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齊譽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低斥道:“到了軍營,怎麽還如此莽撞?”

齊玧向張默問道:“安排進入夏國的病人都到了麽?”

張默低聲道:“如殿下吩咐,在病人被運來的第一時間,都已經分散送到了周邊各個國家,此時應該已經到了。”

張默的臉色出奇地嚴肅,“殿下,如果真如剛才那位女大夫所言,我們軍中或有疫情要爆發,此事若傳到了京城……”

齊玧的嘴角浮現了一絲惡毒的笑來:“只要這疫病在各國傳開,我們立刻伺機攻下各國,再将已經染病的士兵一塊殺了,只要立下了軍功,衆人升官加爵,歡欣鼓舞還來不及,京城之中又怎會知曉此事!”

聽得四皇子将如此多将士的生命視為草芥,衆多人命如此輕松自在,張默的臉色微變,只是沉默地看着地面,一時間并未答話。

齊玧看了看張默的神色,嗤笑道:“張大人不是這時候想要大發善心吧?這事兒頭到尾可都是張大人在為本王操持,齊軍有人意外染病,難道不是張大人的差池?”他冷哼道,“你現在在這裏裝什麽正人君子!怎麽,事到臨頭想全身而退?”

張默的臉色幾經變幻,低聲道:“微臣不敢。”

齊玧又冷哼一聲,道:“聽說我那個九弟已經忙不疊地從京城跑了來,你給我好好看着點,別讓他在這個節骨眼給本王捅出什麽簍子去!”

張默深深地低下頭,擡起手行禮,沉聲道:“微臣遵旨。”眼中的兇狠之色一閃而過。

——

夏國戰事焦灼不下,眼看九皇子已經在送軍糧的路上,西南的軒轅國卻又趁此亂局進犯邊境!

不僅如此,此次是軒轅國的小王子首次出征,那小王子呼延昊號稱是不世出的用兵奇才,這次進犯不僅将齊國西南方邊境的邳鎮搶得一幹二淨,更是将自己軍隊的隊旗插在了邳鎮的最高處,并将那邊駐守的官員的頭顱挂在了軍旗下,極盡羞辱之能事。

齊帝暴怒,緊急下了聖旨,命五皇子帶領一品大将軍崔遠親征,月內務必拿下軒轅國,即時出發!

整個武德宮瞬間忙做了一團,五皇子雖然經常上戰場,但如此緊急的命令卻是第一次。

皇城肅穆,齊珝身披戰甲立在武徳宮前,齊帝蒼老卻深沉的聲音仿佛猶在耳後:“珝兒,太子之位确實空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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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珝身上的紅袍在風中飛舞,一場大戰在即,他卻看起來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

有人說,齊國的五皇子是武曲星下凡,他麾下的赤羽軍是所有國家戰士們的噩夢。

“殿下,人馬已在城外等候號令!”崔遠将軍跪倒在殿外高喊,打斷了齊珝的思緒。

“你們先去準備,本王馬上就來。”

“是!”齊珝身邊的藍衣書生賈晔往旁邊的宮女瞟了眼,便與崔遠将軍一起離開了。

齊珝的目光一轉,初蘭已經被李嬷嬷拉到了他身邊:“殿下,老奴已将她的所有物品整理完畢,随時可以出發。”

初蘭将身上的行李卸了下來,臉上面無表情:“此次随行茲事體大,初蘭沒有經驗,請殿下另尋婢女陪同前往。”

李嬷嬷吓得趕緊拉了拉初蘭的手:“大膽!還不快跪下!”李嬷嬷在武德宮當值多年,可從未見過有人敢這樣跟五皇子說話,不禁老臉失色。

齊珝見李嬷嬷臉色倒是覺得好笑:“怎麽,我現在要選哪個婢女随行,還需要你們同意嗎?”

“你去行軍帶上我做什麽?”初蘭瘦削的身子站得筆直,一雙眼睛只是瞪視着齊珝。

數日前,他差點因為初蘭喪命,此時卻像已經忘了一般,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見初蘭沒有退步的意思,齊珝挑了挑眉,「唰」地拔出了佩劍,指着一旁跪着的婢女冬煙:“你不去,我殺了她。”

“你!”初蘭沒想到齊珝竟會如此反應,氣得臉色泛起了潮紅。

“時辰到了,走。”齊珝沒有再多說,将劍利落回鞘,轉身就往門外走去。初蘭只好背上了行李快步跟上。

齊珝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邊大步走着邊道:“你不是要親手殺了我報仇麽?怎麽,不怕我死在軒轅國了?”

“禍害遺千年,你如果死得那麽容易倒好了。”

“你應該去将士面前說這句話,還真是鼓舞軍心吶。”

初蘭看着齊珝的側影,終于忍不住說道:“你既已知道那是我動的手,為什麽還要帶上我?”

齊珝頭也未回地答:“我說了,只要我還活着,這個游戲就繼續!”

“你瘋了……”初蘭喃喃道。

齊珝頓足回過頭看她:“是麽?”

初蘭看向他,初升的日光将她的臉幾乎照得透明了:"你的傷并沒有完全好,現在上戰場不怕死麽?"

齊珝嘴角的笑意擴散到了眼睛裏,湊近了她的臉:"怎麽?你在擔心我?"

初蘭被照得透明的臉上染上了惱色:“無聊!”

齊珝哈哈一笑,也不再理她,而是邁着大步往城門外走去,陽光将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

——

想是北诏、夏國也沒有将病弱的九皇子放在心上,齊譽一行人這一路倒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只是行程十分緊張,這傳說中病弱的皇子仿佛不知疲倦般,帶着隊伍一路北行,四日後便經過了追雲山,再往北行一日,便到了齊軍的大營。

齊玧正坐在大帳之中,一個侍衛快步走了進來,禀告道:“殿下,九皇子來了。”

齊玧冷哼了一聲:“這病秧子跑得倒快!”話音未落,門口已經有一人掀開帳門走了進來,正是齊譽,身後跟着宋綸和一個綠衣少女。

也不知剛才那句話齊譽是否聽見了,看他神色倒是如常,進來之後便行了個禮:“臣弟參見王兄。”

齊玧臉上的陰郁一閃而過,笑道:“喲,原來是九弟到了,快坐。”

齊譽微微一笑,伸手彈了彈袍子上的灰,在一旁擇了張椅子坐下,這才不緊不慢地回道:“叨擾王兄了。”

宋綸和南屏行過禮也站在了齊譽身後。

這大帳雖在軍中,卻布置得甚是舒适,地上以虎皮鋪就,一旁燃着暖爐點着熏香,比路上的嚴寒倒是好多了。

南屏第一次到軍營,自然不敢多看,只安分地站在齊譽宋綸二人身後,心中暗自等待機會快些找到孫倩兒才是。

齊玧坐在主帥位上往旁邊一看,齊譽身邊那個秀麗的小姑娘眼觀鼻鼻觀心,緊緊挨着齊譽站着,看着甚是眼生,看打扮也不像宮裏的人。

“這位是?”齊玧目光微閃,注視着南屏問道。

齊譽的臉朝南屏側了側:“還不見過四皇子?”

南屏朝齊玧行禮道:“草民南屏,見過四殿下。”

齊玧上下打量着齊譽和南屏,笑道:“九弟好雅興,上戰場還帶着紅顏知己。”

他說着又露骨地以目光在南屏身上逡巡着,嘿然一笑:“小姑娘雖長得漂亮,在這戰場上除了暖暖被子,也沒什麽別的用處。”

南屏聽他言語輕慢,秀眉一挑,正想回話,卻聽齊譽道:“王兄說笑了。臣弟這次來,不過湊個熱鬧罷了,真正制伏敵軍,還要靠王兄。”

“诶,九弟謙虛了。這七日的路程,你不到五日就趕到了,還帶來了大量糧草,為兄很是感動。”

齊譽淡淡一笑:“軍糧既已送到,王兄軍事繁忙,臣弟就不多打擾了。”說着起來朝着齊玧拱了拱手,便往帳外走去。

南屏緊緊跟上,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齊玧,他的臉上陰雲密布,見南屏回過頭,卻又增添了一抹輕佻的笑意,南屏連忙避開,跟着齊譽出了帳門。

南屏剛随着齊譽回到了帳中,便連忙問道:“殿下,我可以去找孫姐姐了嗎?”

齊譽點了點頭:“你馬上就能見到她了。”

南屏驚喜道:“真的?在哪兒?”說着人就要往賬外沖。

齊譽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低斥道:“到了軍營,怎麽還如此莽撞?”

南屏咬了咬下唇:“我……”

正當此時,聽得帳外有人報:“宋大人求見。”

齊譽放開南屏的手:“好好呆着。”說着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南屏剛轉過身,便見到宋綸帶着一位白衣女子走了進來,正是孫倩兒!

孫倩兒本就瘦弱,如今在軍營衣不解帶地照顧病員,又清瘦了不少。

她跟着兵卒走入帳後便擡頭往主座上看去,眼中泛起了一絲欣喜的光澤:“殿下!您怎麽來了?”

齊譽微微一笑,孫倩兒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行禮道:“倩兒失禮了。參見殿下!”

齊譽溫聲道:“孫大夫辛苦了,起來說話。”

“倩兒不敢當。”孫倩兒起身,又朝齊譽看去,“雖聽說殿下要來,沒想到您真的來了。”

她的聲音微微發抖,似乎情緒頗為激動。孫倩兒孤身一人在軍營中,突然見到故人,鼻子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

齊譽微微颔首,突然朝旁邊道:“等不及了吧,還不上去?”

孫倩兒一愣,卻見一個綠衣少女快步走上來拉住了自己的手:“孫姐姐,你沒事吧?”

孫倩兒這才發現南屏也來了,喜道:“你怎麽也來了?”

作者有話說:

南屏:運氣真好,這麽快就找到孫姐姐了!

作者:這不是運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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