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自從順利簽約之後,我感覺屬于自己的人生終于閃亮開啓。
就連去學校的步伐也異常的輕快,好似每一步都踩在樂點上,就連地上的青石磚都在為我歡呼涅槃重生的喜悅。
依舊是灰撲撲的校服,依舊是蕩來蕩去的馬尾辮,依舊是三五成群的你追我趕。這樣的高中生活對我于今日才有了真切的體驗。
我拉緊了書包肩帶,只可惜,我剛領悟到作為一中學生的歡樂時,便要踏出這所在我生命裏快速流轉的學校。
“學姐。”突然,我的肩頭蹦出來了一個腼腆的小學妹,她顫顫巍巍的将手裏的豆漿遞給我,撲飛的睫毛掩飾着她內心的羞澀,“這是張記豆漿。”說着,她便不顧我的喜愛就直往我的手裏塞,然後像一只翩飛的蝴蝶,抖動着自己的翅膀,不帶走一點色彩,悄然離開。
我伫立在原地看着她融入人流裏的背景,幾乎忘了她的模樣,真不知道是該喝還是扔。對于這樣不經意的示好,我沒有拒絕的時間。捏着手裏的豆漿,還熱乎乎的。太陽也伸起了懶腰爬下了雲床,耳邊還能聽到叽叽喳喳的鳥叫聲,似乎在八卦昨夜的星辰。
到了教室,同學們齊刷刷看向我,下一秒又整齊的低頭,我能聽到,教室裏的小鳥叽喳聲此起彼伏。而我的桌面上,已經整齊的擺放着各種早餐。
我緊緊地捏住手裏的豆漿,耳根因為身後那些叽裏咕嚕有些發熱,恨不得将一桌子的東西都清除幹淨。但是,我不能。安靜的坐下,書包卻放不進抽屜,低頭一看,一個頭兩個大,裏面不光有吃的,還有小禮物。一點好,我可以默然接受,一堆好,我就有些難以适從。
“我們的蘇大學霸。”坐在前面的周芳總算開始向我開炮了,“你的粉絲們可是一大早就守在教室門口,只等教室門一開,他們好井然有序的進來給你遞愛心早餐、愛心禮物。不知道,這些吃的,是否能融化你這顆冰冷的心。”說完,她自己都憋着嘴笑了。
我憋了周芳一眼:“你要是看上什麽,就拿吧。”
周芳眼睛裏一道耀眼的金光閃過,然後十分不客氣的将我桌上的面包牛奶笑納:“謝了。”她這一舉動,引來了周遭不少同學的注目,我只能一視同仁,大手一揮,令我心煩意亂的早餐禮物統統被瓜分的一幹而盡。待大家都有所獲之後,周芳嚼着面包向我看來:“我說蘇娜,你就真的不想抓住高中生活這最後一段美好的時光,彌補個早戀。”
看着周芳吧唧吧唧的嘴巴,我又送給她一個白眼:“看來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
周芳卻搖搖她的手指頭,突然坐的十分嚴肅向我開導:“你說你,z大保送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入夏晚會你也是大出風頭。”她得意的挑了挑眉:“你可知道,現在,你比段毅還要火爆。學弟學妹都想來沾沾你的仙氣。”突然,她湊了過來,一本正經着:“話說,我們幾千個學弟學妹,就沒有哪一個入得了你的眼?我看今早來的幾個都不錯。”
趕巧了,我正從書包裏将書拿出來,就順手往周芳的頭上一砸,無波無瀾着:“這位施主,請你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不料周芳卻湊的更近,說話的聲音都壓低了:“還是說,你的一顆真心只留給了肖雨晴。”
我又無情的在她頭上一砸,揮動着書本将她掃除我的桌面,多半個字都不想浪費在好事者身上。她卻憋着嘴小聲着:“我看八層,不,九層都是。”見我舉高了書,她立馬縮在自己的領地,沖我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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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畝三分地總算是幹淨了,腦子被周芳這麽一鬧,的确想到了肖雨晴。
眼角朝陽光灑進的地方看去,不少莘莘學子秉承一日之計在于晨的原則,在操場上晨讀。
雖然太陽出來了,但是有大樹的照拂,學子們的影子被藏得好好的。
我的指頭在桌面上輕輕敲打着,耳邊似乎傳來了肖雨晴的聲音:“娜娜,不要背書了,我帶了徐三肉包。我們去那棵樹下坐着吃。我跟你說,整個z市,就他家的肉包最好吃。我可是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才買到了。我們得趁熱趕緊吃。”
不過是兩個肉包,我們卻在樹下吃得熱熱鬧鬧,驚擾了不少在附近晨讀的同學,贏得了不少白眼當下包菜。
“蘇娜,蘇娜。這道題怎麽做。”操場上的樹下,除了晨讀的還是晨讀的。我被同學喊回了神,收回自己不好的眼神,給他講題。
黑板上的時間在一天天減少,我桌上的早餐從沒有間斷過。
以至于我們班的同學直接不買早餐,養成了不浪費糧食,好意替我消滅這些多餘的愛心。我自然是很高興他們的舉手之勞。
由于高考在即,學校為了緩解同學們的心理壓力,特許高三學生只要有家長來接,可以不用住校的特例。
為了不再接受寝室裏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大小禮物,我立馬向我媽申請走讀。一個也是接,兩個也是接,我媽欣然答應。
班主任了解我的冰山性格,為了不影響大家的學習,他接連一個星期都第一個在教室裏蹲點。來一個教育一個,來兩個教育一雙。
搞得我的小粉絲只敢在教室門外張望,不敢再踏進教室一步。到最後,我的桌子終于得以清閑。我們教室,總算是回歸平靜。而我們,繼續勤勤懇懇在資料的海洋裏徜徉。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周,高三學子統一放假。原本就很安靜的高三樓更加的寂靜了。仿佛,那裏從未有人的足跡。大家蝸居在自己的地盤上做着最後的沖刺。
“姐。”蘇睿拿着試卷門也不敲就往我的房間裏走,“這道題我怎麽做不出來。”埋怨着,他就把試卷放在我的資料上,咬着筆頭一副苦大仇深。經我三兩下的點撥,他恍然大悟,拿着試卷就走。
沒走三兩步,他又悄悄的蹭過來,将夾在試卷裏的信扔給我,好似偷油的老鼠支支吾吾:“姐,這是我的組長讓我捎給你的。”我看沒有發問,他就一溜煙的消失了。
把信放在燈光下照着,不用看,我都猜到是什麽了。真是逃了學校,家裏也不放過。真難想象,要是我真成了明星,鋪天蓋地的禮物,會不會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将信往抽屜裏一扔,我繼續翻看資料。
高考第一天,考點大門口聚集了考生以及考生的家長們。烏壓壓一大片。緊閉的大門外,大家擠在一起,好似蘆葦蕩擠來擠去只知道嘎嘎嘎的鴨子。
大門一開,似水庫被開了閘,流水似的人群,看不清前面的大路。我跟着大家亦步亦趨。只希望時間能快些。
第二天,考點大門外依舊是人山人海。
第一天的考試似乎并沒有打擊倒學生們的士氣,反倒越挫越勇。大家沒有一句廢話,全圍繞考試而在交流。兩天我媽待着蘇睿都在為我加油打氣。而我,總是簡簡單單的揮個手,就頭也不回的往裏走。
眼裏的題目沒有多難,手裏的筆速卻不能慢下來。靜谧的考場內,只聽得到筆尖親吻答題卡的聲音。那麽熱烈,那麽激動。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停止的愛戀。
當最後一場考試的鈴聲奏響時,我扭動着脖子,扶了下眼鏡。一切盡在掌控中。
“姐,如何?”蘇睿看到我便一把拉住我。
瞧蘇睿着急的眼神,我心裏卻蕩起一絲笑意。憋了兩天,他總算開口了。我媽走在前面,似乎并不在意,又似乎早有預料。我也故弄玄虛:“你不妨猜猜,猜對了,請你吃冰。”
蘇睿暗淡的眼神突然晶亮了,挽上我的手臂就開始撒嬌,也不怕大庭廣衆:“姐,我猜你一定行。你不行誰行。”我噗嗤一笑,全盤接受他的誇贊。
我實現了自己的承諾,請蘇睿吃冰。只是,這個冰,由我媽親手來做。所以,當我看着對面一臉愁容卻要裝得很開心的蘇睿時,嘴角笑開了花。
考完回學校收拾東西,正好是放假,學校裏只有寥寥幾個人。蘇睿被我拉來當苦力。他不是第一次來一中,卻對一中情根已種:“想想明年就要在這裏讀書,真是興奮呀。”
我無情的揭穿蘇睿:“要不是你的伊人要來一中,你會來?”
蘇睿撓着自己的頭:“姐,你怎麽總學不會看破不說破。”
我呵呵一笑而過:“你去我的教室搬書,我去寝室拿東西。”為了提高效率,我倆分頭行動。蘇睿得令,飛毛腿似的往教學樓跑。我則優哉游哉的往寝室走。
畢竟是呆了三年的地方,就連腳下被我踩碎的樹葉都珍藏着這段急促又熱血的時光。
憶往昔,為了自己能有個想要的未來,我一直在分數裏拼搏。
真真是忽視了一中的青草地,石板路,湖岸楊柳,長廊藤蔓,還有那些本該穿梭在樹葉之間的嬉笑,踐踏水窪而飛起的白珍珠,從指縫裏遺漏的暖陽。
美術教室:
同桌向面無表情的高缪子探過身去,驚喜着:“太好了,我們畫的不是同一種顏色。”
今天的美術主題是畫一種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高缪子毫不猶豫選擇了藍色。深深的藍,淺淺的藍。濺起水花的藍,挂在天上的藍。滿眼的藍,記憶裏的藍。收筆的時候,一絲憂郁爬上高缪子的眉頭,在心裏呢喃着:不知道她還記得嗎?蘇梅島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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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