軟成繞指柔呢!你這個不守婦道的魔女大人,就會到處勾搭人!哼!
被忽視的男子咬咬牙,眼底一片陰霾。他沒有阻止這對“小夫妻”離開,因為下次見面,他會讓他們知道什麽叫作生離死別。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這個某某好像很兇的樣子,但是其實沒有任何大事件要發生,我只是在想怎麽繼續埋伏筆順便點燃導火線~
那麽,今天的話題是——八字還沒落筆呢你們就開始讨論攻受問題!那麽誰攻誰受呢?
首先由本文的作者、輪轉到最不喜歡的科室轉科又虐心又虐身的某阮發表意見:
咳咳,你們不是說我是受是軟受萬年受嗎?作為萬年受怎麽會寫攻呢?哼~~
第二十五幕 麗春園
最近長相思有些不太平。有人下了大額訂單要買茶,那買家态度強硬,強買強賣由不得人拒絕。而那天因為梨冉不在,管事兒的厲忱怕得罪了權貴只要接了生意。梨冉也知厲忱是好心,也無法責備,可心裏總覺得有什麽事兒要發生。
果然,臨着交貨的前三天晚上,後山的茶園竟然被人放了一把火,好在厲忱機警救火及時茶園沒造成什麽損失,那單生意也順利交接完成了。
梨冉察覺到有人想害自己,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那個狗仗人勢的宦官義子。只是該怎麽處理這個人梨冉卻無可适從,于是她小心思一動将事情上報給了魔女大人。
“哦?”玉髓捧着糕點正在品茶,應了一聲也算表示知道。
梨冉自酒樓回來後也從玉髓那裏把事情經過詳細的了解了,只是玉髓當時并沒有多談這位童公子,梨冉也沒多問。現在想來定是玉髓與自己駁了他面子,這才被報複了。梨冉心想着魔女大人決不會輕易放過那家夥,便也沒再接着說。
魔女大人吃飽了準備回房去午休,身影消失在門口前突然回頭:“梨冉,那青樓該去就去。只是記得按時回來做飯。”
梨冉瞬間像縣衙門口那石獅子一般目瞪口呆:“大人,我,我去那種地方做什麽!”
“談生意。”玉髓理所當然道,“前些日子聽上游村的人類說的,男人都喜歡去那裏談生意。你既然想做些事,便盡全力去做。反正,我看着還挺有趣。”
這個到處找樂子的魔女大人!梨冉無奈:“那,那今天晚上張縣丞的約我就應了啊?”
“去吧。”玉髓無所謂地揮揮手,“少喝點酒,萬一現了形,就不好玩了。”
現形?她又不是妖怪。梨冉朝着玉髓離開的方向揮揮手,輕嘆:“這大人一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過今天晚上的事兒梨冉還真的十分重視,因為張縣丞派來的人專門說了客人裏還包括了那位童官人。
宴會的地方定在城裏的麗春園,是個歌舞戲曲、美人娈童應有盡有的地方。官家人都喜歡去那。
梨冉是被一個叫彩霞舞姬領進門的,等見過已經喝得半醺的張縣丞告了座,彩霞也跟她坐了同桌。看着那彩霞在自己身側搔首弄姿,梨冉頓時覺得不自在,心裏暗道這地方果然是烏煙瘴氣。
“李官人怎麽不吃菜也不飲酒?莫不是嫌棄?”彩霞一直觀察着這位在城裏小有名氣的李大官人,見他從落座起滴酒不沾連筷子都未碰過。
梨冉的膚色很白,也許祖上有胡人的血統所以鼻梁比一般漢人高了許多,連眉眼也是有棱有角的特別突出。她看上去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卻已經是錦衣玉食有了自己的産業。唯一不足,就是她家裏有只母老虎。
梨冉聽了彩霞的話只得打哈哈:“在下在家中已經吃過了。”
彩霞挑眉,眉眼如絲:“官人可真是會說笑。”
“真的,玉、我夫人用膳早,我便和她一起在家吃過了。”梨冉當然不可能傻乎乎告訴別人自己根本不能吃東西,雖然她發現近期喝點茶倒是沒什麽不良影響。
“呵。”彩霞的手不老實地落在梨冉手背,嬌笑道,“官人真的不吃?莫不是,等着吃我?”
梨冉鬧了個大紅臉,甩開彩霞的手,她蹙眉低聲斥道:“你胡說什麽呢!”
“彩霞願做官人的紅顏知己,和家中的姐姐和平共處。官人以為如何?”彩霞低聲道,靠在梨冉身上對着她耳朵吹起。
“你、你這是在毛遂自薦?”梨冉沒想到這彩霞如此奔放,才剛見面就提出如此無理要求。
“只要官人喜歡,又何妨?”彩霞低笑,“官人定要覺得彩霞不知廉恥了。城裏都在傳長相思的李官人對家裏那如花美眷疼惜得緊,彩霞早就想見識一番了。不過如今看來,官人能放下屋中嬌妻來樓裏尋歡作樂,比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也沒什麽了不起。”
要不是那張縣丞還在,梨冉早推桌子走了。這都什麽啊!
就在這時那童貫義子來了,見了梨冉他不屑地哼了一聲,竟是仰頭拿鼻孔沖着梨冉:“喲,這不是畏妻如鼠的李官人麽?怎麽,背着夫人出來偷食?”
“在下哪敢?”梨冉起身拱拱手,“李冉自然是請示過夫人才來的。”
“哼!沒出息。”男子嘲笑道,“也罷,等哪日你家夫人上了本公子的床,本公子是會好好教教她什麽是夫綱。”
見這童公子居然敢侮辱玉髓,梨冉心中的火是騰騰地往上冒。她本就想仔細看看這不要命的家夥,因為玉髓當時把他幾乎忽略了過去。梨冉冷冷一笑,攥了個酒杯就往那童公子臉上扔去:“我家夫人說得沒錯,有些人就是給臉不要臉。”
這童公子哪兒受得了如此羞辱?他一腳蹬了梨冉的桌子,拔了刀就朝梨冉捅去。
梨冉已經不是唐末時閉着眼睛等死的梨冉了,她輕輕一躍便躲過了那長刀。旋了身子反起一腳就踢在了童公子臀部,讓他摔了個狗啃泥。
童公子惱羞成怒,提着刀又沖了上來。梨冉二話不說飛身又是一腳。
“你有功夫!”童公子是氣紅了眼,“張縣丞!你還不把他給我抓起來!”
張縣丞此時已經醉得不醒人事,哪裏還能下令抓人?童公子見打不過梨冉憤然甩袖離去。他決定直接去梨冉家,他邊走邊低聲詛咒:“等我嘗過那家母老虎的滋味,再來看你跪地上哭!”
梨冉自從跟了玉髓以後聽力是極好的。她自然聽到了這話,她又是生氣又是想笑。真不知到時在地上哭的是誰!
但想到玉髓,她還是決定快些回家。等她下到樓梯口卻聽到離那最近的房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頓足站了一會兒,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你真要去那李官人家做妾?”
“胡說、胡說什麽呢!”這一聲是彩霞,只是她也不知道在做什麽,說話有些喘,上氣不接下氣的。
“但願不是我們胡說。”那從音色上看與女聲太過接近的聲音又道,聲音緩緩地,“彩霞,你可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梨冉一怔。緊接着,裏面便傳出了奇奇怪怪的呻.吟聲。梨冉有些好奇,她側目從未閉緊的門縫往裏一望,頓時愣住了。
這、這,女人、和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是呵呵呵的一章。
因為明天要值班,所以今天更新好了。下次更新也提前到周五
第二十六幕 靖康年
梨冉是紅着臉回到長相思的。
一路上,她的小腦袋裏一直回旋、重放着彩霞那嬌柔、魅惑的呻.吟,那聲音讓人全身充滿了說不出的不适感,以至于梨冉到了家門口都還沒緩過勁兒來。這是小梨冉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事情,尤其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透過未關嚴的門縫望到那個全.裸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張開雙腿的彩霞的時候。
女人和女人……思及此處梨冉搖了搖頭,大概是幻聽了吧?其實那只是一個聲音偏女的男子吧?那個埋頭在彩霞小腹的背影,不是穿着灰色的男裝麽?梨冉自我安慰着,心裏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哪有女人逛青樓的!”這麽一想,梨冉那亂七八糟悸動的心才緩緩恢複了正常。
推開門,先梨冉一步的童公子已經被大狐貍空蟬踩在了身下,空蟬的四只毛乎乎的小腳在上面踩來踩去,就像是在尋找立足之處一般。而那童公子閉着眼睛一動不動顯然是已經暈了過去。
玉髓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悠哉悠哉地喝茶,聽到推門的動靜她看也不看梨冉一眼,只淡淡說道:“相公,你可回來得太慢了。莫不是被哪個貌美的姑娘纏住了?”
只覺得頸脖子一陣涼氣擦着皮膚扶過,梨冉摸摸鼻子,呵呵笑道:“大人,您別這麽說話成麽?怪吓人的。”她是被一場活春.宮絆住了,可那姑娘麽……自然是比不上魔女大人貌美如花的。
玉髓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旋而委屈道:“莫不是那丫頭比我漂亮,相公你居然說我吓人?說,你是不是要抛棄我了?怪不得還給我介紹這位童公子……”
梨冉一頭霧水,這魔女大人演哪出啊?
玉髓起身繞到她身後,伸出手來貼着她的背将梨冉抱在懷裏。玉髓的動作、表情是梨冉從未見過的妩媚。梨冉兀得就想起方才在麗春園裏竊聽到的那場翻雲覆雨,她微微掙紮,低聲喃道:“胡說什麽呢!到底、怎麽了?”
玉髓聳聳鼻子有些不高興,她擡起右手指着昏倒在地的童公子,沖着梨冉的耳朵吹氣,說:“他非禮我!”
開玩笑也有個限度吧魔女大人?他都昏那兒了呢。再說,誰有膽子非禮您啊!梨冉在心裏嘀咕,但嘴上卻不敢得罪玉髓,邊聲讨邊小聲詢問:“這也太不像話了!他,他都做了什麽?”
“他……”玉髓努努嘴,“他偷窺我給空蟬洗澡。”
那非禮的也是空蟬嘛。梨冉這才注意到大狐貍身上還濕漉漉的,水順着毛吧嗒吧嗒往下落。空蟬水汪汪地大眼睛也同樣委屈地看着梨冉,梨冉在心裏暗道了聲:妖孽!都是妖孽!
“那您準備怎麽處理他?”梨冉小聲問道。
“如果殺了他,對你的生意會有影響麽?”玉髓想了想,第一次對梨冉表達了關心。
被關心了,梨冉心裏一暖:“我是大人的人,所以都聽大人的。”
“那就讓空蟬把他吃了吧。”玉髓擡手撥了撥垂下的頭發,無所謂地說道。她松開梨冉退了幾步:“梨冉,我餓得都站不住了。”
“廚房有桂花糕。”梨冉笑道,“大人去前面吃麽?”
“嗯。”玉髓點點頭,吩咐聽到有點心也蠢蠢欲動的空蟬道,“空蟬,那個東西就送給你玩兒了。”
梨冉形容空蟬時會說——空蟬是個頗具獸性的半妖。這就意味着它對鮮血和肉有着不可磨滅的追求。梨冉唯一擔心就是那宦官義父發現自己義子消失在長相思會讓好不容易建成的根據地被毀。雖然現在玉髓變得奇奇怪怪的,但總比在長秋宮時好吧?
于是她向玉髓提出了一個方案:“能不能讓他自己走到河邊,然後被突然竄出來的野獸咬斷脖子?”
在梨冉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童公子醒了過來。他看向玉髓的眼睛裏滿是恐懼,嘴裏大叫着:“妖怪!別過來!”
玉髓微微蹙眉,有些不高興被打擾。她盯了那童公子一會兒,嘴裏倒數着:“三、二、一。”
接着就見那童公子一聲不吭從地上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然後大大方方超門口走。梨冉跟着他走到長相思的大門,發現他去的方向正是河堤。梨冉沖他揮揮手,在心裏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之後的四五天都在下雨。梨冉關了店門在後院和魔女大人玩雙陸,因為輸得太慘被魔女大人用朱筆在畫了滿臉線條。魔女大人笑得開心,拿着一把毛筆追着梨冉亂畫。
天晴後的第三天,這位童公子腫脹的身體在下游幾公裏外的鄰村被發現。他的脖子上有野獸啃噬過的痕跡,血管直接被咬破了,被水浸得蒼白。
想來是在河邊觀景時被野獸襲擊,在掙紮中失足落水。人們稍稍議論便将這件事抛于腦後。
朝中那位媪相聽說了義子之死震怒,但他并沒有來得及問罪便領命帶兵同金人一起滅遼去了。
遼國的滅亡卻并未給大宋帶來太多的好處,因為金人已經發現了這個擁有富饒土地的國家在軍事上的外強中幹。所以還來不及慶祝,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迎來了毀滅性的打擊——金人破了汴京,大肆燒殺搶掠不說,在汴京滞留了些時日後竟然将兩位皇帝和一幹嫔妃帝姬都擄了去。
玉髓聽了此事只是笑笑,而後就回了長秋宮。
梨冉一面擔心她想不開,一面又怕自己的舉動讓玉髓誤會。梨冉知道魔女大人一向嘴硬心軟,對于欺負女人的事兒更是看不順眼。或許感同身受,或者不想再有其他人經歷自己的不幸。然而縱然是魔女,仍有力有不殆之時。她亦不可能拯救天下蒼生。
“李官人你可不知,要是被金人看到了,你家娘子這般漂亮也是要遭罪的。”
康王逃去南邊又重新建了國家,北邊的百姓都因害怕金人而往南邊逃了。梨冉并不怕被金人發現,縱然是她自己也有保護玉髓的能力。
她伸手握住脖子上的白玉,謝過了逃難前還不忘來告知她的鄉親,扭頭鑽進了屋裏。
玉髓是今晨才回來的。她推開門就倒在床上開始補眠。
梨冉給她掖了被子,玉髓閉着眼睛抓住梨冉的手輕聲道:“小冉,縱然在這裏我依然會做噩夢。”
梨冉的心一陣抽搐,絞榨般疼痛。她輕聲安撫玉髓:“大人,我會一直守着你的。所以,安心睡吧。”
直到很久之後,梨冉才知道原來那時候的心情,就是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下班了,俺今天提前更新。(這是新增內容:咳,果然一激動放出來的東西都沒好貨,容我重新來一遍,正文已替換。)
魔女大人對于自己的國家滅亡之時一直耿耿于懷,心情非常複雜。俺也說不太清楚。
下周更新時間預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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