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夫妻對拜
花繁微笑着揮舞雙手,指揮着王槐往洞內跪叩:“新娘子啊蓋頭披,新郎官啊秤杆挑。二拜啊——拜高堂!”
他唱的并不是正規拜堂的唱詞,聽起來幼稚得可笑,可在這鬼火森森的洞窟裏,竟又顯得萬分奇詭。
花繁又唱道:“新娘子啊羞紅臉,新郎官啊眼迷離。三拜啊——夫妻對拜!”
随着洞內回響的“夫妻對拜——”聲,王槐涕淚衡從的臉叩在了地面上,不動了。
在他對面,那女鬼三三也維持着叩拜的姿勢,身上卻發出怪異的咯咯聲。
四周飄蕩的鬼火忽然熄滅了。寧澄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風舒縱身躍起,手握絲簾傘,往女鬼的紅蓋頭一挑——
那大紅喜帕之下,居然露出了一張幹癟皺巢的臉。
“啊……”
寧澄不由得輕喊出聲。
風舒蹙眉,收起絲簾傘,扶着女鬼的肩頭,将她緩緩地放倒在地面上。
适才還笑逐顏開、動作輕盈的女鬼,居然瞬間化為了一具幹屍!
寧澄道:“她……她這是怎麽了?”
“心願已了,魂歸九天了罷。”
風舒應了寧澄的問句,然後彎下腰,拉起一旁的王槐。那王槐雙眼瞪得和銅鈴一樣,面上還淌着未幹透的眼淚、鼻涕,可任誰都看得出,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風舒将王槐的屍身放倒在地,轉頭道:“花判,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花繁面上居然還挂着笑。他擺了擺手,道:“各位稍安勿躁,我可以解釋。”
Advertisement
他慢悠悠地踱到月喑身邊,俯身捧起一壇花雕酒,将壇口的封泥拍開,道:“這事嘛,說來話長。那日我在香燭店發現一縷怨氣,便沿着那怨氣的痕跡,一路追蹤到這裏——”
月喑看了那酒壇一眼,起身搶過,道:“好好說話。”
花繁嗟嘆,道:“喑喑你真是,都叫你別和華兄待在一起了。這不,和他越來越像、也越來越不可愛了啊。”
月喑咬牙,手上使力,那酒壇居然直接被捏爆了。坐在月喑身邊的寧澄吓了一跳,還來不及伸手擋臉,就被風舒眼明手快地拉到一旁站好。
月喑瞄了眼寧澄,面上閃過一絲愧疚,很快又扭頭盯着花繁,道:“說正事。”
看來花繁的不辭而別和适才輕浮的話語,愣是把月喑氣得不輕。
花繁心痛地看着灑落一地的酒水,道:“我這不就要說了嘛,何必發那麽大脾氣呢,可惜了這上好的女兒紅……”
風舒嘆了口氣,揮手将酒壇碎片和酒水掃去一旁,道:“既然說來話長,那就坐下再談吧。”
花繁道:“不錯,順便喝點酒……”
他接收到月喑陰沉的目光,只得打了個哈哈:“我開玩笑的,快坐下吧。”
他挑挑揀揀,找了塊幹淨的地方落坐。
月喑板着臉,走到花繁身邊坐好。
寧澄則在觀望一陣後,在花繁的對面位置坐下。他看風舒還站着,便拍了拍身邊的空地,道:“風舒,你也坐啊。”
風舒卻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走到寧澄身邊坐定。寧澄覺得有些詫異,問:“風舒,你怎麽了?”
風舒道:“我剛撤了洞口的金網咒,傳音讓初平等人回望雲宮。”
适才洞內情形過于混亂,寧澄一時忘記外頭還有三位同僚守着。他不禁有些汗顏,道:“還是風舒想得周到。”
風舒道:“這兒發生的事,先別讓他們知道的好。”
他望向打着哈欠的花繁,道:“請盡量長話短說,但別遺漏重點。”
花繁看了看他,又瞄了眼月喑和寧澄,見三人都望着自己,只得摸摸後頸,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
昨日,花繁在遭竊的香燭店發現一縷怨氣,沿着那怨氣痕跡一路追蹤到萬仞山洞窟。
他自恃本領高強,徑直探入洞中,撞見女鬼三三和容家公子待在一起,身邊堆的都是失竊名單上的物件。
當時,三三正在縫制一只繡花鞋,而容桑則在和她說些什麽。
兩人見到花繁都是一驚,來不及反抗,就被花繁困鎖在結界內。
花繁成日在街頭巷尾與人搭讪,認出三三是在街上賣包子的孤女,遂仔細問明她的死因和行竊原由。
聽三三說自己最大的心願是與王槐成婚後,花繁便自告奮勇地要幫忙,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局面。
“三三竊盜原因為何,看了她的婚禮,想必各位已經知道答案了。如此這般,你們還有什麽疑問嗎?”
花繁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側身躺下。見狀,寧澄忍不住道:“等等,你似乎遺漏了最關鍵的地方。那女鬼死因為何、又為何要與容桑同謀,都還未說明清楚啊?”
花繁斜睨了他一眼,道:“寧兄想知道她的死因?難道你沒看見她的雙手和脖子嗎?”
寧澄一怔,道:“女鬼手上的黑爪,不是化身怨鬼後變異的嗎?至于她脖子上的傷痕,雖看着可怖,卻只傷及皮肉,并不致命吧?”
花繁淡淡地道:“你所謂的黑爪,是十指染滿鮮血、幹涸以後形成的。那些傷口确實不致命,畢竟是她自己撓的。”
寧澄聞言又是一愣,而風舒則微微傾身,道:“莫非這位三三姑娘,居然是自缢身亡的嗎?”
花繁翻身坐起,道:“不錯。風兄不愧是忤紀殿掌訊,果然經驗老道。”
寧澄看了女鬼屍身一眼,道:“自缢身亡,會出現那種駭人的劃痕嗎?”
風舒道:“一般來說,意圖自缢者,會以極快的速度失去知覺,死前也不會過多掙紮,只在頸間留下繩索勒痕。
反之,被人勒斃、或是被迫自缢的人,則會激烈反抗,盡力想将勒住頸間的物事抓開。”
他輕嘆了口氣,道:“在死亡面前,人的求生本能可是很強的。全力亂抓之下,抓破點皮肉并不算什麽。”
花繁道:“風兄所言不錯。三三雙親早逝,受鄰近的王家不少幫助,與那王槐本是兩情相悅的。
據三三所言,他二人早已私定終生,承諾對彼此一心一意,若非海枯石爛,絕不變心。”
寧澄想起那女鬼幽怨的話語:“槐哥哥,從前你對三三說過,此生願與三三一生一世一雙人,怎麽現在,忽然變卦了呢?”
他嘆了口氣,心下了然,道:“後來,那王槐為了成為秦府的贅婿,抛棄了三三?”
花繁輕笑了聲,将垂落的發辮撩到身後:“若真只是抛棄,還不打緊。三三聽說王槐定親以後,哭鬧了一場,欲到織女屋找秦鶴說清楚,讓他取消王槐和秦菱之間的婚事。那王槐見狀急得紅了眼,扯下自己腰間的衣帶,生生将三三給勒斃了。”
月喑「啊」了一聲,看向女鬼的屍身,眼裏流露出幾分同情的神色。
花繁道:“喑喑你還小,這些事還是別聽了吧。”
月喑收回目光,聲音冷了下來:“我不小了,別總拿年齡說事。”
雖然寧澄認識月喑沒多久,可也知道他一般不喜怒于行色,而今日的月喑卻頻頻流露出各種情緒,和平常感覺很不一樣。
不過月喑其實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總是一副冷靜疏離的樣子也不太好。
在他這個年齡,情緒起伏大一些,才更正常嘛。之前害羞發飙那次,不就挺可愛的?
寧澄甩甩頭,把注意力放回他們讨論的重點:“那女……那三三姑娘死于王槐之手,死後居然還想和他成親?”
花繁嘆道:“可憐天下癡情人哪。她先是被王槐背叛、殺害,事後還被棄屍在這洞窟內。可她死後化鬼,心心念念的,卻還是與那王槐從前的海誓山盟、天長地久。”
他頓了下,道:“那日容桑被秦鶴羞辱,又不得親人理解,一怒之下跑到萬仞山,結果不小心迷了路,闖進這洞窟內,遇見了三三姑娘。
他人還算膽大,認得三三是王槐的相好,便與她商量如何破壞秦家與王家的婚事,順道拐走王槐、秦菱二人。”
“所以,他們商量好了以後,由三三出面換走秦菱,讓她與容桑雙宿雙飛,之後再擄走王槐,逼着他與三三完婚?”
花繁微笑道:“不錯,寧兄你很有當差役的天賦嘛,不枉我費心将你送入忤紀殿了。”
寧澄被他一誇,有些不好意思,道:“三三姑娘遭遇悲慘,你願意協助她完成心願,這我能理解。可為什麽冥婚到了最後,那王槐卻死了呢?”
風舒忽道:“寧兄,別問了。”
寧澄不解,問:“為什麽?”
風舒看了花繁一眼,不語。
花繁笑着聳聳肩,道:“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我唱的那些拜堂詞,是三三姑娘年幼時編的。他倆小時候玩過家家,曾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無論是生還是死,都要永遠在一起。三三姑娘心軟,決定放過王槐,只完成與他拜堂的心願就好——可我不同意。”
花繁看了眼王槐的屍身,笑道:“殺人者,必償命。他既殺了人,被抓回後還不是會被判死刑?那倒不如直接死在這兒,省卻那些麻煩。”
花繁說得坦蕩,笑容也不含任何雜質。
聽他那麽說,寧澄雖覺得有哪裏不對,卻也無法反駁。他望了風舒一眼,只見對方臉上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麽。
寧澄思索片刻,又道:“三三姑娘如今已無法開口,我們該如何得知秦菱與容桑的下落?”
他本來期待花繁能回答,可風舒卻抓住了他的肩膀,輕輕地搖了搖頭。
——也是,花繁既然要幫三三和容桑,又怎麽可能将容桑所在地告訴他們呢?
花繁果真不願回答。他佯作沒聽見寧澄的問句,道:“既然你們沒有疑問,那還是快走吧。估摸着這會兒,已經是深夜了。”
他伸了個懶腰,道:“我累了,想睡了。”
他們一行人進入洞中時,确實已經快入夜了,如今聽花繁提起,寧澄也覺得有股倦意湧上。
他揉了揉眼,道:“那……我先将王槐的屍身背回去。那些失竊的物件,明早再和初平前輩他們來搬?”
那王槐雖已經死了,可将他屍身帶回,至少能給秦鶴一個交代。
寧澄身為忤紀殿一個小小的差役,自不可能要求眼前的三位文判來扛屍體,所以這活兒自然只能落在他頭上了。
至于為什麽不連三三一起帶回——寧澄覺得自己沒那個力氣搬動兩具屍體,就算對方是幹屍,也還是有一定重量的。
風舒搖了搖頭,起身道:“不必了,我身上有幾只鎖物囊,能暫時将三三姑娘和王槐的屍身存在裏頭。此地的其它物事,就依寧兄所言,明早再處理吧。”
不需要費力搬動屍體,自然再好不過。寧澄連忙點頭表示同意,跟着站起了身。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