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學者精神

“先生，我族前些日子遭難，都中了日輪花毒，韻寒她，也就是我們的公主為了救治族人與天玄國和婚，前兩日有一個妃子中毒了，也是日輪花毒。昨天，一支軍隊突然出現将皇家驿館中的族人都抓走了，說我們有謀反的嫌疑，小郎還聽到有人說是韻寒下毒的，她如今在皇宮裏被軟禁起來。我們兄弟倆僥幸逃出來，想了很久還是來麻煩先生，先生放心，我們的事，天玄國的人都不知道，不會連累你的。”

說着，咧着嘴笑，一排白牙亮閃閃的露出來，解釋道“在冥狼國出事前，我正帶小郎在外修煉，回國時正巧遇上韻寒出嫁的隊伍，因為國內都封閉，我們就一起去天玄國，天玄國的人都不知道，進入天城後就與族人分開，他們住皇家驿站，我倆找個小店就住下了。只是小郎調皮，經常跑到驿站和族人玩，他們被拘捕時，因為小郎沒在名單中又佩戴了僞裝符沒有被抓，我們小心的跑出來也不知道怎麽做，力量薄弱抵抗不了天城的軍隊，回國又怕拖累族人，情況緊急這才找先生，求先生幫幫我們。”

顏卻清想起了兩天前在一品樓那位禦衛和太公悄悄說的話，妃子中毒的事與公主肯定有關系，可會是韻寒嗎？

“你們的公主可中毒了？族內人的毒可在解？”

小郎搖頭”沒有，他們說冥狼國中毒是假的，實際是為了毒殺皇宮的人。”說到這，他們都很難過氣憤，難過國人受難時還被人冤枉，氣憤天玄一出事就賴他們頭上，公主和族人現在情況不知如何。

“韻寒姐姐好可憐的，為了我們，有一次我還看到她偷偷哭了，她那麽堅強好勝，天玄說只要公主和親，不攻打天玄就保證派醫師解毒，還說會對公主好，現在，現在……幾天前族長回消息說解藥開始起作用了，那些醫師還是盡心盡力解毒的，我們都決定過幾日回國的。”

小郎提起公主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眼眶都紅了，說到一半可能覺得說這些不好，停頓了一會兒又轉會話題回答顏卻清的問題。

狼金沉默，可仔細瞧會發現他的手臂因為隐忍青筋都凸起了，雙拳緊握，一身的肌肉緊繃，兩兄弟暴躁氣息很濃，還隐約有些殺氣，七七感受到這種氣氛，低着頭想安慰他們，嘴巴張開又合上，不知說什麽好。

獸族性格剛猛沖動，自己的族人受難無能為力，如今公主和剩下的族人也出事了，他們能不難過氣憤嗎，要不是打不過早就動手了。

“那你們是怎麽發現中毒的。”顏卻清試着不要讓他們停留在天玄對付冥狼國這一念頭上，畢竟獸族都有一些頑固死腦筋，要是認定天玄是故意這麽做的，那接下來就難辦了。

狼金和狼小郎果然放松了一些，小郎在七七笨拙的安慰下，還會對七七善意的笑笑，狼金摸下巴回憶隊長和他說的話。

“隊長和我說是一個吟游詩人叫，叫，小魚的人救了族人。”

顏卻清不禁笑出了聲“是笑愚。”

笑愚是位很有名的吟游詩人，文采斐然，可好管閑事武功又強悍，窮兇極惡之人都避他不及，是位性格獨特的大俠。

狼金尴尬的摸後腦勺，“還是先生懂得多，這個笑愚路過我們國家，說是聞到一種異味，告訴了我們的老大聽，額，老大就是我們的族長冥狼國的王，可這稱謂太麻煩了我們沒那麽多規矩，還是老大方便。”

顏卻清颔首同意，叫皇上什麽的實在太不符合這群只愛打架的狼人，叫老大規矩少，以他們的個性要是有狼那麽愛折騰早就打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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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和狼金點着小腦袋非常同意，還是老大霸氣好聽。

“老大非常信這個笑愚，聽他的話立即封閉全國，他還說族人中毒人數太多，平常的解藥救不了全組人，叫老大要有心理準備找天玄幫忙。天玄是答應了，聽說天玄的醫師研制了新的解藥還有什麽儀器，老大就和天玄做交易，沒想到條件是和親，韻寒也不知從哪裏知道的，沒等老大想出辦法，當夜直接和天玄使者出發去和親。”

說到這還是抵不住心裏的難過，心依舊沉重。一只野性不羁的狼為了族人甘願進入皇宮這個金燦燦的囚籠做人質，保證冥狼國與天玄友好之邦的關系，一生都不在肆意潇灑了，仗義卻更令人傷心。

“老大肯定很生氣，韻寒姐姐那麽好的人……”小郎忍不住但心那些至親的人。

七七雖然沒參加婚禮，但炆老那個混蛋有和七七他們共享美人的嗜好，七七通過畫像和記錄玉片放映的那場盛大婚禮覺得韻寒公主好美好美的，頭發是藍色的，像清澈的天空一樣，整個人都散發冰冷氣質，但七七自從見識過修染後，他覺得其他人都是親切的。

“放心吧，我不能說君主是個仁慈的人，但絕對不是愚蠢的人，抓住你們的族人一方面是讓有心人覺得公主是兇手放松警惕，另一方面則是為了保護他們，畢竟出外一打聽就知道冥狼族是住在皇家驿棧的。”

“什麽？”兄弟倆都很震驚。

“我就實話實說好了。”顏卻清只得托出千年前的獸族一案，要不然他們根本不明白冥狼族處于怎樣危險的地位。輕描淡寫的一段話聽到兄弟倆耳裏無疑于驚天霹靂，臉都發白了，內心又浮起一陣慌亂。

“這毒怎麽這麽厲害，先生，這日輪花究竟是什麽？解藥那麽難的嗎？”

顏卻清将和太公說的日輪花和解藥的事告訴他們，“當然有一些珍貴的解藥能解，只是這些藥物比起日輪蜘蛛更為珍貴千倍，何況中毒的人太多，這個忽略不計。”

狼金不由慶興“幸好隊長說天玄研制了新解藥，就算沒蜘蛛也能全部醫治。”

“原來如此，我就說天玄以什麽來說服你們。”可是為什麽這個時候有新的解藥，誰發明的，這麽趕巧？

狼金想了一會兒“難道那血屍教的主兇幹的！？”

“這個尚未清楚，千年過去了，很難說他是否活着，你們現在聯系老大看看。”

“恩？哦！好，我馬上就聯系。”狼金初始還不清楚顏卻清的意圖，反應過來是看看冥狼國有沒有出事，要是沒有天玄君主的目的就不是他們，抓住他們如顏卻清所言只是權宜之計。

畢竟一旦确認冥狼族真有謀反之心，一定會趕盡殺絕的，這是任何一個朝代的帝王都會做的事。

狼金拿出通語子鏡注入內息，很快就有了回應。

通語子鏡和通語母鏡都是用來異地聯系的法器，通語子鏡小巧易于攜帶，而母鏡則很龐大還有陣法加持才能維持雙向聯系，一般大的部落和國家都會擁有。

狼金詢問老大族人情況如何，談的內容和之前的聯系都差不多，他們的老大沒有察覺不對勁，不一會兒就結束通話。

顏卻清在一旁聽着，看來冥狼國相安無事。稍稍安撫“說我還是那句話，勿太過憂心，我朝的君主不是蒙昧愚蠢之人。”又問了其他問題，兄弟倆一五一十回答，可在近期冥狼國的事就無法作答了，顏卻清也沒什麽收獲。

“為今之計我們是要找出毒源在哪裏。”顏卻清最終得出結論。

“先生，我們都願意聽從你的吩咐。”

“我想問問狼山是在天城還是在冥狼國內？”

“在國內的，先生認識山大哥……哦！原來山大哥提起的聰明能幹的大叔是你。

七七在一旁整理書籍放進書架裏，見他們談完了嘟起小嘴說“清清，餓了，我們吃了兩天的幹糧了。”

顏卻清輕柔摸七七的頭發，雖然還有很多問題都沒問，但吃飽飯再說也不遲，見狼金他們也沒有意見就說“好，我們去一品樓吧。”

七七聽了拍拍手掌，小郎的肚子咕咕叫。

哈哈哈，衆人樂呵，顏卻清笑着說“小郎，不用太擔心，冥狼族勇猛、堅強不屈，不會敗給連正面挑戰都不敢，只會畏首畏尾的下毒小人！”

小郎一抹微笑蕩漾在臉上，點頭。

來到一品樓，發現人還是那麽多，四人都沒位子坐，七七摸着癟癟的肚子，抱着清清說“不如去別家吧。”

樓上，修染在先前的廂房裏吃飯，他發現這個廂房的景色很好，早已包下，他把手中的三副畫攤開，挂在牆上欣賞，心裏很滿意，終于能拜見真跡了。

乾知道顏卻清等人情況就向修染彙報，也不知為何，外表冷冰冰的修染聽到顏卻清來了就說“請上來。”

乾表面不顯，其實心裏是咆哮了，又和人同桌吃飯了，讓那些一直暗戀明戀少爺的人知道了會把顏卻清淩遲處死的，主人你知道麽？主人，外人都叫你冰坨子、大冰塊，你知道麽？

可惜，修染都不知，他只是最近有些太閑了，身為情報組織的頭頭，竟發現獸族一事謎點重重而底下人竟查不出兇手最終的去向，更妄論那神秘的毒源，

所以他只是好奇而已。當然顏卻清很順眼也是一回事。

“怎麽？”修染見乾還不走，問道。

“遵命。”

四人欲走被趕來的乾叫住，四人跟随乾身後來到廂房，三人看着修染依舊還是驚豔了一把，狼金幹脆都木在原地，修染點了點頭，算打了招呼，還是沉默寡言的看畫。

介紹狼金後，七七熟練點了一大堆不同口味的菜式，當然有修染清淡的口味，肉食，顏卻清和七七的酸辣，獸族的肉食，應有盡有。

點完後，七七看到對面的修染還是在喝酒，就好奇看着，問“這酒滴滴是黃金麽？”

修染不解的瞅着酒水，擡頭瞧一臉‘黃金’眼的七七，面癱道“不是。”

顏卻清羞赧捂住七七還想問些什麽的嘴巴，說“吃東西。”

前晚炆老喝着酒找他們，由于自家清清的大破財，七七就問炆老這壺酒多少錢，炆老說這是自己釀的，不過花費不多，總共也就五個靈石，放的藥材都是好的咧。七七回頭就問顏卻清，“為什麽那個漂亮哥哥買的辣麽貴。”他當時在忙順口就說“哦，那是金子做的，滴滴都是黃金的精華，肯定貴了。”

七七将這事說出來，修染看了看正在‘害羞’望天的顏卻清，用輕快的語氣道“金子做的就不止這個價，先生這是誤導小孩。”

七七驚訝，随即嘟囔着數手指頭，其他人以為他被修染的話吓着了，誰知——“你說了十八個字耶。”七七捧着臉，“平常你就說兩個字的，就算有長的話還是那個護衛哥哥幫腔的。”

乾在一旁很歡喜，就差抱起七七親親，實際上，他是這麽做了，“啊喲，好七七，你真好！只有你注意到我了，你說，我容易嗎我，少爺的臉都是那張冰山臉，出世就自動掌握面癱屬性的，還要我費盡心思的去猜測少爺的想法，我，我”抱着七七嗚嗚嗚的委屈哭起來，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

顏卻清觀摩這一大一小的互動 ，舉起大拇指對修染說“你的屬下真有個性。”

小郎和狼金廬山瀑布汗，你們才有個性好不好！

修染自斟自飲喝酒，他不是沉默，只是單純的不知說什麽好了，他是不是太放縱屬下了，回去得好好‘磨練’。

乾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啊呀，看到小孩一時興奮說了少爺的‘壞話’，嘚，回去又要挨揍了，只怪少爺太冷，出來那麽久了，他都是一個人，自己多少天沒正經和外人說話了，自己人不算，日看夜看膩歪了。

七七同情的安慰乾，還騰出位置讓他坐，乾見少爺不反對，就幸福的坐下抱着七七等吃了，反正都那麽多人了，不多自己一個，都是熱鬧麽。

其他護衛咬着手帕小人都在唾棄、傷心、鄙視、羨慕的流淚，但都咆哮，憑什麽我們風餐露宿的，哎，寂寞的心。

飯菜要些時間才能上，頓時廂房內詭異的寧靜，顏卻清忽然想起乾的那句冰山臉，就盯着修染直直的看，有位學者說過，再美的樣貌看上一刻鐘以上都會産生視覺疲勞，不知道這個定論在修染的這張美貌上适用不，所以他想試試。

接着衆人就看道顏卻清盯着修染不放的迥異畫面，剛開始修染習以為常沒什麽反應，奈何視線太熱烈了，就歪頭看着顏卻清——怎麽了？

顏卻清沒回答，更專注的盯着修染，而修染更疑惑的望着顏卻清。

衆人緊張地看着二人含情脈脈的注視對方，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了，他們錯過了什麽，怎麽進展那麽快。

一刻過後，顏卻清收回視線，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還落落大方告訴修染為什麽盯着他看的理由，衆人聽後都反應不能了。

顏卻清在某方面是缺心眼的。

只有七七正經的問道結果如何。

“不會疲勞，越看越好看。”顏卻清很有心得的站在學術角度回答，”每個角度都是完美無缺的。”難怪他上次查到一個案子因為小偷貪看美人畫而忘記逃跑反被主人當場擒住，想不到美色如此令人迷戀。

其他人對此不敢有異議，因為沒人會成功的試驗出真假。不是沒膽就是這畫面太美了讓人不忍直視，其餘的都被揍成豬頭湊堆了。

護衛們覺得這大叔不是沒心沒肺就是自來熟的一塌糊塗，以為少爺多少都會有些不喜，沒想到，亮瞎人眼了，衆護衛小聲嘀咕起來。

‘少爺，你的嘴角往上翹是什麽意思啊。’

‘平常有人看久點，贊漂亮都會被胖揍的好不好。’

‘這樣讓我們情何以堪啊。’……

修染沒想到顏卻清會拿自己來實驗這個言論的真假，果然學者的實踐精神都很強烈，對于顏卻清的落落大方的注視與誇贊沒有反感，他不喜歡別人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看他，到沒拒絕別人用欣賞的角度看，畢竟習慣了麽。他總感覺不久後他們一起調查數字之謎是件有趣的事，隐隐有些小期待。

閑暇期間顏卻清餘眼瞄到挂在一旁的畫，有些奇怪上次來還沒的，就多看了兩眼，這一看不得了，激動起身大跨步上前仔細觀察畫。

冥狼兩兄弟不明白顏卻清為什麽霎時變得興奮的看畫，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想摸又不敢。

第一幅畫描繪了太陽豔照，幾個褲腳浸濕農民齊聚大樹下大汗淋漓的喝水休息，旁邊是農具，以及一包包的種子，遠方還能看到剛**好秧苗的稻田，邊上，還有一個農夫向農婦購買種子，農婦将錢放進繡着風信子的錢袋，裂開嘴在開懷的笑。

第二幅是書生考完試退場的情景，青磚瓦上，每個書生臉上都不同表情，或擔心、或憂傷、或自信滿滿，微妙微翹，周圍還有威風凜凜的士兵在守護。角落裏一個書生在路邊的小販停留，目光灼灼的看着女子首飾，手裏握着一個風信子發簪。

第三幅，黃昏，月亮依稀可見，一個大石桌邊，一家人五口在制作月餅，涼風習習，秋裳都被吹起，一個妙齡女孩攏起發絲，摸着頭上的風信子發簪有些神傷，從屋子裏的小窗口看去，還隐約看見紅蓋頭和大紅衣裳。

“這是奇跡大師的真跡！”顏卻清一臉興奮的說。

修染驚訝顏卻清竟知道這是奇跡的作品，點頭稱是。

“可惜春夏秋齊了，少了冬圖。”顏卻清可惜道。修染聽到這個很錯愕，竟有人知道這是春夏秋圖。

七七輕扯顏卻清的衣擺好奇的問“清清，為什麽說是春夏秋冬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