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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國的人如期而至,離若去了山莊後讓人收拾到一半便見到李公公匆匆而至,離若只得讓殷榮留在那兒處理完所有的事務,然後獨自一人去了城外迎接。

喬雲久坐在高頭大馬,傲視着所有的人,那模樣着實有些可笑。

說起來,喬雲久也是一個實力非凡的男子,樣貌俊朗,又是宰相之子,京城之中對他傾心的女子也不在少數,只是他那性子和那蘇雲兒也不相上下,一旦認準了便很難改變心意。

"長公主。"對離若,喬雲久算不上态度不善,至少和雲霓還有喬震相比,喬雲久的态度不過是不願多加理會,或者說根本不放在眼裏罷了。

離若看了一眼喬雲久身後的隊伍,浩浩蕩蕩足有百人。

"皇上公務纏身,如今沒有空暇接見。這一路舟車勞頓,不如讓他們先行回山莊歇息。"

喬雲久未說什麽,畢竟這一切時看巫國侍臣的意思,而那時候,是離若第一次見到烏薩娜。

挂滿了五彩珠子的簾子,互相撞擊着緩緩被撩了開來,那一瞬,就好像天邊的彩霞都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般,外面的一切光景都因為她而失去了顏色。

"貴國國主如此待我,是否有些失了禮數。"烏薩娜媚眼閃爍,瞧着離若笑道,"不過既然是有事那便罷了,一切按長公主的意思辦吧。"

離若看着馬車裏的人,失了許久的神。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貌的女子,她的模樣與離國的人并不一樣,而是五官深邃,有着巫國特有的異域風情。

那一颦一笑都帶着勾人的味道,泛着湛藍色光芒的眼眸将目光最終落到了離若的身上。

"長公主,覺得如何?"她巧笑嫣然,伸出一雙素手輕輕撩撥過她的秀發,紅唇微抿後稍稍上揚,露出好似嬌羞卻是充滿魅惑的模樣。

離若一愣,忽的回過了神。

她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感覺好像心跳漏了一拍一般。

"長公主,該走了。"喬雲久也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未在意只是看着離若,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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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斂去心頭的不解,離若應了一聲後牽引着馬匹朝着山莊的方向而去。

大陸三分,分作巫國,離國和桑國。數百年前,大陸本為一國,後因內亂,化作兩國,一個稱作內華,一個稱作外華,後來因內華動亂又分裂成了巫國與離國,至于外華便是如今的桑國。

便是有了過往的歷史,所以說,巫國的國主與離國國主還帶着些許親故。當年內華動亂,本為兄弟的二人因為權利的紛争而打動幹戈,最終各據一方,成為了最初巫國與離國的兩位國主。雖然百年來,兩國國主內戚外戚權利交疊影響了政權,但兩國國主卻依舊有着沾親帶故的關系,所以撇去了最初兩位國主之間的恩怨,如今的巫國和離國之間格外的祥和,而離國勢力稍強,巫國甘願臣服,每年送來貢品,而今年比較特殊。

今年,巫國委派侍臣前來,看來是有其他的事情了。

如今巫國的國主名為烏柯,與離肅乃為很遠很遠的表親關系。他是一個很柔弱的男子,至少離若是這樣認為的。

當年離若前往巫國面見烏柯,那時候已然過了而立之年的烏柯卻依然像個孩子一般,與尚且還有些稚嫩的離若玩作一團。

離若清晰地記得,那時候巫國下了大雪,難得見到如此大的大學的離若便在巫國的宮殿外頭堆了一個人兒,而那時候烏柯正巧路過,便笑呵呵地跑了過來,卷起了皇袍全然沒有架勢地為她在旁邊對了一座小屋子。

"丫頭,你才多大呀。"

那時候離若回宮不久,年紀的确是年幼了些許,可是心裏卻是不服,所以傲然地擡高了下吧,"本宮可不是丫頭。"

烏柯笑的無奈,只是那樣的笑卻是發自內心最為真實的笑容。

雪簌簌落下,烏柯笑得比離若還要大聲地向後倒出,将自己埋進了那厚厚的雪層之中。

"丫頭,如果可以抛棄一切,朕一定出宮給你堆好多好多的房子。"

烏柯不快樂,離若看的出來,可是她不能幹涉,那是巫國的內政,即便巫國臣服于離國之下,可是內政終究是內政。

烏柯有個表兄,名作烏藍,雖說是表兄,可卻并非親生。烏藍的父親是巫國皇族裏的王爺,自小體弱多病,日日以藥續命好不容易到了成家的年紀,于是想着娶親沖喜未想不僅沒讓他的病漸漸轉好,翻到是越發嚴重起來。這樣一晃便是半年,在那王爺快要一命嗚呼的時候,門口路過了一個道士,說是王爺的病沖喜是沒有用的,需要人續命,所以便認領了烏藍作為兒子,實則是讓他續命。

說起來倒也奇怪,自從認領烏藍做子之後,那王爺的病也愈漸好了,直到很多年後,王爺年長偶得風寒才就此病逝。至于烏藍,他自小便膽識過人,他為巫國解決過動亂,也解決過財政危機,在衆多巫國的國民的心裏,他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且他的形象遠遠高過了烏柯的形象。

在這樣的情形下,烏藍控權威脅,烏柯根本沒有辦法還擊。

在這樣的情形下,烏柯派遣了烏薩娜前來離國,想來正是為了此事。

離若到山莊的時候,殷容已經處理好了一切。

遠遠的,離若就瞧見一身粉色長衫的殷容輕紗遮面,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明亮的雙眸定格在一個人身上。離若看着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讓人帶他們去各自的廂房。"下了馬,離若招呼着留在山莊裏的宮人們忙碌地收拾起來。

就在這時,只聽的一陣清脆的響鈴聲,離若循聲扭過了頭,這才發現聲音的來源竟是從那一身異域服裝打扮的烏薩娜的身上傳來的。

離若細細打量起她的裝扮,寬大的彩色上衣上纏繞着許多的彩繩,就好像天邊的雲彩一般,而□墨色的長裙旁垂挂着一枚小巧的鈴铛,那清脆的聲響便是自那傳來。

伴随着烏薩娜每走一步,便會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

不稍片刻,她已然走到了離若的面前。

"長公主。"帶着滿滿笑意的聲音,讓還沉浸在鈴聲之中的離若恍然回過了神。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如此失态了,離若有些尴尬,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被一個人的行為完全地牽引,甚至陷入了癡迷。

這樣的感覺不好,比愛上一個人,還要讓她覺得心虛。

"不知,我何時才能見到離國的國主?"烏薩娜站在離若的面前,而這個時候離若才發現,原來她格外的嬌小,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才不過比自己的肩頭稍稍高出一點罷了。

可是不知怎麽的,離若瞧着她,總覺得她身形颀長,每一個動作不似平日見過的大家閨秀的那般優雅,但卻帶着特有的味道。

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是這一次沉默沒有太久,離若立刻抿着唇笑到,"明日吧,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明日本宮便帶諸位入宮面聖。"

烏薩娜颔首後再未多語,只在宮人的帶領下朝着山莊裏面走去。然而就在她走出半尺的時候,卻是徒然腳步一頓,轉過了身,"對了,關于明日入宮時,我有些事要與長公主商談,不知長公主今夜是否有空?"

離若未及細想,便笑着點了點頭。

"她便是巫國的使臣?"殷容給離若準備晚膳的時候,腦中亦是盤旋着烏薩娜的身影。

烏薩娜的模樣是巫國之中少之又少的科莫納人,這個種族的人,五官比之巫國禮其他種族的人都要深邃,他們的眼睛泛着淡淡的藍光就好像天邊的星星一般,閃爍着,好像會說話。殷容多年在外,對于科莫納人自然是見識了不少,可是像如此美豔的人卻是從未見過。

"她好像烏柯的堂妹,後來嫁給了烏氏便改了姓氏。"離若收拾出了碗筷,擺到了桌上。

自從殷容住進長公主府後,離若便再未吃過別人做的飯。倒不是說殷容燒的飯有多好吃,只是那種感覺讓離若覺得分外的溫馨。

經過了好些日子的訓練,殷容在燒壞了一次廚房之後,廚藝有了一次質的飛躍,倒也不是說殷容一下子成了一個神廚,只是這菜的品質,從不能吃好歹是變成了能吃。

"烏柯怎麽會派她來當使臣?"她既不是朝廷重臣,也不是皇親國戚中較為重要的人物,出使離國到底是件大事,怎麽就派了這麽一個人物來?

"這或許……"離若猶豫了一下,這些話她也不過是聽說的,也當不了真,不過面對殷容倒也沒有什麽好提防的,随所幸直接道,"或許是因為巫國的一些傳聞。"

"傳聞?"

"這烏薩娜是巫國出了名的美女,當年嫁入皇族的事情還曾引起過不小的反響,聽說衆多愛慕她的人都因此而備受打擊,而這群人裏似乎便有烏藍。"離若嘗了一口殷容新做的糖醋排骨,突然點了點頭,意思是明确的,那就是"做的不錯。",不用言語,殷容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烏柯與離國交好勢必會讓烏藍備受打擊,為了防止烏藍對使臣下手,所以烏柯就選擇了烏薩娜。"

聽了離若如此一番言論,殷容神色平淡,但心中倒是感慨不已,"這烏薩娜的夫君竟是同意讓她做出如此危險的事情?"

離若嗤笑,"烏薩娜嫁過去不足半年,她的夫君便病逝了。這不成了寡婦,門前立刻又多了許多窺探的人。這烏藍引起暴動意欲謀權一事,或許還和她有些許關系。"

殷容笑着搖了搖頭,聽罷這個故事,還當真要感慨頗久呢。

"今日我若回去的晚了,你便先睡吧。"吃罷,離若放下了碗筷叮囑道。

"沒事。"殷容習慣了不論多晚,都要等離若入睡了以後才入睡的習慣,她笑着接過了離若遞來的碗筷,道,"晚了,還能給你做點兒吃的當點心,也能消磨時間。"

有殷容在的日子,離若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照顧的感覺。很久以前,在冷宮的時候,她依稀記得的便是自己苦苦守候在母後身旁,苦苦地盼着離開那裏的一刻,後來她終于離開了,到了師父沈君華的身邊,卻反倒是她來承擔了照顧那兩個大老爺們的責任。

那麽久以來,她走走停停,卻是從未感覺到如此溫馨過。

那樣的感覺,好像是有了一個家。

沉浸在幸福的感覺之中,離若與殷容道別後,便獨自一人朝着烏薩娜的房間走去。

"離國的飯菜,還合胃口麽?"離若輕輕叩了叩門,卻不料門是虛掩着的,微微一用力便被打開來。

烏薩娜換上了輕便的衣服坐在那兒,手中握着筷子正在吃着離若吩咐宮人們刻意準備的美食。她擡起頭來的那一瞬,眼底劃過了一絲驚訝,但下一刻,她便眉目含笑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味道不錯,不過如果有長公主陪着一同吃的話,那味道應該會更好。"

離若一愣,這樣的話語着實帶着些許挑逗的味道。

"加雙筷子。"不顧離若未有回答,烏薩娜已然扭過了頭,沖着旁人吩咐道。

"不用了。"離若阻止,"本宮已經用過膳了。"

"怎麽?"烏薩娜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離若,"長公主這是偷偷吃了什麽好東西,連這離國的美食都不願再吃點了?"

"也不——"

"哦。"烏薩娜像是想到了什麽,噙着笑點頭道,"想來長公主在離國已經吃慣這些美食了,如今也是根本不在乎了。"

這話說的離若苦笑不得,最終只得沖着旁邊的宮人道,"那便呗筷吧。"

離若剛入座,烏薩娜便拍了拍手,召喚她随身的侍女入屋後,她笑道,"把我帶來的巫國美酒給拿來,我要與長公主好好喝一杯。"

"不……"離若剛想拒絕,可看着烏薩娜,離若終究是把拒絕的話給吞了下去。

她這般伶牙俐齒,只怕自己說什麽話,她都能尋出理由來,那所幸就不拒絕了吧。

巫國的酒是用巫國特有的稻米做出來的米酒,香醇四溢,入口格外的幹爽。

離若也已經忘了烏薩娜到底是尋了什麽理由,反正酒一上桌,她便給離若倒了好幾杯酒,而離若則就那樣順從地将滿滿的好幾杯酒都給灌下了肚。

"我在巫國久仰長公主的大名,如今一見倒也不似傳說中的那般。"烏薩娜一邊給離若到酒,一邊說道。

"你倒是說說,他們都是怎麽說我的?"

"這話就要分兩撥人了。"

離若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這巫國國主烏柯便時常提起長公主,說長公主聰慧可人,笑聲就好像銀鈴之聲一般動聽,而且是一個很愛聽他說話的人。"

"呵。"這樣的描述,倒好像的确有點兒像是當年的自己。

離若記得,那時候的烏柯絮絮叨叨地能和自己從天大亮一直說到星子滿天的時候,雖說談話的內容早已經忘記了七七八八,可是那時候的感覺離若卻是依舊能夠記得。

烏柯是一個好人,一個會因為一只折翼的小鳥而花上一個下午的時光給它包紮的人。他感情是那樣的細膩,細膩到讓作為女子的離若自嘆不如,而他所做的詩詞更是包含了巨大的情緒和內涵。

"朕若不是國主,必定游歷山川,過那閑雲野鶴的生活。"

那些話,在那時候的離若聽來,着實有些可笑。

那時候的離若一心只想要報仇,只想要回到皇宮尋找真相然後讓所有的一切都回到自己的手中,所以烏柯的話與她心中的想法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掙脫着想要離開,而她奮不顧身地一頭紮了進去。

而如今,闊別了多年,離若雖然也有了烏柯的感悟,可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就好像烏柯說的那樣,"根本沒的選擇。",所以,她只能繼續往前走。

腳步不能停,誰知道停下來了,留給自己的會不會是更深的萬劫不複。

"他還好嗎?"離若兀自喝了一杯酒。

"挺好的,只是這幾年不知是不是想的事情多了,所以冒出了許多白發。"烏薩娜拿過酒壺又給離若滿上。

離若實在有些難以想象,烏柯那樣的人若是滿頭白發會是怎樣的模樣。

"你在笑什麽?"烏薩娜見離若端着酒杯,笑得顫顫巍巍地也不喝,便伸手将酒杯按到離若的唇邊的同時,魅惑地笑道。

"在……"離若本是想說在想烏柯滿頭白發的樣子,可是不知怎麽的,一擡眼便瞧見了烏薩娜笑靥如花的模樣,一時之間心跳的飛快。

好像……

酒的後勁上頭了。

離若的酒量并不算差,但是巫國的酒,釀制的時間酒,所以稍稍多喝一點兒便有可能會上頭。而這一次離若一下子連喝了好幾杯,自然有些不甚酒力。

"你……"按下了酒杯,離若面頰緋紅地看着身前的人,"你……"

離若說話斷斷續續,烏薩娜瞧着,輕笑着站了起來,走到了離若的身旁,附身将耳朵湊到了離若的唇瓣旁,"長公主,說我什麽?"

"你……我有些……有些醉了。"離若最終是沒把那句"你真美"說出口,而是維持着僅有的一絲理智說道,"本宮醉了,便先回了。"

離若只覺得身體中的力氣都伴随着酒意一下子被抽離了一般,她好不容易用手撐着桌子站了起來,可下一刻便在烏薩娜含笑的目光下,被她按回了原處。

"你……"離若還來不及開口,昏昏沉沉之下,便感覺到兩片柔軟的唇瓣突然堵住了自己的嘴。

那雙唇之間,帶着隐隐的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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