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退錢

到了鎮上，關國偉和李紅梅一人挑着兩筐水空心菜往趕集地點走去，在集市最裏邊的那棵桂樹旁邊找到個空位将菜放下擺好，關妙儀便說：“我去魯大娘那邊一下。”

“好，讓你哥陪你去。”李紅梅從竹筐裏拿出兩把水空心菜塞到關望手上道，“給魯大娘和王大爺一人一把。”

走之前，關妙儀再一次叮囑她爸媽：“新顧客一塊五一把，老顧客一塊錢一把，低于這個價格都不賣。”

之前她是想賣兩塊錢一把來着，但想想這個時候的物價，想想陶江鎮人對水空心菜的印象，就還是決定少五毛錢。再少她就不願意了，空間出品，好吃又無農害的綠色蔬菜，值這個價。

“好，爸媽按你說的賣。”李紅梅滿口答應。

雖然她和關國偉都擔心賣一塊五賣不出去，可自上次鲫魚賣十塊一斤之後，夫妻倆就很相信閨女的判斷。閨女說賣這個價就賣這個價……賣不出去再說。

到了魯大娘的攤位，關望将水空心菜送給魯大娘和賣蝦的王大爺，兩人都很高興的收下。

關妙儀聲音甜甜的對魯大娘說：“大娘，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事，你說。”魯大娘看着關妙儀越發圓潤的臉，心道，關家賣魚之後日子看起來過得不錯，這孩子吃得好之後越發水靈可愛了。魯大娘越看越喜歡。

關妙儀：“是這樣的大娘，我們今天過來是賣菜的，要是有人過來詢問野生鲫魚的事，您就跟他們說我們現在在集市的那棵桂樹旁賣菜，我們家的菜味道很好，以前買魚的老顧客購買有優惠，活動僅限今天。”

魯大娘答應下來：“好，我記住了。”

關妙儀謝過魯大娘，就和關望回到集市自家的攤位上。

攤位前并沒有幾個人，唯一的兩個還在跟李紅梅吵嘴：“一塊五一把，你這不是搶錢麽，你看看集市上哪家的菜賣的像你家這麽貴的？你們這簡直離譜！”

“我們家的水空心菜好吃，所以賣這個價。”關國偉跟對方解釋。

“好吃能好吃到哪去，我看你們是想錢想瘋了。”那一男一女搖搖頭走了。

好幾個顧客都這麽說，關國偉和李紅梅互看一眼，愁眉不展。關妙儀走過去安慰她爸媽道：“沒事的爸爸媽媽，不用着急，我們再等等看。一會兒老顧客過來，你們不用說話，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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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等買過魚的老顧客過來，看看能不能賣出去。如果老顧客這個突破口行不通，她再想想別的辦法。這麽好的菜，她就不信賣不出去。

約莫五分鐘後，終于迎來了第一個老顧客，正是虎仔的奶奶孫大娘。

孫大娘聽魯大娘說關家人在集市大桂樹下賣菜，本着對他們家的信任和期待，急急忙忙就過來了。

過來一看，攤位上都是水空心菜，真真是大失所望。

這玩意再好吃能好吃得到哪裏去？不過聽說有活動，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想法，孫大娘詢問價格：“我之前買過你們家的魚，這菜能優惠多少？”

關妙儀嘴角帶着笑容，乖巧可愛：“我們的水空心菜一塊五一把，老顧客的話便宜五毛，一塊錢一把。”

孫大娘大驚：“一塊五錢一把，這麽貴啊？”

“我們的水空心菜很好吃的，一分錢一分貨，您買回去嘗嘗就知道了。要是您買回去覺得不好吃，您過來找我們，我們給您退錢。”這是早前想好的說辭。

“這話你也信，一聽就是騙人的，到時候你過來，哪裏還找得到人。你可別上當了！”在旁邊聽了一耳朵的路人插嘴。

關妙儀正色道：“我們家就在陶河村，家裏種了很多菜，還養了魚，難道我們為了騙這點錢，就絕了自己的後路，以後不來鎮上做買賣，任那菜爛在地裏，任那魚死在田裏了麽？”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那路人還是不信。

“不信你去問問我斜對面那個賣竹筐的大娘，還有那個穿花襯衫的賣野菜的大姐姐，”關妙儀伸手指了指賈曉華的方向，“問問看我是不是陶河村的，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騙你。”萬事開頭難，為了能開這個頭，關妙儀也是拼了。

“我閨女真的沒騙你，我們真的是陶河村的，也是正經做買賣的。”關國偉出聲道。

那人還要說什麽，直接被孫大娘打斷：“行了，是我買菜還是你買菜？”

關妙儀搬出了人證，是不是騙人的去問問不就知道了，所以孫大娘相信關妙儀不是騙人的。

“真是狗咬呂洞賓，活該吃虧。”路人勸不動孫大娘，氣得甩手離開。

孫大娘也不管那人，她現在最關心的是退錢的問題，她再次确認：“不好吃真的可以退錢嗎？”

“可以退，全額退。但我對我家的菜很有信心，我相信大娘你一定不會來退錢的，因為你是這鎮上數一數二的有眼光的人，當初買魚是一樣，現在也是一樣。”關妙儀朝大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都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關妙儀這馬屁拍得剛剛好，孫大娘樂道：“行，那給我拿一把吧。”

終于開張了！關妙儀在心裏嘆了口氣，做買賣真是不容易啊！

李紅梅給孫大娘裝了一把水空心菜，謹記關妙儀的叮囑，又從旁邊拆開一把空心菜，抓了一小把放進袋子裏：“第一個顧客，再送一小把。”

“哦？這麽好。”得了便宜的孫大娘一時忘了她之前還嫌這菜貴呢，樂呵呵地将一塊錢遞了過去。

就在孫大娘付錢的當口，又有好幾個老顧客過來了，看到一攤子的水空心菜之後露出的表情和孫大娘先前一毛一樣。

看到孫大娘遞了一塊錢過去，袋子裏卻只有一把水空心菜再加上附贈的一小把，都不由地睜大了眼睛。花一塊錢買一把水空心菜，錢多沒處花麽？

再看看孫大娘，完全就是人傻錢多的代表，花一塊錢買一把水空心菜還喜滋滋樂呵呵的模樣。

可仔細想想，這幾人就覺得事情應該沒自己想的這麽簡單。

這些人這幾天總往魯大娘的攤子上跑，關心的又是同一件事，都有些相熟了。閑聊幾句也是有的，或者在別的攤位見到時會點點頭打個招呼。

這幾個人是見過孫大娘買菜時砍價的架勢的，一看就是個精明人，不可能用超出兩倍多的價格去買菜的。

其中和孫大娘關系還算不錯的苗大娘道：“孫大姐，這水空心菜真有那麽好？”

孫大娘一看是自己新認識的小姐妹，拉着她的手開始賣安利：“我覺得這菜肯定是好的，不然也不會賣到一塊五一把，再說不好吃也沒關系，不好吃可以退錢，買多少退多少，左右我們都不吃虧。”

孫大娘又把剛才關妙儀所說的話竹筒倒豆子般全部往外倒。

一串話打消了小姐妹的顧慮，再以優惠刺激之，小姐妹也就心動了，要了一把。其他兩人想了想，也都要了一把。

孫大娘的嗓門很大，很多人聽到她說不好吃可以退錢都圍了過來。一開始還有顧慮，後來聽到說可以找人證實，真就有人去找了賣籮筐的大娘和賈曉華問了問，回來後高聲說這家人确實是陶河村人沒錯，到時候這家人如果不退錢，那他們一家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

聽到這，圍觀人群中有人心思活泛起來。

這菜好不好吃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到時候一口咬定不好吃不就是了，退錢妥妥的。

如果這家人耍賴不給錢躲在村裏不出來，那正好，自己可以進村裏去，找村長，把事情鬧大，弄上一筆賠償，這可比直接賠菜錢要劃算。

有後一種想法的人不多，但有前一種想法的人還是不少的。

這關家的菜攤上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給我來一把。”

“我也要一把。”

“我要兩把。”

“我來十把。”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年輕喊道。

關妙儀睨了那人一眼，大聲道：“限購一把，一個人只能買一把。”

那小年輕眼珠子轉了轉，心想，這商販還挺聰明。他摸了摸自己酒糟鼻頭，想着能占一把的便宜是一把：“行吧，一把就一把。”

關妙儀看了他一眼，視線掃過衆人，向大家聲明：“大家聽我說，我們家這菜不好吃保退，但是——”

這但是一說出口，鬧哄哄的人群立馬安靜下來，什麽鬼，還有但是？

人群靜默的那一息，關妙儀接着往下說：“但是，如果誰覺得我家的水空心菜不好吃，來退錢了，那之後想再來買，我們是不會再賣的。還有，退錢的時候需帶上擇下來的空心菜梗。”

衆人一聽，問題不大。如果好吃，那自然不會來退的，如果不好吃，那以後肯定也不會再來買。

“沒問題的話，之前買過魚的老顧客到我這邊來，沒買過魚的新顧客到我爸媽那邊。”人越來越多，關妙儀有條不紊地将人分成兩撥，“新顧客一塊五一把，老顧客今天買有優惠，一塊錢一把，明天恢複原價。”

聽見老顧客能少五毛，有一些人就假裝自己是老顧客，到關妙儀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