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後宮22

“皇後姐姐……”

季秀坐的住，不代表其餘人也能像她一樣。

有子的宮妃，無子的宮妃，就像商量好似的，一股腦全湧進季秀的中宮。

“皇後姐姐，不知道你對立大皇子為太子一事怎麽看？”只生了公主，沒生皇子的宸妃直接問季秀道。

“聽說太後娘娘宮裏的宮人都被賞了月錢……”一個生了皇子的宮妃眸光黯淡道。

哪怕季秀不出宮門，都能感受到從太後那邊傳來的喜氣，就更別說那些本身和此利益相關的宮妃們。

“娘娘，如果大皇子真的成為了太子，您真的甘心嗎？”

“屆時阮妃一定會得意猖狂，容不下您。”宮妃們看着季秀道。

季秀和大皇子那一脈可是有着大仇，宮妃們不愁說不動季秀，如果皇後身後的将軍府能夠表态，那太子之位，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只是你們內部，已經決定好選哪個皇子了嗎？”

“別到時候大皇子沒下去，你們自己就先鬥起來。”季秀不看好宮妃們道。

宮妃們愣住，她們內心一直回避的憂慮，直接被季秀當面挑明。

不同于大皇子那邊，他們那邊只有一個大皇子，自然不存在選擇，可是她們不同，光是皇子就有好幾個。

要是都想要，力量難免分散，要是真只支持一個，其餘人能甘心？

“皇後姐姐，就不能先讓大皇子失去資格嗎？”生了皇子的宮妃面色猶豫道。

如果可以，她們并不想內部‘自相殘殺’，和仇人翻臉，和跟自己人翻臉，心态是不一樣的。

“如果不這樣，你們如何對抗太後？”

“算了，看來你們都沒想明白，這事以後還是別提了。”季秀對宮妃們道。

“那皇後姐姐呢？我們要是失敗，大不了閑散富貴一生，可是姐姐，阮妃和太後娘娘是不會放過你的。”

有宮妃當即點出這點道。

“這事我心裏有主意，倒是你們，在意見統一之前，可別擅自行動。”季秀笑道。

何如錦臨走前回眸看季秀，怎麽也想不出季秀能夠脫身的辦法。

就像季秀叮囑宮妃們的，在內部沒有達成統一之前，先不要對大皇子一脈出招。

後宮沒有表态，朝堂之上，立大皇子為太子的聲音越來越大。

直到淩雲睿來到後宮，也逃避不了來自太後的唠叨，淩雲睿終于忍不住，來到季秀的中宮，向季秀提議道：“皇後，你膝下要不要抱一個小皇子。”

沒錯，這就是淩雲睿的應對方法，既然其餘皇子身份不足以跟大皇子和其身後的太後抗衡，那就把皇子的身份提上去。

皇後這個無子的母後，恰好就是其餘皇子最佳的鍍金牌。

季秀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淩雲睿還想着玩平衡這一套，這絕對是淩雲睿嫌自己的命太長。

“陛下，你說的事，太後娘娘早就跟我說過，只是我沒有同意，并且還發了誓，絕不抱別人的孩子，讓別人骨肉分離。”季秀直接拒絕道，一如當時幹脆拒絕太後那樣。

淩雲睿不以為然，“這怎麽是骨肉分離，你們同處後宮，每個宮殿距離并不遠，皇子也只是放你膝下。”

說白了，就是讓季秀擔個名。

只可惜季秀連個名都不想擔，她要是願意這樣，還用得着等到今天。

被季秀再三拒絕，淩雲睿心頭開始惱火，太後是他母親，他無法狠心，衛秀可是他的皇後，是生是死都由他來掌控。

“皇後，朕只是過來通知你，可沒打算跟你商量！”說完淩雲睿甩袖走人。

後面，如果淩雲睿此時能夠回頭，就能看到自己皇後的眼神有多冰冷，冷的，看向他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經此一遭，季秀算是終于确認，淩雲睿傷的還不夠重。

如果夠重，又怎麽不按照她的劇本走。

淩雲睿離開後，季秀直接吩咐梧桐，去聯系在太醫院的人。

聽到季秀的吩咐，梧桐心跳驟然加快，眼中駭然，快速低頭道：“是，娘娘！”

她們已經走了九十步，還差這幾步嗎。

當天晚上，不等淩雲睿傳旨把其中一個皇子送到季秀名下，他身上還未痊愈的傷勢就惡化起來。

淩雲睿的傷口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快速潰爛起來。

“陛，陛下，你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太醫們聲音顫抖道。

淩雲睿額頭上冒出大量汗水，咬緊牙關，強撐道：“朕知道，你們直接說怎麽醫治就行。”

“回陛下，這次治療，需要我們用刀刮去您傷口上的膿水和腐肉，并且……這次病情突然加重，會更加影響陛下的壽數。”

淩雲睿聽的心裏一顫，太醫們動刀也就算了，可是影響壽數，因為中毒，就算及時救治，他的壽命也有所影響，現在，他所剩無幾的時間再次一減。

“上蒼何其不公……”淩雲睿心裏悲憤不已道。

他想不明白，自己身為帝王，為什麽會承擔這些東西。

突如其來的刺殺，還有病情加重，直接打亂了他之前所有的計劃。

想到自己未完成的雄心壯志，淩雲睿在太醫為其刮肉療傷後，直接把自己關在殿裏想了三天三夜。

等到淩雲睿再出來，一頭黑色長發，裏面陡然多出幾根銀絲來。

出來後，淩雲睿明顯改變對朝堂衆人立大皇子聲音的抵觸，皇室宗親和支持大皇子的官員們覺得淩雲睿已經想通，越發起勁。

淩雲睿并不想‘想通’，卻不得不‘想通’。

看着自己的臣子口中動不動就是大皇子，好似一個幼兒比龍椅上的帝王還能承擔大任，淩雲睿忍不住嗤笑。

鑒于他壽數有損，太子的确可以立，只是太子身邊，那些跳的太厲害的人，需要好好修剪一下。

後宮，看到淩雲睿終于走上正軌，季秀心裏很欣慰。

諸王已經被鎮壓，下一步就是文武百官們。

武将已經上交了兵權，就像拔掉了牙齒的老虎，對皇權再無威脅，可是文臣則不然。

文臣不靠兵權，而是桃李滿天下，走到哪裏，人脈就能散播到哪裏。

對于淩雲睿這等成年帝王來說，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将，都只是單純的臣子。

只是要換成幼年帝王呢？主弱臣強，到那時，這些文臣依舊會對帝王‘忠心耿耿’嗎？

淩雲睿為人多疑，知道別看文臣們嘴上說的好聽，到時候一個比一個做的狠。

也因此，為了幼主，那些遮擋住下方陽光的粗大枝葉，需要好好修剪一下。

季秀讓武将們行動，趁機給淩雲睿遞了一把現成的工具。

淩雲睿手握兵權，也不怕武将造反，加上很多事情都罪證确鑿，一時間，朝堂上被發落的文臣一批接着一批。

這次動靜鬧得比之前諸王更大，畢竟諸王的領地都在別的地方，這些文官卻是天子腳下。

太後被驚動，看着淩雲睿不敢置信道：“皇上，你瘋了嗎？”

“母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母後想要什麽，所以母後，您打算攔我嗎？”淩雲睿直接跟太後挑明道。

太後的心猛地一跳，道：“皇上，真的，你願意立大皇子為太子了？”

“沒錯，大皇子畢竟占長……”淩雲睿語氣微頓，心裏有些遺憾，如果他還有時間，他所能做的，又何止這些。

“這樣就好，母後相信你不會做自毀城牆的事，這事母後就不管了。”太後從善如流道。

等離開前殿，太後收斂眼中笑意，對宮人道：“去給皇後傳話，讓她好好盡盡身為皇後的職責。”

她說太多，難免會傷母子情分。

衛秀去說，太後巴不得帝後兩人能夠不合。

收到消息的那刻起，季秀就知道該輪到她登場了。

太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可還沒如願呢。

很快季秀就着朝服去見淩雲睿，看到這樣的季秀，淩雲睿不由一愣，上一次他看到皇後穿朝服，還是之前帝王壽宴。

誰能想到，這才多長時間，他的心境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到這裏，淩雲睿看着季秀神色複雜。

“皇後過來是想勸朕嗎？”

“是，陛下，我不明白陛下為什麽要發作那麽多大臣，就算他們真的犯了錯，陛下也該徐徐圖之才對，何必一下背負不必背負上的罵名。”季秀好似什麽都不知道，只從最基本的表面道。

聽到季秀看似勸告，實則關心的話，淩雲睿忍不住抓住季秀的手，道：“皇後，你相信朕嗎？”

“我當然相信陛下……只是我也是真的不明白。”

季秀面上露出困惑道。

“你不用明白，只需要相信我……相信我就行。”

淩雲睿對季秀道。

季秀信他個鬼，真要是相信了淩雲睿，她才要被啃的骨頭都不剩。

在淩雲睿的心裏，衛秀從來都不是最緊要的。

衛秀從來都是退讓的那個。

只是那是衛秀啊，季秀真的做不到，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可能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淩雲睿更加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比如太後，比如季秀，還比如孩子。

有時候，淩雲睿也會抱抱自己的骨肉，看着尚還幼小的他們眼中情緒複雜難言。

朝堂之上，官員們被淩雲睿來了一次大洗牌，被抄斬的抄斬，關押的關押，一時間，整個京城風聲鶴唳。

直到所有粗大的枝葉都被修剪幹淨，淩雲睿的眼睛終于落到後宮上。

大皇子身邊還有兩個能夠影響他的人，其中一個淩雲睿無法下手，另一個就沒什麽顧忌了。

“皇後，朕要送你一份禮物，你一定會喜歡。”淩雲睿對季秀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