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她的落水
葉猶清唇抿了片刻,才道:“你沒有傷口,都是淤血,不用力揉不開,忍着點。”
抽泣聲卻愈發明顯了,葉猶清聽得心思直亂,最後只得放柔了力氣,用掌心捂熱藥酒,小心翼翼在光滑的肩頭上移動。
女子的終于停止了顫抖。
“他根本不管我是否受傷,但我疼痛難忍,若不潑了你找借口離開,便沒功夫擦藥。”辭柯輕輕說,嗓音濕軟。
這麽想想,倒也說得通,葉猶清蹙眉,心道辭柯總該理好衣裳了吧。
然而辭柯沒有,她慢慢回身,凝脂般的臉頰上殘留有淚痕,一雙微微上挑的狐貍眼紅彤彤的,看得葉猶清心思又是一陣亂。
這女子當真是魅惑人間的妖,葉猶清被自己搞得有些煩躁,眼神更冷冽了些。
“手怎麽了?”葉猶清揚起下颚,沖着她紅得不正常的手指了指。
“熱水燙的。”辭柯啓唇,雙手握在胸口,樣子更是楚楚可憐。
辭柯在将軍府竟然受着這般待遇麽?葉猶清心中大駭,原著裏根本沒有提到這麽多,原主一直将她當作是在男主身旁受盡寵愛的人來敵視,也從沒往別的方向思考。
可她為何會同自己講,難不成就因為自己幫過她一次?
辭柯卻好像能看出她心裏所想似的,忽而上前一步,脂粉氣撲面而來,混着窗縫裏吹來的春風,十足得好聞。
“別擔心,我沒有別的意思,畢竟你一直厭惡我,不是麽?”辭柯輕輕道,她纖細柔軟的手忽然鑽進葉猶清的掌心,拿走了瓶子,留下幾分溫熱。
葉猶清下意識抽回手。
辭柯諷刺地勾唇,正要轉身,忽聞門外傳來男子重重的敲門聲。下一秒,門便被一掌推開,葉猶清吃了一驚,眼疾手快地拿起一旁散落的外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嚴嚴實實罩在了辭柯身上。
三人皆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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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猶清此時的姿勢就好像捏着外衣,将辭柯摟在了懷中一般,她察覺到了辭柯驚訝的目光,臉頰一熱,于是輕輕咳嗽了幾聲,将手放開。
古代畢竟保守且男女授受不親,她不能讓這樣的辭柯被秦望看見,絕沒有別的意思,葉猶清默默發誓。
而秦望則維持着推開門的姿勢,僵住了身體,一會兒看看葉猶清,一會兒瞧瞧看起來剛剛哭過的辭柯,滿面狐疑。
他本以為二人去了這麽久未歸,應當是為他争風吃醋争鬥起來,以防萬一便來看看。
如今這狀況……
辭柯梨花帶雨,衣衫淩亂,定是被葉猶清推搡欺辱過,果然,這女人雖明面上裝得冷淡,實則仍然醋得不輕,真是好笑!
于是,秦望在葉猶清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下,輕輕笑了起來,随後邁步走進房中,解下身上黑色外袍,輕輕給辭柯披上,心疼似的柔聲道:“辭柯,你先出去。”
辭柯在秦望進來後便垂眸不言語了,一副乖巧的模樣,聽他說完後,便後退出門,只是臨走時又看了葉猶清一眼,眼神停留在了,葉猶清替她披上外衣的指尖。
不過只是一瞬,她便碎步離開。
“清清,你不要總這般針對辭柯,她性子單純柔弱,往後你們二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若總這般劍拔弩張,多傷府中和氣。”秦望一本正經地嘆息道。
古代男人都愛這般自以為是,還是唯有秦望這般?葉猶清腹诽,随後嗤笑一聲,沒再給他一個眼神,轉身走入門外的陽光下。
秦望在意辭柯嗎?想必是有一些的,但更多的是享受有人乖巧依附于他的快感,而非真的喜歡,否則,他不會堂而皇之地利用辭柯。
在這種人眼中,女人只是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高興時哄騙一番,關鍵時刻殺之都不會眨眼。
葉猶清想到了辭柯身上的傷口,心忽的一疼,随後,她将這定義為同為女子的同情,嘆息一聲,繞過廊橋的轉彎處,眼前出現了一片青綠色的湖。
那幾個男男女女正三三兩兩站在湖邊,笑談着什麽,幾個女子指着湖中心一艘畫舫,笑得滿面通紅。
葉猶清心中了然,按照接下來的劇情,她會被葉澄竹設計落入水裏,而秦望會下水救辭柯。
這倒是個能近身秦望,拿回風華墜的好時機。
她這般想着,鳳目微眯,随後緩步走到綠草茵茵的岸邊,一直等待她的琴心快步迎向她,手中抱着一塊白色打底,繡着綠色迎春花的厚褙子,伸手挂在葉猶清肩頭。
“姑娘怎麽去了這麽久,可将我擔心壞了。”琴心嘟嘟囔囔說,擔憂地端詳葉猶清,“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周辭柯,當面柔弱,背地裏比哪個都壞,您還敢獨自和她去。”
表裏不一是真的,但是,壞嗎?葉猶清又回想起來那顫抖的纖細背脊,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強迫自己将這畫面抛之腦後。
“無妨,沒發生什麽。”葉猶清含笑道,随後看了看熱鬧的湖邊,“他們這是做何?”
“是那畫舫,好像叫做什麽情人舫,據說有情男女在其中相擁,往後便能相濡以沫,天長地久。”琴心雙目炯炯,“是秦老将軍從江南運回來的。”
葉猶清黛眉微揚,緩步走上前。
“姐姐可算來了!”嬌聲響起,葉澄竹小跑着停在葉猶清面前,上前拉住她手臂,将她往湖邊帶去。
葉猶清心知她想幹什麽,便也不阻止,看笑話似的随她去。
畢竟原主雖不會水,可她葉猶清幾乎是泡在家裏的泳池中長大的,就算落了水,也不成問題。
幾個穿着布衣的家丁正在畫舫上忙碌,擺上瓜果香茶,随後往水中抛下魚食,便有大片紅鯉搖着尾巴躍上水面,圍在畫舫周圍,以供觀賞。
岸邊有一木板搭成的棧橋,一路延伸至湖中心,便是通往畫舫的路,已有幾個大膽的男子順着橋面輕松登上畫舫,沖着岸邊招手。
“秦小将軍!”葉澄竹忽然沖着葉猶清身後,含羞笑道,葉猶清回頭,只見秦望正負手而來,一旁跟着已将自己打理整齊的辭柯。
秦望沖她點了點頭,随後沖着葉猶清伸出手,溫和道:“清清,棧橋狹窄,我來牽你。”
葉猶清感受到了身後葉澄竹怨毒的目光,暗暗翻了個白眼,側身避開秦望,仿佛沒看見一般。
秦望的手停滞在半空,随後讪讪垂落,陰郁地看着葉澄竹滿面笑容地扯着葉猶清上了棧橋。
于是最後,便是四人排成了一排,各有各的心思。
距離岸邊越來越遠,岸上的迎春花已經化成了朦胧的一片黃,葉猶清的神經逐漸緊繃。
忽然,前面的葉澄竹驚叫一聲,身體倏地大幅度搖晃,大力拉扯葉猶清,再加上棧橋不過肩寬,葉猶清心道一聲終于來了,身體便往水面跌跌撞撞落下。
她已做好了落水的準備,身後卻忽然沾上了另一把力道,女子柔軟的手握着她腰肢,将她拉回棧橋。
随後不知怎的,原本已經站穩了的葉澄竹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像是被什麽人狠狠推了一把,只聽嘩啦兩聲,兩個女子一同落入水裏,濺起一大片水花,淋了葉猶清一身。
“辭柯!”秦望見狀吃了一驚,随後半跪下來,沖着水裏伸手,“辭柯,過來!”
事态的轉變過□□猛,葉猶清愣了一瞬,眼底卻忽然劃過一道戾氣,随後擡起腳,對準秦望的屁股,狠狠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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