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後篇
◎——那只狐妖逃走了。◎
數十年前, 她和塗紗好像鏡面似的看着對方,驚訝于術法的離奇玄妙。
為了能盡快積攢修為,小狐貍起初也想過更淺顯的捷徑。
殺人, 吃人,滅修道者, 奪取修為——這是最快的辦法了。
但這條路是不歸之路。
踏上就回不了頭。
她想了很多其他辦法, 最後選擇了這個法子,并對塗紗說:“不可濫殺無辜。”
塗紗問:“為什麽呢?”
“這……”她也開始想,為什麽?非要說, 阿娘也沒教過她這些。
到最後,她也只是說:“反正不行,就是不可以。我們約好了。”
當時她們在狐貍洞裏, 塗紗也還是點了點頭, 笑着說:“嗯, 那好吧!”
她沒有兄弟姊妹, 也沒有其他能一并複仇的戀人伴侶。嚴冬時一同紮進雪地裏抓田鼠, 早春裏差不多時候開始換毛。
她會将一切煩惱都告訴她。
塗紗問:“殺了阿娘的仇人也有孩子, 為何他們能對阿娘痛下殺手呢?”
小狐貍回答:“因為我們總歸是只想着自己的。就好比……倘若惦念仇人的孩子, 那咱們也辦不成事了。”
塗紗若有所思,也只點頭:“都聽你的。”
她們就是彼此最緊要的人。
後來的分崩離析是早已注定的。在此之前, 她們談過許多次。小狐貍想安穩地度過餘生, 踏實地修行修煉。
塗紗卻不同。
塗紗說:“穿阿娘皮毛那厮死了都不安生,他兄弟還想東山再起呢。咱們去把他也剿了吧?”
聽罷, 小狐貍便嘀咕說:“你這不是為了報仇, 只是好玩吧?”
“是又如何?”塗紗一點不覺得有不對。
幾年裏, 小狐貍勸過她, 但塗紗從未改變過主意。她們在樹林裏分道揚镳。小狐貍幹脆掉頭就走。塗紗在背後叫喚道:“你走了我會亂來的!你不管我, 我會去胡鬧的!”
小狐貍頭也不回地要走。
緊接着,她便從背後被突襲。
回到此時此刻。
畜生的纏鬥是野蠻血腥的。
只不過一次的失誤大意,塗紗便出了許多的血。她想像以前小時候做游戲一樣,大聲喊着“等等”來拖延,但這不是游戲。
小狐貍撲上前去:“你這個沒有心的家夥!”
“就是有那東西,你才會抛棄我!”塗紗勃然大怒。
小狐貍盤旋着身體,龇牙怒吼。塗紗也以同樣的方式恫吓對方。兩只狐貍看起來就像鏡子倒映出的,一模一樣。
狐鳴聲聽起來像小孩子在笑。
小狐貍問:“為何要到斑窦境來,誘騙陛下,做他的皇後?”
塗紗卻不急于回答她的提問:“還設了結界……你這又是為何?”
龇牙咧嘴的狐貍也松懈,變回悲哀的表情,分明知道為時已晚,卻還是難以對唯一的同伴痛下殺手。小狐貍說:“為什麽呀……”
似乎有過片刻的猶豫,反省,然而,最後還是變回惱羞成怒。塗紗歇斯底裏地喝道:“……我只是想繼續和你一起玩啊!”
在人類看來,她們似乎只是向對方發出了一陣鳴叫。塗紗朝小狐貍沖而去,小狐貍被撞了個措手不及,手頭一松,竟然害得結界破裂。
塗紗正踩在小狐貍身上,背後倏然出現閃電般的身影。
玉揭裘正揮劍刺來。
塗紗飛速滾開,卻也覺察到眼前人的可怖。這還是她頭一次在夢外見到他,卻與夢中又有許多不同。她自知難以抵抗,嘴上卻還是表現得游刃有餘:“小郎君好面熟啊,似乎在哪見過。不過,這是沾上煞氣洗不掉了麽?”
玉揭裘不理睬她的挑釁,左手揚劍,右手向前推。
看不慣他鎮定,塗紗再次激他發怒:“怎的?要請雷霆都司給我唱戲了嗎?”
玉揭裘微微一笑,幹脆回複:“對付你,尋常的鎮妖符便可。”
設結界,為的是塗紗不去襲擊人類,也為人類能不摻合進戰局來——尤其是玉揭裘。小狐貍知道,他要是插手,這次就非得決出個你死我活了。
他會殺了塗紗的。
她并不是想讓他放塗紗一馬,只是希望他不要操之過急。至少,讓她再問問塗紗這是為了什麽,即便要做了斷,最後也該是她來做。
小狐貍喊道:“玉揭裘!”
小狐貍的心情,玉揭裘并不理解。但他知道,塗紗是她的身外化身,也就是她出的陽神。她對自己憐憫情有可原,不過,被她無緣無故殘害的人卻已不能再複生了。
他沒有放下劍。
有過片刻的掙紮,小狐貍變回了人形。
假如她用江兮缈的皮囊去求他,他應該更有可能答應吧。在這種時候,她只能抛棄一切愚蠢的自尊心,用實際行為去承認這個事實——她喜歡的人喜歡着另一個人。
她用那副與江兮缈相像的外貌說:“塗紗已經被我傷到了本源,她眼下鬥不過你的。求求你,求求你別殺她。”
玉揭裘說:“你知道她做錯了吧?”
小狐貍艱難地吞咽,倉皇中回答:“是……我只是,想和她再說幾句話……就幾句。”
玉揭裘的劍太冷了。
小狐貍不願讓她這樣死。
這招真的奏效,卻沒有高興的餘地。
小狐貍想走近塗紗,她試圖模仿阿娘的口吻,悲傷地、溫柔地呼喚:“沒事的,沒事的……”
塗紗卻向後退縮,好像拒絕擁抱的孩童。
她是順勢向她咬過去的。
巨狐張開血盆大口,小狐貍也沒注意周圍,不假思索便将她推開。
然而。
本該無人的廢墟之上,江兮缈恰好出現在了那裏。結界碎了,她擔心塗紗趁機逃跑,于是想要堵住去路。
沒想到會有這種意外。
塗紗被推向江兮缈,碩大的身軀就要覆壓而下。光是她的重量,恐怕能有一座塔那樣沉。
但有東西阻止了她繼續倒下去。
玉揭裘的劍穿透了塗紗的身體。
她像被擊碎的堤壩,向與江兮缈相反的方向倒下去。
小狐貍瞠目結舌,親眼望着塗紗被刺中,倒地,宛如山似的坍塌。
而此時,塗紗開始縮小了。她倒在地上,變成了最初那只小小的赤狐。小狐貍以女子的姿态撲上前去,伸手撈住塗紗,緩緩地納入懷抱裏。
她說:“塗紗?塗紗?”
力量在逐漸回到小狐貍身上,塗紗知道自己要死了,于是別過了臉,嗚嗚着依偎到她懷裏。塗紗斷斷續續,血不斷從嘴裏湧上來:“我只是……想和以前一樣……跟你一起玩。混到別人宮裏……做別人的皇後……這不是……你教我的游戲嗎……”
小狐貍握住她的手:“可那是為了複仇啊。”
玉揭裘聽不懂狐貍的語言,但料想也知道,她們是在告別。
雖然塗紗是作惡多端的妖,但他的确答應過小狐貍,不直接取她性命的。違背承諾是為了保護師姐,可他還是無法抑制住歉疚,走到她身後,想搭住她肩膀,卻又還是任由手懸在了半空中。
玉揭裘說:“狐貍……”
塗紗變成了螢火蟲似的星光,閃爍着要消失,小狐貍站起身來,想要挽留,最後卻只徒勞無功地張開雙臂回過身。
她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擡起頭時,又朝玉揭裘笑了。那是比潸然淚下更令人心碎的笑容。
玉揭裘重新說:“……對不起。”
她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兩眼一翻,就這麽向前倒下去。玉揭裘伸出雙臂,讓她跌落到自己懷裏。
謝弄峤原本就要命令禁衛軍放箭,此時此刻也示意停下。
化作廢墟的宮殿上,遍地瓦礫,狼藉蕭條,玉揭裘抱着小狐貍,悵然若失地望向遠處。
蒼穹中只有鳥在遠去。
謝弄漪和他那個狼心狗肺的弟弟不一樣,雖然痛失皇後,但到底還是明事理。馬上親自安排了偏殿給他們這些立下汗馬功勞的修士。
玉揭裘把小狐貍安頓好,為她把頭墊高。一個衣着名貴的女子上前來,語氣誠摯地邀請道:“這邊就由我安排人來料理吧。”
一直蒙着神秘面紗的彌彌殿下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彌彌殿下的大名叫謝靡月,是斑窦境的公主,性格飒爽,和兄長關系也很熱絡。
見到她,瑞生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也泛起了隐秘的快樂:“彌彌殿下,好久不見了。”
謝靡月朝他笑着點點頭,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顯然還是認識他的。
宴席上,幾乎所有人都被召見了。
聽說朝夕相處的皇嫂是妖怪,謝靡月也只詫異了片刻,末了還是直率地說道:“不論是人是妖,都該明事理些才是。妖和人怎能在一塊兒呢。”
回去的時候,玉揭裘被江兮缈叫住了。
江兮缈醞釀了很久,也确認自己的姿态無懈可擊。假山石邊無人經過,她說:“我們可啓程回師門了吧?至于那只狐妖……”
“她的妖丹還在我這裏。”玉揭裘并不怎麽想聊這個,轉身要走。
江兮缈卻追問:“我分明幫忙逼出來了吧?”
“她妖氣太盛,拿着并不好。”
“那是她擔心另一只狐妖的時候吧?如今不該還給她了嗎?小玉,”江兮缈跟了上去,不情願讓他就這樣蒙混過關,“你告訴師姐啊。”
玉揭裘被她拽住了衣袖,略微回頭,原本沒有表情,對視時才粲然一笑。他說:“還不到還給她的時候。”
“那得是什麽時候?”
像是不習慣這樣咄咄逼人的她,又似乎單純只是不滿被追究這件事。短短一剎那,玉揭裘什麽也沒想,回過頭時,潛在最底層的情緒已演變成語句脫口而出:“這與你無關吧?”
他仍然笑着。
這話裏沒有刺,可此情此景,搭配那笑容,卻十成十的瘆人。
江兮缈一下面色煞白,踉跄着後退幾步,不敢相信地發出聲音:“……小玉?”
說完後,玉揭裘也墜入狹隘的茫然。
剛剛說話的人是他麽?
他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跟江師姐說話?
玉揭裘收斂了神色,簡短地道歉:“我身子不大舒服。”
他轉身離去。
江兮缈伫立着,目送他的背影匆忙消失在夜色裏。
隔日啓程,陛下特意為他們每人安排了一居室歇息。瑞生并沒有休息的習慣,心裏還在為白天終于見到彌彌殿下高興。今日十五,透過窗戶能看見圓月,可他是傀儡,并不明白賞月有何用意。
他躺下了,對他來說,柔軟名貴的床和鄉間的草鋪地鋪并無不同。
瑞生聽到敲門聲。
來的人令他有些意外。
玉揭裘帶着他的兩把劍,進來時環顧一周,先感慨了一句:“你這兒也還不錯。”
他們好像學堂裏相互串門的學徒。
瑞生點了點頭,坐下後,玉揭裘一聲不響,就看屋內擺設。兩個人僵持不下,都不吭聲。終于,還是瑞生比較善解人意,主動問:“小狐貍好些了麽?”
“應當沒什麽大礙。”玉揭裘說着回過頭,“你預備留在斑窦嗎?”
“嗯。”瑞生擺出了近似笑的表情,看向他說,“你煮的粥很好喝。沒我這個不花錢的幫工,你會舍不得嗎?”
當初随口一說的調侃,未料他還記得。
玉揭裘笑着說:“狐貍沒人能聊天,到時候又要煩人了。”
既然提到了她,玉揭裘幹脆放慢了步調。放在從前,為人處事,他向來只信奉一條,是師父教他的,對誰都多笑就好。他長了一副好皮相,即便在盛産美人的修士中也出衆。這就夠他完成師父布置的“與人為善”了。
但他并不怎麽與人親近。
小狐貍和瑞生交好,那是因為小狐貍随和。玉揭裘和瑞生能相處,則全要歸功于瑞生簡單。
玉揭裘保持着笑容,思索片刻,無聲中做過一番掙紮,末了坐到了瑞生床邊。
他問:“你可知道狐貍有什麽想要的?”
瑞生上半身不動,扭動脖子看向他,問:“你是想向小狐貍道歉麽?”
“……”玉揭裘別開視線,沉默半晌,随即笑了,又看回來,“對。”
他站起身,這行為的突兀程度與适才坐下相得益彰。但身在此山中,往往什麽都覺察不了,玉揭裘多此一舉地補充:“往後還有路途要一起走,我不願與她鬧得太僵。”
瑞生不懂人之常情,對看氣氛一類的事一竅不通。他也不知道今夜玉揭裘和江兮缈私下聊過些什麽,是否發生了不愉快。
瑞生只是想不加修飾地說出自己的見解而已。
“玉揭裘,縱使我是傀儡,但看到你時,連我會擔憂。”月光有些虛無缥缈的色彩,将瑞生照得潔白剔透,“我覺着,小狐貍與你一起,一定很不快樂。”
玉揭裘站在窗邊,背後便是月亮。他望過來,長久地沉默。
有那麽一會兒,瑞生仿佛看到跳動的火苗。
但那年輕的修士只是說:“你安歇吧。”
他背過身,關上門的瞬間,屋內的燈燭全滅了。瑞生對着一片漆黑說:“你以前從未打江兮缈那體會過嗎?”
沒有回音,他站起身,又補充道:“對有心之人來說,求而不得不是什麽好滋味。”
另一處的漆黑當中,被所有人當成傷心欲絕昏迷不醒的狐妖睜開了眼睛。
小狐貍轉動眼珠,從袖口裏摸了一顆偷藏的提子,偷偷丢出去,馬上閉上眼。
提子被扔到地上,咕嚕咕嚕滾動,撞到牆角。
寂靜無聲。
小狐貍猛地蹿起了身。
她飛速奔跑,在宮門外撞上表哥,兩個人都捂着額頭繼續跑。
碰上一列經過的侍衛,小狐貍化形成了一個狐貍眼笑着的小宮女,大黃狗則還是醜八怪的小太監。
兩個人裝模作樣,假裝值班,到了宮中總管的暖閣。
大黃狗提着燈打哈欠:“塗紗死了,你還真一點不傷心啊!”
“誰不傷心啦,我那麽多精血折騰出來的陽神!但……”小狐貍拼命翻着賬目,深深地吐息,“但說到底她也就是我。”
她會一直陪着她的。
“那你那時候還裝暈。”
“你沒看到那麽多人都準備拿箭射我了嗎?!”
大黃狗擦眼屎:“那時候我蹲茅坑呢——”
對于在自己表妹危難之時蹲坑的表哥,小狐貍無話可說,只繼續翻。終于找到一本冊子,翻開來趴到地上。
大黃狗問:“怎麽樣?”
小狐貍借着燈光看:“塗紗進來的時候,路公公收了好大一筆銀子。他們果然是一夥的。”
“可塗紗哪來的銀子混成皇後?”大黃狗問。
小狐貍沒有回答他,默默揉皺了賬本。
路公公回來時是三更天,洗漱了一番,便讓幹兒子們退下去了。他才躺下,身後突然傳來些許聲音。
門外有人守着才對,他沒多想,繼續躺下。
那腳步聲繼續響,而且好像來到了他床前。
路公公狐疑地睜開眼,床前沒有人。他喊了一嗓子,不知為何,居然也沒有人進來。
他索性自個兒下了床,打開門,發覺外頭還真沒有人。
這群不肖子孫,好大的膽子,跑哪兒躲懶去了,回頭抽死他們。
這麽想着,路公公掉頭回床上去。
他是在離床幾尺的地方停下的。
路公公看到自己床上躺着一個人。
他怒喝一聲:“是誰?!”路公公瑟瑟發抖,卻還是仗着怒氣走上前去,掀開了被褥。那裏頭赫然出現的,是一具用人頭拼湊而成的屍體。
人頭組成了它的頭部、軀幹和四肢,蛆蟲正在上面進進出出。
路公公吓得大叫,背後卻被猛地壓住,整張臉直截貼到了人頭屍體上。
地上的被褥憑空飛起,将他和人頭緊緊包裹起來。
小狐貍站在床邊,百無聊賴,打量起剛用鳳仙花汁染過的指甲。她問:“還記得這些人嗎?你讓塗紗殺的這些人。”
路公公哪裏聽得到,只一個勁哀嚎。
小狐貍也沒有不耐煩,找了張太師椅坐下,慢條斯理地說:“等你能好好說話了,告訴我是誰送塗紗來的。不然,你就啃着這些人頭過下半輩子吧。”
妖很強。
但妖還是會被人制服。
原因有二,一是人多,妖大多沒有族群意識,總覺得你我不相幹。孑然一身,很難比得過螞蟻般密密麻麻的人。
二,世上總有這樣的人——比妖更高明,比妖更狡猾,比妖更邪惡。
問到想要的結果,小狐貍扒開窗戶,直接用狐身鑽出去。期間屁股還卡住了,她只好低聲罵罵咧咧:“推我出去!”
表哥在後頭吆喝了一嗓子:“好嘞!”然後向上一跳,用狗頭撞向狐貍。
小狐貍還卡着,氣喘籲籲痛罵道:“笨死啦!再來!”
表哥又一撞,說:“咱們這能行嗎?你妖丹不是還在姓玉那王八蛋那嗎?”
“玉揭裘不知道,”小狐貍扭動身體,自己擠了出去,“我的身外化身不單有另一顆心,還有妖丹!塗紗即是我,拿塗紗當刀使,便是打我的臉。要給那些人一點顏色看看,眼下這顆夠用了。”
天蒙蒙亮,玉揭裘便起來了。
殺了塗紗,他始終覺得不快。用的那把劍是師姐命名的,即便如此,也到了該換的時候。
這還是頭一次,他為自己所行的殺戮而焦灼不安。
剛下山,他曾幫人料理禍害村子的黃鼠狼,面對一家數口的妖魔。他也沒有動過恻隐之心。說得再過些,便是他才十一二歲上戰場的時候,砍人頭也沒多少雜念。
師父收他為徒時還責罵過,像他這樣,思想體悟太鈍太差,只對“有趣的”“新鮮的”才敏銳。
但他卻無比确認,令他輾轉難眠的,正是斬殺塗紗這件事。
晨修完後,他先為前一天的頂撞去向江兮缈賠罪。
江兮缈抿了抿嘴唇,最後還是笑了:“好吧,誰讓你是我師弟呢。”
師姐弟其樂融融,突然有人上前,喘息着告知意外:“那只狐妖逃走了!”
江兮缈大吃一驚:“怎麽會?”
玉揭裘一言不發,當下便沖了出去。
天空湛藍,如同翻轉的浩瀚大海,浮雲漂流,在鳥雀化作的飛魚間航行。皇宮中金燦燦的屋頂層巒疊嶂,好像潑灑過油似的,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一只赤狐靈敏地在屋檐上穿梭,從這一處輕盈跳躍到另一處。
別人眼中,玉揭裘頂有仙姿道骨,待人冬日可愛、溫文爾雅,斬妖除魔時不說二話、毫不留情。
他只須揮刀或微笑,就連高聲吶喊都很罕見。
玉揭裘看着屋頂上的身影,他喊:“狐貍——”
小狐貍的背影停頓了一下。
她支起身,狐貍的身體變成了人形。假如離得再近些,或許有人會注意到,那是與江兮缈并不相似的外貌。
小狐貍穿着一襲紅衣,紅色的披帛被風吹動,恰似雲霞遮掩她的臉。
她說了些什麽,但聲音才離開唇齒,便被風卷走。
小狐貍再次轉身,頭也不回,從最後的屋檐上跳下去,消失在了視野當中。
作者有話說:
祝大家節日快樂??!
感謝在2022-01-30 12:21:16~2022-01-31 20:59: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碗土撥鼠 20瓶;stellA 10瓶;澆枝 5瓶;豬肉圓白菜湯、知知不知 3瓶;歸去 2瓶;起名廢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最新評論:
【——本文完
耶耶耶,就到這兒吧,狐貍的天地還廣着呢,讓玉揭裘當那個深夜輾轉反側想着生命中偶然出現卻又很快離開的小狐貍,在小狐貍自由自在逍遙快活地一個妖生活了很久之後,玉揭裘才慢慢意識到自己當年動過情。】
【我不喜歡男主怎麽辦?就感覺這個人挺沒意思的,他在面對喜歡的人師姐都能說出要你管,這變心變得也太快了。大師姐在他面前至少還沒能露出破綻呢,他就喜歡上另外一個人了】
【哭了】
【塗紗死的時候俺居然哭了,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為小說哭過了TT】
【師姐就是個綠茶吧】
【什麽時候到文案,等不住了】
【好心疼塗紗】
【555555完全看哭..太好看了】
【唉,快到文案吧,小狐貍支愣起來啊】
【嗚嗚師姐太茶了,虐死玉扒皮】
【新年快樂】
【
【新年快樂!可惡,妖丹還沒拿回來還跑不了,姓玉的王八蛋就是怕小狐貍離開才不還的!所以說他都是在學習嗎,瑞生說有心的人都會受不了愛而不得,所以他喜歡師姐也是因為覺得自己作為人應該擁有這樣的感情嗎,但你還是好渣,殺了塗紗就等于捅小狐貍刀子,打小狐貍臉,渣渣,王八蛋。】
【恭喜入v!^^】
【哼!!看,看在你更新的這麽辛苦的份上,多給你澆些營養液!要,要加油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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