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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慎微微舒緩了眉頭, 拿過茶盞抿了一口。

玄清宮方才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想必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是以魏妃還沒到玄清宮, 皇後就已經來了。

皇後拖着副久病的身子,遷出玄坤宮的那段時間身體每況愈下,太醫越治越差, 全靠藥吊着。

平日裏她也不敢生事,回了玄坤宮後便安安分分的, 能活着回到玄坤宮已是萬幸, 她早就不奢求皇上的寵愛。

可是, 現在有人想要二皇子的命!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啊!

皇後哭着被攙扶進來,一進來便砰的一聲,雙膝下跪,砸在那石板上,聽着都疼。

“皇上, 臣妾聽聞皇上抓到了眼謀害訓兒的賊人, 懇請皇上做主, 以正宮規!”

此時, 魏妃姍姍來遲。來的路上她全身都哆嗦着,沒想到粉萃辦事會如此不靠譜,更沒想到大皇子能逃此一劫!

她知道,若是她認下了這事,小命難保。

于是乎,魏妃一進來就喊冤道:“皇上明察, 此事臣妾不知啊!”

她紅着眼眶擡起頭來:“不知幸妃宮裏的丫頭為何要污蔑臣妾,臣妾根本就沒有謀害過大皇子,臣妾冤枉!”

一時間,卓幸反而被指成了幕後兇手……

她堪堪咬了一小口糕點,掉了些粉渣在地上,惹得剛吃完雞腿兒的幼犬朝這叫了兩聲。

卓幸抹了抹嘴,翻了個白眼道:“魏妃這話,說的好像是本宮做的似的。”

魏妃幽怨的望了卓幸一眼,如今她這副破身體都拜她所賜,總歸自己時沒有懷上龍子的希望了,那便是死,也要拉卓幸一塊兒死!

魏妃抖着胳膊,緩緩擡手指向卓幸:“皇後娘娘,那宮女是幸妃的人,難道娘娘就只聽她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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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幸悠悠道:“皇後娘娘,你害死了魏妃為出生的皇嗣,她想要報複,有何不可?”

皇後一時懵了,她今日來不是挑事的,就是想到訓兒險些喪命,有些後怕,想要揪出幕後黑手而已,如今魏妃幸妃各執一詞,反倒叫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後吶吶道:“皇上……以為如何?”

聞言,魏妃一顆心提了起來,皇上該不會就這麽信了幸妃吧?

赫連慎一手搭在膝蓋上,食指屈起敲了兩下,道:“将粉萃帶進來。”

粉萃是被楊姑姑推進來的,楊姑姑毫不客氣,一下将粉萃推倒在低,磕破了膝蓋,疼的她眼底泛了點淚花。

楊姑姑厲聲道:“皇上皇後都在這兒,你說說,是誰指使你的!”

粉萃忍着懼意,目光指向魏妃,魏妃腳底升出一股冷意,她緊了緊拳頭:“你是想污蔑本宮?”

粉萃咬咬牙,擡手直接将魏妃指出來,道:“是魏妃給奴婢的藥,她讓奴婢将藥放在鳳栖宮,其他一切奴婢都未過問,奴婢不知魏妃竟然想害二皇子……”

粉萃将自己擇的幹幹淨淨,氣的魏妃想刮花她那張普通卻想勾引皇上的臉!

魏妃冷笑一聲:“你有何證據?再說,你是幸妃宮裏的人,本宮又怎麽差遣的了你?”

粉萃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當時魏妃說,只要她辦成了此事,便會讓她被皇上寵幸,封個常在當當……

可現下,她卻不能當着皇上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粉萃咬着牙,一張臉憋的通紅,倒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魏妃見此,得意的笑了笑:“皇上,你瞧這宮女話都圓不回,還想污蔑臣妾,這便是幸妃妹妹宮裏的人。”

卓幸瞥了一眼粉萃,輕聲道:“無論如何這事你撇不了,皇上問罪下來,你可是小命難保,但若是你能說出幕後指使……”

魏妃厲聲打斷她的話:“幸妃這是威逼利誘了!”

卓幸冷冷瞧她一眼:“是又如何?皇後娘娘不是要個說辭麽?難道娘娘以為,臣妾會下毒謀害二皇子,再将那毒藥藏在自己的宮裏,好讓人發現?”

皇後被問的一愣,怔怔的想了會兒,随即觸不及防的擡手狠狠給了魏妃一個耳光,怒道:“你個賤人!”

二人都拖着副病體,這麽一巴掌下去,雙雙倒地,魏妃嘴角滲出了兩絲血,步搖也砸在了地上。

她沒去與皇後計較了反而爬起來,爬到皇帝腳邊,拉着皇帝的袍子道:“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不是臣妾做的,不是……”

赫連慎垂眸瞧了她一眼,悠悠道:“那你說,誰做的?”

魏妃一頓,緩緩的松了手,寒意漸起。她方才進來時就應該發覺,皇帝根本就心裏有了主意,将她叫過來,不是為了對峙……

而是懲處!

魏妃悲楚的扯了扯嘴角:“臣妾被奸人所害,終生懷不了龍子,皇上可有為臣妾做主過?皇上連看都未看一眼臣妾……”

赫連慎往後靠了靠,眼底冷意泛起,那雙讓天下女人為之動心的眸子,根本就沒有半點人情味兒。

“你告訴朕,那害你不孕的藥,是出自誰手?”

魏妃咬了咬牙,皇帝什麽都明白,明白的清清楚楚的!

“皇上總聽幸妃一面之詞,難道幸妃就不會欺瞞皇上?!”

聞言,赫連慎挑了挑眉,偏頭看了眼卓幸。欺瞞?這丫頭滿嘴胡言亂語,欺瞞不是常有的麽……

他回過頭來,漫不經心道:“朕若是不信,真的也是假的,朕若是信了,假的也是真的。”

魏妃心中一陣抽痛,說到底,皇上就算偏心,偏到沒邊兒了,哪怕今日那藥不是她下的,想是若幸妃說是,她也難逃一死!

思此,魏妃知道自己已沒有退路,揉了揉膝蓋直直站了起來,想瘋了一般,步伐缭亂,站都站不穩。

門外的幾個太監随時準備将她拖下去,怕她傷了皇上龍體。

魏妃仰頭笑了笑,指着卓幸道:“當初那藥,你我心知肚明!別以為裝着一副單純無辜的樣子,便能騙過所有人,假以時日你也會同我一般,為了生存不擇手段,落的我今日的下場!”

“還有你,皇後!要不是你,我的孩子怎麽會沒!怎麽會!你壞事做盡,遲早有一天會報應在二皇子身上!他逃得了一次,第二次就沒那麽幸運了……”

皇後氣的身子發抖,撲過去就與魏妃扭打在一塊,衆人看着想去拉開皇後,可皇上就像看戲一般,他不開口,旁人自然不會多此一舉。

良久,皇後與魏妃都沒了力氣,這才住手。二人發絲淩亂,發飾散落,一副潑婦的樣子,哪裏還有當初的雍容典雅。

赫連慎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魏妃謀害皇嗣,陷害妃嫔,遷居冷宮,至死。”

即便卓幸猜到,魏妃這回就算不死,也怕是要永生呆在那破落不堪的冷宮裏頭,可聽到赫連慎那句至死,她還是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伸手拿了塊糕點壓壓驚……

魏妃被拖走前,直嚷嚷着:“皇家無情,本宮的下場,便是你二人來日的下場!幸妃,你以為皇上寵愛你一時,能寵愛你一世嗎,不可能,不可能哈哈哈哈……”

殿內衆人聽的頭皮發麻,卓幸将糕點置于嘴邊,卻又沒了食欲,看皇後雙眼無神的坐落在石板上,窗外冷風灌進,忽然覺得好冷……

驀地,一只手被捉住。卓幸扭頭去看,赫連慎并未看她,只是捏了捏她的手。

他沉聲道:“皇後回去吧,今後好生照看二皇子。”

皇後回過神來,扶着宮人一瘸一拐的走了。

卓幸三兩口用了糕點,尋了個借口,牽着幼犬也走了。

一時間殿內恢複以往冷清的樣子,可赫連慎面色陰郁,看起來倒像是十分不快的樣子。

他掀了掀眸子:“朕方才拉她手時,她躲了躲,你說為何?”

餘平知道皇帝這并非是在問他,皇帝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但餘平還是福身道:“娘娘想必是被魏妃的話吓着了。”

“是麽……”他摘下扳指在手中來回揉搓着。

餘平又道:“皇上,皇後娘娘的藥一直沒斷過,徐太醫說再過半年便可,可如今看皇後的身子,怕是撐不了半年了。”

赫連慎閉了閉眸,再睜眼時眼底一片冷色:“讓徐太醫減少用量,皇後不能死的太快,以免旁人猜測。”

餘平低了低頭:“奴才明白。”

皇上的旨意,餘平不敢明着問,但他心中卻也隐隐有了猜測。如今皇後勢弱,如今有和沒有并無差別。皇上大可不必廢心思去要皇後的命,可如今卻這麽做了。

這後位空出來,給誰做?

宮裏有能耐的幾位妃嫔,死的死,廢的廢,靜貴妃又不大有可能,就連一貫嚣張的餘妃都收斂了許多。

那便,只有幸妃了……

餘平擡了擡眸:“皇上,可否要派徐太醫日日去給幸妃把脈,萬一有了身子,也好早做準備。”

赫連心下微微一動,擡頭道:“是朕疏忽了。近日天越來越寒,讓內務府以月例的兩倍往鳳栖宮送黑炭,萬萬不可怠慢。”

餘平應聲退下,心中琢磨着,還有沒有什麽好東西,他得去內務府看看,讓那些個不長眼的送去鳳栖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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