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搬家

六月初，北京氣溫來到30度，萬裏無雲的藍天，太陽當頭曬得人發懶。

王一泊『寶寶，夏天來了耶。』

愛情悄悄在心裏發芽，大約就是去年夏天這個時候。

肖贊兩只手擡着紙箱，汗滴從額頭留下來，沒有空閑的手可以抹去那滴汗。

『哎呀，我又出汗了。我最怕熱了。』

同樣搬着紙箱的王一泊，用腳先抵着紙箱，硬是空出了一只手，就要上手摸肖贊的額頭。

肖贊側個身，閃了一下，眼睛瞄了瞄四周，随意擡起肩膀抹了一下。

『別弄，快快，趕快幫我搬，還有好幾箱。』

『你那一箱重一點，裏頭都是我的畫，別摔了。』

小區裏的北方栾樹花開得正茂，褐紅色的花片，正鮮嫩紅豔，一片紅彤彤的和夏天的赤熱般配的很。

『吼，王一泊，你有沒有吃飯呀，一次只搬一箱呀？』

『王一泊，那個東西別這樣扛，好好拿。』

而樹下的兩人，搬運着十幾箱的紙箱，氣喘喘地，臉上也都紅通通的。

肖贊鬥羅拍戲近尾聲，六月開始得空忙搬家，王一泊也空下行程，幫着忙進忙出。

肖贊叨叨絮絮地，王一泊乖巧地不回嘴，就迳自抿着嘴偷偷笑着。

兩人同小區，房裏原有的裝潢自然也相仿，但布置起來，明顯就是體育生和藝術生的差別。

王一泊房裏，除了一臺電視，沙發和打游戲的桌子，剩下就是在地上推着的樂高和無數的鞋子和鞋盒。只有賽車頭盔有專屬的櫃子與衆不同地被尊放着。

而肖贊拆箱後，布置完的房子，牆上挂起了許多充滿童趣和藝術感的畫作，色彩柔和的布沙發上有海綿寶寶布偶和抱枕，牆角有堅果舒适的貓窩和廚房更有一應具全的廚具和餐具，還有那股專屬肖贊的蜜桃香味。

王一泊心想，怎麽肖贊才剛搬進租屋第一天，這個地方已經更像家了。

他看了肖贊在cosmo的訪問，他聽到為他而唱的克蔔勒，也聽到了他對20年後想像的描述。

肖贊說：『二十年後他會過着普通人的生活，開開心心，幸幸福福，養了一只狗一只貓。』

粉絲耳尖，猜出了有一個不能宣之于口的他。但身為當事人卻想慎重的查證，那個想像裏究竟有沒有他？從看完那個采訪後，王一泊就心癢地想追根究底，但又沒種的很，一句話懸在嘴邊，終是沒問出口。

兩人把行李拆裝，大致放到歸屬的地方。兩人終于可以坐在沙發上喘口氣。

肖贊『我等等要去附近超市買菜。』『你要不先回家？』『我晚上煮飯請你，當你幫我搬家的酬勞？』

王一泊喝着水，吞了大口水後說。『我的酬勞只是一頓飯呀？』『我搬得全身酸痛。』

肖贊眯起眼。『那你要什麽？』

王一泊眼睛骨碌地轉呀轉的。『我們也好一陣子沒見面，上次見面也只是抱着睡覺....』

肖贊『然後呢？』

王一泊『我就想，我今天搬得這麽辛苦，能不能有個不一樣的獎賞？』

肖贊出手拍了王一泊的手臂。『靠，王一泊，你是不是人呀？』

『你搬，我也搬呀，我也是手酸腿疼的。』

王一泊尴尬笑笑，慢慢湊近肖贊，在他耳邊說。『那你休息，我幫你也行。』

兩人畢竟都在血氣方剛的年紀，黃色笑話他之前也是沒少開的，但兩人有了互撸的親密關系後，這些黃色的言論總是要實踐到自己身上，肖贊後來就收斂多了。

因為他體會過年下無恥起來的瘋狂程度。

其實對于這種親密的事，肖贊一天想得次數可能不比王一泊少。

如果直接付之行動，他搞不好就配合，但要這樣明明晃晃地當成交易，雖是小倆口的情趣，他還是不禁矯情了。

肖贊瞪了王一泊一眼。『我肚子餓了，吃飯皇帝大，我先去超市了，你先回家，煮好了，再叫你。』

自從肖贊踏進這個小區後，王一泊就沒想過要讓他離開視線之外。

王一泊『我也要去超市，我自己都沒逛過超市。』

肖贊『好吧，你去幫忙拿菜也好，不過口罩戴好，我們倆別被認出來了。』

王一泊『放心，在這附近小區被認出來的機率不大，我常在附近晃，也沒被認出過。』

肖贊『嗯，你都沒被認出來了，那我更不用擔心了。一起走吧。』

在超市裏，肖贊挑着當季新鮮的肉類和蔬果，會下廚的人，總愛買食物的原型，不愛買一些加工品，總覺得不營養不健康。

冬瓜在夏秋兩季正當季。

肖贊『王一泊，去哪一區幫我拿個冬瓜過來，晚上可以熬湯。冬瓜去火，最好了。』

王一泊『喔。』

片刻，王一泊抱了一顆西瓜晃悠晃悠地走回來。

肖贊瞪大眼看他。『叫你抱冬瓜，你拿了顆西瓜幹嘛？』

王一泊『喔，這是西瓜呀，我就覺得它長的像。』

肖贊不可思議地瞪着他。『你認不得冬瓜，你也認不得冬瓜兩個字怎麽寫嗎？蔬菜攤上都有标示呀，王大少爺。』

王一泊『喔，沒注意到。』被不恥一番後，王一泊再晃悠晃悠地回去找冬瓜。

王一泊最後空手而回，有點困擾地問。『标示冬瓜的車裏，只有一片一片的東西，沒有整顆的瓜。』

肖贊扶着額頭，哭笑不得。『王一泊，你過去21年到底怎麽活的，連冬瓜片都不知道是啥呀？』

王一泊蹭到肖贊身邊，摸了幾下他的胳膊。『我以後就靠你活了。』

王一泊看着成熟，但真正相處起來，還真像是少不更事的小男孩，标準的生活白癡，肖贊時不時地覺得自己竟像是爹的角色，養一個小孩呢。

兩人買了整整三大袋，兩袋特別重，只有零食的那袋稍微輕點。

王一泊伸手就攬了最重的兩袋往前走。

肖贊『我跟你換一袋吧，你拿的兩袋都重。』

王一泊『沒事，這樣拿着平衡。不重。』

兩人踩着金黃色的夕陽，向着陽一前一後地走回家。肖贊看着王一泊的背影，看着像青少年一樣的單薄，卻又直挺地跟有擔當的男人一樣。幫忙拿重物的他，竟看着男友力十足。

才覺得他像個孩子，竟然為了愛他真能瞬間長大，反過來寵着他呢。

肖贊往前跑了幾步，撞了撞王一泊的肩膀。『重不重？』

王一泊額頭已經冒點薄汗，還是堅持着說。『一點都不重。』

肖贊再往前蹦跳了兩步，回頭一笑。『比賽看誰先跑到家，輸的人是弱雞。』

拿着輕到不行的零食袋，肖贊率先沖了出去。

王一泊罵了一聲，拔腿也跟着跑起來。『靠！』

『肖贊，你可不可恥，趁人之危呀。』

肖贊大笑，夕陽反映在肖贊漂亮的雙瞳裏，讓王一泊一時看傻了眼。幾日不見，肖贊好像又更好看了些，一向只要比賽，勝負心必然爆棚的王一泊，此時竟毫無贏的欲望。只傻傻想着，這個人竟然就近在呎尺，而且還不用像之前每次見面搞得跟偷情一樣，偷偷摸摸地短暫的見面。他就住在這，下樓就能看見。如果他再厚臉皮一些，賴在他家，那不就天天可見，睡前可見，睡醒可見，可以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打游戲....就像回到去年夏天一樣。想着想着，王一泊兩個大大的括弧號就挂在臉上。

進到電梯後，兩人像打籃球一樣互相卡着位，等着電梯門一開，就沖出去。雙手都拿着東西的王一泊靠着身體單擋，肖贊憑着空出的一只手，使勁地把王一泊往後拉。

叮。電梯門一開。肖贊空出的手，突然伸進王一泊的上衣，捏他的腰一把。正蓄勢待發要沖出去的王一泊頓時一滞，腰間的一陣沁涼，讓他像觸電一般。但這個快感消失得太快，王一泊沖了出去，追到了門口。

肖贊正在開着門，上氣不接下氣的大笑着。『王一泊是弱雞，哈哈哈。』

王一泊看着肖贊壞笑着。『你等等要親身驗證看看，我是不是弱雞嗎？』

肖贊斜瞪了王一泊一眼。『你腦袋都在想着什麽呀？』

明明是撩了人的肖贊，總愛裝着無辜。也不怪王一泊老是說肖贊就是愛裝。

進了屋內，兩人放了食材。

肖贊開始備菜煮飯。王一泊就倚在門邊看着。

肖贊說『你先休息，或回家玩去，我還要至少半小時呢。』

王一泊『沒什麽比看着你好玩。』

肖贊『我總覺得我像是你的初戀，只有初戀才這麽黏人。』

王一泊努努嘴。『你是第一個撸我的人。』

肖贊睜大眼睛。『不是吧。』『你交過很多女朋友耶？』

王一泊『我沒有經驗呀。』『你得負責了。』

那誰攻誰受呢？兩人都以為自己是攻的那方。

王一泊震驚過後，緩緩了心神，慢慢地吞了口水說。『我想我也可以，如果是你的話。』

只要是你，我們的身體能緊密地再無縫隙，不管用任何方式。

肖贊心裏此刻真是柔軟地塌了一片。

他回頭亂了亂王一泊的頭發，然後有點害羞地笑着說。『是你，我也可以。』

這句話像個開關，王一泊啓動，一跨步把肖贊抱個滿懷。『哥哥，弟弟愛你。』

兩人都承諾願意當零後，要實際行動，還是得跨越心理上的障礙，或是其中一人積極布局，但答應後，兩人其實都不确定到底誰要上誰要下，這最後一步就一直拖着。

六月，還糊着的兩人，在小區裏，隔絕的所有外界的窺探，過了好幾日正正常常的情侶生活。

因活在人生的正軌上，有愛相陪，雖糊，卻如此地充實幸福着。

王一泊每天得擔心的問題只有一個：找到借口，賴在肖贊家。

肖贊『王一泊，你是不是該回你家了。』

王一泊『樓上而已，我再看一會兒電視就回去。』

肖贊『王一泊，我要睡了，快回家去。』

王一泊耍賴，伸着懶腰，打着呵欠。

『我懶得走上去了，我眼睛快閉上了，我在這睡好不好。』

肖贊『我明天還得一早出發去象山，這樣你得被我吵醒了。』

王一泊『沒關系，早上睜眼還可以看到你，我還是賺的。』

肖贊『賺什麽賺，這樣都賺。』

肖贊嘟嘟嚷嚷的，還是一手把王一泊攬進懷裏，享受着年下的身體溫度和觸感，幸福地入眠。

在那個小屋裏，一向異地戀的兩人，終于能享受戀人陪伴的愉悅與滿足，也不禁覺得這樣一日日的過，好像就可以一直到天長地久。

而王一泊心底想問的那個問題，一直到走出小區，離開了二人世界，見了肖贊的朋友，見了肖贊除了他以外的世界，他才發現這個答案不如他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