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呵, 吓着你了?
紫藤方一落地,房門應聲而開。
濕掉了的桌子,周圍濺滿水的浴桶, 地上靈氣起伏的紫藤,因為着急扯掉衣服而歪斜的屏風, 以及床上被被子裹住的容淮。
紅袍掃過,楚漠走進來, 帶上門。
“師父, 大師兄怎麽樣了?”
“沒事,你大師兄好好的, 只是睡過去了, 我已經把他扶起來了。”
“沒事就好, 洗個澡也能睡過去嗎?”外面嘀嘀咕咕:“那我可以進來嗎?我想看看大師兄。”
“不用。”楚漠來到紫藤面前, 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早上還築基高階,現下便金丹了,晉升得倒挺快。”
彎腰撿起紫藤放在桌上,楚漠來到床邊, 靈氣撫過容淮身子, 擦幹未幹的水漬,順帶理了下裹得亂七八糟的被子。
弄好後, 他再次出門。
“榕榕,靈液給我一瓶。”
“好的。師父, 大師兄真的沒事嗎?需不需要我們進去照顧?”
楚漠聞言揚眉, 看着面前這群弟子,嘴上不說, 心中暗道:若是你們照顧人, 怕越照顧越好不了。
“讓他好好休息, 別吵他。放心,會恢複的。”
“哦。”木榕榕的聲音帶着幾分失落。
房門再次打開,楚漠回來了。
這次他沒有去床邊,而是來到桌旁,取下瓶塞,濃郁靈氣當即傾散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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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這裝滿了靈液的玉瓶,放在紫藤旁邊。
“此次确實我們之過,小淮遇事不愛說,得虧這次有你,辛苦了。是我們靈玉門虧欠你的,日後有需要,盡管提便是。”
楚漠說得真摯,但可惜此時重錦無了意識,壓根沒聽見。
放好靈液後,楚漠出去,房內安靜了下來。
靈氣自玉瓶而出,無聲無息地滋養着藤身。
等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感受到身下冷硬的觸感。還沒睜眼,重錦便知道容淮那呆子還沒醒,想來靈玉門的人進來過了。
不然若是那蠢貨,定不會放他在桌子上。
舒展着藤葉,盡管強行提升修為,筋脈撐碎了一些,但好在已經成功晉升了金丹。靈植不似修士,筋脈雖脆弱,但長得也快。
接下來只要等梳理好自身靈氣,清理幹淨那些碎掉的筋脈,穩住金丹期,他還是能照常化成人形。
藤尖擡起,藤身觸碰到玉瓶。重錦疑惑看了眼,原來是靈液。
滿滿的這麽一瓶,那楚漠倒是上道的。
來到床邊,容淮臉色依舊難看,瞧着倒沒先前那麽吓人了。不過這模樣,眉梢緊蹙的,鬓間潤濕,怎麽感覺像做噩夢了一樣?
靈玉門的人來過幾次,每次都是輕手輕腳,見容淮并無大礙怕吵着容淮休息,又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重錦時不時探探這人額頭,又取來桌上的茶杯沾濕一下發幹的唇,更多時候是利用靈氣梳理藤身。
從清晨到傍晚,正在吸納靈氣的重錦聽見幾聲輕咳,軟被下傳來動靜。
醒了?
重錦來到枕邊,只見面前的人緩緩睜開雙眼,視線先是散亂,而後慢慢聚攏,落在他身上。
雙眼一彎,手指便往他伸來,像以往一樣想觸碰他的藤葉。
紫藤藤身輕動,重錦看在這人重病的份上,正勉為其難地探出藤葉,好讓這人碰碰。
卻就在藤葉要與手指相觸時,後者似乎想起了什麽,雙眼不自然避開眼前這紫藤,手指收了回去。
伸出去的藤葉落了個空。
第一次被容淮主動避開的重錦愣住了。
容淮手抵在唇邊輕輕咳了聲,發軟的手臂艱難半撐起身子,以往他會親昵地将紫藤放在枕旁。可這次,生怕看不見紫藤的容淮不僅沒有靠近紫藤,反而往後拉開了距離。
他道:“這幾日,又是你照顧的我吧,辛苦你了。上次再加上這次,實在欠你良多。”
不對勁。
這白癡不對勁。
話裏話外,連語氣都帶着一股子客氣疏離味。難道是病了一遭,連帶着腦子也出問題了?
重錦下意識地就想摸摸這人的額頭。
還沒伸出去,藤身方往前挪,容淮已經有禮貌地往後退了開。
重錦:???
這白癡什麽意思?!
容淮醒了,靈玉門的人總算松了一口氣。不過容淮身子仍舊虛得厲害,醒了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坐在桌邊,抱着靈石的重錦盯緊睡着的人,在他身後是容淮給他墊上的絲綢方巾。
嗯。
還是和以前一樣,怕他冷,所以給他墊了方巾。還在睡過去時,給他備好了足夠的靈石。
但自從這人醒來,不知道是不是虛得厲害,與他說話的次數少之又少。也沒把他帶到枕頭上,給他蓋被子。
興許真的太累了?
但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再累,掀一下被子的力氣還是有的吧。
重錦百思不得其解,只想親口問問容淮在想什麽。不過現在靈氣還沒穩定,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化成人形。
于是接下來幾天。
容淮醒過來後,總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偶爾喊了下他的名字,又戛然而止,看起來有話想說,但最後又沒說。
靈石照常給,可給靈石的時候,生怕碰到他一般,而是格外有禮貌地放在他旁邊,還說道:“請用。”
請用?
請用?!
當初把他埋土裏,沒事來捏一下他葉子的時候怎麽沒見得這麽客氣?!
不僅如此,在他待在桌上時,容淮倒茶水不小心碰了一下他藤身,立馬開水濺到般唰地收回手,一副不好意思地道:“冒犯了。”
繼請用之後又來了冒犯?!
重錦簡直氣笑了,恨不得一茶水扣這呆子頭上,看看他究竟在想什麽?
冒犯?
你以前冒犯得還少嗎?!
重錦懶得再理容淮,一個勁地吸納靈氣。
而坐在床上的容淮,看見那纏緊靈石的紫藤,忍不住手指輕動。分明這麽大點的藤條,沒什麽重量,肩上沒有了這小家夥後,總覺得不習慣。
其實應該也不是小家夥。
容淮又想到先前病得糊裏糊塗時,那靠得極近的人,雖看不清模樣,但能清晰察覺到并非小孩。
不過這些天,他神智不清,不知道是不是做的夢。
如果不是……
一想到先前自己所做的,本來是哄小孩的事,瞬間變得奇怪了起來,容淮不禁腦子發疼。
終于。
在一人一藤氣氛奇怪地僵持了第三天後。
這日,氣色已經好了許多的容淮來到桌邊,看着正抱着靈石曬太陽的重錦。他想了想,還是道:“重錦。”
重錦斜了一眼容淮,舍得開口說話了?
容淮坐在重錦面前:“可需要再單開一間上房?”
重錦:?
幹什麽?
給一條藤單開一間房?
似乎也是察覺到了重錦的情緒,容淮沉思了一下,斟酌道:“那日,我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
重錦豎起耳朵,想起那天容淮昏過去了之後,睡也睡不安寧,一副做了噩夢的模樣。
還真做了噩夢?
“夢見你化成了人形。”
重錦:???
在浴桶裏的時候,容淮确實睜開了眼,所以這家夥的噩夢,就是化成了人形的他?
呵。
“但并非稚童。”容淮頓了頓,問道:“那人是你嗎?”
是他。
怎麽了?
有什麽不可以的?
正好筋脈已經梳理完了,重錦吸收掉手中靈石最後一點靈氣,捏碎靈石的同時,靈氣自全身運轉,紫光閃過。
在容淮錯愕中,一只手嚣張地拽住容淮衣領:“是我怎樣?不是我又怎樣?”
化成人形後,吓着你,還讓你做噩夢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啊!
等等。
這個聲音,好像不太對勁?
重錦目光從容淮臉上移下來,呆愣地凝聚在自己那只嬰兒肥的手上面。
作者有話要說:
沒改錯字和病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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