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深秋 這胡同裏啊有個勾的人心尖發顫的……
步入十月份的深秋,雲城這個小地方照舊熱的厲害,本就是極偏的南方,再加上接連下了幾天的細雨,空氣裏盡是悶躁。
一下午的課結束,四零六男生宿舍裏本該是充斥着嚷嚷着開局游戲的聲音,可偏偏今天的氣氛尤為寂靜,好像是回到了剛開學宿舍幾個人見面那天一樣。
“網工班那群男的真他媽是幫孫子!”
宿舍長宋浩洲是個熱絡的人,興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尴尬,便忍不住開口提起了剛才發生的那檔子事。話像是說給全宿舍聽,可那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靠近門口床鋪邊的男生身上。
男生穿着黑色的半袖,留了個側身給幾人。眉鋒低壓,微微暗藏着煩躁,挺拔的鼻梁上正中間多了個傷口,鮮紅的血還沒完全凝幹就那麽大刺刺地橫在鼻梁間,整個人就透着一股子讓人發怵的氣場。
覃朝像是對宋浩洲說的話題絲毫不感興趣,自顧自地脫下了身上那件半袖扔到了地上,從櫃子裏又拿出了件一模一樣的套上,收拾妥當才覺得心裏那股膈應勁兒輕了些。
坐在自己椅子上的餘時感受到衣服被身旁的宿舍長輕輕扯拽了一下,心下意會連忙應和:“對對,那他媽一群爛人,不知道哪生的優越感,早該挨頓收拾了!”
說完視線也有意無意地往覃朝的方向瞥,試圖能看出那人會有什麽反應,可結果不過是陪着宋浩洲一起尴尬,一點多餘的神情都沒能從覃朝的臉上發現。
兩人口中說的事不算大事,可說來也不算小。
下午下課的時候,網絡工程那班的幾個刺頭兒挑事,不知道哪來的優越感,擺明罵起了專業歧視,瞧見他們班裏走出來幾個女生,嘴賤地挑釁:“喲,這民工專業還真有女的上啊,哥幾個樂吐了。”
這幾個人向來說不出好話,暗地裏一貫瞧不起他們測繪工程的,可這次倒是直接擺到臺面上諷刺。
沒等他們說點什麽,就看見覃朝走了出來,興許也是聽見了那話,臉色陰沉的厲害,一身戾氣,二話不說狠着勁兒朝為首說話那人臉上揮了過去。
覃朝雖說瞧着不好招惹,和班裏人接觸不多,可平日倒是也沒什麽格外的舉動,頂多就是冷了些,這一動手,可是把衆人給吓愣了。
被打那男生也不是什麽善茬,反應過來跟着也就還手,可到底不是覃朝的對手,被拎着脖子一拳一拳生生地挨在身上,掙紮間亂揮着手隐約指尖刮蹭到了眼前人的臉上,當場就劃出來了個破口直冒血。
覃朝冷着臉,鼻梁直刺刺的一道口子橫着,那股子痞勁兒被徹底給惹出來,拎着那人衣領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眼裏的沉色愈發濃重。
被緊勒着脖子那人一瞬間呼吸窒困眼神都變了,一個一米八的大高個男生愣是怕極了,被那人暗的發狠的眼神給吓到,臉色都吓得唰白還強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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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在一旁的衆人倒吸一口氣,對這突如其來的場面沒能預料,嘴賤的那幾個人也就是一個個紙老虎,真見這場面誰也不敢上去勸架。宋浩洲和餘時那會兒就在一旁站着,說實話當時也直接被吓傻了。
對于這個室友,他們向來摸不透,兩人第一次見到覃朝的時候,當場沒忍住不約而同地感嘆了句:“我艹,真他媽帥!”
那天覃朝照舊一身黑的裝扮,藏在帽子下隐隐透出的下颚線鋒俊清晰,露出的皮膚也是冷白清冽,不怪他們沒見識,倒是剛開學滿是充斥着對新事物好奇的環境中,覃朝波瀾不驚,給人的氣場足夠穩足。
後來發現這帥哥不愛說話,對所有事□□不關己,整日就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宋浩洲和餘時私下沒少琢磨這人是不是裝着立人設?
再後來知道覃朝就是專業課老師常挂嘴上那個高分低進的學霸,瞬間打消了之前的猜疑,可不嘛,高分都不在乎,高考他們要是考那高分還來這雲城小地方上大學?說笑呢!人學霸不是裝人設,人家本就那樣。
可今天那幾個狗東西說的話也不知道是觸到他什麽鬧點了,竟直接下場動手,看樣子還兇的厲害。
眼看着覃朝沒有停手的意思,兩人回過神生怕這事鬧大了傳到校領導那邊,便壓着心裏的顫意上前把人拉開了。
覃朝倒是沒怎麽受傷,就是鼻梁上挂了點彩被他狠狠一擦,狼狽倒不顯,反倒是感覺讓人更怵了。
被打那人可就慘狀多了,哀嚎着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被松開的脖子間明顯的一道暗痕暴露地徹徹底底,耳邊全是那人發了瘋地壓着嗓子的警告。
“嘴把不住門操着犯賤下次就要不得了。”
隐約間只敢忍痛顫着身體慌張點頭,極盡讨好。待人離開後才敢在心裏暗罵一句:“真他媽是瘋求了!”
宋浩洲和餘時視線碰上,不由得啧了啧嘴,心下暗道:“媽的,真不好惹,學霸打起架來竟這麽得勁兒!”
回到宿舍,本想着緩和氣氛,他倆游戲也不打了,出于半安慰的意思,暗戳戳地提起了剛才那事,誰知道人家壓根不在意,當那事沒發生過一樣,果真還是他們格局小了。
覃朝套上半袖拿着手機便作勢要往外去。
宋浩洲見狀連忙提醒道:“哎,外面好像還下着雨,記得帶把傘。”
覃朝往外走的腳步雖說頓了一下,一想好像沒備傘,到底也還是沒回身,嗓音淡淡:“嗯。”
“今晚上不用留門。”回應完又順帶着補充了句才離開宿舍。
這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對着他們交代,宋浩洲一時竟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餘時皺了皺眉推搡着身邊人道:“不回來了?你說覃朝他是不是家就是這兒的,這都第幾回了。”
覃朝住宿舍,可就開學來這還沒多長時間呢,都好幾次夜不歸宿了,好在宿管阿姨沒能經常來查寝,要不可有的說教了。
宋浩洲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麽,無所謂道:“興許吧,人學霸都在雲城這小地方上大學了,說不定就是不想離家遠。”
坐在自己桌子邊一直沒說話的林年驀地小聲開口:“他家好像不是這兒的。”
兩人均是一愣,下意識問:“你怎麽知道?”
林年輕皺眉頭平靜道:“上次填信息的時候看見的,好像是京市來的。”
“哦,原來是京市的啊~”
兩人聽完下意識地回了一嘴,剛說完表情瞬間變了,驚訝出聲:“京市的!!!”
林年掐着手指默默點了點頭。
宋浩洲眼都瞪圓了,生生地咽了一嗓子道:“這他媽是有多想不開從京市跑來這小破地方。”
雲城偏南,四周被擋着像是個低窪處,極易下雨。此刻淅淅瀝瀝的細雨不間歇地下着,一向熱鬧的永安胡同也靜極了,擠在狹鬧的巷子裏,下棋摸牌的也因為這天氣早早地散了場子,心生埋怨這雨還真是敗人興致。
随歌在這頗具生活氣息的胡同裏開了家名叫“煥生”的紋身店,仔細想來也有快四年的時間了,地方雖小卻也樂得自在,平日裏不算太忙,靠着這手藝活偶爾上門的生意倒還算能讓她的生活過得去。
下雨天一般是沒什麽客人,可那木質的算不上寬敞的店門照舊敞開着,老板娘身着暗色旗袍,纖腰微動,裙擺下側身隐約露出來的半截小腿冷白柔嫩,身形被衣裳勾勒的淋漓盡致,此時正背對着門倚在櫃臺邊,低頭翻着手機,單看背影就足夠讓人覺得風情萬種。
覃朝熟稔地走進店裏,入眼瞧見的便是這幅場景,眼裏的神色頓時柔和了下來,即使見了不少次還次次照舊沒出息地心下波動,腳步微促靠了上去。
随歌正逛着雲大的校園貼吧,忽地腰肢被人攬住,沒等她心下恐慌便感受到脖頸間傳來的氣息,熟悉的發緊。
覃朝動作娴熟地把頭靠在了懷裏人的頸間,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随即便不動了,一副依賴貪戀的樣子。
“下雨了怎麽還出來?”
即使不轉身看也能清晰地知道來人是誰,随歌也沒動由着他抱着,帶着淡淡的笑意問道。
随歌長的妩媚妖意,五官生的極美,尤其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直勾的人心裏發緊,可偏偏聲音溫柔的都快化成水了,嬌膩嬌膩的。
覃朝最是拿這沒招,忍不住又往她的頸間靠了靠,鼻尖蹭着那細白滑嫩的皮膚,絲絲的水生香調味兒鑽進鼻翼間,他沒抗住狠狠地吸了一口才懶懶道:“想來了。”
随歌感受到脖子間的涼意,頗有些無奈,直想說想來也不知道帶把傘。忍了忍還是沒說,生生又憋了回去,畢竟這人啊,不聽話的很,說了也沒什麽用。
“剛在看什麽那麽入迷?開着門有人進來了都沒發覺。”
覃朝眼皮半阖,裝作語氣平平地提了一嘴,可那昭然若揭的潛臺詞生怕随歌聽不出來。
她頓時生了些逗弄的心思,也故作不在意道:“沒事,我這店誰沒事瞎進來晃悠呢,又不是多吸引人的地兒。”
果然這話一聽覃朝可就不樂意了,頭擡了起來,本想着怎麽也是要說教一番的,這屋裏有個美成仙兒的人沒點防範意識可不成。
可剛有動作便瞥見身旁人側臉透着有些憋不住的笑意,心下了然,成,還學會玩兒他了。像是懲罰似的毫不留情掐了掐身旁人那纖軟的腰肢,嘴上不忘道:“這哪不是什麽吸引人的地兒,一個老板娘就夠讓人招架不住了。”
随歌被他捉弄地直發笑,她尤其怕癢,還是腰部這麽容易敏感的部位,躲着要逃開那人的手掌。
可覃朝怎麽能就這麽放過她,牢牢地把人圈懷裏,朝着随歌耳邊壞語道:“阿随說是不是?”
随歌後悔了,她不該一時興起去逗弄這人,忍着腰間傳來的癢意求饒道:“阿朝,癢,你快松手。”
“你還沒說我說的對不對呢。”
覃朝一副掌控者的姿态,眼神滿是笑意地望着懷裏的人。
随歌實在是受不了了,難耐地便順了他的意道:“你倒是真會折磨人,我那門是給誰留的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覃朝聽完這話滿意了,停了手裏捉弄的動作,可還是沒把人放開,反而摟的更緊了。
随歌任由着被面前人抱着,靠着他肩膀喘了口氣,剛鬧了的那一出愣是讓她眼角都滲出了微微的潮意,紅紅的看上去頗像是受了欺負。
愣神間感覺到面前人胸腔發出一陣鳴動,轉而就聽見那人輕笑道:
“要是早這麽說可就不用受這點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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