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意外-七夕
一大清早端月銀翹就蹦跳着來到暖陽閣,因為身穿着尚雲府弟子藍白相間的弟子服,因而沒有被門衛阻攔,他一路暢通無阻,進了閣就大喊宋棐卿的名字。
而此時宋棐卿正在後院認真的練劍,根本聽不到他的叫聲,閣裏的下人都好奇的看着這位弟子,雖然有些人對他還是有些陌生,但蝴蝶卻是記得很清楚,這位現在正在大喊大叫,身上還穿着尚雲府初級弟子服飾的人,正是師傅與宋公子成親那晚前來挑釁的人。
蝴蝶十分的不喜歡他,現在見他的不僅成了尚雲府的弟子,而且輩分還比自己低,眼珠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
她昂首挺胸的走到端月銀翹身前,伸手拉住他的去路,趾高氣昂的說道:“哎哎哎哎,你哪個門的弟子,不知道這裏是族長夫人的住處嗎?一大早的大喊大叫什麽?”
端月銀翹停下腳步,看着眼前還不到自己肩膀的小丫頭,竟然穿着紫色弟子服,竟然比自己高了三個等級,撇了撇嘴道:“我自然之道這裏是暖陽閣,我是來找宋棐卿的,他在哪?我想見他。”
蝴蝶冷笑一聲道:“宋公子的名字也是你這種低等弟子能叫的,別說公子現在很忙,就算他閑着,也沒功夫見你,明白嗎?快走,別在這亂叫,否則我叫守衛把你趕出去,再告到你師傅那裏,你就等着挨罰吧。”
“你!”端月銀翹氣的牙癢癢,正要跟她頂撞,突然想到今日師傅攜一家老小出去玩了,根本不在府上,頓時笑道:“你去啊,我師傅是尚雲清慈,你這就去告我的狀,我啊,就等着你。”
蝴蝶一聽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他指着端月銀翹好久,卻只是咬着牙說不出話來,你你的叫了半天,而端月銀翹才不管她,從她身邊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正一邊叫着宋棐卿的名字,一邊往閣裏走。
蝴蝶愣了愣趕緊上前拉着他,“你這個不講規矩的低等弟子,給我站住,聽到沒有。”她一邊說,一邊揪着端月銀翹的衣服,不讓他走。
端月銀翹皺眉,不悅的道:“我和宋棐卿認識,今天我找他是有事,你放開。”
蝴蝶依舊緊緊抓着他的衣服,氣呼呼的道:“不放不放就不放,你這麽沒規矩,公子怎麽可能會見你?又怎麽可能認識你?少自以為是了。”蝴蝶知道端月銀翹認識宋棐卿,但這并不代表,公子也會與這種人相識,這人再怎麽套近乎都不行,她最後使出絕招,大叫道:“你要是還不走,我就加守衛将你拖出去!”
端月銀翹心想,見一見宋棐卿怎麽就這麽難,頓時氣結。
正在此時,一道聲音出現,正是宋棐卿的清亮之聲:“蝴蝶,你們在做什麽?”從後院練劍回來的宋棐卿正好看到蝴蝶拉着某個弟子的背影,故而問道。
兩人聞言,皆是大喜,故而同時轉身,同時道:
“這人不講規矩,我把他趕走。”
“宋棐卿我來找你。”
宋棐卿見到那弟子的面目後,驚訝一聲道:“端月公子?你怎麽……你來找我?”
端月銀翹一聽大喜,趕緊上前兩步,“宋……”發現蝴蝶還緊緊抓着他的袖子,立刻厭煩的甩開,氣的蝴蝶直跺腳。“宋棐卿,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今日是七夕,我們一起下山去玩好嗎?”
宋棐卿聽後一愣,看着這位滿頭紅發的男孩子,他開朗的笑容,毫無諷刺的輕松話語,與第一次見面的印象截然相反,甚至與第二次在琅嬛山腳下見到的那個沉默的男孩子也十分迥異。
不待宋棐卿說什麽,蝴蝶立刻跑到端月銀翹身前,阻隔他與宋棐卿,着急道:“不行不行,師傅說今天要來,你不能亂走動,師傅說有事要和你談。”
“嗯?”宋棐卿奇道,尚雲清禾從來不會來找他,除非是有什麽要他做的重要事情,而且一般不會提前找人通知他,這一大早的蝴蝶竟然這麽跟他說。他看了看蝴蝶,嘴角微翹,“蝴蝶,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
“我……公子,這個人……”蝴蝶着急的道,言語不暢,結結巴巴。
宋棐卿擡手,及時阻止她道:“你去忙吧,我自有分寸。”接着一擡手,對端月銀翹道:“端月公子,請。”
端月銀翹洋洋得意的看了蝴蝶一眼,大搖大擺的在宋棐卿的指引下進了暖陽閣。接着宋棐卿拍了拍蝴蝶的肩膀,給她一個微笑,也進了閣。
蝴蝶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接着突然想起什麽,立刻沖出了暖陽閣。
進入花廳後,端月銀翹還想上樓,卻被宋棐卿阻止了,“端月公子,有事就在這裏說吧,請坐。”指了指副手的位置,請端月銀翹坐下。
端月銀翹灰溜溜的摸摸鼻頭,晃晃悠悠的做到了位子上,這剛坐下,突然“嗖”的一聲,從自己身邊竄過一條白色的影子,帶起他的一片衣擺。
他眼睜睜的看着一團白絨絨的東西竄進宋棐卿的懷裏,而後者還哈哈笑着,如此開懷,“小麥,睡飽了?吃早飯了嗎?”
端月銀翹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突然想起在巨麓宮門前看到的一團白白的東西,後來經過這幾天的打聽才知道這白團是宋棐卿的寵物,名叫小麥。
他剛知道的時候,着實吃驚了一把,想不到看起來這麽潇灑出塵的人,竟然會喜歡這麽小的毛茸茸的東西,真是匪夷所思。
他指了指小麥,又愣愣的看着宋棐卿道:“你,這麽喜歡他?”
聽到他這麽說,宋棐卿只是摸了摸小麥的頭,笑而不語,但小麥卻不願意,好多人都當着它的面說自己的不是,它這麽可愛懂事,用得着這些不三不四的人評頭論足,故而沖着端月銀翹“嗤嗤”的龇牙威脅。
端月銀翹搖了搖頭,問道:“這小家夥怎麽了?”
宋棐卿把小麥放到地上,又拍了拍它的背,示意它自己出去玩,之後在在主位上坐下道:“他再告訴你,他很讨厭你這麽說他。”
端月銀翹看着在外面歡蹦着捉蝴蝶蜻蜓玩的小白團,道:“這個小白團,這有個性。”
宋棐卿道:“他本就十分有靈性。”
“不過,那是只狐貓吧,你确定府上允許你養?”端月銀翹擔憂的問道。
宋棐卿喝了口茶道:“無所謂,我喜歡就養,不用管別人。”
“你……”端月銀翹由于了一下,他還記得宋棐卿告訴他,做人要溫和有禮之人,但宋棐卿這事該是自作主張了,萬一引起別人的不解與議論,始終對他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宋棐卿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歪着頭看着他,說道:“端月公子有什麽話要說?”
端月銀翹摸摸腦袋,嘿嘿笑道:“也別叫我端月公子了,我現在只是尚雲府的一名初級弟子,你就叫我銀翹吧。”
宋棐卿再次啞然,認真打量了端月銀翹,原本一頭卷翹散亂的紅發,此刻正整整齊齊的梳成束,收在發冠內,漏出一張本就俊秀的白淨臉龐,未脫稚氣的臉頰此刻微微泛紅,倒有幾分正常男孩子的神情。穿上這一身弟子服,沒有了之前随意散漫的樣子,當真再也不是過去傲慢火爆的端月公子,正是活潑向上的尚雲府弟子銀翹。
宋棐卿眯起雙眼,微微一笑,輕聲道:“銀翹,弟子,銀翹,你與我們第一次見面變化了太多,若不是你這一頭标志性的紅發,以及熟悉的面容,我都要認不出你了。”
端月銀翹再次局促的摸摸自己的後腦,嘻嘻的笑着,聽宋棐卿說,熟悉自己的面容後,更是激動的不得了,他也不知道怎麽了,自從那日在他的喜宴上,見到那雙淩厲的雙眼後,端月銀翹始終無法忘記,每次自己在尚雲府快呆不下去的時候,他都會想起宋棐卿,想起他的那雙眼,那句話。
“我……我本來就是這樣,只是……在外人面前會表現的冷傲一點罷了。”端月銀翹低着頭,使勁摸着自己的後腦勺。
宋棐卿端着茶盞,趣味的打量着這位在自己面前如此害羞的大男孩,不禁笑容滿面。
尚雲清禾走進閣裏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他曾經也幻想過宋棐卿什麽時候也會對他這麽溫暖的笑一次,可是,每次也只是幻想而已,而真正看到了,卻是與想象無法比的。
無法比的暖意,無法比的吸引,無法比的自己甚不明确的想象。
這笑多麽自然,多麽輕松,多麽……像真正的宋棐卿。
幹淨的笑容,讓本就俊朗如玉的他更加透着溫潤潇灑。
尚雲清禾眼神沉了沉,還未踏進閣內,便低沉的道:“阿卿,這一大早的就有弟子來拜訪,你的人緣似乎比我這族長都要好。”
宋棐卿聞言才朝門口看去,多日不曾見到這人,好像也高了許多,身形也接近成年男子,尤其是一身金色滾邊的黑色勁裝,更突顯腰線與靈巧勁瘦的長腿。但面色也愈加冷峻,愈加深邃,那緊抿的淡色雙唇,高挺的鼻梁,特別是一對深潭般如鷹的雙眼,正靜靜的盯着自己,宋棐卿的心也咯噔一下。
竟然被那雙眼震懾住了!
宋棐卿下意識的想皺眉,卻是放下茶盞,起身走進他道:“果真是有事要找我嗎?今兒是什麽日子,竟然這麽多人拜訪我這暖陽閣?”說着還有意看了尚雲清禾身後的蝴蝶,後者吐了吐舌頭,趕緊開溜。
而同樣聞言的端月銀翹則是起身站在一邊,聽了宋棐卿的話之後,才規規矩矩的道一聲“族長大人。”但聲音極小,也極冷淡。
尚雲清禾只有眼角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弟子銀翹,這裏沒有你的事了,我與阿卿有話要說。”
端月銀翹立刻擡頭看了尚雲清禾一眼,發現對方根本沒看他,只是伸手抓了宋棐卿的手腕,把人拉出了房間,他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離開,卻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只是緊了緊手掌,失落的離開。
誰能想到上一刻還開開心心的說笑,內心滿足的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沒有他幸福,而下一刻卻要獨自忍受着孤單與冷落,他端月銀翹從出生的時候,身邊就有無數的人圍着轉,什麽時候,這麽失落,這麽沒有滿足感過。
但他此刻只能離開,也許,父親在自己出發之前說的,會受到以前從未受到過的冷落與困苦,原來是這個,在面對煩亂的學習,與嚴苛的規矩時,他可以想着宋棐卿堅持下來,可現在,他無法抗過去,因為,他卻是遇到了所為的困苦。
尚雲清禾把宋棐卿拉到後院,二話沒說,握起拳頭就向他面門攻來,宋棐卿立刻警惕,頭部快速向右歪去,躲過了拳頭,他皺眉道:“你想幹什麽?”
尚雲清禾捏了捏拳頭,龇牙沖他笑道:“試試你的實力。”說外從腰間抽出一把通體黑亮的軟劍,抛向宋棐卿道:“接住。”
宋棐卿伸手接住,接着便見蝴蝶扔給他一把銀色玄鐵劍,“你那把叫墨雲,我的劍為銀霜,一黑一銀,看看你我高下如何?”
宋棐卿握着手中的墨雲,問道:“這把劍是我的?”
尚雲清禾突然邪魅一笑,輕聲道:“今日是七夕,本座送你的禮物,可是喜歡?”
宋棐卿微訝,之後便了然一笑,“卻之不恭受之無愧。”
尚雲清禾挑挑眉,宋棐卿調侃道:“怎麽?反悔了?”
尚雲清禾翹了翹唇,沉道:“怎會,來吧!”說着便舉劍朝着宋棐卿襲來,如一陣清風,一道寒冰。
宋棐卿見勢手腕一轉,順勢将墨雲橫在胸前,阻隔劈頭而來的銀霜,兩劍相交發出铿锵之聲,接着兩人再提氣,雙劍擋在兩人面前。
尚雲清禾盯着宋棐卿,肆意笑道:“怎麽,只會防守嗎?”
宋棐卿聞言不怒反笑,一手操縱墨雲,一手握緊成拳,向着尚雲清禾胸前襲去,後者歷時瞳孔緊縮,抽出劍身,同時手掌張開,一把抓住宋棐卿襲來的拳頭,震的他手掌發麻,“不錯。”後者依舊笑容不減。
雙方各退開一步,各自運化起勁與劍身,只見尚雲清禾劍身漸漸泛出寒氣,黑色衣衫也漸漸染上白霜,他擡腳在一邊梅樹幹上借力,手腕使力,旋轉着身體,劍尖直向宋棐卿而去,陣陣寒氣超前而至。
宋棐卿被一陣寒氣直逼着,腳尖輕點不斷後退,同時快速舞出一片劍話,那劍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尚雲清禾必經之處,留下道道墨痕。
尚雲清禾的的銀色寒冰在遇到墨痕後,攻勢漸漸減弱,直到化為烏有,跟着便見宋棐卿提劍朝他直來,他腰部用力,腳尖點到一根樹幹,身體借力立刻向後仰去,躲過了宋棐卿的攻擊。
兩人這麽你一下我一下的攻擊對方,最後竟然誰也沒占到便宜,而兩人卻都打得暢快,仿佛世界就只有他二人一般。
宋棐卿再次見對方的招式被化解,立刻再次運氣,發起攻擊,卻不料在此時下-腹一陣抽痛,疼的他雙眼發黑,頓時天旋地轉,而此時他正腳踩一根樹幹,飛身停在半空之上,忽然卸了力氣,眼看着就要從樹上掉下來。
尚雲清禾也摸清了他的套路,本欲與他耍着玩,不予拆招,誰知這人竟然出了狀況,他立刻飛身攬着他的腰身,将他帶到樹下,他立刻為他診脈,發現他脈象極為混亂,隐隐還察覺有雙……雙脈之象。
尚雲清禾眼角突跳,立刻想到那日大長老的話,谒靈牌男女守護會出現不同的影響。
尚雲清禾看着捂着腹-部,緊閉雙眼,疼的滿身是汗的人,皺了皺眉,将人抱起,向着藥居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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