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水空心菜

從屋裏出來，看見電線杆一樣杵在門口的哥哥，關妙儀忍不住扶額。有一個形影不離的哥哥，有時候也挺傷腦筋的，比如現在。

關望上完廁所就過來找妹妹，結果被一道門擋在了外頭，敲了好幾聲門妹妹也不應，過了好一會兒才來開門。他疑惑道：“妙妙，大白天的你幹嘛關門？”

關妙儀老神在在：“我換衣服。”

關望奇怪地看着她，這大下午的，剛幹活一身汗，她沒洗澡換什麽衣服？而且她衣服根本就沒換呀。

關妙儀：“我又不想換了……有意見嗎？”

關望搖頭：“沒有，妙妙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沒有意見。”

關妙儀不由失笑：“我想出門去玩，你要不要去？”

本來沒想問的，但她也知道，即使她不問，她出門的那一刻哥哥也會跟上。她和哥哥一直以來都是最好的夥伴，一起玩一起鬧，現在要是不問他就自個兒跑出去玩，他心裏怕是會受傷。

關妙儀想，得給哥哥找一個新朋友了。

“當然要去。”果不其然，關望想都不想就說，“妙妙你要去哪裏玩？我們得先跟爸媽說聲再出去。”

說着他拉着關妙儀的手去前院找爸媽。李紅梅聽說他們要去田邊走走，也沒攔着，只是說：“要注意完全。”

趙家的房子離最近的農田有大概二十多米的距離，沿着筆直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再越過一條小水渠，就到了田邊。不遠處有村民在插秧，靠近水渠的這一片稻田還沒耕種。

兩人沿着水渠一直往前走，關妙儀忽然想起來，這一片稻田有幾塊田角落處是沼澤，雖然不是很深，但人陷進去也到腰身了，得借助外力才能上來。關妙儀提醒哥哥：“哥哥，你不要随便下田哦。”

見關望已經氣喘籲籲的，關妙儀說：“哥哥，要不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前面看看，很快回來。”

關望搖頭：“我只是有點累，但還可以走。”

“那你慢點。”關妙儀放慢了腳步。想着，算了，魚的事先放一放，和哥哥在田間漫步也挺好的。歲月靜好，莫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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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出一段距離，關妙儀瞥見旁邊的水渠裏長有水空心菜，一直往岸上蔓延，一直蔓延至旁邊的水田裏，在水田裏蜿蜒了小片。

看痕跡就知道，這一片水空心菜早就被人發現了，一長出新的嫩芽就被摘，這會兒放眼望去居然找不到一片嫩一點兒的葉子。

不過沒有新葉可摘，這些老葉對關妙儀來說也有大大的用處的。這不就是現成的空心菜的“種子”嗎？

“哥哥，我們弄點水空心菜梗回去。”關妙儀說着蹲下去折菜梗。

關望不懂：“弄回去做什麽，要種嗎？不劃算的。”

關望說的沒錯，陶河村的水空心菜味道不好，而且在旱地不好種，需要大量的水才能養活，種水空心菜不如種別的菜來得劃算。所以即使不需要買菜種，陶河村這邊也根本就沒人家會在自己家的菜地裏種水空心菜，誰家花時間去種水空心菜在大家眼裏是傻的（當然窮得連最便宜的菜種子都買不起的除外），所以連關望這個少和人接觸的也知道種水空心菜不劃算。

可關妙儀是誰，她是有空間的人！

當然她也不知道這種品質的水空心菜用空間井水澆灌，或者丢進空間裏去種會怎麽樣，但她想試一試。

如果空間能改變菜的品質，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可以大大利用的地方。

“可是我想種。”關妙儀不好解釋，只得耍小性子。

“好吧，”關望也蹲下來幫她折，“想種就種，多大的事。”

兩個人折了好多空心菜梗，就在關望伸手去拉田裏的某根空心菜梗的時候，關妙儀偷偷從空間裏抓出一條鲫魚，當做是從水渠裏抓上來的。

之前關妙儀只是目測這鲫魚的長度和重量，覺得會有五六斤重，此時抓在手上才發現比想象中的種。手中這條鲫魚起碼有十斤重，堪稱鲫魚界的巨無霸。

關妙儀仔細辨認，發現不是空間最初的那兩條魚的其中一條，這才放心。

擔心這魚亂蹦跶跳進水裏跑走，關妙儀只得将它放在岸上，用身體死死按住，同時叫道：“哥哥，我抓到了一條魚，好大的魚。”

這道興奮的聲音恰到好處，多一點兒顯得誇張，少一點兒不夠味，就剛剛好，絕對可以成為戲精界的經典案例。

關望傻愣愣的回頭，不是在折菜梗麽，怎麽就抓到魚了？

當他看到關妙儀身下的那條大魚時，一雙眼睛都瞪大了。他沒想到妹妹口中的大魚真的是好大一條魚，感覺那魚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把妹妹掀翻。

他趕緊過去跟妹妹一起摁住那條還在掙紮的大魚。

“怎麽弄回去？”關妙儀有點傻眼，然後她看了一眼關望身上的衣服，“哥哥，你把衣服脫下來。”

關望也猜到了妹妹的想法，二話不說将身上的卡其色T恤脫了下來，然後兩人合力将鲫魚兜在T恤裏頭。

關妙儀比關望小，但她身體比較好，力氣比哥哥大，這條魚就由她抱在懷裏，而哥哥就負責将折下來的那些空心菜梗抱回家。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家門，進了院子才發現孫瑜也在，孫瑜是來還鋤頭的。

今天關國偉去鎮上買了兩把新鋤頭，拿去孫家，偷偷放下就走了。

孫瑜家裏的田是請人耕的，那人這兩天接了不少耕地的活，還沒來得及給她家耕田。孫瑜今天一整天都在地裏拔秧苗，秧苗田裏一堆□□捆成一捆的秧苗，不及時種的話會變黃，孫瑜今天就沒多拔，提前下工。

回來之後就聽奶奶說了關國偉送來新鋤頭的事，讓她将新鋤頭給關家送回來。

“關叔叔，你這就見外了。我們幫你們，你們也幫我們幹了兩天田裏的活，那鋤頭只是給你們使一天，你們就給我們送來新的鋤頭，這我們怎麽能收。我爺爺可說了，叔叔你要是再這麽客氣，他老人家以後就不和你們走動了。”孫瑜道。

關國偉汗顏：“好好好，我的錯，讓孫伯伯他不要生氣，身體要緊。”

李紅梅在旁邊也頗為不好意思，因為這事是她和丈夫商量之後決定的。确實，這個行為把兩家人的關系撇的太清了，難怪孫伯伯不高興。

三個人正說着話，聽見腳步聲都往門口看去，見是關望和關妙儀，孫瑜朝她們招招手：“你們手裏拿的什麽啊？”

跟在關妙儀身後進門的關望身體一滞，随後臉色漲得通紅，抱着那捆空心菜梗就一溜煙跑進東廂房。

孫瑜愣了愣：“小望他怎麽了？”

關國偉和李紅梅夫妻倆也是面面相觑。

關妙儀給他們解惑：“哥哥他這是害羞呢。”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沒穿衣服，被孫瑜看到後害羞了。

幾個人笑作一團，孫瑜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哎喲，原來小望這麽注意個人形象啊，哈哈哈。”

這村裏男人在地裏幹活時，有時候熱了也會光着膀子，沒有人在意這個，沒想到關望會在意。當然，地裏是地裏，家裏是家裏，孫瑜要是去別人家看到別人家有異性光着膀子，會覺得不合适。但在她眼裏關望就是個小男生，他會在意這個，她怎麽想都覺得有趣，笑得不行。

笑完了，所有人才看到關妙儀懷中抱着的魚。

“這是鲫魚？”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李紅梅：“你、你們從哪兒弄來的魚？”

關妙儀将哥哥的T恤連同大鲫魚一同放到井邊的水泥地板上。水井井蓋是蓋住的，也不怕魚蹦進井裏。

“我在田邊的水渠裏抓到的。”關妙儀道。

三個都圍上前來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水渠裏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魚？”關國偉還是覺得神奇。

“那旁邊不是有一條小溪從山裏流下來嘛，這魚說不定是從山上什麽地方被沖下來的。”關妙儀胡謅。

三人聽她這麽一說，點點頭，覺得應該就是這樣。不然，村裏人在水渠裏摸了幾十年的魚，都沒有抓到過什麽像樣的魚，更別說這樣一條大魚了。

另一邊關望跑進屋後就找了件灰色摞着補丁的舊T恤穿上，因為害羞猶豫着要不要出去，看到外面三人都被那條大魚吸引住目光，這才從屋子裏出來。

剛出來就對上了孫瑜的視線，孫瑜還朝他笑了一下，關望臉又漲紅。

好在孫瑜只笑了一下就又轉頭去看那條魚，一臉的驚奇。

關國偉去廚房裏拿了個桶，把鲫魚放進桶裏，然後往裏倒水。

關妙儀蹲在桶邊，一副饞樣：“這魚這麽大一定很好吃吧，我都沒有吃過這種魚。”

李紅梅聽得一陣辛酸，女兒長這麽大，吃到的魚肉湊起來都不夠一小條。看着桶裏的魚，李紅梅心一狠：“我們今晚吃魚。”

關國偉和李紅梅對視了一眼，沒再說什麽。孫瑜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後竟然不争氣的咽了咽口水。

“那個，叔、嬸，我們家的鋤頭放哪裏？我得回去幫奶奶做飯了。”孫瑜趕緊找機會先走，她知道關國偉和李紅梅是什麽性格的人。她要是留在這裏看他們殺魚，他們鐵定會分些魚肉給她。雖然她挺饞這條魚的，但這魚肉她确實不能拿。

“小瑜，你等等，等叔殺好了魚你拿一點回去。”關國偉果然如孫瑜所料。

孫瑜擺擺手：“不了不了，我們家裏有別的菜，夠吃了。”

關國偉拿她剛才的話堵她：“你剛剛還說讓我們不要客氣，我們都不客氣了，你還跟我們客氣什麽。什麽都別說了，你等會兒再走。”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而且李紅梅居然轉身去鎖了堂屋，不讓她拿鋤頭走。

那她只好……等上一等。

孫瑜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一擡頭對上了關望的眼，兩人都別扭的移開眼，同時紅了臉。不過孫瑜皮膚黑，看不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