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命格孤獨,無父無母無兄弟無……

南屏正待離開知府門外,此時竟有人過來慢慢打開了門,南屏下意識地望去,只見一個老妪端着一盆水嘩啦倒了出來,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看着夫人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夫人是多好心的一個人啊……”

她身邊還有一個年輕丫鬟,聞言也跟着垂淚,低聲安慰道,“我看倒不必聽那些大夫的話,說不定哪日有個大仙能将夫人救了呢?”

老妪渾濁的眼中已經淌下淚來:“前前後後不知換了多少大夫了,都說夫人身體無恙,但夫人就是卧床不起,吃了多少藥也不管用!

前兩日好不容易勸得夫人出門走走,沒想到又遇到幾個亂嚼舌根的,說老爺他……”老妪頓了頓,又道,“夫人聽完回來,病更重了。”

待兩人腳步聲漸遠,南屏背着包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目光閃爍地盯着知府的府內:這杭州知府劉學,乃是出了名的肮髒之輩,沒想到竟有個菩薩心腸的夫人?聽起來,這夫人倒像是心病啊……

一念及此,南屏想起了精于藥石之道的孫倩兒,清亮的眼神閃了閃:說不定她會有辦法……南屏又看了那知府府邸半晌,終于轉身向別處走去。

——

靈秀山莊的廂房內。

阿克站在九皇子身邊低聲道,那刺客倒有些像江湖上盛傳的高手孫一刀,背的是那把據說殺死過數千人的紫金陰陽刀……

九皇子只嗯了一聲,忽聽得外面有人朗聲禀告道:“啓禀殿下,杭州知府劉學率兵前來護衛!”

四下頓時鴉默雀靜。

庭內火光跳躍,領着衆人跪在地上的便是杭州知府劉學。他低着頭,眼中目光閃爍,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沉靜。

九皇子的房內并未亮燈,劉學只聽得裏面一人輕輕咳嗽了幾聲,沁涼的聲音從房內傳來:“有勞劉知府了。”

此時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一個極輕的步子緩緩走到了他面前。

劉學不及細看便連忙磕了一個頭:“屬下救駕來遲,請殿下責罰!”

Advertisement

身前之人是九皇子的貼身侍衛阿克。

阿克道:“劉知府可捉住了刺客?”

劉學趴在地上回道:“是,在屬下帶人追捕的時候,刺客已被就地伏法!”

阿克眉頭一跳,面露驚詫:“死了?”

劉學伸手一揮,便有兩官兵拖着一個黑衣人的屍首放在了阿克的面前。

阿克立刻蹲下身子,一把扯下了那黑衣人臉上的面巾,一張平淡無奇的臉,身體還微熱,确實是剛剛死亡。

看身形與剛才房中之人确實十分相似。刺客身上背的兵器倒是沒有看到。

阿克沉吟半晌,看了看劉學,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轉身回到了房間內。

劉學靜靜伫立一旁,臉上看不出什麽神色。

沒過多久,房內的九皇子淡淡的聲音傳來:“今日大人護衛有功,我定當向父王為大人求賞。”

劉學又磕了一個頭,方直起了身回道:“微臣不敢居功,已布下重重守衛,定護殿下安虞!”

裏面的九皇子又咳嗽了幾聲,低聲道:“阿克,幫我送送劉知府。”

“是。”

阿克繞過屍首,走到了劉學面前道:“劉知府,刺客既已伏誅,便請回吧。”

劉學起身朝九皇子的房間又望了望,這才緩緩退出了靈秀山莊。

一場刺殺來得突然走得迅速,靈秀山莊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是空氣中隐隐約約的緊繃氣息,卻再也無法抹去。

阿克悄聲回到了九皇子的房間內,見到窗戶前一個冷冷清清的身影,一手持着白玉骨扇,負手而立。風卷起他的衣袂獵獵而舞,顯露出他瘦削颀長的身形來。

阿克走近了幾步,低聲道:“殿下,只差三個月便是您二十五歲的生辰了,明日就要回京,今日這刺客……”

九皇子卻只是沉聲道:“明日我們去一趟知府府邸。”

“是。”阿克深深地看了九皇子的背影一眼,每年的這個日子,九皇子總是一個人在黑暗中沉默地孤坐很久。

還有三個月……或許該來的,都該來了……

此時一陣秋風襲來,将九皇子書桌上的宣紙卷起,吹拂在地,阿克連忙上前撿了起來,只見上面快刀斫削地寫着幾句詩文:

“生在陽間有散場,死歸地府也何妨。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飄流在異鄉。”

阿克臉色微痛,低聲道:“殿下節哀,師傅他們……一定不希望看到您現在這樣。”

九皇子卻只是站在黑暗中,并不答話。

阿克還想說些什麽,卻只是輕嘆了一口氣,将那詩文放在了書桌上,方才退出了房間。

——

次日的杭城碧空如洗,空氣中都是清新宜人的氣息,難得地令人精神一爽。

趁着這日天氣晴好,杭城百姓紛紛上街游玩,中心的街道上很快便游人如織、熱鬧非凡。

南屏一手背着自己的包袱,一手扛着算卦的招牌,往知府府邸而去。

如果她估計算無誤的話,這個點差不多就是管家們派人出來置辦餐食的時刻,說不定就能碰到昨晚的那個老妪出門。

她的懷中放着昨日從孫倩兒處借來的藥材,據說這藥材可讓人瞬間舒緩心情神清氣爽,若能以此藥效讓那知府夫人信以為真,借機解了那夫人的心結,倒有些機會掙些銀子。

南屏暗中打量着知府府邸門外的情景,只見不遠處一精致的馬車緩緩而來,馬車旁的年輕男子右手持長刀,步伐沉穩頗有氣勢,卻看不出身份,十分低調。

南屏的目光在馬車上只淡淡掃過一眼,很快她便眼前一亮,果然見到那個老妪挎着竹籃從知府府中走了出來。

馬車外的持刀男子往南屏方向看了看,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然後伸過頭向簾中之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麽,馬車仍是緩緩地前行着,看不出有何反應。

南屏稍微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行當,确認無誤後,便假裝不經意地向那老妪走了上去。

“哎……這麽善良的人怎麽會遇到這種事……可惜,可惜……”

那老妪本愁眉不展地向前走着,忽聽得耳邊有人低嘆,正說中了她的心事,聞言頓時轉過了頭看向了南屏,見是一個年輕丫頭,不由得失望不已,徑直便要離開。

南屏裝作不經意地繼續往前走,嘆息道:“這知府夫人……太可憐了……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那老妪神色一動,連忙走了過來,悄聲道:“你是何人?怎麽知道夫人的事?”

南屏掀起眼皮看向老妪,臉上只露出惋惜之色,卻并不答話,只淡淡看向自己的招牌,抿唇不語。

老妪見她如此反應,又問:“仙人可有解法?”

南屏這才回答道:“知府夫人之事,不可為外人道,只有見過夫人才可見分曉。”

老妪皺眉道:“我怎知你不是江湖騙子?”

南屏道:“如無療效,分文不取。”又淡淡地看了一眼老妪,“既然你無意,那只當我們無緣便是。”說着便要離開。

老妪猶豫着看向南屏的背影,終于道:“等等!”

南屏微笑地轉過身,那老妪卻道:“除非你給随意給一人看相都是準的,我才信你!誰知道這裏是不是有你的同夥?”

想是這老妪被不少江湖道士騙過,已是十分有經驗。

南屏微皺着眉頭:“那要給誰看你才信?”

那老妪向四周望了一圈,忽地伸手指向了經過的一輛馬車:“他。”

老妪眼中露出得意之色,“若你能蔔準,夫人的銀兩自然不會虧待。”

正是那輛南屏剛剛瞥見的馬車,馬車外的護衛見到老妪伸手指了過去,眼神忽地一變,就要拔刀相向——

“阿克!”

那簾中之人忽然低喝道了一聲,聲音清冷,頗有威嚴。

南屏聽得這聲音心中一跳,只覺得莫名耳熟,卻不記得自己何時見過此人?

又看了看旁邊站着的護衛,那人緩緩收回了手中的刀,仍是冷冷地瞪視着老妪。

南屏此時也不待多想,只能站在一旁賠罪道:“小的是這路上擺攤算卦的,無意叨擾了公子,還請勿責怪。”

那老妪卻沒這麽好的脾氣,她是杭州知府的管家,杭城中人多少都認得些,誰不給她幾分薄面?

今日見被這年輕人拿刀指着,不由得老臉便挂不住了,忍不住大聲呼道:“好大的脾氣!老婆子不過是想讓她給你們算一卦,就擺出這副樣子,吓唬誰呢?”

說着街道上之人也紛紛向這邊看來。

阿克見狀不由得面露怒色,正待上前,只聽得簾中卻又傳來了聲音:“取紙筆來。”

阿克一愣,看了看簾子,卻沒有多問,便接過了南屏遞過的紙筆。

很快一副字便傳了出來,簾中之人冷聲道:“請。”

南屏見那紙上不過寫了一個筆力遒勁的「山」字。既無生辰八字,亦不擲卦,看來便是讓她測字了。

南屏凝神看着那字,口中低聲道:“已上山城又上樓,使君高宴最風流,佳節本該多歌舞,卻與友人話昔游……”

阿克在旁狐疑地看着南屏道:“什麽意思?”

南屏又擡頭看了看簾子,只見簾中之人被錦簾擋得嚴嚴實實,實在不得究竟,只是見這派頭必是身份尊貴之人,自己還是小心為是。于是小心斟酌着想該如何回答。

那簾中之人竟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平聲道:“但說無妨。”

南屏心中一驚,淺淺地吸了一口氣,道:“公子命帶華蓋,極盡富貴。但……命格孤獨,無父無母無兄弟無……”

阿克臉色大變,南屏在混跡江湖,最懂得察言觀色,說到這裏立刻停了下來。

那簾中之人聞言并不言語,倒是那老妪聽得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生怕自己不小心真的得罪了一方權貴,忙問道:“果真如此?”

簾中之人似是思索了一瞬,答了句:“測得不錯。”

作者有話說:

噗,好慘一男的……

男主:我只是寫了個「山」字好吧……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