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她好粘人
于是乎,又是半人高的水花,棧橋上便只剩葉猶清一個人,叉着腰看水中三個人在撲騰。
她本想借機落水,待秦望下水救辭柯時,趁亂在水中将風華墜搶回來的,但誰曾想落水的會是辭柯和葉澄竹。
無奈,她只能助秦望一臂之力了。
慢條斯理地将肩上褙子拿下,折好放在岸邊,葉猶清縱身一躍,也下了水。
于是岸上衆人便瞠目結舌地,看着方才還好好的四個人,接二連三全跳進了湖水中。
混亂的吼叫炸了鍋一般響起,下人們連忙劃着船前來救人,無奈四人落水之地趨于湖中心,衆人手忙腳亂的,一時間竟無人能來救。
雖是初春,湖水依然刺骨得涼,裙擺糾纏着四肢,游起來頗為困難,葉猶清将散落的發絲撇在身後,一頭紮入水中,努力将眼睛睜開一條縫。
淡藍色的水裏,秦望一身黑衣,十分明顯,他正掙紮着浮上水面。
葉猶清在水中拐了個彎兒,蹬腿游向秦望,在他浮上水面的一剎那,再次将他拽回水中,男人猛地嗆了水,痛苦地冒出一串氣泡。
在岸上打不過,水裏還不行麽?葉猶清彎了彎眼眸,一手拉扯着秦望不讓他出水,另一手在他身上來回摸索着,用力扯下那顆半透明的墜子。
許是被嗆得昏了頭,秦望絲毫沒有察覺葉猶清的動作,依舊猛烈掙紮着,葉猶清滿意地将墜子放好,這才松了手,拿着秦望當了跳板,一頭紮出水面。
料峭卻清甜的空氣灌入肺腑,葉猶清大口呼吸了一番,轉身往湖面望去,一片璀璨波光被掙紮的人打碎,如同一地耀眼的琉璃。
只見同樣冒出頭的秦望,正被不識水性的葉澄竹糾纏着,落水的女子不顧一切地抱着秦望的頭,将秦望勒得險些窒息,誰都游不回岸邊。
辭柯呢?葉猶清忽然想起,按照原著的說法,辭柯也是不會水的,她心跳一滞,連忙放遠了目光,仔細尋找。
忽然,遠處方才還算平整的水面上忽然冒出一只手,在空中撈了兩下,再次不見,葉猶清松了口氣,連忙潛入水下,沖那只手游去。
幸虧自己眼神好,否則離得那麽遠,辭柯若是沉下去,就很難再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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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複雜的袖子和飾品被水流拖着垂在身後,使得動作十分緩慢,葉猶清暗罵一聲,解下外衣和腰間纓絡,随手扔下了水。
陽光透過水面,将湖水照射得清透湛藍,幾束光成了形,延伸到水底。
辭柯的身體忽然撞進她眼中,像水草一般搖曳着,緩慢下沉,藕粉色的衣裙随波蕩漾,柔軟如蝶翼。
纖細的手臂漂浮在水中,似乎已經沒了知覺。
葉猶清來不及多想,腳下用力一踩,身體便靠近了辭柯,将她冰冷的手腕握在了手心,輕輕一拉,扯入懷裏,帶着她游上水面。
又是嘩啦一聲,料峭空氣再次包裹耳鼻,葉猶清迅速喘了幾口氣,再回頭時,發現二人竟已經游到了畫舫,畫舫上的人正焦急地伸着手臂,看到上來的竟是葉猶清和辭柯時,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拉上去!”葉猶清低聲呵斥道,幾人被她這一吼,急忙手忙腳亂地拉住辭柯,把人拖上船頭。
待有人伸手來拉葉猶清的時候,葉猶清已然一手扶着船體,忽的躍上了岸,引來一片瞋目。
不過她心中焦急,并未察覺到不對,而是幾步走到辭柯身邊,用手去探她鼻息,好在其中還有熱氣湧出,應當只是昏迷。
葉猶清松了口氣,擡眼對身邊人道:“還不快将橋上褙子拿來!”
她言語不算疾言厲色,卻有着不容置喙的氣勢,那纨绔子弟一愣,下意識蹦起,大步跑向棧橋,待乖巧拿回褙子後,才恍然搔首,心道自己為何要聽葉猶清的?
只是時機已晚,葉猶清已然奪過褙子,小心将辭柯包裹起來,平坦放下,替她按壓起了胸口。
女子痛苦地皺起眉,櫻唇被泡得發白,清澈的水從她口中流出,滴滴答答滲入散落的發絲。
葉猶清看着她蒼白的臉,忽然愣神,毫無疑問,方才辭柯在幫她,
若不是她來這異世,辭柯也早已應當被秦望救起,不用這般遭罪。
所以到底,辭柯是她的變數,還是她是辭柯的?
“船上可有暖和處?”葉猶清開口問,圍在一旁的婢女們連忙指向尾艙,怯生生道:“葉姑娘,那裏有火盆,是為了傍晚烤火用的。”
眼看着辭柯的面色漸漸紅潤,呼吸也愈發平穩,葉猶清這才放了心,颔首起身,估摸了一番力氣,将辭柯抱了起來,大步往船尾走去。
只留下幾個婢女面面相觑。
“不是說這國公府嫡女深愛我們秦小将軍嗎,秦小将軍和辭柯的關系又人盡皆知,她二人應當水火不容才是,這怎麽……”
“噓。”另一婢女急忙捂她嘴,“她再不受寵也是國公府的人,豈是我等能議論的。”
遠處又是一片騷亂,原是秦望終于被人救起,滾落在岸邊大口喘氣,畫舫上的家丁婢女見狀,連忙沖着秦望而去,這偌大的畫舫很快便空空如也。
葉猶清也找到了火盆,将辭柯放下,讓她靠着船柱,女子依舊昏迷着,似是覺得不甚舒服,身子難受地動起來,很快便軟軟滑落。
葉猶清蹙着眉頭,伸手扶住她肩頭,将她推回去。
然而辭柯并不聽話,許是火盆不夠旺,她身子仍然因為冷在發抖,便下意識尋找暖和的地方,冰冷的手滑上葉猶清的手臂,向着她磨蹭。
女子肌膚滑膩如蛇,觸感實在明顯,葉猶清不由往後躲,誰知那身體卻忽然找準了地方,一頭鑽進她臂彎裏。
熱氣湧上臉頰,葉猶清眉頭都快打成結了,雙手撐在身後,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
這家夥怎麽暈倒了都這般愛貼着人,若此時看着她的不是自己,豈不是……
葉猶清搖了搖頭,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再靠近自己,然而辭柯卻好像撲火的飛蛾一般,硬是不顧手腕被攥着,将臉貼在了葉猶清肩頭。
這感覺十分奇妙,好像是柔軟的冰塊落在鎖骨處,呼出的氣流順着脖頸蔓延,葉猶清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在水中脫掉了外衣,此時正光/裸着手臂。
“你屬502的麽。”葉猶清低低罵了一句,索性用了些力氣,将辭柯從自己身上推出去,用褙子的衣帶将她固定在了船柱上。
濕滑的感覺消失了,心頭那股灼熱的感覺也随之不見,葉猶清終于呼出一口氣,将手放到腰間的暗袋裏,摸出了個琉璃扇墜。
平平無奇的墜子,在火苗的照射下流瀉着黃色的光。這一趟總算是沒白來,想想秦望發現墜子丢失後的神情,便十分好笑。
“大姑娘!”琴心的聲音傳來,少女風一樣出現在葉猶清面前,忙着将手裏另一件褙子給葉猶清披上,将她香肩擋住,吓得小臉慘白,“您怎的在這裏,可将我吓死了。”
“你一日要吓死好多次呢。”葉猶清說着,裹住了自己,視線垂落在辭柯身上。
“你等會兒尋個婢女,來看着她,應當一會兒便醒了。”葉猶清慢慢起身,将亂發梳理齊整,“然後我們回府,此處想必還要亂幾個時辰。”
“這……”琴心疑惑地看看被捆在柱子上的辭柯,點了點頭,上前扶着葉猶清,二人順着棧橋離去。
待腳步聲消失後,方才還好似不省人事的女子,忽然睜開了眼,低頭看向裹緊自己的褙子。
淡茶色的眼眸中閃過複雜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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