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家妙妙

關國偉先去了孫瑜家，孫瑜還未回來，家裏只有孫爺爺和孫奶奶兩個人。看到關國偉過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國偉啊，今天又給我們送菜啊。”

雖然不好意思，卻真心不舍得将這美味的水空心菜往外推。孫爺爺和孫奶奶便想着回頭稻谷熟了，給關家送點糧食過去，也算不白吃了這些水空心菜。

“嗯，除了空心菜還有魚。今天我們去水塘裏抓魚，收獲不少，殺了一只，給你們送一點過來。”關國偉說着就将水空心菜放下，又從裝魚的袋子裏抓出三塊最大的魚塊放到水空心菜上。

自從吃過這魚，孫家三口人就一直念念不忘，但要說白白收下這魚，孫爺爺和孫奶奶都覺得這是萬萬不可的。

“不不不，這魚我們不能白收了，你說多少錢，我們跟你買。”孫奶奶一邊推遲一邊道。

關國偉擺擺手：“在稻田裏養魚的事小瑜應該跟你們說了吧，小瑜不肯收我的錢，這兩塊魚我又怎麽好收你們的錢。如果你們執意要給我這個錢，那借你們的稻田養魚的錢我也得給你們。”

這麽一說，孫奶奶覺得不收下反而不好了，樂呵呵道：“那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從孫瑜家離開，關國偉又去了黃大娘、劉大娘、鄭彬家以及覃正剛家，最後去了張家。因為鲫魚在陶江鎮也不是什麽稀罕物，即便關國偉送來的鲫魚塊頭有些大，可大家收下也沒那麽有壓力，這幾家人推遲了一番，最後也都收下了。

把魚送到張家時，關國偉遇到了黃美芳。黃美芳站在遠處瞪了關國偉一眼，關國偉當做沒看到，坐上自行車後座便離開。

一回到家關國偉就跟李紅梅說了這件事，道：“你媽會不會過來鬧？”

李紅梅忿忿道：“她要敢來鬧，我就敢用掃帚将她掃地出門。”

“你不用跟她正面沖突，有我呢。”關國偉偷偷捏了捏李紅梅的手。

兩人的悄悄話剛巧被聽了去，關妙儀一聽樂了。正愁着空間升級的事呢，黃美芳要是過來，那正好可以給自己送點能量，再升一級。

但關妙儀想黃美芳可能不敢往自家這邊過來，經過上次那事，她應該沒膽量再找過來了吧。

她不過來，自己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一次升級的機會了麽？不行，得主動出擊！

這麽想着，關妙儀一下就有了主意。跑過去摸了摸沈遇霖那輛鳳凰牌自行車的車把，看向沈遇霖道：“遇霖哥哥，你可以教我騎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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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不過現在有點晚了，以後有機會我再教你騎好不好？”沈遇霖已經打定主意，下次就以這個為借口再過來關家。

“我想現在學。沒關系的，現在還能看得見，我們應該可以騎一個來回。”關妙儀眨巴着眼睛，一臉的渴望。

沈遇霖心都軟得一塌糊塗了，彎了彎眼睛：“好，我教你。”

關望在一旁眼睜睜地看着關妙儀跨上自行車，由沈遇霖扶着，往外騎去。他動了動唇，最後什麽都沒說，跟了過去。

從村裏到山腳下的路不只一條，而其中一條是要經過李家的。這段日子，關妙儀一家要去村裏或者去村頭都是走的另一條路，離李家遠遠的。可今天，關妙儀偏要騎着自行車一路前進，來到需要經過李家的那條路口。

“妙妙，我們回去吧。”關望在後面喊，他跟了一路，有些喘了。

關妙儀踩腳踏板的速度慢了下來，卻仍是一直往前。快要到達李家院子的時候，剛巧聽見院子裏傳出來的咒罵聲：“關國偉那個該死的跛子，有好東西居然不拿來孝敬老娘！當初就應該讓他餓死，給他吃什麽飯！忘恩負義的東西，能有什麽好下場。”

院子裏好像還有別的人，應該是黃美芳叫過來的聽衆，打的什麽主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關妙儀覺着這話真是可笑至極，他爸是抖M麽，有好東西還來孝敬她這個惡毒的丈母娘。真不知道黃美芳的腦回路是如何自洽的。

沒空去理解她這個姥姥的腦回路，關妙儀只想趕緊賺到能量然後走人。她高聲道：“當初你給我爸飯吃了嗎？當初我媽把奄奄一息的我爸帶回家中，你們多做一口飯都不肯，還是我媽省下自己的口糧給我爸吃的。後來我爸醒了，村長也知道了這事，便往家裏送了些糧食過來，你看在那些糧食的份上，以及想着我爸能給家裏幹活，才沒把我爸趕走。我爸賣力給家裏幹活，你們卻克扣口糧，讓他吃都吃不飽。不只對我如此，連你們的親生女兒你們也如此對待。對待大人是這樣，對我和我哥兩個小嬰孩也是這樣，我們能夠活下來，應該是上輩子做了許多許多的好事，要不然早就夭折了。即便這樣，我爸還是念及你們收留的恩情，我媽還是念及你們的養育之恩，給你們做牛做馬了這麽多年。那麽多年過來，生恩養恩什麽恩都還完了，真要計算下來，倒是你們一家欠了我家的！”

她這話不是說給黃美芳聽的，院子裏有其他人，前面不遠也有人路過，豎着耳朵在聽她說話，她是說給這些人聽的。她雖不在乎這些人怎麽說，可李家一直在外頭亂說話賣慘搏同情，她既有機會當然也要賣賣慘，不然別人就得把他們之前的慘給忘了，反過來要他們原諒李家人了，聖母心聖父心的人可不少。

“你放屁！”黃美芳從位置上站起來，快步走到院子邊上，和關妙儀隔着籬笆對罵起來，“你些話你那沒良心的爸媽跟你說的嗎？真是好心養出了一對白眼狼，白眼狼生出了一對小白眼狼。”

“你們李家是怎麽對待我們一家的，村裏人都有眼睛看得見。不說遠的，就說我上次生病那會兒，你連個玉米烙餅都舍不得給我吃，硬是在那種時候和我們一家斷絕關系，不管我的死活，還說我該死。分家時一點吃食也不給，湖邊的茅草屋也不讓住，把我們一家就這麽趕出去，不管我們一家的死活。幸好有孫爺爺收留我們，幸好還有鄰裏鄉親送來了吃食，又幸好我們賣了草藥，才有了現在的生活，不然……”說着關妙儀擡手擦了擦眼淚，演技這得到位啊，她停頓了一下，接着道，“就這樣，你們還惦記我們家的幾塊魚肉？我爸媽憑什麽要送你們魚肉？憑你們偏心？憑你們動辄打罵我們？憑你們跟惡霸地主一樣對待我們？憑你們臉皮厚？”

“你這死丫頭這嘴巴可真能啊，當時就應該把你掐死，看你還有沒有命在這裏胡說八道！”黃美芳已經顧不上有人在場了。

“死婆娘你住嘴！”是李勇力的聲音，他呵斥完黃美芳，看向關妙儀，“孩子啊，當時是你姥姥犯糊塗了，才和你們斷絕關系——”

關妙儀直接打算他的話：“哦，這麽說你沒犯糊塗？那怎麽當時一句話都不說？”

說話時關妙儀調出空間面板看了看，喲呵，又升一級了，現在已經是五級了！吼吼，好開森！

夠了夠了，手工，懶得和他們掰扯。

關妙儀騎上車，扭頭就走，空間升級，腳下的自行車也踩得虎虎生風。

騎到半路，哎哎，她好像把沈遇霖和她哥給忘了……

關妙儀從車上跳下來，等在路邊，約莫七八分鐘，沈遇霖和關望走到她跟前。

她讪笑道：“嘿嘿，看來人的潛能是被逼出來的！我自己都被自己就這麽學會騎行車了這件事吓了一跳呢。”

因為關妙儀剛才的那些話，沈遇霖一陣眼熱，此時眼睫仍是是的，但因為天色已暗，別人不湊近看的話根本差不覺不了。

沈遇霖只知李紅梅和關妙儀後來過得很辛苦，卻不知在她十一歲之前，經歷了那麽多。他聽着那些話，一邊想象她的生長環境，她所經受到底一切，心也跟着痛。此刻，他也不管關望此刻就在身邊，擡頭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極其溫柔：“我家妙妙真棒！”

我家妙妙？

我家妙妙！

關妙儀紅了臉，聲音也洋溢着不同尋常的興奮：“是遇霖哥哥教的好。”

喂喂喂！

關望哪裏還看得下去，手一揮将沈遇霖隔在身後，對關妙儀道：“妙妙，你先回去，天黑了爸媽該擔心了。”

“嗯。”關妙儀聽話的點點頭，哥哥說的話還是要聽一聽的。不然哥哥要是因此而對沈遇霖有意見，那就得不償失了。

關妙儀走後，關望怒瞪了沈遇霖一眼：“我們妙妙什麽時候成了你家的了？你想把她拐去當你妹妹嗎？”

和大舅子對着幹不明智，該認慫的時候要認慫，沈遇霖道：“我這是習慣性用語……”

“怎麽會有這種習慣性用語！你以後不許說了！”關望擺出一副奶兇奶兇的樣子，警告道。

“好，不說。”沈遇霖先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