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群飯桶!
強行晉升修為, 怎麽可能沒有弊病?!
這個弊病就是按部就班的來,在晉升金丹時會化成他原本的樣子,而現在, 重錦變成了四、五歲的奶娃娃。
從紫藤一下子化成人形。
不僅重錦呆住了,容淮也愣住了。
面前的小孩生得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的, 一雙紫眸熠熠生輝,宛如琉璃般。最開始出現在容淮夢中, 那個張揚跋扈, 看不清相貌的小孩此時清晰地站在他面前。
看來前幾日,确實是個夢。
驚訝過後, 一直繃緊的心松了下去, 原本的客氣和疏離在确定靈植是半大的孩子後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面對重錦。
這種像生人, 又遠比生人要親近得多的關系,着實讓人不知所措。
容淮抱下站在桌子上,兇惡地揪住他衣襟的小孩,順帶揉了揉那看起來極好摸的毛茸茸腦袋。
“別站桌子上, 小心摔下來。”
啪!
回過神來的重錦沒好氣地一巴掌拍開頭頂上的手。
他看見這蠢貨避他如蛇蠍的樣子, 正巧能化成人形了,本想吓吓這呆子, 看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結果沒曾想人形是化了,但竟然是這副樣子。
如今逗這白癡的心思全消失得一幹二淨。
偏生又聽見容淮勸他不要站桌子上, 重錦心中來氣, 踮起腳,雙手艱難扒着桌邊。一撐, 硬要作對地再次坐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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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交叉, 翹着腿, 氣勢十足地冷瞧着容淮。
若不是這白癡照顧不好自己,三天兩頭病一遭,他會變成這屁大點的模樣?欠你的吧!
看見小孩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容淮忍不住一笑。
他取出一枚靈石遞到重錦面前。
和料想中一樣,還在氣頭上的小孩并未接過。
容淮知道從自己醒來後,對重錦确實沒有過去那般親近,還疏離了不少。而且自己生病這些天,也是重錦照顧的,即便不是小孩,心中憋氣也屬實再正常不過。
“遠陽城地大物博,着實有許多新奇的好玩意。你跟着一道出來,難為這些天全陪我悶在這屋子裏。”說着,容淮來到窗邊,推開木窗,暖陽落了進來,灑在尚帶着些許病氣的臉上。
碎陽侵染身子,身後拉出一道纖長的影子,顯得這人本就單薄的身子更加清瘦了。
身後外面喧雜紛攘的沸騰人聲當即湧入進來,容淮側頭對重錦笑着道:“小十一他們在下面點了一桌菜。”
話剛說完,容淮走向重錦。卻在半途中,腳步頓住,眉梢一蹙,撇開頭,忍不住咳了一下。
原本沒看容淮的小孩,聽見聲音,立馬望了過去。
沒有修士體內的靈氣庇護,容淮不過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俗人,而且還是身子極弱的俗人。
原本就對這人生不了什麽氣,如今見人大病初愈,病病歪歪的樣子,再多火氣也煙消雲散。
緩了幾息,容淮走了過去,對重錦伸手道:“你想一道下去嘗嘗嗎?順便出去看看。”
重錦白了容淮一眼,拍開眼前的手,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嘲諷道:“要是等會兒在外面暈倒了,我這個身板,可扶不動你。”
被嗆的容淮沒有半點不悅,他嗓音依舊溫和:“放心,已經好了。”
重錦繼續冷嘲:“好沒好關我什麽事?到時候別來麻煩我。”
“好,不麻煩你。”
啧。
原本消下去的氣,聽見容淮的話,莫名噌地又起來了。
确實沒麻煩他,不管上一次,還是這一次。容淮就是病暈過去,也從未張口說過半個難受的字眼。
連他師父師弟們都沒操心,他瞎操心個什麽勁?
病死得了。
見重錦依舊不言不語,容淮來到床邊,取了一個東西在手中。寬袖垂下,遮住手裏面的東西後,才又往他這邊走來。
藏藏掖掖的,這呆子,幹什麽呢?
等容淮走進,只見他彎下腰,手指從袖下探出,玉竹般的骨節捏着那個紅彤彤,醜兮兮,軟軟的布老虎遞到重錦面前。
重錦:……
容淮在重錦面前揚了揚,又捏了捏:“如果不想出去的話,實在無聊,這個可以陪你解解悶。”
重錦:……
他踮起腳,一把拽過那只醜老虎,狠狠擲到床上。質地極為柔軟的布老虎在床上小幅度地彈了幾下,這才撅起尾巴委屈巴巴地倒栽在軟被裏。
“誰說不出去的?”
喜歡唱反調的小孩趾高氣揚地就要往外面去,容淮看着還遠沒他腰高的小孩,笑着跟了上去。
一靈氣揮開緊扣的門栓,重錦剛一出房門正巧撞上門外探頭探腦,上來喊容淮下去的小十一。
重錦不耐擡頭,紫眸和圓滾滾的一雙眼睛撞上。
後者先是一愣,然後唰一下,這雙眼睛猛地睜大:“哇!你是誰啊?你怎麽從我大師兄的房間裏出來?你的眼睛怎麽是紫色的啊?你身上這個氣息,哦~”
尾聲拉長,小十一抽了抽鼻子:“你是不是那條一直待我大師兄肩膀上,黏着我大師兄的小紫藤呀?你是不是叫重錦啊?”
重錦還沒反應過來,一連串的問話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誰黏着你那大師兄了?
他剛不耐煩地想推開這個小屁孩,只見小十一擡起手,比了下:“原來你這麽矮呀,還沒我胸口高呢。”
重錦:???
身後看了全過程的容淮:噗。
砰!
門再次大力合上,險些撞着小十一的鼻子。
“你怎麽這麽沒禮貌嗎!大師兄,你在不在裏面?你管管他呀,怎麽可以把我關在外面?我要進來!”
拍了一會兒,門從內打開,容淮站在小十一面前。
“大師兄。”
容淮臉上笑容未褪:“走吧。”
小十一本想再看看方才的小孩,結果瞥見了容淮肩上居高臨下,俯視着他的紫藤:“大師兄,是重錦嗎?”
“是的。”
小十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紫藤,略為可惜道:“怎麽不變回剛才的樣子啊?”
容淮餘光看了眼肩側,那藤身至今還氣得繃緊。
“方化成人形,可能不太習慣吧。”
“這樣嗎?”小十一嘀嘀咕咕:“人形多好啊,又能吃又能喝又能玩的,還能當我小師弟呢。”
抱住靈石的藤葉猛地收緊。
容淮:看樣子,估計是不想的。
“他可真小。”小十一嘀嘀咕咕,一邊往下走:“重錦,你要不要當我小師弟啊?你若當了我小師弟,就是我們靈玉門的十二師弟。以後我們有什麽好吃的,肯定會先給你的。”
肩上的重錦理都懶得理破小孩的廢話,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這群人是個什麽德性?
還給他好吃的,自己都喂不飽。
“不僅先給你,我們還會給你買衣服,送你小風車,小糖人……”小十一掰着手指,一樣一樣數着做他師弟的好處:“最重要的是,以後我們的大師兄就是你的大師兄啦!”
重錦翻了個白眼,誰稀罕你們這個白癡大師兄?
客棧一樓,各種修為高低不一的靈氣起起伏伏。
一旦步入修士所在的領域,便再也瞧不見任何沒有修為的俗人。畢竟在俗人眼中修士是無所不能的神,只需要輕輕一揮袖便能碾死他們。
而在修士眼中,俗人便是無足輕重的蝼蟻,落腳之間,踩死成千上萬也毫不在乎。
但其實此方世界所有的俗人真正算下來,全與那些個修士有着或多或少的血緣關系。真正的俗人在下十八界,修真界中本沒有俗人,只因一些資質并不如何的修士結為道侶後,生下了沒有靈根的孩子。
資質有好有壞全由天定,連兩個天靈根的修士也不能保證生下來的孩子一定是個有天賦的。
修士越多,俗人不可避免也會出現。這些俗人被遺棄,後來互相結合,俗人不似修士難以誕生子嗣,所以俗人雖活不了多久,但數量卻不少。
如今的修真界,修士與俗人全分散了開來,只要在靈氣積聚之地,極少會出現俗人。
偶爾在修士所在處看見俗人,基本都是身份低賤卑微的,在一衆修士中壓根擡不起頭,說不了話。低劣魔修将俗人當做豬狗,養着食其血肉。
而有些看似仙門正派的修士,也有擅自将相貌不俗的俗人當做玩物禁/脔的,或者做成傀儡,更或者當成藥人。
在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俗人沒有修為,反抗不了,處理起來也再簡單不過。一個俗人,背不了多少因果,他們根本無所畏懼。
顯然這些年下來,修士們早已經忘記修真界中俗人究竟因何而來,多數是把俗人當做牲畜。
容淮沒有靈根修為,早在前幾日,他們靈玉門一行人來到遠陽城,住進這客棧時,昏迷中的容淮便引起不少修士的注意。
靈玉門的人時常待在他們那深山老林中,對這些事不甚了解。
可重錦看過。
無涯海周圍本就魔氣肆虐,往無涯海方向一直往外走,很容易撞見魔修所在的城鎮。
重錦曾出去過一兩次。
有修為的魔修,能捉到修為高,靈氣精純的仙門弟子,所以看不上俗人。
而那些不敢招惹仙門弟子的魔修,只能找俗人。他們殺其懷胎七月的女子,刨起腹,取出方成形的嬰兒,扔在鍋中煮烹。
用鏈子鎖着不着片縷的少女少年脖頸,拉着在街上招搖地走。
……
容淮氣質獨特出衆,先不說他身上沒有任何靈氣波動,本就是招惹人的存在。如今一到聚滿各種修士的客棧一樓,所有人目光旋即聚了過來。
羅承門弟子正坐在最角落,不過與先前孤零零的一桌不同,如今在他正對面,多了一位吊梢眼、鷹鈎鼻,看上去五、六十的老者。
此乃羅承門二長老,金丹巅峰的修為。
因前些日子,羅承門弟子傳回去靈玉門先他一步抵達遠陽城的密信特意前來一遭,以防出了纰漏。
而且憑借二長老的修為,若靈玉門一旦離了遠陽城,到了僻靜無人之地,便可以直接除掉靈玉門一行人,正好省了事。
這些日子,二長老已經見過除容淮外的靈玉門所有人。
不得不說,這群人真是死不足惜!憑白占了靈玉門這麽好的靈脈,偏生一個比一個懶散,一個比一個沒用。
在容淮方下來時,還沒等羅承門弟子向二長老介紹,二長老已經看了過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容淮,道:“不愧是讓老十吃癟的人,若非他所修乃禦靈道,還真看不出來竟是個沒有靈根的廢物。”
目前看來,靈玉門除了這個大師兄的禦靈道讓人稍微忌憚一點,實在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為了慶祝大師兄痊愈,靈玉門少見不摳門地點了滿滿一大桌子蘊含了靈氣的菜。
靈米。
靈菜。
妖獸肉。
靈果。
靈酒。
……
容淮一落座,這些東西全部不要命地往容淮那裏堆,不過他們也不敢放肆,知道容淮吃不得不幹淨的,每遞一樣東西,都得提前把裏面的雜質用靈氣剔得幹幹淨淨。
此次容淮這一病,着實把他們吓清醒了。大師兄不僅不是無所不能的,反而是格外脆弱的。
容淮一樣嘗了一點後,讓楚漠他們自己照顧自己就行。知道容淮方好,吃不了太多,所以師弟他們也沒再過多給,免得又傷了容淮身子。
應付了師弟他們,容淮不忘自己肩上的重錦,他拿過一顆果肉鮮嫩酸甜的水葡萄,仔細剝開了皮,遞到紫騰跟前:“重錦,你要嘗一下嗎?”
重錦沒搭理。
修士本就耳聰目明,恢複到金丹修為後,更是只言片語都能精細捕捉到。
遠陽城是南域一個再小不過的修士城鎮,這裏面多得是煉體期的修士。這種人,沒有名聲,沒有實力,卻是修真界中最瞧不上俗人的。
他們感知到容淮沒有靈氣波動,又見容淮無傷,還帶着病氣,如今看見靈玉門一桌子人又是這麽金貴地對待他。
坐滿了修士的好幾桌當即傳來了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肮髒令人作嘔的惡心目光時不時落在容淮身上,帶着下流的打量。
正喝着靈酒的楚漠眼睛往那邊斜了下,正要收了酒壺時。
紫光陡然大現,目中無人的金丹威壓瞬間席卷整個客棧,直逼正發出淫邪笑聲的那幾桌修士。
楚漠眼尾上揚。
角落裏的二長老眉頭擰緊。
正埋頭大吃特吃的師弟師妹們一臉茫然。
肩上沒有搭理容淮的紫藤藤條纏住了容淮手腕,緊接着下一息,在刺目紫光之中,一個四五歲的稚童陡然落地。
紫眸如利刃出鞘,死死鎖住被他威壓壓得透不過氣來的那群修士。在後者面色慘白,額邊冒着冷汗,被逼的直直下跪時,他才冷冷收回目光,稚嫩的童音中全是不屑:“腌臜玩意!”
然後在容淮微愣中,重錦不耐煩地拽近容淮手腕,一口咬過這人給自己剝的水葡萄,嚼碎,吞掉。
随即沒好氣地看着驚訝盯着他,嘴邊沾着飯粒和油腥的靈玉門衆人:“一群飯桶!”
作者有話要說:
沒改錯字和病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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