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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與太後這麽盯着,卓幸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但最後還是艱難的拿起竹筷,那鮮美的鳕魚塞進嘴裏,食之無味……
太後被皇帝無視了好一會兒,正要發作時,赫連慎陡然出聲:“母後可有事?”
太後深吸了一口氣,氣得不輕啊,卓幸不擡頭也能猜到,此時太後的臉色定是難堪的很。
李太後是皇後的親姑母,哪怕在皇帝這兒受點氣也得幫皇後把該說的話說了,畢竟李家的未來還靠皇後在後宮撐着。
“皇帝許久不翻後宮的牌子,哀家與皇後都甚是擔心。”李太後看了眼頭都快低到碗裏的卓幸,又道:“若是皇帝想納新人進宮,便讓內務府盡快安排,不清不白無名無份的,別讓人看了笑話。”
卓幸手上動作一頓,便聽赫連慎回太後話:“兒臣暫未想納新人,若是想,自然會吩咐內務府去做。”
卓幸松了口氣,可這口氣松的心內有些不大舒服,哪裏不舒服,說不上來。
聽了皇帝這話,太後看卓幸也順眼了些,既然不是要納入後宮的女子,長的再怎麽媚人也與她無關。
最後,太後替皇後傳了句話便走了。
“皇後在玄坤宮做了一桌子菜,都是皇帝平日愛吃的,這裏若是未果腹,便去玄坤宮走一趟罷。”
赫連慎起身送她:“兒臣知道。”
卓幸忙福身:“恭送太後。”
太後走後,卓幸舒了一口氣。
她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和一桌子的菜肴,不知怎的蹦出了一句:“天快黑了,皇上趕快去玄坤宮吧。”
赫連慎微微蹙眉,真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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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平随皇帝走了,玄清宮能主事便只剩一個楊姑姑。
“卓姑娘,您就算要離宮也得和皇上說一聲,奴婢可做不了這個主啊。”
楊姑姑不敢放卓幸走,回頭皇帝要是向她要人可怎麽辦。
平華也勸道:“卓小姐,要不明日再出宮吧,不急這一時。”
卓幸将平華扯到一邊,板着臉問:“我問你,你進宮多長時間了?”
平華皺着眉頭想了想:“十一年,奴婢自七歲便在宮中做事了。”
卓幸:“……我問你進宮伺候我多久了。”
平華眨了眨眼,又算了算:“小半月。”
卓幸眼一黑,倒吸了一口氣,戚戚道:“半月的紅利就這麽沒了……”
平華垮了臉:“卓小姐……”這都什麽時候還想着銀子。
她還以為,卓小姐是因皇上去了玄坤宮吃醋呢,沒想到竟是為了那些紅利…
這一晚上,赫連慎沒回玄清宮,想必是宿在玄坤宮了。
平華也一晚沒睡,卓小姐精神抖擻的拉着她講了一晚上鋪子日後的發展,說往後要給宮中供貨,便再聘一人看鋪子,平華與她專心做脂粉便好。
一大早平華兩眼皮直打架,卓幸卻跟沒事人一樣,一點兒都不犯困,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鈔票都到她兜裏來,她就興奮的呀!
赫連慎一回玄清宮,楊姑姑便說了昨晚的事,他腳步一頓,還未想好是不是讓餘平送卓幸出宮,那頭卓幸便從簾子外鑽了進來。
“臣女請皇上安。”卓幸像模像樣的行了個大禮,然後也不等赫連慎叫她起身,自個兒就爬起來了,着急道:“上回說的事皇上還記得吧,臣女這就要回去準備了。”
赫連慎一時找不到将人拘在玄清宮的借口,是啊,她病也好了……
他這麽一沉默,卓幸以為這人要反悔,忙道了一句:“君無戲言!”
餘平站的離皇帝近,聽到一句似有若無的嘆息,接着便聽他吩咐:“将卓小姐送出宮。”
餘平偷偷瞥了皇帝一眼,啧,瞧,還是舍不得啊。餘平可是會看事兒的人,他心想着,這卓小姐總有一日還是得進宮的。
“皇上!皇上!”
洛央宮的小太監跑的太急,在門口摔了個底朝天,嘴裏還不停嚷着:“皇、皇上,大殿下、大殿下……”
餘平臉色倏的一變:“倒是說利索了!”
太監一下哭喊道:“大殿下,薨了!娘娘受不住,當即便暈了過去,太醫、”
太監還沒說完,皇帝提步便走了,往洛央宮趕去,餘平心下也是一驚,這好好的大殿下,怎麽就薨了?
餘平匆匆囑咐了卓幸一句:“這後宮突生變故,老奴得陪在皇上身邊,要不,卓姑娘過兩日再走吧?”
卓幸也是一臉震驚的,突然沒了一個皇子……
她胡亂點點頭,應了。
其實餘平是有私心,大殿下突然沒了,皇上就算對後妃們沒有多餘的感情,可畢竟是親生的兒子啊,到底要難過上好一陣。
若是卓姑娘陪在身邊,興許還能好點?餘平這麽想着。
玄清宮一下走了大半人,平華喃喃道:“皇上登基四年僅有兩子一女,這大殿下……”
卓幸未言,只是也确實被這消息吓到了。
此時洛央宮一團亂,大殿下承麒的屍體尚未收,餘妃又一病不起,出動了大半個太醫院。
見到皇帝來,宮裏的這些奴才哭的更大聲了,餘妃的貼身宮女茵兒更是将眼睛都哭腫了,一個勁兒要皇上為她們娘娘做主。
餘平聽的雲裏來霧裏去,索性喚了太醫與皇上說道,這麽一說方知,那大殿下日常用的迷糊中竟被人下了杏仁粉。
大殿下杏仁過敏,整個後宮無人不知,給洛陽宮做膳食的禦廚都萬分小心,怎麽會有杏仁粉摻在迷糊裏!
茵兒直哭:“皇上,定是有人看娘娘不慣,這才對着大殿下下手,大殿下才兩歲啊,誰人如此心狠,要我們娘娘怎麽活啊!”
赫連慎面色一片沉郁,只吩咐了餘平一句:“查,讓慎刑司查!”
既出動了慎刑司,那不管幕後真兇是誰,都逃不過牢獄之苦。
餘妃昏睡了一日,醒來後在寝居環顧一圈,竟未見到皇上,又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孩兒,一下又紅了眼眶。
忙問茵兒:“皇上呢,皇上可知道了?”
茵兒嘆了聲氣,為餘妃墊高了軟墊,道:“娘娘,皇上在太後娘娘宮中呢,想必正在商議此事。”
餘妃聽了便也要去太後宮中,方才一時情急暈了過去,這會兒冷靜下來想想,這宮裏還有誰和她作對!
可不就是皇後娘娘!二人争鋒相對許久,她又誕下皇長子,奪了嫡子一半的風光,皇後早就看她的麒兒不順眼很久了!
如今一了百了,她的麒兒沒了,這宮中只剩下唯一一個皇子,占了無上榮寵!
太後又是皇後的姑母,一定是偏幫着皇後,餘妃哪裏能容皇後繼續逍遙,她一定要為麒兒讨回公道!
——
餘妃經過大起大落,身子骨軟的不行,但執意讓茵兒将她攙扶到起宸宮,還未進宮門,裏頭便聽見一聲聲哭喊:“皇上,臣妾委屈啊,皇上,您要替麒兒做主啊!”
太後平日裏也不喜餘妃,但這會兒人遭遇了喪子之痛,也難得給了個好臉色,讓人賜了座。
“皇上,您說害死了麒兒對那人有什麽好處!兩歲大的孩子啊,那可是皇上第一個孩子……”餘妃一邊抹淚一邊聲訴,明裏暗裏的說害死麒兒的人一定是皇後。
太後先聽不下去了,按了按太陽穴,狀似随口一句:“餘妃自潛邸入宮也好幾年了,做事乖張,難免得罪人,雖長子被害你心中痛苦難耐,但也要反思反思,畢竟,你還有個女兒。”
太後只是被餘妃吵的煩了才這麽擠兌一句,可在餘妃聽來,便是拿她的公主要挾她了!
頓時啞了聲音,若面前是皇後她還敢還一兩句嘴,可畢竟是太後,餘妃愣是将餘下的話憋了下去,只委屈巴巴的看着皇帝,望皇帝能替她做主。
其實大殿下一薨,人人懷疑的都是皇後,皇後自己也知道,如今身上這口大鍋是不背也得背着了。
只是皇後又不是傻子,既然人人都會如此猜測,她更不能對大殿下下手,這事也确實不是玄坤宮做的。
但皇後還是慌了,生怕皇帝猜忌她,忙搭上沁兒的手,慌張道:“皇上萬一聽了餘妃的胡言亂語,真将謀害皇子的罪名扣在玄坤宮頭上,這可如何是好啊!”
沁兒也焦慮,蹙眉說:“餘妃自個兒在宮中樹敵無數,底下那些個貴人嫔妃都看她不順眼,如今大殿下被害了,她也是難辭其咎。”
話雖如此,可玄坤宮還是要跟着倒黴。
沁兒是個會算計的丫頭,心下一琢磨,便給皇後獻了一計。
“左右這事也不是娘娘做的,咱玄坤宮更是不能被牽連,不如轉移視線,讓旁人懷疑別人去。”
皇後頓了一下,心中立馬有了人選。如今要說最受寵,莫過于玄清宮的卓幸了。
反正只是卓家一個養女,倒黴就倒黴了,那卓府應該也不會為了一個養女得罪皇上與餘妃。
宮中還能除掉一個會媚人的女子,是好事,好事。皇後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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