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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衆大臣議論紛紛之時, 季良善擡眼瞧了皇帝一眼, 得到皇帝的授意時,這才跨出一部, 舉手作揖道:“臣以為,太後年邁,近年來又過于操持宮中事物, 一時糊塗,這才犯下大錯!”

雖然旁人都說太後做的不對, 卻也該未有人用犯下大錯來指責她, 季良善這一番話, 讓議論紛紛的朝堂一下子靜了下來。

季良善停了停,繼續說:“所以,臣認為應将宮中事物移交她人,請太後遷居青臺山,修身養性, 方能堵天下悠悠之口, 否則百姓都道宮裏的太後娘娘意圖幹政, 終日惶惶不安。”

丞相瞪大了眼睛, 立馬站出來反對:“季大人的意思是要将太後移出宮中?荒唐!”

季良善扭頭對丞相笑了笑:“李相想多了,青臺山是聖山,青臺寺的師太乃德高望重的大師,為太後去去污邪,靜靜六根,有何不可?”

“你!”丞相氣紅了眼。

衆人你望我我望你, 心中都有一把自己的小算盤。

都知道禮部正在着手樂亭長公主的婚禮,都說皇上欲将長公主賜給季大人,可聖旨沒下,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季良善才任職幾月便步步高升,難保不會是真的。

若是真的,他今日之言,恐怕不是他一人之意,說不準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想将太後遷去青臺寺?

衆人都默了,不敢搭這茬。不管是不是皇帝的意思,都還是別趟這蹚渾水的好。

季良善口齒伶俐,将太後遷去青臺寺的緣由與好處說的一套一套的,堵的丞相無話可說。

終于,皇帝好像被“說服”了那般,輕輕點了點頭:“朕覺得,甚是有禮。只是太後畢竟是太後,萬事都不可虧待了她,禮部好好準備一番,不可委屈了太後。”

被點名的禮部尚書一下回了神,忙應下口說是。

所以,這件事已成定局了?

丞相還要再說點什麽,又被赫連慎一句話堵了回來:“待來日,朕必親自迎接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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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徹底沒話說了,氣惱的垂下袖子,一口老血淤在心間,待下朝,出了朝堂的大門,沒忍住扶着石柱嘔了出來。

很快太後就知道了此事,差點沒當場昏過去。

她急了,說要立馬去找皇帝。

劉嬷嬷在一邊提醒:“娘娘,皇上下了朝便去鳳栖宮,這會兒還沒回玄清宮呢。”

太後哪裏還顧得上這麽多,她連皇宮都快要住不下去了,還管的上鳳栖宮玄清宮。于是不管不顧的,叫上鳳攆便要走。

卓幸因為上次大出血的事,徐太醫讓她在床上靜養,她已經好幾日沒有下過床,身子都快僵硬了。

平華替她揉捏着小腿,動作輕柔的生怕将她捏疼了。

赫連慎揮了揮手,屏退了衆人,這才坐在她身邊。

瞧着她臉色終于有了血色,心中稍稍安定。

他伸手捋去卓幸貼在額間的幾縷鬓發,看她現在這個時候還是眉目盈盈的,看的人心尖一動。

赫連慎俯身含了含卓幸的唇,貼着她的嘴說:“還難受?”

卓幸搖搖頭,就是骨頭都快躺酥了,若是再不能下床,她怕不是要天天這麽睡下去,那可太沒勁兒了。

卓幸瞧着赫連慎離她這麽近,一時來了興趣,伸出紅粉的舌尖舔了舔,赫連慎嘴上一顫,張嘴就咬了上去,逗的卓幸咯咯笑。

二人在當中纏綿悱恻,太後卻在正殿氣的發髻都搖亂了。顯然,皇帝欲将太後遷去青臺寺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這麽一來,原本還有些怵太後的鳳栖宮宮人,這會兒也不怕了。

左右她們也看出來,皇帝與太後只是表面和睦,實則,若非要比起來,太後她老人家還不過她們娘娘呢。

太後再一次拍桌催促道:“哀家都坐了許久,皇帝怎的還不來!”

平華垂頭應道:“皇上在屋裏陪娘娘說話,不讓人打擾。”

太後氣的跳腳,頭上的金鳳步搖亂晃兩下,搖搖欲墜的模樣讓人以為它要這麽掉下來了。

太後指着殿裏的幾個宮女奴才,胡亂罵道:“放肆!哀家堂堂太後,豈容你們這些下賤人糊弄!”

劉嬷嬷是個有心思的,知道如今時局不妙,忙攔住太後:“娘娘,再等等吧。”

太後一頓,這才滅了氣焰堪堪坐下。

其實,太後一來楊姑姑就禀報了,只是報給了餘平。餘平自然知道太後來做什麽的,他權衡一二,左右這事兒也沒有回旋的餘地,太後就算再怎麽說,皇帝這頭也不會改主意。

現下聽着屋裏的動靜,皇帝與娘娘正和樂着,他又何必為了一個名存實亡的太後去掃興,索性就也沒說。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赫連慎将卓幸哄睡之後才動身要回玄清宮,積了一堆折子,不處理不行。

他一出來,餘平忙迎上去:“皇上,太後來了。”

赫連慎腳步一頓,拐了個彎往正殿去。

太後撐着腦袋歪在主位上,等的都快睡着了,劉嬷嬷輕輕搖了搖她,太後忽的睜開眼,看到皇帝便起身過去。

“皇帝不是真的想将哀家遷去青臺寺吧!”太後怒道。

她這一開口就是怒氣沖天,聽的身後的劉嬷嬷都差點暈倒。她的太後娘娘啊!怎麽如此不會看局勢,如今這樣她該好好與皇帝說話,哪怕低聲下氣一些也是沒有關系的!

等到被遷去了青臺寺,她這個太後有跟沒有一個樣!

劉嬷嬷在後頭着急,太後全然不知,只知道她在這頭等了許久,越等越惱!

赫連慎全然不顧太後的怒氣,只淡淡笑了笑,看起來倒有幾分孝子的模樣,他假模假意道:“母後近年操勞,神思不清,朕也是為了母後好。”

太後高聲喝道:“哀家說了幾回了,那懿旨不是哀家傳的!不是!皇帝卻沒将哀家的話當一回事!”

赫連慎還是那樣笑了一下,完全一副雲淡風輕與他何幹的樣子,氣的太後心頭發慌。

“母後嘴上說說,朕信了,旁人如何想?那鳳印在母後那存的好好的,除了母後,誰能拿到鳳印?”

太後被他說的無言以對,愣在原地僵了許久,渾身發抖,最後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只好問道:“哀家要去多久?”

赫連慎未擡眸看他,反而扭頭看向窗外:“戰事未平,不如母後就等到我軍班師回朝,屆時再迎母後回宮,母後還能落着個美名。”

可是,戰事持續已久,什麽時候能停戰誰也不知,太後若是答應下來,恐怕回宮的念想就難了。

劉嬷嬷生怕太後這時候還與皇帝鬧,附在她耳邊說:“娘娘不如應下,到時候咱們再想辦法。”

太後心中有氣不能發,只好點點頭:“就依皇帝的。”

赫連慎滿意的笑笑,這才将另一事一并說了:“朕替悅亭找了門親事,鐘乳國的四王爺,是個骁勇善戰之人,在他國頗有威名,悅亭嫁過去也算門當戶對。”

太後愣了一瞬,立馬否道:“不可,萬萬不可!”

她的女兒,怎麽能嫁到別國去和親呢!衆所周知鐘乳國與本朝打了好幾個年頭的戰事,這時候嫁過去,顯然是為寧息戰事!

何況那四王爺就是率軍的将領,據說長的粗糙,為人也粗暴,悅亭嫁過去,萬一……

赫連慎搖了搖頭:“禮部已拟制,随親部隊也安排好了,諸事順宜,母後好好去青臺寺住着,不用操心了。”

太後一怔,仿佛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失了容色。

她突的一笑,扯着嘴角瞪着皇帝,像頭忍着暴躁又被束着手腳的母獅子,猩紅了眼:“皇帝這是想置哀家于死地了?”

說着,太後又想到什麽,一口氣沒提上來,指着皇帝道:“好啊,好啊!皇帝,是你在算計哀家,是你做的此事,是不是!”

鳳栖宮的宮人垂下頭,不敢去聽宮中的密辛。

赫連慎倒是沒有顧及,只朝太後走近了幾步,壓低了嗓音,陰冷冷道:“母後,朕想要的皇位,是萬人之上,可母後為何偏偏要坐阻礙朕的那顆石粒呢?”

太後再倒抽一口氣,還好有劉嬷嬷在後頭拖着,要不就這麽倒在地上了。

太後不甘心,罵道:“你屋裏那個狐媚子,你想讓她做皇後,呵,皇帝,到時候阻礙你的,皆是滿朝大臣,皇帝想要一個個處死麽!”

赫連慎幽幽的望向她:“與朕不是一條心的人,處死又如何?”

太後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徹底歇了聲。

太後與皇帝的這番談話,很快就被宮人說給卓幸聽了。

雖說娘娘想坐上那個位置會有很多人阻攔,皇上定也是為難,但平華心中正偷着樂呢。

她小嘴兒跟摸了蜜一般,道:“皇上對娘娘是真好,往後就算娘娘位份不升,那在皇上心中也是無人能比的。”

卓幸在床上笑了笑,将平華剝的瓜子兒一口氣倒在嘴裏嚼着,注意力卻不在這件事上,反而問:“你說皇上要将悅亭送去和親?還是鐘乳國的四王爺?”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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