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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天氣, 風也涼了許多, 紫蘭是個穩重周到的人,還沒等楊姑姑吩咐便拿來了披肩替她罩上。
花園那口靈池被修的精致優雅, 鑲邊用的石子都是南山運過來的五彩石,漂亮的很。
這幾條錦鯉在裏邊游的歡快,卓幸不由感嘆, 同樣是魚,它們應當是比世間的魚都更幸運幾分吧。
何止是魚, 大多數人都沒這幾條魚過得快活。就因為是進貢的錦鯉, 因為皇上喜歡, 每日下的魚食都不是一般的魚食。
楊姑姑看她站的太近,不由出聲道:“娘娘可小心了,池邊路滑。”
卓幸不在意的點點頭,又扭頭問:“平華呢?”
她這麽一問衆人才發覺,平華怎麽沒跟來?
就這時, 平華從方才來的那頭快步走過來, 喘着氣兒道:“娘娘要這些東西做什麽?鳳栖宮沒有, 奴婢去內務府找的。”
卓幸喜滋滋的接下, 語氣悠然,道:“釣魚啊。”
底下跟着一群人面色變了又變,像是吃進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吐又吐不出來那般,糾結萬分。
卓幸将魚食挂在魚鈎上,就在她要垂釣時, 還是楊姑姑出手攔了一把,楊姑姑也為難,只道:“娘娘,這靈池的錦鯉,釣不得。”
卓幸微微蹙眉,她知道這錦鯉貴重,但也沒到釣不得之處吧?她還想着釣上三兩頭,擺在鳳栖宮門邊求個富貴呢。
楊姑姑繼續道:“娘娘不知,西域進貢這錦鯉時便說,這是大師開過光的,能庇佑皇上的江山穩當順遂,連養錦鯉的這口靈池,都是特意請風水先生算過的,萬萬不可輕易将錦鯉移到別處去。”
卓幸失了興致,不舍的又望了兩眼這池子裏漂亮的錦鯉,舍不得道:“真的不能釣?”
楊姑姑還未答話,假山那頭走出個人影來,驕縱道:“釣呗釣呗,有什麽不能釣的,卓姐姐要的,皇兄哪裏有不給的道理?”
是樂亭長公主,卓幸面色驚訝,想來她進宮許久,還都未見過樂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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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亭笑嘻嘻的走過來,拉住卓幸的手,抱怨道:“卓姐姐可不知道,皇兄丢給我一沓詩書,逼着我背,還請了教書先生來教我,不将那些史書讀透不給出門,我都兩月多未出過門了,後來我才知道皇兄這麽挫磨我是為的什麽。”
卓幸順着她的話問:“為的什麽?”
樂亭臉上的表情更有趣了,咬着牙道:“還不是因為卓姐姐!皇兄定是不想我去讨擾你,才将我困在伽明宮的!”
卓幸失笑,這個樂亭長公主,腦子裏想一出是一出,偏生又可愛得緊,讓人都不忍心反駁她。
不過,樂亭目光又落在卓幸拿着的魚竿上,眼裏染了些笑意,道:“楊姑姑說的不對,這錦鯉也不全都在靈池中啊。”
楊姑姑納悶,問:“長公主是何意?”
樂亭咧嘴一笑,指着這幾只錦鯉,道:“兩年前我捉過一只,養死了,埋在那。”
她手一指,就是假山邊的土壤旁。
聽到的人皆是一驚,複又想起來,兩年前靈池是丢過一只錦鯉,攬這差事的公公還因為此事領了幾十板子,被差去了別的地方呢。
沒想到是這個長公主啊……
樂亭話一轉,又道:“不過我可沒卓姐姐膽子大,我可不敢光明正大的拿着魚竿就在這兒釣啊。”
卓幸堪堪笑了兩聲,這回徹底不敢釣了,将魚竿交給平華,索然無味的瞥了一眼一池錦鯉。
樂亭拉着卓幸去旁邊的涼亭下,又找人弄來了幾疊糕點和清茶,纏着她問皇兄是如何将她帶進宮的。
卓幸随意挑揀了些話,滿足了樂亭的好奇心後,這才回了鳳栖宮。
樂亭不舍的放了她走,道:“宮裏無趣吧,沒事兒,往後我常來找你玩。”
卓幸嘴角一抽:“……好。”
樂亭是個活祖宗,她要是常來,那該鬧騰成什麽樣子啊。
回宮時,紫蘭悄然走近她身側,低語兩句:“娘娘,鐘華宮那邊出事兒了。”
聞言,卓幸腳步都不帶停的,微微擡了擡眸,問:“藥起作用了?”
紫蘭點頭,道:“依娘娘的,三菱多放了一半,那魏妃又斷斷續續服用了兩月,藥效強,恐怕是徹底傷了身子。”
卓幸輕輕一笑:“自找的。”
紫蘭未言,稍稍退下了些。幸妃娘娘是個聰明人,她應當是知道她、紫芬還有楊姑姑都是為皇上效力的人,如此不顧及的讓她去給魏妃下藥,娘娘是真膽大,也是真不怕皇上怪罪。
不過這事紫蘭還沒與皇上說,楊姑姑倒是知道,楊姑姑讓她瞞下來的。
楊姑姑也是不想皇上因為這是怪罪娘娘,紫蘭知道,便沒生出其他事。畢竟她們幾人是服侍娘娘的,也希望皇上能一直寵着她們娘娘,這樣她們也才能過得好。
一行人快到鳳栖宮,阿寶就跑了過來,道:“娘娘,皇上在裏頭等着了。”
卓幸一愣,點點頭,腳步快了些。
身後的紫蘭面色不大好,魏妃才剛出事兒,皇上這時候就來了,這麽巧?
楊姑姑伸手拍了拍紫蘭:“就算皇上知曉,也頂多是怪罪我們沒有及時上報,但不會怪娘娘,皇上心中是疼愛娘娘的。”
聽了楊姑姑的話,紫蘭才松了口氣。只要娘娘好好的,皇上就算怪她們也不會罰的太重。
卓幸進了鳳栖宮,就見小廳外擺了兩個紅木箱子,說是皇上來時帶來的。
就在卓幸要進小廳時,紫蘭驀地拉住了她,盯着卓幸瞧了片刻,問:“娘娘怎麽出汗了?是哪裏不舒服?”
說着她還有些着急,這時候要出什麽事,那可如何是好!
卓幸擡手擦了擦額前的汗,搖頭道:“興許是走久了,有些熱。”
紫蘭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心下有些焦慮,緩了兩口氣,讓人去備了涼茶。
宮女撩了簾幔,卓幸微微彎腰進去,就見赫連慎負手站在那尊羊脂玉佛像前,不知道在看什麽。
“皇上萬安。”她福身道。
許久未見,赫連慎轉身看她時,目光在她身上流連片刻。就這麽光瞧着,好像也能看出來她的身子比之前豐腴不少,看來膳房的補藥還是有些作用。
他勾了勾手,卓幸微愣,随後擡腳走到他身邊。
赫連慎順手就将她牽了起來,握在掌心揉搓着。
赫連慎坐下,問:“鐘華宮那頭,魏妃被下了藥,你做的?”
聞言,卓幸一愣,她以為他知曉,原來不知曉?
兩月前,卓幸将藥給了紫蘭,紫蘭是皇帝的人,自然要禀告他的。後來皇帝也沒與她提過這事兒,卓幸自然而然以為皇帝默許了……
原來,是紫蘭沒說嗎?
事已至此,卓幸當然要裝傻,她假意一怔,驚訝道:“魏妃中毒了?怎麽會是我幹的呢!”
赫連慎與她對視半響,随後嘴角微微彎起:“你收買人心的本事倒是不小,朕的人都被你收買了,還知情不報,倒是要想想,怎麽罰好。”
卓幸:“………不幹她們的事,你要罰罰我好了。”
說罷,卓幸想了一想,都要被罰了,索性先打個小報告,于是她道:“魏妃被下的那藥,原本也是她給我的,想讓我服用了去陷害皇後,我只不過用錯了地方罷了……”
赫連慎低低一笑:“你還有理了?”
卓幸撇了撇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只是額前出的汗更多了,被赫連慎捉在手中的手心也出了許多汗。
赫連慎微微蹙眉,将她手掌攤開,道:“怎麽出汗了?”
卓幸覺得口幹舌燥,但沒多想,随意回了句:“熱。”
赫連慎眉頭緊鎖,這天氣漸漸轉涼,哪裏會熱?
他瞧了她一會兒,見她面色泛紅,朝門外道:“餘平,将那兩個懂醫的宮女帶來。”
紫蘭與紫芬以為是魏妃中毒那事,哆哆嗦嗦的進了小廳,正準備跪下認罰,卻一眼見到自家娘娘微微靠在皇上胸前,臉色……
實在是一言難盡。
紫蘭一驚,方才她就覺得不大對!
她上前兩步,又不敢未經皇上允許碰了娘娘,忙問:“娘娘可是哪裏不适?是高熱了?”
紫芬瞧着不對勁,娘娘這臉紅的不像高熱,倒是……
卓幸尚還有幾分理智在,推開了赫連慎,扶着桌角勉強站穩,想讓宮人放個冷水讓她泡泡。
可是一出聲便是一句呻吟,不僅将自己吓了一跳,還将紫蘭紫芬吓了一跳。
紫芬磕磕絆絆道:“皇上,娘娘可能被下了催/情/藥,冷水可緩解些許,但天涼,奴婢怕娘娘身子受不住……”
在她們眼皮子底下,娘娘被下了藥,而她們卻一無所有,紫蘭紫芬知道,這事她們是脫不了幹系了。
赫連慎尚未有功夫責罰她們,将卓橫抱起,腳步如風似的進了寝殿。外頭的宮人一臉怔愣,這是怎麽了?
紫芬握着拳頭半響,實在沒法,只好道:“我去配藥。”
紫蘭拉住她:“你配什麽藥,催/情/藥也分多種,娘娘這是哪一種你知道嗎!”
二人面面相觑,無奈得垂了垂眸,只好去準備幹淨的衣物,待寝殿完事之後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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