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人間美味

關國偉從廚房裏拿出了砧板和菜刀，開始殺魚剖肚。

鲫魚身上的腥味一般都很重，可是這條鲫魚卻不見任何腥味，反而有一種奇異的鮮香。能從一條還沒蒸煮的魚身上看到鮮香，也是夠神奇的一件事，不過關妙儀确确實實感受到了。

昨兒買魚買肉的塑料袋，李紅梅都清洗晾了起來，她去取了過來。待關國偉将魚肉切成了一圈一圈，她就抓了好幾塊放進袋裏，遞給孫瑜。

“嬸，這太多了。”孫瑜不肯要，好幾大塊，這要去鎮上買得花上好幾塊錢，“一塊就行了。”

“不多，拿着吧。”李紅梅道。

孫瑜：“不行，嬸，你去掉幾塊。”

看兩人這麽僵持着，關妙儀：“小瑜姐，你就趕緊拿着吧，你再不拿，我媽可就要往裏面再多加幾塊了哦。”

這話一出，李紅梅也很配合的就要多再拿，孫瑜忙接過袋子：“行行行，我拿，嬸你把你手裏的放下。”

李紅梅這才去給孫瑜扛來原先的那兩把鋤頭，交到她手上。孫瑜扛着兩把鋤頭，拿着魚走了。

“這麽多魚肉，要怎麽做？”李紅梅犯難了。

“這幾塊清蒸，這幾塊紅燒，這幾塊煮湯，這幾塊腌起來明天吃。”關妙儀蹲在旁邊，把每塊魚肉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哈哈哈，你這孩子，就聽你的。”關國偉和李紅梅都笑了，關望也在旁邊樂得不行。

結果關國偉一扭頭，又開始笑話起他兒子：“小望，剛剛你跑什麽呀？”

關望無奈：“爸，我是覺得不穿衣服見人不禮貌。”

關國偉撓他肚子上的癢癢肉：“明明就是害羞，剛才你的臉可紅了，就跟猴屁股一樣。”

“……小瑜姐是女生，我那樣……我害羞不是很正常。”關望這會兒倒不臉紅，但想起剛才自己慌張跑走的樣子還是囧。

Advertisement

李紅梅拿盤子出來裝魚，看到丈夫在鬧兒子，便道：“你以前比小望還害羞，一看到我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關國偉老臉一紅：“幹嘛要在孩子面前說這個。”

看着她爸那副和哥哥如出一轍的囧樣，關妙儀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關望也跟着他妹妹笑他爸。

關國偉将魚肉端進廚房，李紅梅開始清掃水井邊的水泥地板。這時候她才發現放在井邊的那捆水空心菜，她提起來看了一下，笑得不行：“妙妙，這水空心菜太老了，吃不了。”

“不是吃的，我要種。”關妙儀一本正經地糾正。

“你要種？這可不好種哦。”李紅梅并不覺得閨女胡鬧，她想種便讓她找個角落種就是了，不占菜地就好。不過她要跟閨女說明白做這件事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以及付出了努力之後也不一定有好的收成，有了心理準備，面對失敗的時候才不會太難受。

“需要每天澆很多水，要除草捉蟲，即使這樣也不一定能種好，這樣你還要種嗎？”李紅梅問她。

關妙儀點頭：“要種。”

“行，那你答應媽媽，如果種不活可不要哭鼻子。”李紅梅認真道。

“好，不哭鼻子。”她怎麽會哭鼻子，二十來歲了怎麽可能因為種菜種不好哭鼻子什麽的，再說，她相信空間井水的能量。

“那行，拿去種吧，讓你哥哥幫忙。”李紅梅把水空心菜遞給女兒，去廚房燒飯去了。

等她從廚房裏出，關妙儀和關望已經将水空心菜梗沿着後院木栅欄的牆根種上，種了一圈。

她也不知道自家女兒是從哪裏學到的水空心菜的扡插法，将水空心菜梗斜斜地插進土裏，做得有模有樣的。

而廚房裏關國偉将魚肉分成了三份，一份紅燒，一份清蒸，一份煮湯，剩下的用鹽腌上，晾曬起來。

腌好魚肉，關國偉開始做菜。

熱油下鍋，下姜蒜爆香，放入鲫魚段，煎至兩面金黃。加入白糖、醋、醬油、鹽，加入适量的水，最後将濃湯收汁出鍋。

香味彌漫了整個院子，将食欲勾了起來。

這道紅燒鲫魚算是步驟比較多的，因為家裏也沒什麽食材，接下來的清蒸魚以及水煮魚做法都很簡單。

然而就算如此，每道菜出鍋時空氣中都缭繞着鮮香味道，讓人迫不及待想要開吃。

這時候關妙儀還有她媽和哥哥都回到了廚房，關妙儀聽見站在她旁邊的媽媽還有哥哥都在偷偷咽口水，當然，她自己也是這樣。

李紅梅用糙米摻着白米煮了粥，粥熟之後，一家人圍坐在四方桌上吃飯。

小饞貓的人設要立好，關妙儀急吼吼地夾了一塊紅燒魚進嘴裏，才剛放進嘴裏就愣住了。

她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魚！！！不，她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食物，簡直是人間美味！

即使是紅燒的做法，也擋不住魚肉的鮮，魚肉鮮美滑嫩，鮮味在嘴裏四溢。關妙儀差一點連舌頭都吞進去了，咽下之後回味無窮。

“這魚！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魚。”李紅梅一雙眼睛都迸射出光芒，被一口魚撫慰了這麽些年來所經歷的辛苦辛酸。

緊接着關國偉也發出了喟嘆：“太鮮了！以前總聽人說喝山泉長大的魚是最美味的，看來真的如此。”

關望則眯起眼睛用一種成仙般的表情享受着美味的魚肉。

關妙儀也顧不上多說話，又夾了一口清蒸魚，這魚清蒸更絕了，白嫩嫩的魚肉除了鮮還是鮮，鮮得眉毛都要掉了。而且這魚因為長得肥，魚肚那裏很厚，但吃起來肥而不膩，每一口的滋味都妙不可言。

再來是魚湯，濃白色的魚湯看起來就十分誘人，喝起來香濃可口，仿佛所有的營養都濃縮在這湯裏，喝一口從味蕾到胃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當然這湯裏的魚肉也一樣美味無比。

飄飄欲仙中~

一家人都吃得飽飽的，然而還剩不少魚肉，因為魚肉分量實在太足了，再加上李紅梅和關國偉想着留給孩子明天吃，就少吃肉，多喝湯。但只喝湯也很美味啊，喝得飽飽的，超級滿足。

而與此同時，在孫家，孫爺爺本來坐在屋檐底下等着吃飯呢，然而一陣陣魚香從廚房裏飄出來，讓一向對吃的沒有多大追求的孫爺爺，都忍不住拄着拐杖去到廚房，對着燒魚的鍋巴巴地看。

“什麽時候好？”他都迫不及待要吃了。

“快了。”孫瑜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孫奶奶已經端菜到飯廳裏，正在往三個碗裏添飯，聞着這魚湯的香味，她感覺自己聞着香味都能來上好幾碗米飯。

這魚咋這麽香呢，一點兒腥味都沒有，這怕不是喝露水長大的吧。

要不是知道這魚是關妙儀從水渠裏抓的，她都覺得這魚是有錢人家天天好吃好喝養大的，要是在古代，那是專門給皇帝吃的。

等孫瑜掀了鍋蓋，準備将熱氣缭繞的魚湯盛出來時，孫爺爺拄着拐杖到飯廳，端端正正地坐下，拿起筷子翹首盼着。

等魚端上桌，他忍不住伸出筷子，又收了回來，等孫女上桌，這才夾了一口。這一吃，被鮮得不行，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而孫奶奶确确實實嘗到魚肉之後也是确信了，這是古代給皇帝吃，現代給主席吃的美味。當然她這輩子也沒吃過什麽美味，但她就是覺得，這魚就是很鮮美，要不是這回沾了關妙儀這丫頭的福氣，怕不是蹬腿咽氣之前都吃不到這樣子的美味。

直到将一大碗魚湯幹完，孫爺爺才道：“明天給關家送點菜過去，多拿點。”

孫瑜點點頭，又意味尤盡地舔了舔唇。

吃完飯，關妙儀心滿意足的同時，又想起了青蛇。她今天跑去田邊，也一直有注意青蛇的蹤跡，但一無所獲。她實在放心不下，起身偷偷去了後院，準備仔細再找找。

正憂愁着，就看見一條碧油油的小蛇立在木栅欄頂端，看到她，左右晃了晃身體，然後一個撲騰違背蛇的習性，從木栅欄上“飛”下來，朝她爬來。

青蛇遠遠看着是碧油油的，近了看才看到它不知去哪裏玩，弄了一身髒污，關妙儀都有點嫌棄它。

“要不要給你洗洗？”她好心問道。

青蛇左右晃了晃腦袋，那意思就是拒絕了。

不喜歡洗澡的小孩，關妙儀心道。

“我還是給你洗洗吧。”關妙儀說着就伸出手去，讓青蛇爬到自己手上來。結果青蛇往後退了退，再次左右晃了晃腦袋。

“好吧。那你進空間去池塘裏游一游、洗一洗。”關妙儀也由它了，用意念調出空間，試着将空間入口調到青蛇近前。不用她動手，青蛇扭着身子，一眨眼消失不見。

晚上關妙儀用空間井水洗完澡，就和關望在亮堂的堂屋裏看書，這是她和哥哥以前晚上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以前只有煤油燈就如此，現在有了電燈，關望更積極了，洗完澡就穩穩坐着看書。這是他一天之中最不粘關妙儀的時候，當然，他學習的時候如果關妙儀能陪在旁邊就更好了。

關望對知識如饑似渴，而關妙儀已經過了對小學課本上的知識如饑似渴的年紀，随手翻着哥哥的課本——五年級的課本，過完暑假她也要讀五年級了，一邊分心去看牆壁上的燈泡。

一直有蛾子往熾熱的燈泡上撲棱，然後撲簌簌往下掉，場面十分慘烈。

關國偉洗完澡從外面進來，就看到她在盯着燈泡發呆，走過來揉揉她的頭：“是不是覺得太難了？來，爸爸教你。”

關妙儀：“……”

開小差被發現了。

關國偉坐下來逐字逐句地教她識字，關妙儀表面乖巧，心下卻是饒有興致地看着她爸念書。

當年她爸受傷被她媽救回家，再醒來時卻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家在哪兒了。後來過了幾個月，他才想起來自己姓關，卻死活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國偉這個名字還是後來她媽幫起的。

爸爸識字，對很多上到小學六年級的人來說很難的字他都懂得，而且他說話有一種書生氣，很溫文，再加上他長着一張标準的國字臉，五官也不錯，總讓人覺得他有一個不錯的家世。

當然關妙儀也只是随意發散思維，爸爸的身世上一世一直都是個謎，就算她有心要幫她爸尋根，可在什麽線索都沒有的情況下也是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