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此恨不關風與月】(一) (1)

轉眼九個月過去,找尋岳婉生的事情雖然一直不缺人手,但始終消息寥寥無幾。

陰雨天氣,江邵榮獨自坐在辦公室巨大通透的玻璃幕牆前,沉默地摩挲着自己粗粝而冰冷的手指,江家在房産業領域剛剛起步,本來就常常忙公差忙到天昏地暗,又一聽到岳婉生的事情還是絲毫沒有進展,就忍不住又一次地發怒,雪花一般的文件報表暴戾地撒了滿滿一地,咬着牙一聲不吭地抽着雪茄,恨不得将整個公司的寫字樓都一口氣掀掉。

周天闊在一旁,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容,語氣淡淡地勸解道:“江少,其實卑職始終覺得,一個人真的不想出現,再找也是沒有用的。我們這麽找也只能是通過查,沒有法律的特權,實行起來難度太大。”

江邵榮臉上瞬間陰沉冷峻到了極致,輕輕地站起身,用力将半截隐隐燃燒着的雪茄一把死死暗滅在玻璃盞之中,不冷不熱地注視着周天闊,幽幽地反問道:“那天闊的意思是……這事兒算了?”

周天闊大約也是知道自己觸及了江邵榮最最不可觸碰的底線,連忙垂着臉低聲連呼不敢:“天闊不敢有這個意思。天闊無論是從前跟着老太太,還是現在跟着江少,都是盡自己的能力為江家辦事,這一點不敢有動搖。”

江邵榮背對着周天闊,情緒慢慢頹然軟化下來,口氣卻依舊很冷很不可測:“那是最好的了,我就是要找到她,讓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一朝當了我江邵榮的女人,恐怕只要我沒死在仇家的槍口下,漫長的有生之年是絕對跑不了的了……”

江邵榮又獨自停頓沉默了片刻,然後淡淡地揮手:“天闊你先出去吧。”

至此,碩大的辦公室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之中,離開了岳婉生之後的江邵榮,又喜歡獨自寂靜,又很害怕獨自寂靜。

然而這種空空蕩蕩的狀态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江邵榮敏感地聽到了有人再次進來,蹲下身子似乎是在收拾地面上淩亂散落的那些報表和文件。

“天闊,我不是叫你先出去嗎?”

江邵榮心裏很亂,不耐煩地稍稍回頭瞥了一眼,然而走過來的人卻并不是周天闊。

吳千夜擦着很明亮的口紅,熟稔地将文件和報表重新整理放置在江邵榮的辦公桌上,然後幽幽地擡起含着溫柔的笑靥的臉,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江邵榮緊蹙着眉頭的臉:“我剛才聽到了,邵榮你說了,一朝當了你的女人,有生之年就跑不掉了。那我算不算?”

江邵榮嘴角緩緩地冷抽了一下,沉靜的口氣如刀鋒般清冽逼人:“你?你沒有做我女人的資格,當然別人也沒有。有這個資格的人,只有婉生。”

吳千夜強撐着臉色,淡淡地笑了笑,嘴角幾乎有些怨恨地輕輕抽搐:“時間一久,什麽都可能發生,江少何必将話講得這麽滿?對了,這是新一季的房交會我們江氏集團展位的預算提案,你有空看一下。其實我都檢驗過了,以經驗來看,這個提案完全沒問題。”

江邵榮隐隐約約地聽着,輕輕點點頭:“放下吧,我會看……千夜,老太太執意要你輔助我做房産這塊,我很樂意,也希望你每時每刻都能像你在公司做事一樣專業。我對你一點多餘的想法都沒有,這點我還是希望你能明白。”

吳千夜沉吟了片刻,嘴角帶着暧昧不清的笑容,聲音甜甜軟軟的卻又似乎裹挾着一種堅韌:“我吳千夜從來都很專業,無論是對于工作還是愛情,我要的,都會是我的。”

江邵榮繼續深深地蹙着眉,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再一次低低地嗆聲道:“恰好我也是這樣,硬塞給我的東西,即使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也是不會浪費精力多看一眼的。千夜,你何其聰明,不會不明白的。”

說完江邵榮就逆着光站在窗邊,根本不顧默默地憤憤然地丢下一句“邵容,沒事我先出去了。”就推門出去的吳千夜,他失神無比地望着陰雨中大片大片濕漉漉的城市,他的思緒一瞬間飄得很遠很遠。

島城就這麽大,這麽多陌生的街道與高樓,而島城之外的世界就更加廣闊無邊,岳婉生此時此刻會躲在哪一個屋檐之下呢?涼風過境,該不會又是像以前少年時代在體校那樣神經大條,感到冷了卻不知道加衣服吧?

而就在同一時刻,就在江邵榮的總裁辦公室門外不到二十米的茶水間裏,江邵榮毫不知情,吳千夜端着咖啡杯撞見了低着頭給江邵榮倒水的周天闊,含義模糊的笑了笑,那笑容得到了周天闊一個微妙的眼神回應,兩個人話都說得十分隐晦。

吳千夜小心翼翼地将嗓音壓到了最低:“周天闊,你做得很好。那天二少爺在高速公路上的那件事真相,千萬別洩露了。你也知道,邵榮很信任你,事情一成,江老爺子不會虧待你。至于岳婉生,你繼續裝作查找的樣子吧,能拖下去就拖,我最近也在行動,相信很快會有結果,一旦找到了岳婉生,我會徹底将她弄出國去。”

周天闊幽幽地點了點頭,卻又不動聲色地随口問了一句:“吳小姐,你不是很喜歡江少麽,為什麽要幫着那個江老爺子奪來江氏集團的大權?”

吳千夜沉默了一瞬間,咬着嘴唇,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我要徹徹底底地得到江邵榮,就必須有一個更加強勢陰冷的力量,讓江邵榮不再大權獨攬。而江老爺子,可以是我最最合适的合作拍檔。”

☆、【此恨不關風與月】(二)

(寧遠親媽有話講:哈哈,我前兩章更新裏貌似是埋了一些關于黑化周天闊同學的線索,大家也紛紛驚訝表示周天闊同學原來是壞銀的嘆息聲~~~但是,吼吼,眼見不一定為實~~~~看文需謹慎~~吼吼,那可不一定呦~~~話說追文的樂趣不就是一直猜不透麽?~~親媽遁走碼字去了........)

岳婉生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康複了身上的全部病痛。

之後的岳婉生,像借着無限的悲傷力量加速上升的火箭,一邊用心做吳青森安排給自己的差事,整日在各種場合演各種女孩子,以達到客戶的需求,但清醒的她很有不可觸碰的底線,酒可以讓自己喝,但這也是最大尺度。

同時,岳婉生意外投出去的畫稿獲得了認可,便在美術夜校教孩子們畫畫,不辭辛苦地做到深夜才能回去,到住所匆匆看看父親,料理一些雜事,天就快要亮了。

但岳婉生倒是并不覺得睡眠不足,因為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離開了江邵榮,她已經很多很多個日夜沒有一個安穩的夢境了。

深夜,岳婉生背着畫板蹑手蹑腳地進屋,剛巧夜貓子吳青森正在熬夜看小說,他走過去,站在她身旁:“你為什麽總是不讓自己休息?你背負太多。已經沒有江邵榮保護好你了,自己還這麽折磨自己的身體。”

岳婉生瞥見他細框眼鏡下琥珀色的溫和眼睛,先是半開玩笑着說道:“吳老板,這是出于對姐妹的關心?”

見吳青森賤兮兮一笑:“那當然”,她才疲倦地淺笑着,低聲坦誠道:“我父親這樣的情況,靜靜躺着就要花錢,我一直不肯放棄對畫畫的執著,又是一筆開銷。經濟壓力畢竟很大,唯有争取更多才能改變我現在這麽窘迫的生活,這樣的想法一刻不準我停下。既然錯過了一份愛情,就不能再失去生活,青森,你很難知道我有多迫切,成為生活得更好的人。”

吳青森默默點點頭,也不再勸解。他很清楚,岳婉生骨子裏就是個要強而固執倔強的女孩子,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回自己卧室之前,吳青森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淡淡地告訴她:“對了,婉生,我們公司又接了個活,有位公子哥指明要你陪他游泳,而且申明不會亂來,完全是因為知道你以前在體校游泳隊練過……但是,對方要求你去島城的游泳館見面。”

“我……島城……”岳婉生十分敏感,聽到了公子哥和島城兩個刀鋒般的字眼,免不了覺得心裏一陣七上八下,低聲地想要拒絕:“老板,我……”

吳青森淡淡地接了一句:“我知道你顧忌什麽,那個公子哥我雖沒有見過,但可以确定絕不是江邵榮。”

岳婉生又是一陣不長不短的沉默,然後苦澀一笑,默默地點點頭:“我去,為什麽不去?這世上錢多得沒處燒的公子哥那麽多,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此刻疲倦困乏的岳婉生,并沒有細細去想,更沒有感覺到自己在冥冥之中一點點地接近着誰,接近着什麽……

☆、【此恨不關風與月】(三)

第二天,岳婉生很早就動身,獨自坐着城際巴士到了島城。

熟悉的城市,有江邵榮的城市,她一眼都不敢多看,視線無論怎麽移動都會有回憶卷土重來的危險。

她怕自己不冷靜,于是快速地打車到了游泳館,換了準備好的泳衣就等在泳池旁邊的座椅上。還是一聲不吭地忍不住想到了體校那時候,她那次被一群女生欺負卻倔強地選擇了反抗,當天的訓練結束了,大家都三三兩兩地散去吃飯了,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連換好幹衣服的時間也不願意浪費,拿起畫板就坐在泳池邊緣,細致地握住畫筆開始一點點描繪空蕩蕩的泳池。

那時候一池灑滿消毒液的水,發出深藍色的微光,幽幽暗暗的,令她着迷。現在看到和舊事一模一樣的場景,難免還是有觸動。

彼時的岳婉生由于畫得太投入,連江邵榮吹着不羁的口哨走近她也絲毫沒有發現。直到江邵榮揚起俊朗逼人的臉沖着她溫暖地笑笑,她才徹底愣住了。

那一眼,大約就解釋了什麽叫做一見楊過誤終身。

他身材高大結實,全身陽光的麥色肌膚,嘴角扯起來笑的時候側臉有迷人的一小片蟹殼青色,左耳上還有一枚純黑的晧石耳釘。他專注地望向她,而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其實是,本非善類。

即使知道他本非善類,卻還是忍不住陷了進去,這大約就是年少最最珍貴的愛情,橫沖直撞,只要能擁抱親吻,兩個人都撞得頭破血流也毫不在乎。

…………

是一個戲谑而頑劣的男聲猛然将岳婉生拖回了現實的世界裏的。

男子身形修長精壯,手臂近乎完美的線條和腹部深深凹下的人魚線說明他一定是勤于健身的人,卻偏偏又有着一身與男人的陽剛之氣完全格格不入的白皙勝雪的肌膚,和一張巴掌大的精致小臉,細密的睫毛還耍寶而故作無辜地一眨一眨,遠近看去都是個妩媚與俊朗交織纏繞的金剛芭比。

岳婉生對他的第一印象是,美得天煞的妖孽男啊。雖然此刻的岳婉生還不知道這就是在吉隆坡富少圈子裏大名鼎鼎的,十四歲就已出櫃的江邵光。

岳婉生尴尬地笑了笑,直接對江邵光說道:“先生,你泳衣也換好了,我們可以開始訓練了吧?”

江邵光優哉游哉地坐在躺椅上,一邊懶洋洋地往自己白得像美劇裏的暗夜吸血鬼一般的身體上反複抹着每一滴都貴得吓人的Daywearplus防曬油,一邊嬉笑着望了望岳婉生:“哎呦,叫什麽先生啊,叫我光光,或者小美光都行。不急呀,來,岳教練,幫我背上抹點防曬油。”

岳婉生聽着江邵光細聲細氣的嗓音,瞬間石化,得知要幫他親手抹防曬油,更是臉色難看得像是要被推去火葬場。

江邵光吹着口哨,翹着腿,挑着眉一副好心提醒的樣子:“教練,你不記得我們的合同裏有一條,我可以要求你幫我做維護我生命安全的事情,其中我特別備注的一條就是抹防曬油。”

岳婉生像是怕了他了,不情願地點點頭,只恨自己不能捏死替自己簽這些破合同的老板吳青森。

她生澀地走過去,在他歐洲混血男模一般光滑舒展的背上倒上防曬油,咬着嘴唇,兩只纖細的手非常不知所措地掠過邵光的皮膚表面,絲毫不敢做絲毫停留。

邵光看出她的窘态,在她耳邊淺笑着低聲說道:“哎喲,你看你囧的,別怕,我不喜歡你女人,騙你是小狗。”

岳婉生覺得這個家夥就是成心在玩自己,于是倔強地沒好氣地堵了一句:“我當然知道你不喜歡女的,可是……問題的關鍵是,我喜歡男人啊。”

“噗!”江邵光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一口運動飲料差點沒噴到泳池裏去:“不是吧,岳婉生,你不至于被我勾引到吧,好在你也是享受過我哥哥那種男人中的天菜的女人啊。”

岳婉生原本漫不經心地聽這個傲嬌的陌生富少吐着槽,并沒有注意什麽,聽到這句才驚詫而警覺地追問道:“先生,你究竟是誰?你哥哥是誰?你以前認識我嗎?……”

江邵光半閉着眼睛繼續喝着飲料,不急不慌地緩緩地答道:“我哥哥是你老公江邵榮呀,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哎,雖然我很愛我哥哥,不過他那個傻瓜就只愛你一個……真是掃興極了……”

江邵榮三個字,這漫長的九個月以來,幾乎已經成為了岳婉生心裏深深坍塌掉的一個黑洞,絲毫不能觸碰,一碰似乎整顆心髒都會分崩離析。

沒等江邵光說完,岳婉生就覺得大腦徹底一片空白,鼻子流過一陣濕濕熱熱的氣息,轉而眼淚就慢慢刺出了紅紅的眼眶,她張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怔怔地盯着泳池看了半天,才語無倫次地低聲沖着江邵光問道:“你想怎麽樣?”

江邵光見她一副難過的樣子,忍不住拍拍她顫抖的肩膀,語氣也不由得柔軟了幾分:“我答應了我哥哥,幫他找到你。瞧瞧,他手下那些衣冠楚楚的保镖啊助手啊,還不如我光光呢。對了,附送你一個大驚喜,我已經給哥哥江邵榮打了電話告訴你在游泳館,離他進來一把擁抱住你再也不松開,大概還有十分鐘時間,你趕快将自己收拾得漂亮點吧,重逢什麽的要唯美點嘛……”

岳婉生無力地癱坐在冰冷的瓷磚上,只覺得滿目都是不知所措的迷霧,自己連逃跑都不知道路在哪裏……

她下意識地強撐着平靜的臉色,一聲不吭地拿起自己的包包,連換掉泳衣的時間也不給自己,裹起一個巨大的白色浴巾就想要膽怯地一走了之。

江邵光看着她慌忙想要快步離開的模樣,無奈地蹙着眉,在她身後狡黠地盯着,幽幽地提醒了一句:“岳小姐,你可別一沖動溜了出去,我們的合作時間還遠遠沒到,那到時候你違了約,攤上了巨額的違約金,我估計你的老板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岳婉生的腳步稍稍頓住了一下子,又很快再次倔強地邁了出去,她頭也不回地撂下一句冷冷的聲音:“我會付違約金的。我一秒鐘也不想待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江邵光揉了揉煩躁的太陽穴,思索了片刻,腦海裏靈光一閃,縱身一躍跳進了空蕩蕩的泳池裏。

江邵光似乎一點都不怕意外的發生,手腳靜靜僵持在深水裏,一動也不動,頭發都漸漸快要沉沒在幽藍的滿滿一池水裏了,看上去實在危險極了,口吻卻從容,像是帶着一種孤勇而充滿孩子氣的威脅:“違約金是小事,不過如果在你負責給我訓練游泳期間,客戶溺水送醫院了,你預備怎麽辦?岳小姐?”

☆、【此恨不關風與月】(四)

正要逃之夭夭的岳婉生,忍不住回頭匆匆一瞥,卻看着江邵光在水裏絲毫不掙紮地一點點下墜着,漸漸他的呼吸在水面上冒出細細的氣泡……

看上去危險極了!

岳婉生終究還是認輸了,來不及脫下浴巾就直接冷着臉撲進了水裏,氣急敗壞地猛游了幾步,一把揪住了江邵光在水裏散漫開來的發梢,牙齒細密地咬住愠怒又無奈的聲音:“先生,你的演技還能再更爛一點麽?我一眼就看出你分明是比我這個前游泳隊的隊員還要會游泳的家夥……”

江邵光懶懶地仰着臉在水裏,任由岳婉生呼哧呼哧地将他拖上了岸,然後才揉揉雙眼,彈了彈自己堅硬的腹肌上滑動着的細小水珠,接着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什麽似地,緩緩地笑了笑,說道:“不是叫你叫我光光麽?”

岳婉生剛想要反駁“先生,我們很熟麽?我憑什麽要叫你光光?”,只見在這一刻,躺椅上江邵光的手機尖銳地響了起來。

是江邵榮。

岳婉生原本想要就此頭也不回地一走了之,卻在腳步就要邁開的最後一刻癱軟下來,慢慢地寂靜了下來,聽着手機聲筒裏傳來江邵榮隐隐約約的說話聲,她便像是中了詛咒的木偶一般,手腳都無形中禁锢住了,一動也不動。

江邵榮的聲音依舊清朗動聽,幹淨的嗓音恍如泉流,只是似乎顯得很匆忙,很緊急:“邵光啊,南非約翰內斯堡那邊的石油礦下出了好幾個工人的事故,我必須要立馬飛過去處理……你在游泳館盯緊,千萬不要放過她……其實我一直還是懷疑你能找到她,會不會搞錯了?……anyway,我要登機,先挂了。”

聲音忽然斷掉,手機話筒就此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江邵光略顯失落地攤攤手,一臉無辜地望着岳婉生,他看不清楚岳婉生眉心糾纏着的表情究竟是失落還是慶幸。他喃喃道:“哎,本來以為我做了一回活雷鋒,能讓你們重逢的……”

岳婉生躊躇地坐在泳池邊,目光裏似乎有着無聲無息的落寞,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自己,竟然還真的在心裏對見到江邵榮有一絲期待……自己這是怎麽了?當初執意要走的,不也是自己麽?

沉浸在各種交錯的情緒之中的岳婉生,根本沒有心思放在身後的江邵光身上,他思索片刻,邪邪一笑,蹑手蹑腳地站起了身子,匆匆喊了一聲:“啊,內褲不小心掉下來了!……”又虛張聲勢地補充道:“岳小姐,你千萬別回頭,我叫你回頭你再轉過來哦!”

岳婉生無力地點點頭,連笑的精力都沒有,只覺得自己渾身虛脫,頭隐隐作痛。

于是江邵光一聲不吭地從岳婉生随身的包包裏偷走了一張她的工作行程表,上面清晰地記錄着接下來整整一個月,岳婉生需要應酬的地點和時間,江邵榮暗暗佩服自己的鬼點子,然後飛速不露痕跡地将行程表塞進了自己的內褲裏,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地拍拍岳婉生:“好了,今天先到這兒吧。我先走了。”

江邵光大步流星地換了衣服出了游泳館,才拿着那張行程表在明媚的陽光下賤兮兮一笑:“哼哼,等哥哥從約翰內斯堡回來,讓哥哥天天去蹲點找你,看你往哪兒逃!”

岳婉生做夢也沒有想到,就是江邵光這個家夥拿走的那張行程表,出賣了她自己。于是也就有了故事開場的那一幕。

島城最富盛名的私人會所頂層的旋轉餐廳之中,正在當天的客戶那個大叔一杯一杯強灌着自己烈酒的時候,江邵榮跨過分離後的漫長時光,喊着她過去的名字“于蓓蓓”,電光火石地出現了。

他依舊是女人眼裏最完美的男人,眉宇濃厚,雙眼鋒利狹長,褐色的雙瞳深如寒潭,而且看似布滿憤怒的雙瞳裏其實藏着一種不易察覺的心疼……

直到她用酒杯砸破了江邵榮的頭,又被他帶回了岷山上的豪宅,甚至直到第二天她獨自靜悄悄地離開了江家宅子,他始終沒有開口告訴婉生,剛風塵仆仆地從約翰內斯堡趕回來的他,其實是為了早一刻見到她,特意熬夜飛回來的,時差還沒倒回來,整個身體都是疲憊不堪的。

但是只要能見到岳婉生,他是不在乎別的。

這就是江邵榮,江邵榮永遠改不掉,岳婉生就是他江河一生最最脆弱的死穴。

就像昨晚,江邵榮一改玩世不恭的口吻,靜靜站在她對面,有些難過地問:“婉生,伯父還尚在嗎?”

岳婉生一聽到關于自己父親的事,又想到此刻父親正在吳青森提供的住所裏插着氧氣管維持生命,而這一切都是江家造成的……

于是婉生又立馬恢複了刀槍不入的冷漠模樣,不顯山不露水地答了一句:“江邵榮,我爸是還有幸活着,還是死在當年的事情裏,都不勞煩你操心。”

江邵榮英俊的遠山眉幽幽一簇,被這句話莫名地悶悶堵住,手無聲無息地摩挲着淺淺的掌紋,擡起眼死死盯住婉生,嘴裏懶懶地說:“哈哈,還在玩若有若無的文字游戲,沒關系,蓓蓓,哦不,婉生,我有的是閑工夫,也有的是手段查到我想知道的事情。”

當時婉生以為江邵榮只是口氣強硬得吓人,沒有想到這家夥真的火力全開,為了逼着婉生回到自己身邊,只用一天時間就妥妥地搞垮了婉生苦苦維持的單身生活。

(吼吼,作者寫着寫着真是熱血沸騰啊,因為!我們親愛的男神江邵榮粗來了!!大家撒花~~估計明天的更新裏就會寫到江少如何霸氣地将婉生弄回身邊啦~~還有追文的姑娘們中有一小撥天天呼叫寧遠,拿刀逼着寧遠寫船戲的,你們有福喽~~~哈哈,就說這麽多,期待吧~~~~)

☆、【此恨不關風與月】(五)

江邵榮不聲不響地垂着臉出現在于福生病床前的時候,岳婉生剛好買了小米蛋花粥從外面回來,輕輕一推門,原本松弛卻陡然變得緊張尴尬的目光正巧與江邵榮那副清冽寒冷的眼神直直地相撞。

一點點躲避的時間都沒有。

他的臉雖然仍舊立體而輪廓分明,但氣色顯得很疲憊,似乎是剛從公司忙完一整夜趕來,聲音卻強撐着十二分的精神和魅力:“我不是和你說過麽,岳婉生,我江邵榮有的是閑工夫,也有的是手段查到我想知道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兩個人都不遠不近地僵持着,相視兩無言。

江邵榮習慣性地撓撓頭,深深地蹙着眉頭,輕輕地逼近婉生,溫熱寬闊的手掌靠在婉生柔軟的肩膀上,口氣含着暧昧的呢喃:“伯父成這個樣子,都怪江家,所以我現在必須負責起來這件事情。”

岳婉生仰視着這個自己深愛卻又不斷逃避的男人,淡淡地冷笑了兩聲,輕輕伸手推開了他:“負責?說的好像你就是永遠的主宰,你可以掌控一切一樣。江邵榮,世界不是圍着你轉的,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會賺錢供我爸爸的氧氣費用,也會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

江邵榮的目光裏含着隐隐的星火,桀骜冷冽的唇掠過岳婉生的耳垂,燥熱的氣息一絲絲地熔化着婉生骨子裏的堅決,他的嗓音沉甸甸地砸下來,砸得一字一頓,令婉生覺得自己心裏死死壓抑住的眼淚在一點點沒出息地冒出來:“努力?怎麽努力……你這麽整天日夜颠倒的做兼職,三餐都沒有辦法好好吃,早晚會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岳婉生,我的耐心很有限,快收拾東西,我叫天闊安排好了保姆車在樓下等着呢,伯父的床可以直接推進去。”

岳婉生深呼吸一口氣,在心裏默默逼迫自己撐住,不準哭,不準軟化,她裝作很無奈的樣子對着他高傲而霸道的下巴扯扯嘴角,索性轉過臉不再與江邵榮産生任何目光的交流。

岳婉生的聲音,帶着一股酸楚的倔強:“江邵榮,我知道你有錢,有手段,可是說到底你是管不到我自己的生活的,我和我爸爸住的地方是我的老板提供的,這你也要管?……江邵榮,是因為你生下來就是富少的原因麽,你哪來的自信,我會聽你的?”

江邵榮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種很多年前,少年時代的他才會常常露出的狡黠神色,他飛快地在她額頭掠過一個清淡卻足夠篤定的淺吻,氣定神閑地駁斥道:“岳婉生,看來你真是夠笨的了,我的自信不是因為我是什麽富少,我的自信,全因為你愛我。我看的出來,你雖然想隐藏,但你實在不是個演技派。”

岳婉生木愣愣地呆住,站在原地伸手撫摸過自己額頭上,剛才被他的嘴唇溫柔地觸碰過的地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江邵榮無聲無息地伸手,從口袋裏幽幽地掏出一張白色的紙條,然後懶洋洋地挑了挑眉頭,口氣聽上去邪惡得意到了極點:“那如果……我能拿出這個呢?你恐怕是非走不可了吧?”

岳婉生聽着他平靜悠然地出奇的口吻,忍不住稍稍回眸瞄了一眼,竟然是一張白紙黑字寫着對她正式解聘的證明材料!

岳婉生攥緊了拳頭,張張嘴一時間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心裏只是又恨又疑惑,吳青森這家夥雖然一向精明聰慧,但是也不至于随随便便的解雇自己……

于是她鼓起勇氣瞪大了雙眼,走近江邵榮,一雙清澈的目光逼視着他英俊而完美的臉,隐隐約約地聞着頸脖和鎖骨間熟悉的古龍水清冽寒冷的男性味道,一瞬間竟然産生了初次遇見時的那種暈眩,但還是努力冷着臉大聲質問道:“你究竟做了什麽不擇手段的勾當,威脅我老板炒了我的?”

江邵榮仰起臉緩緩地笑着,隐晦而悠然的笑容像夜色一樣深不可測,一邊點燃了手裏的雪茄,一邊清楚地回應道:“我早就告訴你了,我不想讓你離開,你就算走得再堅決,再遙遠,都是沒有用的。不過……我可沒那個本事讓你的老板這麽聽話地開除你這個業績這麽好的員工,不過……我猜,有個人絕對有這個本事……”

江邵榮的話音尚未落下,門就被輕輕推開。

未見人影就先聽到了那個傲嬌而桀骜的聲音遠遠響起:“哎呦,有這個本事的人當然毫無懸念就是我了。婉生,聽話,這倒黴工作丢了也罷,我們都看得出來,你根本就是離不開我哥哥的,當然,我哥哥也是死活離不開你的,你們兩個整天別扭個毛啊?……人生苦短啦,不和自己所愛的人好好珍惜時間是要受報應的哦……”

身穿一件紀梵希乳白色毛衣的江邵光卡着巨大的純黑色蛤蟆鏡,像一個剛從巴黎看秀歸來的希臘血統男模般,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而一向光彩刺眼,活色生香的他還不是導致岳婉生目瞪口呆的原因所在,真正令人呼吸喘不過來氣的場面是……

淡定地搭着江邵光的肩膀,時而靜靜帶着一絲寵溺和縱容的眼神望着這個英俊妖孽的男人,就是自己的老板,吳青森。

吳青森略顯抱歉地垂下臉,扶了扶眼鏡,犀利而幹淨的眼睛似乎在微笑着:“婉生,抱歉啊,小小地背叛了你一下……不過我是被光光逼的,他吓唬我不成全真愛是罪孽,我想了想,也對哈,你和江少不在一起也絕對可惜了……”

岳婉生頓時覺得五雷轟頂,結結巴巴地重複問道:“老板你居然叫他光光?究竟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吳青森有些囧住了,只淡淡笑笑卻愣愣不知如何說,好在江邵光适時地搶着說道:“還不是為了找你,我查到你可能在青森的公司,于是我就執着地整天明察暗訪,死纏爛打,軟硬兼施,這不,在幫你找回真愛的同時又不小心收獲了一個大驚喜。”

☆、【此恨不關風與月】(六)

岳婉生白了江邵光一眼,淡淡地低聲戲谑道:“你不是一直最愛江邵榮了麽?”

吳青森作出一副受了巨大委屈的模樣,琥珀般純粹的雙眼被濃黑的睫毛覆蓋出一小片陰影,眨巴眨巴地盯着江邵榮,撇撇嘴:“哥哥又不喜歡我,那我總不能把他這麽一個極品好男人給活活掰彎了呀。好在現在我每時每刻都發現,遇見吳先生才是我今年碰到的最好的事情。”

吳青森默默點點頭,雖然有點尴尬,但還是不躲不閃地看着江邵光像個小孩子一樣眉飛色舞的模樣,一聲不吭地微微笑了一下,眼角滿溢着溫柔和容納的姿态。

這時,江邵榮,江邵光和吳青森三個男人的目光都默契地齊刷刷聚集到了岳婉生身上,只見岳婉生靜靜地低着頭,垂下的目光讓人看不透徹。

她旁若無人地默默思索了一會兒,手指反反複複地蜷曲又伸直,最後死死咬住單薄的下嘴唇,一字一頓地宣布道,滿目都充斥着篤定憤怒的神色:“好啊,江邵榮,既然你這麽執迷不悟,那我認了,算我倒黴,算我惹到惡鬼了,我會想辦法帶着爸爸從這裏搬出去。但你也休想我會跟着你回去,我還有一份在夜校教小孩子畫畫基礎的工作,這點威脅,餓不死也吓不倒我的。”

江邵榮再一次展現出臉上波瀾不驚的神色,手指彈了彈雪茄星星點點的煙灰,眯着俊朗邪氣的雙眸,慢慢地重複:“哦?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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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校園修仙狂少

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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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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