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海市的港口附近,是這座城市的所謂老城,街道狹窄,空氣随時散發着污濁之氣,夾雜着仿佛從上古時期就綿延下來的惡臭。

年輕人大都在海市的城南CBD工作,對老城區鮮少涉足,似乎也忘了大約不過十年前,海市的港口貢獻了絕大多數的GDP,許多人在這裏發家,也在這裏沒落。

一切都源于跟海市相隔不過幾十公裏,名為“龍城”的四線沿海城市發生了一件大事。

龍城的港務集團公司本就日落西山,大廈将傾,董事長每天躲不完的債,不敢見天日。可不知道誰的祖墳冒青煙,有一天來了大筆神秘資金,占股超過30%,成了實際控制人,也盤活了港口。

只不過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誰。

自從龍城的港口私有化後,除了政府定價和指導價格外,一切由市場調節的價格全部亂成一鍋粥,低到讓人咋舌。

所有人都憋着一肚子疑問:賺得回來嗎,不是還填了海嗎。

可龍城的港口不僅活了,還搶走了海市大半的貨物吞吐量。

【咳咳,老爸,你好像又講偏了,我頭有點大。】

【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女兒,一切都與你小爸無關,一切又都與他有關。】

韓宇棟經營的“寒冬冷庫”,森然坐落在海市港口所在的老城,僅僅關閉七年,卻刷着好像足足有幾個世紀的斑駁。大門半掩,窄縫中暗無天光,封條被風化剝蝕成鵝黃色,破破爛爛地平添幾分蕭索。

與冷庫間隔不足十米的“牧北路”路牌有些歪斜,這條路不似老城的其他地方那麽擁擠,反而有種扔只公牛,可以盡情在猶如飛機跑道的路上撒野的錯覺。

柯亞寧的額頭上凝了很多汗水,微閃着光,這地方人煙罕至,空曠到他第一次辦案走訪的時候,就心有悸然。

這點不安沒有随着時間有一絲一毫地消解。

他把目光鎖定在冷庫大門正懸的攝像頭,又沿着攝像頭的角度向外延伸,對焦在空無一物的公路上。

柯亞寧緩緩地走到公路中央,半蹲在地上,盯着路面的細小縫隙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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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微擡眸,細致觀察路口的紅綠燈,突然眉頭緊鎖起來——

竟然沒有監控。

柯亞寧募地起身,拍了拍被空氣中的飛灰弄髒的手,大步流星邁着長腿回到警車,撥通警務中心的電話,“小劉嗎,中午怎麽是你值班,幫我查一下2013年5月中旬到6月1號有沒有接到發生在牧北路有關案件的報警電話,包括車禍、人傷,所有。”

“那你可要包我一個月的奶茶,2013年,老黃歷了。”一個溫婉的女聲傳來。

“沒問題。”

“我一會給你回電話,還要查一會兒。”

柯亞寧擰着鑰匙,快報廢的警車抖動半天,終于晃晃悠悠上了路,“辛苦了小劉。”

“不過這個牧北路,這幾年斷斷續續沒少有人報案,但是那人一聽就知道是個瘋子。”

柯亞寧一愣,握住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下滑,“什麽瘋子。”

“哦,是個瘋女人,每次都像念咒一樣說,說什麽他兒子在牧北路被車撞死,還有那屍體被砍了左手……說的是挺吓人,也出了幾次警,後來發現根本沒這回事,全是她瞎編的。”

“确定?”

“怎麽不确定,她兒子還好好活着呢。”

經過路澤的一頓騷操作,還沒住滿12小時,終于得償所願轉院成功。

冷月斜橫在窗外,透進私立醫院的豪華病房,屋內的所有醫療設施和床椅仿佛都在熠熠發光。

林予賢一臉羞恥,面紅耳熱地癱坐在轉椅哼唧道:“在病房開淫/亂party,你還是個人嗎。”

人們都說知羞識廉,可這位一休哥怎麽這麽寡廉鮮恥……

路澤軟體動物一樣四仰八叉躺在新病床,嘴角上挑說:“在有限的人生裏,做讓自己高興的事,有錯嗎?你說呢,臭吸毒的。”

“反正不是人。”

4小時前,林予賢提着新買的熱水瓶,低眉垂眼,疲憊不堪地回到病房,壓根沒注意到跟他一起進來的十幾條長腿,還有高跟鞋踩出的清亮聲響。

還沒等他放下水瓶,約摸6、7個整容臉齊刷刷地扯掉身上的護士服,只剩下三點式比基尼,還有胸前的一大片波光潋滟,嬌滴滴的撒嬌聲此起彼伏,“澤哥”“怎麽住院還那麽帥”“想死我了”。

林予賢聽見聲音一轉身吓得魂都丢了,腳上好像打了結,薄唇繃緊,沉吟道:“一、一休哥”。

你不要命了?

路澤軟綿歪斜在床上,對着大好春光突然不知道該怎麽下手,伸出修長的手指點着空氣說:“小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

其中一個跟林予賢差不多身高,魔鬼身材,棕色長發的美女輕輕踢掉高跟鞋,偎着路澤的胸口慢慢蠕動,在他的耳畔輕咛,“下次有明星在的場子,記得叫我。”她引頸瞥了眼林予賢,“不過有像他這種的,也可以。”

路澤用食指拂過她的大腿,氣若游絲地低聲說:“不行,他是我的。”

“小氣,又不是不能一起。”

路澤的語氣嚴肅,從她的低垂粉頸旁看着色如春曉,吓得到處找牆的林予賢,傲睨自若道:“我要一人獨享。”路澤把她的長發甩到背後,嗤笑說:“何況那是個天然彎,你們添什麽亂。”

林予賢傻頭傻腦地瞪了他一眼,“你才彎……”

查房的醫生護士,還有一群實習醫生正好推門而入,見到一病房的旖旎,年紀稍大點的差點當場吐血。

林予賢的頭幾乎貼到牆皮,就着剛才的尾音,揪起一根半長的頭發,“彎彎繞繞的呢。”

“你、你們,成何體統……竟然敢在這種地方,行、行、行猥瑣之事……”

路澤露出利如刀鋒的笑容:“哇,把您老都氣到說文言文了,‘行行行’是誇我很行的意思?”他利落地将身前的美女撥開,“要不,我轉院?我有那個性/瘾症,真控制不住。”

“你、你們,太不像話了!禽獸不如!快把衣服穿上!”

“哎呀,人家熱……”

“穿上不是掃興嗎……”

“……”

常年正經慣了的醫生們紅着臉,氣呼呼地拂袖奪門而出,幾個護士拖拉着步子,捏着窄細腰身的cos護士服,在身上反複丈量,交頭接耳不停讪笑,“不行不行我最近長胖了,根本穿不上,還是專業的厲害。”

“人家1米7才80斤,你1米6都快130斤了,就算天天吃草,也塞不進這小衣服……”

路澤安然翻身趴在床上,微微探出手,摸了摸從窗簾透過的月光,那雙手指節分明,修長有力,卻分明透着自帶病氣的羸弱。

明明是個色急攻心的禽獸,卻因為那雙一直帶着不盡笑意的桃花眼,整個人澄明清澈到像個十幾歲的少年。

林予賢恍惚間難以把眼前的路澤跟昨晚強吻自己的油膩男相提并論。

油的時候可以炒菜,油消了還算是個人。

路澤:“真不讓我試試?”

“……”

還是禽獸。

林予賢從路澤印着大logo的行李袋裏找出兩件稍微看得過眼的,踱步到浴室,聲音蜿蜒到路澤耳邊:“等柯大藥過來,就再沒我什麽事了,咱們最好這輩子再也別見,我嫌惡心。”

路澤:“不打算謝我?”

“我謝你什麽?謝你讓我老臉丢盡嗎。”

路澤已經悄咪咪站在身後,“我剛才演那一出,不就為了找地方讓你洗澡嗎,這麽沒良心?”

林予賢頭皮發麻,倏地把浴室門帶上,甩了路澤一臉朔風,“下回再偷偷摸摸站我身後,小心我把你撂倒。”

路澤不依不饒,又把門推開,臉上堆滿笑意,眼角的小痣好像滴出油來,“我暈倒的時候你是不是在我嘴裏塞了把勺子,這麽關心我的死活,生怕我遭受一點傷害,尤其是舌頭。”他緩緩向林予賢逼近,狹小的空間內讓他退無可退,“那個,我舌頭就算斷了,跟你有什麽關系,怕不能用嗎。”

林予賢被他的奇怪邏輯噎得無話可說,緊貼在浴室的瓷磚牆上,觸感冰涼,麻意刺破弱小的心髒,讓僵黑似鐵的臉抽搐不止,他一次次甩開路澤摸在側頸的手,吐槽說:“我脖子上有磁鐵嗎。”

“我又不是鐵手。”

“……”

路澤用力把林予賢吸盤一樣粘在牆磚上的手指依次掰開,用指腹輕輕摩擦,繼而半脅迫地把林予賢的兩只手放置在自己的後頸,命令道:“扶好。”

“?”

要不是怕你犯病早就一腳把你踢飛!

路澤喘着粗氣,雙眼透着淡淡的血色,像調色板上被洗刷到遺落的赭紅,他用眉骨貼着林予賢的耳朵,雙手在林予賢的腰間游走,合攏,募地下沉環抱,将他高高舉起,一邊走一邊仿似深情道:“既然這輩子都不想見我,那就讓你得一種叫做離不開我的病,行嗎。”

“……”

你先治好随時發癫的病。

路澤:“上午我逗那小護士的,臭,不影響我發揮。”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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