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

“那你不如算一算,我會不會在這裏殺了你?”

——

“趕緊四處搜,周圍可能還有刺客!”劉學喊道,“必須立刻找到九皇子!”

“是!”

劉學又連忙扶起了受傷倒在地上的阿克等人,另外安排人将他們們帶回養傷。

“但凡皇子有一點差池,別說烏紗帽了,你們的項上人頭也別想保住了!”劉學的聲音已經嘶啞了,看起來焦急萬分。

——

這下變化實在太過突然,黑衣人武功又如此之高,南屏不暇多想,只能拼命去扯開他不斷收緊的手掌,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一雙冰冷的眸子盯着南屏。

窄巷裏的空氣似乎消失了,南屏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艱難——

“什麽人?”沒想到剛才在追南屏的衙役正好在此時路過,隐約見到巷中有人影閃過,便看了過來。

看來此人确實是一個底層衙役,甚至不知道九皇子遇刺之事。

黑衣男子不悅地看了窄巷外一眼,聽見衙役的走路聲越來越近,手上的力氣卻絲毫沒有減弱。

南屏知道此時再不掙紮,自己這條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于是用力捶打着他的手臂,盡量發出聲響來。

黑衣男子知道她此舉的目的,瞥了她一眼,竟真的松開了手。

南屏的喉嚨一松,頓時咳嗽不止,那衙役果然循聲走了過來,南屏的心砰砰直跳——要得救了!

沒想到只一瞬間,黑衣男子竟然将松開的手臂一轉,側身将南屏攬入懷中,順勢将她的頭埋入自己胸前擋住視線,右手卻直指她身上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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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屏頓時全身僵硬一動不動,鼻尖聞到他身上散發出濃厚的血腥味,回想起他剛才狠厲的手段,只覺脊背盡濕,手腳發軟。

南屏聽着衙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中暗暗祈禱衙役能夠發現窄巷中這不尋常的狀況……

衙役走到窄巷口,沒想到是一對親熱中的男女,那女子身子甚是嬌小,完全被男子的背影擋住,衙役不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感嘆世風日下,惡聲惡氣地問道:“喂,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年輕的綠衣女子經過?”

“沒有。”黑衣男子的聲音甚是低沉。

衙役見二人頭也不回,頓時狐疑地向二人仔細看去,卻見背對着自己的男子臉上還帶着面具甚是可疑,便喝道:“你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還不摘下面具?”

南屏心跳如雷,黑衣男子卻似沒有聽見般只是不答。那衙役越走越近,此時一陣微風吹過,南屏的衣角拂動,衙役才見黑衣男子擁着的正是一位綠衣女子!

“好哇,原來你躲在這裏!”衙役怒上心頭,拔出佩刀就要朝二人奔來,卻見黑衣男子身形一動,陡然轉身,一腳利落地踢在衙役的下颌處,那衙役「哇」地吐出一口鮮血,頓時痛得暈了過去。

“你——”南屏見他出手如此狠辣,心下大駭。

黑衣男子迅速轉身拔劍出鞘,長劍森然往南屏脖頸處一指,低聲喝問:“說!”

南屏行走江湖這些年,深刻明白好女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尤其是面對一個沒什麽耐心、武功又比你高的人,趁早認慫保平安才是。

“好漢、大哥,手下留情,我只是個在街上給人算卦的……”南屏背貼牆壁,輕輕用手指推開劍鋒,連忙為自己辯白。

“我真的只是路過,好奇那邊發生了什麽,就忍不住多看了會兒。不信,不信你看我的包袱。”南屏趕緊打開包袱掏出自己算卦的招牌。

黑衣男子聞言冷淡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南屏:“算卦?”

“小女子不才……”南屏趕緊賠上笑臉,伸出了小指頭比劃着,“略學了一點點。”

黑衣男子點點頭,嘴角扯出了個笑,聲音卻帶着絲絲寒意:“那你不如算一算,我會不會在這裏殺了你?”

“別別別!”南屏腳下一軟,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衙役,當下腦子飛速轉動,試探着問道:“你是在找刺殺九皇子的刺客吧?”

黑衣男子沒有答話,而是把劍又逼緊了幾分。南屏對視上他銳利的眼神,不禁心中一凜,又看了看他指着自己喉嚨的劍鋒,慌忙道,“您看我這武功,絕不可能當得了刺客啊!”

黑衣男子的劍卻遲遲沒有放下,南屏脖頸處的皮膚已經被劍氣所傷,幾道鮮血順着傷口流了下來。

“不過關于刺客的來歷,我倒是觀察到了一點細節。”

黑衣男子雖未說話,但将劍微微移開了些許,南屏小心地避開劍鋒道:“這群刺客一被抓住就服藥自盡,他們吐出的血黑中泛紫……能夠立刻置人于死地且有這種特點的藥,我只知道一種。”南屏直視着黑衣男子的眼睛,“紫禾。”

見黑衣男子靜靜聽着,南屏只好繼續道:“紫禾只有京城的追雲山才有,十分昂貴難得,市面上極難買到,世人更是極少見過。能夠給每個刺客都發這種藥,想必對方財力十分……”

“既是世人極少見過,你又如何得知?”黑衣男子冷聲打斷道。

“我……”南屏的黑眸閃了閃,“我以前無意間認識了一位神醫,是他教我的。”

“我看不是什麽神醫……”黑衣男子咧了咧嘴,“這毒藥便是你尋來的吧。”

南屏一時語塞,黑衣男子冷哼道:“謊話連篇!”說着就要拎起南屏的腰帶将她帶走。

“刺客!”南屏忽然驚呼。

黑衣男子扭頭看去,果然見一個中年男子經過,正是那在尋找九皇子的刺客孫一刀。

黑衣男子右手運功,手中的劍瞬間化身利箭向孫一刀刺去!

他手疾如電點了南屏穴道,将南屏靠在牆上,又腳下一瞪向孫一刀掠去,化右手為刀直直朝他面門砍下!

這兩招實在來得又快又狠,孫一刀突然遇此險境,頓時吃了一驚,剛聽得剛才南屏口中喊着刺客,這黑衣男子便直沖自己而來,看來此人必是九皇子的人。

孫一刀本就為九皇子逃脫一事急切不已,眼下有一個九皇子的人送上門來,當下便決定将此人帶回,說不定能套出什麽線索将功補過。孫一刀使出渾身本領,朝黑衣男子急進猛攻。

到底是成名的劍客,如此拼命的打法,饒是黑衣男子武功高超,卻也幾次險象環生。

南屏在旁邊見兩人纏鬥在一起,一時間難分勝負,說到底兩人不管誰贏了自己都是大大的倒黴。

此時隐隐聽到散亂的腳步聲,應該是衆官兵在四處尋找九皇子,南屏的黑眼珠轉了轉,狠狠地吸了口氣扯起嗓子尖叫到:“來人啊——刺客在這裏——”聲音倒是高亢有力,氣勢十足。

打鬥中的兩人均是一怔,孫一刀目露兇光,袖中立刻飛出了一根毒镖,刺向南屏的喉嚨!

南屏沒料到這樣的成名劍客竟然也會使用毒镖這麽陰險的武器,自己這步險棋終究是行錯了,眼看那毒镖就要刺到自己喉嚨,小命休矣!

此時卻見黑衣男子的劍頓時飛了過來,千鈞一發之際,将那馬上刺到她喉嚨的毒镖擊落在地。

南屏驚得朝黑衣男子看去,那孫一刀見他武器脫手,豈會放棄這個機會,立刻舞起了劍花,意将在官兵到來之前将黑衣男子制服。

那黑衣男子本已在劫難逃,整個人卻如鬼魅般突然從原地挪開了兩尺!

孫一刀失聲驚呼,未料到這個黑衣男子的武功竟如此詭谲,倒不像齊國的武功。

此時巷外已響起了衆人的腳步聲和叫喊聲:“速速捉拿刺客歸案!”

不等孫一刀反應,黑衣男子一把攬起南屏,立時翻過牆面疾馳而去,顯然也不想跟官兵遇到。

孫一刀哪會輕易放過,立刻緊随而上。

——

那衙役本押着許達達和壯漢去衙門,忽然聽到「捉拿刺客」的叫喊聲,頓時臉色大變,哪還有時間去管這些小事,扭身便沖向了聲響處。

許達達此時倒是機靈了起來,趕緊往反方向跑了出去,卻瞥見有人影從隔壁巷中一閃而過,似乎是一道黑影和一道綠影,那綠影卻是熟悉得很,像極了那算命的大仙!

“喂!大仙!”許達達驚呼。

“救我!”一聲短促的聲音傳來!

“是大仙!”許達達不暇多想,朝着綠影的方向追去。跑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了,一直到了城外,哪裏還有大仙的影子?

許達達茫然地朝四處望去,卻見前方不知為何聚集了一群官兵,那些官兵舉着弓箭面色嚴肅,看起來氣氛甚是緊張。

他悄悄地躲在城牆後,但見不遠處的城郊橋面上立着一個黑衣男子和一個綠衣女子,果然是大仙!

不過此時的大仙臉上可沒有了之前的嬉笑,橋的西邊是黑壓壓的一群官兵正舉着弓箭,最前方站着杭州知府劉學,東邊是一個蒙面的刺客。

劉學黑青着臉,認出對面正是刺客孫一刀,他看到衆官兵後竟然不急着逃走,而是站在橋的另一端盯着橋中央的兩人,似乎想要截獲那黑衣男子和綠衣女子。

難道橋中央的二人身份有何蹊跷?劉學此時哪管得了那麽多,通通帶回去才是正事!

南屏看着下方翻滾的河水,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也不知今天是觸了什麽黴頭,好不容易幾次死裏逃生,這下是真的沒希望了!想到這裏,身子也不禁微微發抖。

身邊的黑衣男子卻幾乎連呼吸也沒有亂半分。

“怕死,就該管好你的好奇心。”黑衣男子在耳邊略帶嘲諷地道。

怕!她不僅怕死,更是怕水怕得要命!

劉學此時已經毫不猶豫地舉起了右手——

“等等!”南屏不禁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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