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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段毅上場後,他的音樂直接被掩埋在了熱烈的尖叫聲中。
我則興致恹恹的更換衣服,想早一點離開這個與我無關的地方。還沒有走出後臺,負責人就急匆匆跑了進來。
“學姐,你怎麽就把衣服給換了。”負責人在門前拉住剎車,“一會兒還要一起上臺留影。”
這麽一提,我才隐約記得,好像是有這麽個行程安排。
低頭看看自己青綠色短袖加白色牛仔褲,往臺上一站,可不有些另類。我立馬搖着手:“我就不去了。你們玩好。”
“那可怎麽行。”負責人一把拉住我就往外面走,嘴裏還叨念着,“你可是開創了高三入會的先河。這照片就是明年入夏晚會明目張膽邀約高三學姐師兄最有力的證據。其他人可以不參加,你可一定要出境。”
我什麽時候背負了這麽大的責任。可以想象,明年,我的名字将被多少老師提到,或是激勵,或是埋怨,或是喜歡,或是讨厭。
手腕被負責人緊緊地拽着站在帷幕後近距離欣賞段毅的表演。
不用眼睛看,光用耳朵聽,的确,他是一個有資格對我指指點點的家夥。
專心的演唱完,段毅從獨凳上站起來向臺下熱情的粉絲們鞠躬,又得到了此起彼伏的掌聲。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段毅”,大家蜂擁的跟上“段毅,段毅”。整個會場似乎成了他的個人演唱會。更有人領着大家歡呼着:“段毅,段毅,一心一意。”會場立馬響起整齊劃一的喊叫,震天動地。搞得負責人都不知道如何調控現場。
從角落瞧見臺下如此熱情的粉絲,我卻看到段毅依舊十分淡定。真懷疑他被一層冰裹着,看不見大家火熱的心。
我突然一眨眼,試想着自己若是有這般激情高漲的粉絲,是否會激動的包不住淚水,跟着他們一起揮動手臂,心裏是不想壓抑的興奮。
“學姐,我們上去吧。”後面的表演者喊了我一聲,我這才發現大家開始陸陸續續上臺了。
剛才還震耳欲聾的應援聲已經悄無聲息了。走上臺,我被負責人拉到了中間,旁邊正好是段毅。他的肩頭還背着演奏的吉他。我向他看去,他卻直視前方,似有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泰然自若之态。我也不想再自讨沒趣,就這麽靜靜的站在他旁邊。臺下,依舊是烏壓壓的人。只是大家把叫喊換成了拍照,閃光燈似繁星,這裏滅了,那裏又亮了。好似他們為我們造了一個永遠不會孤單的夜空。
在負責人的指揮下,大家站的站,蹲的蹲,齊刷刷都看向臺下的攝影師。一張,兩張,三張。看到攝影師一個OK的手勢,大家立馬做鳥獸散。我本就收拾妥當,下了臺就把我的包裹遞給了蘇睿。
貼心的陸伊人還特意從她嬌小的身後拿出一束花:“恭喜娜娜姐演出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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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放在剛才的剛才,我會收的心安理得。
但是被段毅點穿後,我感覺這束花拿在手裏有些紮人,心裏毛毛的。但是面對陸伊人的美意,我還是得欣然接受:“謝謝伊人妹妹的花,今天也辛苦伊人妹妹幫我化妝。”
說笑着準備離開,我們仨發現大門已經被段毅的粉絲堵住了。有送花的,遞禮物的,還有塞吃的。真是沒有大家買不到,只有大家想不到。眼前路不同,我們只好折回後臺,準備從後門出去。
“學姐。”負責人正在後臺忙活時看見我,又似撿到寶貝一把拉住我,“你今天的表演反響很好。我們在想,學校的高三歡送會,由你來壓軸演出。”我頓時納悶我怎麽沒聽說高三學校還會弄歡送會?負責人嘻嘻笑着:“學姐,你不要怕,我們會先寫申請,學校審批了再組織表演。只是今天先給你預支一聲。你好做準備。也算是給你的高中三年畫個圓滿的句號。”
這趟渾水我可不想再攪和了,立馬搖頭擺腦:“不了不了。我也是要參加高考的人。你們還是另請別人吧。”急切的說完,我就一手勾着蘇睿一手勾着陸伊人和負責人匆忙告別離開。
步履匆匆的離開禮堂,蘇睿就開始質問我:“姐,你怎麽就這麽拒絕了?”
“你們是外行人聽熱鬧。”我這個電燈泡很自覺的從他二人中間閃出,段毅淡漠的評價,猶言在耳。
天黑的似打翻的墨水,路燈一盞盞,又像一雙雙溫柔的眼眸指引着我們前進。走到禮堂的前門,人流依舊沒有疏散。也不知道此刻被圍堵在中間的段毅作何感想。我向漆黑的夜望去。如果,我做了藝人,是否有朝一日,也會像他一般,不得不面對如此炙熱的追捧。到時候,我是被圍堵不動,還是拂開他們追逐的雙手。
“姐。”身後的蘇睿驚呼一聲,吓得我瞪了他一眼。他卻興沖沖跑上來将手機遞給我:“你快看,你的演奏視頻被傳上了音網。點擊率已經破千了。”
我将手機拿過來,注意力并沒有在那閃動的粉色小心心,而是把音量調到最大,趁着夜色的靜寂,好好的聽一聽自己生疏的指法。果不其然,我自以為的完美,不過是太自視過高了。靜心之下,自己的不足不只幾個走音。
感慨時間真是一把驗金石,我痛心接受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特長已經變成了拿不出手的短板了。
傷心之下,直接把手機丢給了蘇睿,找個借口準備獨自黯然神傷:“你們二人世界別帶着我。十點校門口見。”說完,我小跑上陣,在黑夜的掩護下灰溜溜的跑了。
一中建在城郊,晚上十點半還有回市區的公交。一中除了方塊轉的教學樓宿舍,還有幾片小綠化帶。
有的是池塘上曲折的回廊,有的是竹林樹林的曲徑,還有的是青青綠草地的随意躺歇。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傷了,走不動了,不想走了。我直接以地為席,天為蓋,兩手交叉當枕頭。仰望着黑幕藏起來的星星點點。耳邊是風,是樹葉的沙沙聲,還有《四季》的旋律。我以為完美的開場,不料是場笑話。那麽我們曾經的約定,是否只是一個回憶?我有些擔心。突然間既定的目标消失了,我感到前路的迷茫。
突然,電話響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一個熟悉的錯覺。我從草坪上坐起來:“喂。”
“恭喜你,保送成功。那我們是否可以找時間坐下來慢慢談一談你簽約的事?”李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遠遠傳來。我立馬仰頭45度,心頭湧起一陣溫熱。李平又焦急的追問了一句:“請問這是蘇娜的電話嗎?”
“是我。”屏住呼吸,藏住欣喜,我使勁的眨着眼睛,呼吸這靜谧的夜空帶來的安定氣息。
李平哈哈一笑:“你這小妮子厲害呀。說保送就保送。一個鋼琴演奏就引來了幾百條留言。這前奏打的不錯。你可真是計算的挺好的。學習娛樂兩不誤,還順帶提前增加自己人氣。”
“要是我沒保送成功呢?”我又想草地上倒去,心頭的迷茫已經蕩然無存。
李平愣了幾秒,十分嚴肅着:“那我得好好學習如何和家長溝通,讓你直接簽約。條條大路通羅馬。站在大舞臺上,聚光燈下,可不比你按部就班上大學,再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差。”
“那你好好準備,想想如何應對我媽刁鑽的要求。”提醒完,我深吸了一口青草的味道,“我的電話不變,随時等你來訪。”說完,便挂了電話,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坪上,盡情的享受辛苦換來的成功。
突然,幾顆雨水從天而降,砸的我懷疑自己身在何處。立馬翻身往旁邊的廊檐下鑽。不過三五秒,淅淅瀝瀝的雨下大了。聽聲音它們不會匆匆的來,匆匆的走。我幹脆蹲在地上,靜看路燈下線似的大雨。它們落在地上,土壤裏,也不嫌痛。
這時,一個身穿校服的學妹站在我跟前。我擡頭望去,她的臉被低垂的雨傘遮住了。但是她的聲音很清脆:“學姐,這裏有一把多餘的傘。”她伸過來的手,被雨滴襲擊着。
我有些茫然又憐惜的站起來接過雨傘,還沒來得及說一聲謝謝,學妹的帆布鞋就已經踏進了水窪,濺起了一竄竄珍珠,消失在了急促的大雨中。
看着學妹消失的方向,我發了一會兒怔。突然,蘇睿的電話來了:“姐,我先送伊人回家了。一會兒我們小區門口見。”
還沒有開口罵蘇睿有了女朋友就忘了親姐,他就急急忙忙挂了電話。雖然被親弟抛棄了,好在還有善良的學妹。我心頭一樂,将平平無奇的傘打開,發現內有玄機。
裏面藏着一只龍貓,好似在為我擎傘,遮一方雨水,護一片安逸。眼睛一亮,心頭更樂了。我也踏着歡快的步伐,不顧風雨,往回家的方向走。
只是不知道學妹姓甚名誰,也沒看清她長得如何,只記得她清麗的聲音,還有她腳上那雙黑色的帆布鞋。對了,她向我伸過來的左手虎口,似乎有一粒痣。
一中高一寝室:
總算主動後的高缪子急匆匆回到寝室,将室友的雨傘往陽臺上一放,對她說:“謝謝你的傘。”
臺上的蘇娜像一顆閃耀的星子,吸引着高缪子的目光。不管是優雅的她,還是随性的她。只要她往臺上一站,高缪子的目光自動跟随而去。就算下了臺,離了席。懷揣着心裏的悸動,高缪子也想多追逐一分是一分。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走到她的身邊。就算只是擦肩,就算不說話,不照面。只是多拉近一米的距離,她都會高興地開出花來。
一場雨,讓高缪子想都沒想就往寝室跑,只為了不想讓眼裏的那個人淋了雨。自己的鞋子褲腿卻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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