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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這一天, 柯亞寧歷經兩次“被害未遂”,鬼使神差地開車到“月蝕”樓下,想再一次詢問鄭南山那晚到底目擊到了什麽。
“迷蹤”酒吧一無所獲, 所有經過問詢的人,矢口否認在進行任何違法的勾當,想要把這些人的嘴撬開,威逼利誘并不管用,想要從內部瓦解也無從下手。
耗子們的共識和底線, 出奇地統一,無非是說“那個蛇形紋身是經常過來發洩跳舞的普通顧客”或者“就知道他叫小武, 不怎麽能喝酒,來gay吧肯定找男人啊”。
案件又一次只能從兩起滅門案找突破口,而鄭南山的證詞将至關重要。
沒想到柯亞寧一到“月蝕”, 立刻發現異樣, 停車場螞蟥入境一般停着數輛鳴笛的警車、救護車、消防車, 甚至還有特警持槍嚴陣以待。
他擡頭看頂樓的窗戶, 兩條繩索空蕩蕩地垂在半空, 還有一層正冒着滾滾濃煙, 吐焰如虹。消防員們扛着高壓水槍滅火, 水氣“嘶嘶”地卷起軟紅的霧。
救護車和醫護人員先是從辦公樓擡出兩個額頭開花, 沾有尿漬的老頭,他們叫嚣着“快把那個人渣抓起來”“鄭南山你不得好死”。
不一而足。
在“凱君”跟柯亞寧有過一面之緣的鄭南山, 随後被警察铐了出來,氣度從容不迫, 顏色沉暗的眸子含了幾分狂妄, 淺灰色的西褲、白色襯衣都有稍許黑色火油。
他經過柯亞寧時, 幹淨地笑道:“你也來裹亂了。”
柯亞寧一門心思都在兩起滅門裏, 問道:“你被逼做選擇的那晚,真的就什麽都沒看見嗎。”
“對啊,警官,我如果看到了,還能活着嗎。”
他沖柯亞寧眨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睛。
柯亞寧攔住鄭南山向前的腳步:“你今天到底幹什麽了?殺人?放火?”
“唔,都有,厲害嗎。”鄭南山随口一說,他充滿善意地跟柯亞寧握了握手,嘴唇緊繃而高貴,“有機會再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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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送他的警察澄清道:“別吹牛了,殺人未遂而已。”
鄭南山擡腳坐在警車後排,一絲不茍地回頭囑咐柯亞寧:“記得告訴林予賢,我是身不由己,順便照看好他。”他看着皮鞋上一抹若隐若現的灰,“啧”道:“老胡的衣服,根本擦不幹淨。”
柯亞寧目不轉睛地盯着警車離開,背後沁出一層冷汗。他伸出右手,一個黑色U盤正小心地在手心裏躺着。
他把即将報廢的車直接當成了賽車,飛速沖回家,打開電腦讀U盤。
是标題名為“小海鮮“的一長串人員名單,小海鮮的單位為“斤”。
柯亞寧死死盯着屏幕幾個小時,終于明白這大概是鄭南山不知通過何種途徑找到的賄賂名單,可他遞到自己手上又是幾個意思。
幾顆星星寥落地挂在天邊,和雲霧纏繞在一起。
電腦上彈出一條突發新聞,毫無預兆地自己播放起來。
“知名投資企業‘月蝕’涉嫌賄賂龍城海關,走私大量毒品,相關負責人已被警方控制,據該企業CEO提供的相關證據,運用職務之便接受賄賂的人員名單已被警方掌握。目前警方根據線索,在龍城港口的突擊檢查,在幾艘貨輪上繳獲冰/毒、可/卡/因等近七百公斤。”
柯亞寧驚到張大了嘴巴,眉頭緊鎖,他經歷過慘絕人寰的殺戮,聞過血的腥,見過人性的惡……可是臨市入境了都快以噸為單位計量的毒品,這是真實發生的嗎。
辦案人員既然已經有了名單,鄭南山給自己的這一份又是為了什麽。
林予賢的耳朵突然開了挂,套着路澤寬大的T恤,從卧室跑出來。
他指尖微顫,輕點鼠标,反複播放這條冷冰冰的視頻,手足無措地一遍又一遍聽距自己太過遙遠的詞。
這跟早上那群正襟危坐,決定給自己的畫廊注資的人有半毛錢關系?
可/卡/因、冰/毒……
“所以,老鄭嘴裏所說的下一個‘任務’就是……把那群所謂的‘正人君子’送進牢房。他之所以着急趕在中午前完成合同,是害怕出現任何差池……”
林予賢坐在衛生間的馬桶,椎心泣血地心道:“明明一個人在謀劃這麽大的一盤棋,有可能還有生命危險,卻還是要先把我的這點屁事做完嗎。”
他想起投資例會上還在跟鄭南山鬥嘴,最後一別還竟然是給他夾黃瓜……
哪怕夾的是肉呢。
柯亞寧在門口安慰道:“他是提供線索的關鍵人物,即使今天做了什麽過火的事情,也足以将功抵過。何況那幾個被害人還是披着人皮的毒蟲,鄭南山說不定馬上就可以出來。”
林予賢已經哭了一地的雞毛。
柯亞寧理智地從鄭南山的遭遇瞬間跳脫,眉間擰成一團——既然龍城港口查貨了大量毒品,并且從裏到外都污濁不堪。
可誰又在分銷數量如此龐大的毒品呢。
鄭南山到底想讓他查什麽?
河東區筒子樓,不知誰家樓頂上養了雞,打鳴聲撞開了清晨的帷幕。
劉啓明起了個大早,不動聲色地打着哈欠,走到餐桌坐下,他戳開小弟們準備的豆漿,敲骨吸髓般貪婪地吮吸。
一張彩色照片橫在他的手下。
武緯平穿着不合身的白色襯衣,隐隐看見腰線,帶着一身的萎靡困頓出現在劉啓明的面前。
劉啓明拍着他的臉笑道:“小武,讓你解決那個小警察,怎麽還沒消息。”
“那小子運氣好,躲過兩次,也不知道是誰他媽在通風報信。”武緯平言簡意赅地說,掃向在場的一幹小弟,笑得無邪:“我說,我就這點殺人越貨的本事,你們都知道,誰給他報的信,站出來吧,我子彈還剩下幾顆,夠把你們解決的。”
小弟們無端背了黑鍋,充滿敵意地看着小武。
“武緯平!有你這麽亂扣屎盆子的嗎?!”
“大哥我早就看不下去了,把他剁碎了喂狗行嗎?”
劉啓明擡擡手,“哎,小武,傷了和氣,兄弟們還怎麽齊心。在座的各位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少說都陪了我十年,比你長。”
武緯平不慌不忙地打開棒棒糖,憨頑道:“不可能比我長。”他知道劉啓明的褊狹,也知道疑心重是他最大的本事,逞着口舌之快,“既然大哥不相信我,那就殺了我,簡單。”
“簡單?”劉啓明挑眉道,“現在正在風口浪尖,殺了你不是給我找事兒嗎。”
劉啓明眯起眼上下打量小武,覺得他是解決照片上“那位”最合适不過的人選。
都是天然彎,有共同語言。
他把照片塞到小武的手心,壓低聲音吩咐道:“這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要改造‘寒冬冷庫’,可這個地方萬萬碰不得,你要想辦法把他……”劉啓明的右手在頸間劃過,“還要不留痕跡。”
“寒冬冷庫”四個字讓武緯平下意識地愣了幾秒鐘,他找不到北地拿着照片,用幹笑遮掩緊張,“大哥,這人哪來的,幹什麽的,冷庫又怎麽了。”
劉啓明:“不該過問的事情,就不要開這個口。你既然知道要幹什麽,抓緊時間吧。”他陡然增高音量,堂而皇之地表露自己的陰毒,“我甚至不需要全屍,只要一顆頭就可以。這發型好認,臉也好認,對你來說更是小菜一碟。”
他好像在暗示什麽:“臭條子你沒辦法解決,一個小畫家還能難住你嗎。”
武緯平像一縷黑煙,在餘子期的客廳聚集,唱片不出意料地又失了聲,出現咿呀的高頻。
“給你講個笑話,想聽嗎子期。”武緯平像軟骨的蛇纏繞在餘子期的肩背,幽幽地說。
餘子期捏着他的指腹,淡淡哼道:“說。”
“‘本壘’這次真變成了‘本壘’。”
“什麽意思。”
武緯平勾勾手,讓餘子期平躺在長椅,自己虔誠地跪地,倒捧着他瘦削的臉頰,忘乎所以地出了神。
餘子期擡了下寡淡的眼皮,按住小武作勢要下移的唇,揚聲說:“不說就滾,少吊我胃口。”
武緯平委屈地說:“我一晚上沒睡覺,你不心疼嗎。”
“是我沒讓你睡覺嗎。”
武緯平卷起餘子期剛染的黑發,在指尖把玩,“一個廢棄的冷庫,為什麽半夜會出現那麽多貨車呢。”
餘子期緩緩坐了起來。
“這件事情,我可能還要感謝林很閑,如果不是他和他的畫廊,‘屠夫’不會這麽快露出馬腳。”武緯平細密的吻有一下沒一下地落在餘子期的胸膛,“你不誇誇我嗎。”
餘子期低頭沉默了。
武緯平:“子期,你不誇我,我把林予賢殺了。”
餘子期驟然擡頭,眼睛裏是傾瀉而出的流光,“小武,你看清了嗎,是‘卸’還是‘清’,他們是在消滅證據吧。”他在邊幾摸索出一包皺巴巴的“Lucky Strike”,聲音顫抖,“你做什麽了。”
武緯平搶過香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蒸骨之疾”,骨髓裏的熱血意料之中又在燃燒。
“子期,利欲熏心之下,人只會越來越瘋狂,他們不僅沒有消滅證據,還多運了幾車,大本營就在冷庫,收網嗎。”
餘子期笑出了幾條不明顯的紋路,“小武,你能告訴我,這個笑話到底哪裏好笑嗎。”
“他們畢生的心血,變成螞蟥們暗度陳倉的地方,不好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林予賢趴在床上發呆,微博消息彈出一條。
南山:後會有期,用這筆錢做你真正想做的。
KOLI:你去哪了。
南山:香港,回家。
誰能想到,副CP竟是水仙。
完了,晚上的還沒碼,我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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