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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卓母身為尚書夫人, 可卓益忠平常清廉節儉, 府中沒有什麽非常名貴的東西,都是一般貴家用的首飾之類。
而皇帝的賞賜, 卻全都是大手筆,連卓母都不由一愣。
心中泛出淡淡的酸楚,可見皇帝多在意卓幸, 她如今在宮中一定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而她的小女兒, 卻連嫁個侍郎之子都不可得!她怎能不心生怨念。
見卓母游了神, 卓幸也不急, 輕輕敲了敲膝蓋,她自己未可知,這個動作像極了某個人。
“母親不挑一挑,既然卓琦要嫁人了,我這個姐姐旁的幫不了, 送一份厚禮還是可以的。”
旁的幫不了……
卓母閉了閉眼, 扯了一絲笑, 若是卓幸直言說不幫, 她倒還能生出脾氣,可卓幸這樣說話,倒讓人不好說了。
“幸妃娘娘費心了,你妹妹這婚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若是成了,再要也不遲。”
卓幸笑了笑, 還是在卓母走時,命人将大多數的沒有宮裏印記的賞賜都随她一塊擡了出去。
因為皇上送東西毫不吝啬,卓母身後随着的一隊禮品,可謂是浩浩蕩蕩,跟嫁人似的。
大家都說,這是幸妃娘娘孝順,雖然只是個養女,也并不得優待,卻也還是記挂着娘家。
卓幸冷冷一笑,眉眼間藏了絲不耐,吩咐道:“往外傳,就說是本宮孝敬母親的。”
往日不在乎名聲,現在想起來,她的名聲早就被卓琦給壞了,如今是時候補救補救。
孝順的,不計前嫌的,寬容大度的幸妃娘娘,不錯。
平華見娘娘面露疲憊,過去道:“娘娘,要不然歇一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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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幸這幾日睡好吃好,可心裏頭總是堵得慌,也不知怎麽回事,擡了擡眸道:“粉萃呢?”
平華一頓,皺着眉頭說:“那種白眼狼,娘娘問她做什麽。”
看卓幸認真的在問,平華只好道:“關在慎刑司呢,奴婢打聽了一下,皇上并未說如何處罰,但背信棄主是宮中的大忌,想必皇上不會留她性命的。”
怕卓幸心軟,平華又多了一句嘴:“娘娘不會舍不得吧?”
卓幸阖眼,舍不得倒是沒有,就是有些不甘心,她以為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可實際,人心要是黑的,任她再有本事,也無法将她換成紅的。
平華看卓幸不大高興的樣子,忙說了件開心的事兒,道:“娘娘可知,那季公子出了獄,身上的傷已大好,如今在朝中謀了官職了呢,雖然不是什麽大官。”
卓幸倒是險些忘記這一茬,她當日為了季良善去求情來着,結果一夜過去,把這事兒給忘了。
不過皇上看來已經是準備将樂亭許給他了,要不怎麽會讓他明着在朝中謀職,像往日一樣暗中謀事便可。
是為了讓樂亭嫁的體面,這才給了季良善官職。不過平華說是小官,她倒覺得未必,既然是長公主的驸馬,不出兩月,季良善也許會成為重臣權臣也說不準……
畢竟皇上還是信任他的。
——
後幾日,皇帝不再翻誰的牌子,直接在鳳栖宮設了個桌案和屏風,給自己搭了個簡易書房,奏章都搬到這兒來批了。
宮人們進進出出,每每都看見的是,幸妃娘娘在床上趴着逗狗,皇上隔着屏風皺着眉頭,執筆寫些什麽東西。
這畫面竟出奇的協調。
這不,好東西盡往鳳栖宮送了,連太後前兩月就一直心心念念的衣料子,都沒能出現在起宸宮,反而去了鳳栖宮。
直到太後身邊的宮女去內務府問了,那管事公公才戰戰兢兢回了話,但公公不承認是自個兒想讨好幸妃才巴巴的将好東西送去,而忘了太後這茬,只好明裏暗裏說是幸妃那要的。
太後一聽,氣的胸前起伏不定。往前,就連皇後吃的用的,都要将最好的拿來孝敬她。如今到好啊,一個妃位,居然敢爬到她頭上了!
當時鳳印被皇上收回交給了皇後,可皇後如今的身子去只能日日卧病在床,那鳳印也就沒了用處。
太後想,一定是她沒了鳳印,這才讓這些個下賤東西小瞧了去!
卓幸不知內務府的這一出戲,好端端被硬塞了一個大鍋而不自知。
太後來時臉色并不好,卓幸以為是因為皇上日日來鳳栖宮,又引得她老人家不滿了。
太後坐下後并未先開口,她是太後,玉口可不輕易啓,非要別人先奉承她一兩句才行。
于是她先四處瞧了兩眼,都說財不外露,可卓幸卻一點兒不低調。這尊進貢的羊脂玉佛像就這麽赤/裸/裸擺在這兒,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
太後眉間一蹙,她是禮佛之人,按道理說,皇帝應該将這個給起宸宮送去。
卓幸見太後不說話,盯着那佛像看,以為太後看上這佛像了,她捏了捏兩顆珍珠耳飾,有些為難。
這個看起來可金貴了,她舍不得送……
卓幸撇開眼,假裝沒看見那般。
待太後回過神來,發覺旁邊這人好像沒有出聲的打算,心中一窒,更氣了。
便道:“哀家聽說皇上這些日子都快住在鳳栖宮了。”
卓幸心下一轉,輕嘆一聲,順着太後的話往下說:“是啊,臣妾覺得不大好,可惜臣妾勸不動皇上。”
太後又是一窒,話被卓幸搶着說,她這一肚子氣反而沒處撒。
太後擰着眉頭,又道:“哀家還聽說,內務府送來了不少東西到鳳栖宮?”
這回沒等卓幸說話,太後繼續道:“幸妃啊,雖說皇上如今對你寵愛有加,可宮中規矩不能壞,什麽位分拿什麽月供,可不好讓旁人捉住了把柄,說三道四的。”
卓幸彎了彎嘴角,原來是這個呀……
她眸子一斂,苦惱道:“內務府也真是,什麽都往臣妾這兒送,之前皇上是有吩咐過,但太後您說,臣妾這寝宮也裝不下呀,怎麽說都不聽……”
太後捏住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今日她本就是匆匆來的,準備不周,倒不知道要與卓幸說些什麽。
原本想給她點顏色瞧瞧,可卻找不到機會!
李嬷嬷輕輕拍了拍太後,提醒她稍安勿躁,太後閉了閉眸,将心中的怒火壓下去了一半。
門簾被掀開,一道明黃色身影進來,恭敬的朝太後微微彎腰,道:“兒臣請母後安。”
他即便做着如此動作,卻也并未讓人感覺到半分恭順,反而冷的很。
太後一愣,她之前差人打聽過,還特意挑了皇帝不在的時辰過來,沒想到還是撞上了皇帝。
不由的,太後心中有些後怕,還好方才沒有沖動罰了幸妃……
可這念頭一出,她立馬皺了皺眉,她是太後,如今怎麽瞧着,她這太後一點分量都沒有?
赫連慎往卓幸那瞥了一眼,卓幸朝他咧咧嘴,他又将頭扭了回去,道:“母後怎麽來了?”
太後正在拿捏措辭,卓幸便替她說了:“太後說內務府送來的東西太多,臣妾壞了宮中的規矩,臣妾也覺得不妥。”
卓幸邊說還邊點頭,一副乖的不得了的樣子,那小戲精的模樣可愛的讓赫連慎想掐一掐她。
他忍住了手中的動作,只淡淡道:“後宮諸事有皇後,母後大可放寬心,這些小事,便免得操勞了。”
太後氣的一頓,皇後?!哪裏還有皇後!她病成那個樣子,還哪裏能操持後宮?
皇上這是嫌她多事了?
太後用指甲摳着自己的掌心,生生将怒氣壓了下去,硬邦邦道:“皇上寵愛幸妃不是大事,但獨寵便不好了,雨露均沾後宮方可祥和,這些話哀家不說,皇上也要懂的,”
赫連慎輕笑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兒,他悠悠道:“父皇在時倒是雨露均沾,可也未見後宮有多祥和。”
太後被噎的一時無言,與皇帝大眼瞪小眼許久,這才帶着滿腔怒火不情不願走了。比來時的臉色還要難看。
太後一走,卓幸立馬松了口氣,道:“皇上要不來,我還以為太後想在鳳栖宮用午膳呢。”
赫連慎終于有機會掐掐她,便将她的臉揉成了包子。這幾日他住在鳳栖宮,監督着卓幸的飲食,倒是将她養的白白胖胖。
連徐太醫都說了,如今她的身子比從前強健了不少,最适合受孕了。
卓幸拉下他的手:“皇上準備如何處置粉萃?”
說到這個,赫連慎臉色一沉:“杖斃。”
卓幸微微停了半響,倒是沒覺得可惜,卻還是想留她一命。
“不如,讓她出宮去吧,被宮中打發出去的宮女,又身無分文,卓府也不可能再要她,左右她是過不好的。”
赫連慎視線在卓幸臉上停留了一瞬,其實這個宮女死不死他倒是不在意,只是處理這種事,他向來都是杖斃二字打發的。
如今她想留那宮女一命,沒什麽不可以,于是赫連慎微微颔首,許了。
卓幸拉着赫連慎的拇指,朝她一笑,軟着聲音道:“皇上,這麽好啊?”
如今,她都學會撒嬌了。赫連慎勾了勾嘴角,心下微動,就這麽養着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晚上九點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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