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雙向 所幸她和他都能懂得對方的細膩……

去蒼峋山的日期不過就是在最近這些日子, 覃朝這些天照舊在研究所忙得幾乎腳不沾地,回來的時間也愈發晚,随歌總是跟着那個時間要等着人回來。

過慣了作息規律的日子, 突然變了随歌倒一時有些不适應。

覃朝好幾個晚上回鋪子裏總是能看見櫃臺上微扶着頭半阖眼睛強撐着睡意的人, 偶爾間提過幾次, 讓随歌不用等他。

随歌每次笑着答應, 照舊不改。

眼看着覃朝無奈甚至故作動氣地強硬,随歌倒是換了個招兒。

鋪子這些天裏也悄然地延長了營業時間,再被覃朝問起來,随歌一臉坦然地笑意, 美名其曰:“我總不能拒客吧。”

覃朝心下觸動, 到底舍不得說什麽重話,便也随着她去了。

那天上午, 京市的天氣格外好, 和煦的陽光微微散落, 不算耀眼,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倒春寒的冷氣也過去,難得地開始暖和起來。

随歌鋪子裏忙勁兒剛過去,搬出來個凳子伏坐在店門邊,懶洋洋地眯着眼, 仿佛栽進了這種久違的暖意裏。

普落的日光散在随歌的周遭, 像是給整個人都籠罩了一層溫暖,飄然地欲墜。

覃朝走過來碰巧迎上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縱使見多了随歌無數個比這還要勾心的模樣,可在這一刻,覃朝還是沒出息地生生頓了腳步, 眼裏絲毫不掩飾地貪溺直落在随歌的身上,好似舍不得打破這樣的氣氛,又好像是只為滿足自己暗沉的欲念。

随歌被曬得昏昏沉沉,生出一陣懶意,隐約間感覺到有目光的直視,不情願地睜開眼看了過去。

覃朝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那的,手邊提了個藍白相間的航空箱,此刻正盯着自己的方向。

“阿朝?”

随歌眼裏不自覺地閃上細碎的亮光,滿是倦氣的眸子都變得生動起來,嗓音帶着微微驚訝張口問道。

不怪她有些驚訝,昨天晚上覃朝因為研究所的事情忙到很晚,早早地給随歌發了消息結束便回了自己的宿舍,也沒再回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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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早上應該也正是所裏忙着的時間,她實在是不知道覃朝怎麽會這個時候回來。

覃朝收回了視線,走了過來,像是知道她的疑問,便自覺地出聲解釋:

“所裏放半天假。”

随歌聽完當下了然,下意識地高興道:“那挺好,趁這時間……”

本想說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休息,可話還沒說完,便想起來了什麽似的,臉上的表情有些驀然,低聲道:“是要走了?”

明明是個問句,可語氣間聽到的更多的事肯定。

研究所這些天忙的本就是去蒼峋山的準備工作,能放假的理由除了是因為要去了,再沒別的理由能夠顯得更加合理。

面前人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怔神,随即便被掩飾不見,語氣低吟道:“嗯,明天走。”

随歌不知道聽完這句話應該是什麽感覺,只是覺得有像是石頭落地的釋然,又覺得少了什麽東西顯得愈發空落。

她盡量表現得面色自然,貫是會用那種淡淡的笑掩飾心情:“我們阿朝早去早回。”

覃朝沒回應,兀自垂下頭忙和手上的動作,打開手裏提着的航空箱。

後腦勺刺短的黑發直挺着,透着些斥勁兒,陰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蒼峋山的工作無疑是個危險性極高的工作,從覃朝那個晚上說要去,随歌似乎從未把那樣的擔憂和不舍表現在明面上,不想給覃朝更多的壓力和牽絆,和過去那幾年間的所考慮的一點沒變,随歌僅是希望讓他肆無忌憚地随着自己的心去做一切。

可那些日子裏每天硬是要撐着瞌睡等着覃朝回似乎又表露了一切,覃朝不是遲悶的人,不會一點也感覺不到。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靜默了下來。

航空箱的蓋子被打開後,随歌還沒來得及問出聲,便聽見了一聲羸弱卻又夾雜着莫名硬氣的狗崽叫聲。

覃朝開了蓋子後便站直了身體,箱子裏一只土黃色的小狗崽興許是等不到有人來抱它,自覺地從箱子裏探出來個腦袋左盯右看。

随歌低頭看見那只小狗,當即心下發緊,臉色頓時浮上一層喜愛之色,看向覃朝的眼神裏又驚又喜。

小狗崽似是沒有嗅到任何危險的氣息,不認生地整個身體扭着出來,細短毛發軟塌塌地耷拉着,擡頭看了眼随歌,便直接輕圍着随歌的腳踝處繞圈子。

明明是表達喜歡的意思,倒是看起來一副像是沒出息的樣子。

覃朝這時候肯動手,一把把崽子抱了起來,嘴裏輕斥道:“蠢樣。”

“你剛買回來的?”

随歌整個眼神都被小狗崽給帶着走了,插空問了一聲。

覃朝自是把随歌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下不由自主地念着把這狗崽子買回來看來是做了個挺正确的決定。

“店裏看着挺機靈的就帶回來了。”

随歌聽着這話點了點頭,心裏隐約覺得這句話怎麽有些怪,可到底也沒多想。

幼崽小金毛呆頭呆腦,土黃色的毛發看起來和普通的小土狗沒什麽差別,勝在溫順,随歌迫不及待地伸手接了過來。

被水汪汪的狗狗眼盯着,随歌覺得自己那股子軟乎勁兒一下子就被勾了出來,嘴角的笑意都沒下去過。

細軟的觸感帶着顫意,随歌語調微揚:“它能不能叫軟軟?”

聽起來挺随意的名字,懷裏的小崽子能聽懂似的歡喜地撲騰着。

“嗯,本來就是買來陪你的。”

覃朝看着面前的人,眸子裏的神色潛藏,淡淡應了句。

緊接着不知道為什麽又跟着補充了句:“金毛長得很快,過段時間就會變樣子。”

剛才隐約覺得奇怪的心思在這一刻再次襲了過來,許是那個陪字過于明顯,又或者是因為後面跟的那句話有什麽別的含義被領會,随歌有種徹悟的感覺,手上的動作跟着也緩慢了。

覃朝從來都不是對于這種事情過分主動的人,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在買寵物身上,更不用說看着軟軟機靈,僅僅是因為這個理由就決定買了回來。

随歌還是在那一刻再次察覺到了覃朝的不安,仔細想來,四年前覃朝出項目離開,回來也是一切都變了樣子。

她知道覃朝在不安什麽,本以為這麽些天下來,那根繃着的弦僅是被她死命地拉着,可沒想到覃朝終究還是被扯着。

平日裏從不會提及寵物的人在這個時候帶了個小狗崽回來,說是為了陪随歌,可其實,随歌也知道,那不過是覃朝不安感的體現,企圖抓住什麽能夠留住他的執妄。

酸澀感生生地紮刺着随歌,說不明的感覺堵在心裏,難受極了。

懷裏的軟軟此時挪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乖巧地窩着,随歌手上的動作停了它便扭動着身體表達不滿。

随歌從思緒裏回神,斂了斂眼神,連忙重複着手上順毛的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微微動唇,聲音悠沉卻又極其清晰地傳進覃朝的耳朵裏。

随歌說:“我一定把軟軟照顧得好好的,到時候我和軟軟都等着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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