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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夔注意到身後有人,緩慢的轉過身,面對岑昭的臉,在他認知中,殺了個人就是殺了個人,人與妖皆是如此,不過蝼蟻,但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對岑昭的感覺不一樣,同樣的,岑昭對這個女人的态度也不是那麽普通。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有些疑惑,好似不解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岑昭确實震驚住了,但她轉眼看到一旁化為屍水的那個沉鳴閣弟子,馬上反應過來,皺着眉走到他們面前,問:“她被附身了?”
杜夔一愣,點頭,“對。”
岑昭圍着周圍轉了一圈,蹲在地上仔細地看向洛水秦胸前的傷口,那裏還隐隐散發着黑色的氣息,傷口猙獰,她馬上就猜出來剛才發生的事情。
“她是讓你給她了個痛快吧。”岑昭一邊說着,拿出符咒貼在洛水秦身邊,封印散去的魔氣,防止外溢。
杜夔沒說話,岑昭解釋道:“這麽多年,她這個臭毛病肯定改不了,就想要好看,她肯定接受不了變成那樣。”
她半蹲在地,收起斷水,手掌輕輕覆上洛水秦的額上,然後輕柔的幫她合上了眼睛。
做完這些後岑昭站起身,低下頭沉默了幾秒鐘,雖然她不信神,不信教,但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個方式,給死去的同僚能給予的尊敬。
杜夔就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岑昭的動作,略背在身後的手用妖力清淨了血跡。
“玄境在關閉,不用過多久這裏的空間也會被擠壓撕碎,外面守衛弱,趁着這個時候你回去,不要被他們看到,不然過會兒我師兄他們帶着人來,一定會發現你。”
杜夔到不怕被發現,但現下他跟岑昭已經聯系在了一起,他的一舉一動也會牽扯到岑昭,因此他只點點頭,“你小心。”
臨走前他偏頭往後看,一身鴉青色袍服的岑昭拿着斷水,站在風中。風吹起她松散的發,模糊了輪廓,但杜夔清楚的看到,那脊背是挺直的。
她看向遠方,沒有什麽表情。
杜夔離開後,岑昭半晌又低頭看向那一灘屍水,此時屍水已經發黑發臭,并且氣味及其難聞,岑昭盯着那攤屍水發愣,想象了一下假設那裏的衣服是白色的,假如那人是洛水秦。
她打了個冷顫,是挺要命的,要換做是她,估計她也會做出和洛水秦一樣的選擇,趁着自己還有清醒的意識給自己一點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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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陣地動山搖,幾乎快讓人站不穩,他們處在半山坡,這是一塊巨大的滾石從坡頂重重滾落下來,沖着她跟洛水秦所在的位置。
岑昭反應快,沒讓那滾石砸在她跟洛水秦屍體身上,用斷水一抵,轉了個勁将滾石換了個方向,這時她注意到洛水秦發間有一個枯黃的落葉。
于是她蹲下身來,伸手将那落葉摘下,纖細的食指和中指夾着枯黃的落葉,還沒等松手,敏銳的直覺讓她突然感覺有一股巨大的殺意從背後而來,她以為是哪裏漏的中等妖物在暗處潛伏,反手捏了個訣想将妖彈回去。
但在她轉頭看到來人後有一瞬間的猶豫跟迷茫,導致下一秒那幹枯地猶如僵屍的手已經帶着淩厲的風快到她面前了。
岑昭來不及多想,抽出斷水趕忙迎戰,老人穿着一身道袍,鷹爪般的手愣是沒留情,往死裏殺,他目眦欲裂,甚至越發離譜。
岑昭節節敗退,大喊:“二長老何故殺我?!”
被稱作二長老的人是道教出身,因此向來是一身道袍,只是人長得幹枯瘦弱,那寬大的道袍在身上非但沒讓人有安全感,倒是越來越有種異樣的詭異。
“岑小兒,為何老夫徒兒隕落!”
岑昭內心給這老東西罵了一百遍,但嘴上還是解釋道:“她被魔族附身,已經回天乏術,況且這是她自己要求的,不然就是旁邊那樣。”
沒想到這老頭連看都不帶着看一眼的,“你丹田盡毀,早已是廢人一個,按理說我徒兒更應該有能力逃出來,為何偏偏你完好無損!”
岑昭差點被二長老的掌法抓到,險險躲過,但白皙的脖頸仍被擦傷,冒着血珠。
沒想到她躲過妖也躲過魔族,反倒是在自己人手裏受了傷。
岑昭說:“她此時法力比我強,有點腦子的都會去附身洛水秦而不是我!二長老最好馬上收手,即便有疑問也得等左執事來當堂質問,我若真有錯,自然會有戒訓懲罰!”
二長老此時已經聽不進岑昭的話了,反反複複就那麽幾句,岑昭身上各處都落了彩,她眸色漸深,在解釋第一遍後便不再多解釋,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躲避二長老要命的掌法上。
洛水秦是二長老得意門生,這是全司定監上下都知曉的,但他冥頑不靈,不像是失去徒兒悲憤到失了智,更像是帶着別的目的,非殺她不可。
“小小司定監弟子,我就不信我一個堂堂二長老,還不能懲戒!”
說着,他幹枯的皮膚因為顫抖而顯得面目可憎,渾濁的眼珠半凸出來,他嘴中念念有詞,瞬間,巨大的法陣帶着金光浮在他面前。
岑昭瞪大了眼,二長老這次是真殺她不可了,下的死手,此陣一出非死即傷。
她也顧不上隐瞞,符咒不要錢的貼在斷水上,左手抽出幾個符咒往空中一丢,再拔出發簪輕輕一甩,木制發簪登時化成三截短暗器,齊齊射入符咒插在地上,她左手捏出訣印,周圍金光浮現。
二長老看到岑昭這番模樣以及手中的訣印,眉輕輕一挑有些意外,他說道:“不愧是所謂司定監百年難遇奇才,可惜了,今天你就要下去給我的徒兒賠罪!”
法陣化為佛手,從半空中帶着巨大的壓力砸下來,周圍瘦弱的樹木攔腰折斷,岑昭身外那層淡淡的金光也逐漸破碎開來。
她憋着一口氣,胸口忍受巨大的撕裂感,血湧上喉頭。
她第一反應是,早知道不讓杜夔走了,好歹還能逃出司定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就在她以為自己真要栽在自己人手裏時,一把鋒利的劍橫在她面前,那股致命的壓力瞬間輕了下來。
她沒擡頭,知道來人是誰,也正是因為她一直低着頭,額間血紅的痕跡才沒被任何人看到,再眨眼時,額間的血誓痕跡已經消散的一幹二淨。
“二長老,她再怎麽說也是我們師門之人,二長老如此下死手,是想跟我們師門決裂?”
二長老看到齊唐後,有一絲猶豫,但想了想說:“齊小兒,此事與你無關,我尋得是岑昭,她今日必要去為我徒弟陪葬!”
這一聲聲陪葬,聽的岑昭心裏有一股火直頂腦門,“什麽陪葬,不過是你有心找的借口想要置我于死地罷了!”
齊唐餘光中看到身後的師妹火速布陣,那架勢分明就是想同歸于盡,“岑昭,你幹什麽?”
岑昭沒擡頭,眸色深沉,“他想讓我死我便死了?不可能,我死也要拉他一起。”
“岑昭!”齊唐要頂着二長老的壓力,此時抽不出手來拉住岑昭,因此只是大喊。
“铮——”
佛手印和兵器被彈開,兵器摩擦空氣發出争鳴聲打斷了岑昭的動作。
不知何時,半空中浮着一位鶴發老者,笑眯眯的。
“師弟,有話好說。”
齊唐看到大長老後松了口氣,他讓人去請閉關的師父出山就是怕有這種情況,“師父。”
岑昭在齊唐身後,看到自家師父,也沒繼續動作,恭恭敬敬跟着叫了一句。
大長老點點頭,轉身對二長老說:“師弟,不知是何緣故,能讓你對我兩個徒弟下如此重的手?”
二長老看了一眼岑昭,那眼神中分明帶着一絲不甘,他冷哼一聲。
“我徒兒今日隕落,絕對跟你這好徒弟難逃關系!”
大長老瞥了一眼洛水秦的屍體以及身旁的一灘屍水,也看到洛水秦身邊地上的封印符咒,他裝作疑惑地問:“但依我瞧見,怎麽洛小護法身上還帶着些魔氣呢,這應當是被魔附身,洛小護法不願堕落與魔為伍自行了結才是,其心可嘉,堪當我司定監護法。”
二長老看着洛水秦靜靜躺在地上,終于冷靜下來,漲紅了臉,半晌什麽也沒說拂袖而去。
臨走前他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岑昭一眼。
待二長老離去後,齊唐讓跟來的人将洛水秦的屍體帶出去,大長老悠悠的圍着岑昭轉了一圈。
“好徒弟,你這...”
沒等岑昭反應過來,大長老徑直将岑昭的手腕拿了起來,岑昭心髒直跳。
“師父...我”
還沒等岑昭繼續說下去,大長老亮起的眼神又黯下去,嘆了口氣,“好是好多了,只不過還是那樣。”
岑昭:....
轉念一想,按照以前的水平在跟現在比,确實只不過還是那樣,不過這樣也好,她師父好像沒看出什麽。
一行人離開玄境後,大長老早不知哪去了,齊唐将岑昭送回宗閣。
“洛水秦進玄境跟你們斷了聯系,你便猜到洛水秦會出事?”岑昭問。
齊唐點頭,“你一說魔族入侵我便知道她恐怕兇多吉少,我擔心節外生枝,便讓人去将師父請了出來,二長老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去解決。”
岑昭說:“沒事,反正這裏想讓我消失的人又不止一個。”
說完她繼續往前走,沒注意到齊唐已經停下,直到齊唐開口叫住了她。
她回過頭來恰巧接到齊唐丢來的一個瓷瓶,“拿着,女兒家的別落了傷疤。”
岑昭看着手中的玉肌膏,難得的笑了下,她搖搖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丹田的事....”
齊唐還想說什麽,但岑昭又往前走了幾步,導致沒聽清,她問齊唐在說什麽,齊唐卻搖頭,讓她回去吧。
于是岑昭便沒多想,回了宗閣,剛關上門,突然感覺一陣涼風襲面而來,讓她吓一跳。
杜夔壓低了身子,細細嗅着她脖頸處。
岑昭登時大腦宕機,反應過來以後一把推開杜夔,“你幹嘛?怎麽跟狗一樣還得聞聞味道。”
杜夔皺着眉,“你身上有妖的味道。”
岑昭反問:“妖?”
杜夔沒回答她,反而是又走近了兩步,在岑昭的注視下,擡起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頰。
然後在岑昭還沒反應過來時,抹了一下,臉上細小的刺痛讓她清醒過來,“嘶”了一聲。
他撂下一句“我一走你就這麽狼狽,真是丢人。”就在岑昭的目瞪口呆中離去了。
岑昭:??他還嫌我丢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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