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情敵(十五)

梁宿睜大了眼睛。

這是,這是在幹什麽……

有那麽半分鐘,他的腦袋是一片空白的,就像時間突然按了暫停鍵,一切的一切,包括風,都停止了。

唯一感受得到的是唇部的濡濕。

濕答答的,猶如最近潮濕的天氣,帶着難以散去的熱氣。

這時,身上的人發出一聲難耐的悶哼聲,貪婪又帶着餍足的聲音猶如一個敲響的鐘在他腦中響起,梁宿猛地睜大眼睛,一切迷茫都散去了,只剩下驚恐和不敢置信。

謝宙維在吻他。

終于明白此時此刻正在發生什麽,梁宿猛地将謝宙維推到一邊,跨坐在他身上,揚起拳頭狠狠地往他臉上揍了一拳。

“呼……”謝宙維來不及躲開,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半邊臉都紅了。

梁宿打了一拳還嫌不夠,抓住他的衣領,卯足了勁兒就要再給他一拳。

——被謝宙維抓住了。

謝宙維的手包住他的拳頭,嘴角被打出了血,看上去前所未有的狼狽,然而他的神情卻絲毫不見害怕和憤怒,反而慢悠悠地笑了出聲,聲音沙啞地說:“剛剛我吻你,你打了我一拳,我們扯平了。”

謝宙維的手暧/昧地捏着梁宿的拳頭,“所以,如果你還想再打我一拳的話,可以,你要給我再親一次。”

梁宿:“……”

累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累了。

看着這張賤兮兮的恨不得碎屍萬段的臉,現在突然打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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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不講理的流氓,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梁宿咬了咬牙,甩開他的手,快步離開了健身房。

這家健身房開在人煙稀少的商業區,很少有出租車會經過這裏,梁宿已經做好了走路出去的準備,然而他才走幾步,一輛紅皮出租車正好朝他這邊開過來,梁宿也就順勢上了車。

系統弱弱地說:“是我幫你叫的。”

它的機械音帶了一絲顫抖,顯然它受到的沖擊也不比梁宿小。

……個鬼啊!

被強吻的又不是它!

梁宿作為頂尖成功人士(曾經),一直信奉的信條是對做過的事不要後悔,然而他現在卻破例了,他不僅後悔,他還對自己答應系統來穿越這個決定産生了深深的懷疑:他為什麽要來這裏?好好在原世界做鑽石王老五不香嗎?

系統頓時坐不住了,弱弱地說:“我以為你穿越到耽美文裏,對這種事的接受能力挺強的……吧……”

它的聲音越來越弱,直至消失。

梁宿罵道:“我接受,是因為設定上是我的朋友搞基,而不是我自己搞。”

朋友的性向他管不着,反正作為朋友支持就完事了,但這并不代表他也要變彎啊,更何況還是被……被……

梁宿說不出口,在腦中謝宙維已經死了千千萬萬遍了,屍體都涼透了。他恨恨地用力擦自己的嘴唇,試圖把唇上的溫熱連同腦子裏的記憶一起抹的一幹二淨。

前面的司機卻突然奇怪地說:“後面一輛車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小哥你認識車主嗎?”

梁宿一愣,連忙回頭一看,那輛騷包的蘭博基尼果然跟在他們後面,一直慢悠悠地與這輛出租車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在魚缸裏捉魚似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知道他甩不開他,所以不着急追上來。

梁宿心頭的火又上來了,他對司機說:“那人是個神經病,剛才我跟他發生了點口角,估計想報複我吧,師傅你可以開快點甩掉嗎?”

司機一愣,笑了,“你們年輕人就是火氣大……得嘞!我盡量甩開他,不過想要甩開他,開快可不行啊,我這破車哪能快的過蘭博基尼啊,不過,”司機自信地笑了笑,“可以走捷徑。”

說完就開着車帶他繞小道了。

小道有寬有窄,有長有短,之間隔着一棟又一棟的建築物,非常有視覺迷惑性,司機可能是在A市開了十幾年車的老師傅了,對這些道路非常得心應手,沒一會兒就把那輛蘭博基尼給甩掉了。

梁宿心服口服,“師傅,就在這裏停下吧。”

“好嘞!”

出租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梁宿俯身,對車裏的司機說,“師傅謝謝你啊。”

司機擺擺手,“沒事沒事,讓蘭博基尼吃車尾氣這種事還是挺爽的!不過小夥子你住這片地兒啊,怪不得能得罪開蘭博基尼的人呢。”

梁宿尴尬地笑了笑,看着車子離去,才轉過身快步走到謝宙維家門前。

……出來的匆忙,沒帶鑰匙。

但別忘了,梁宿以前可是個不良少年,只見一個利落的動作,他就輕輕松松就翻過了圍牆,到了庭院裏面。

曾經他還不解謝宙維為什麽不在別墅裏裝點攝像頭、警報器什麽的,畢竟富人家都會這麽做。

但是現在的梁宿卻非常感激謝宙維的這個決定。

——這可能是謝宙維到目前為止做過的最“善良”的舉動。

回到了別墅,梁宿快步去到自己房間,他的東西不多,一股腦塞進包裏,三兩下就收拾好了行李,背着包就要下樓。

系統欲言又止。

因為它感應到主角也回到別墅裏來了。

梁宿在樓梯上,謝宙維在客廳裏,兩人就這麽一高一低地打了個照面。

看到梁宿背着的行李,謝宙維眯了眯眼,浮現出幾抹淡淡的戾氣,沉聲道:“去哪兒?”

看到謝宙維在樓下,梁宿只遲鈍了半秒,便接着下樓,眼神只堪堪略過謝宙維,朝着大門走去。

——被猛地箍住了手臂。

謝宙維緊緊箍住他的手臂,用力到骨節都泛了白,聲音沉冷,“我同意你走了嗎?”

梁宿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第一次丢掉了以往的儒雅風度,放聲大罵:“我同意你媽!我上廁所也要經過你同意嗎?你算老幾。”

系統顫顫巍巍地掙紮:“宿主,有點過火了,冷靜啊QAQ”

被梁宿直接禁了言。

系統(麻木臉):雖然已經知道結局,但它該死的還是忍不住阻止……

重獲了自由,梁宿冷冷地說:“我就算和殺人犯在一起,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就摔門而出,砰的一聲,世界恢複安靜。

謝宙維靜靜地站在原地,久久一動不動。

指甲早就掐進肉裏了,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染紅了地毯。

他的神色晦澀不明,像是困惑,又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

良久,只剩下一句嘆息似的話。

想要不再見到我,

這是不可能的啊……

梁宿。

……

……

謝宙維已經很久沒有度過一次無夢的夜晚了。

只要他一躺下,陷入深度睡眠,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就會出現在他的夢裏。

夢到的東西也是零零碎碎的,比如高樓大廈,比如懸崖,比如大海,比如有一次他被人追殺,比如有一次他追殺了別人……

各種奇奇怪怪的,但總體來說都不是好夢。

然而,遇到梁宿之後,他的夢發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從此七零八碎的夢境有了一個主體,那就是梁宿。

其中一個場景讓他印象特別深刻,他反反複複地夢到,經久不息。

這個場景就是在那一次健身房,梁宿仰頭喝水的場景。

畫面非常簡單,前後不過三分鐘,說起來非常無趣,但就是這麽一個只有畫面,沒有聲音的場景,謝宙維夢到了不下數十次,就像一部電影在他的大腦裏重複放映,讓謝宙維做夢都是梁宿的汗水,他的喉結,他的鎖骨……

然而這次不太一樣了。

梁宿喝完水,注意到在暗中偷窺的謝宙維,冷冷地看着他說:“我不想再看到你。”

謝宙維猛地睜開眼睛。

呆愣了很久,才發現自己居然在客廳的沙發上睡着了。

“系統,這個世界還能繼續下去嗎?”

梁宿一個人待在宿舍裏,滿臉疲憊,問出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系統:“……能啊,怎麽不能?”

梁宿睜了睜眼,笑了,“你的語氣倒好像是我小題大做了。”

“……”系統有些心虛。

現在的劇情确實崩的有點厲害了。

主角攻沒和主角受在一起,反而強吻了炮灰攻,簡直離譜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但系統對這個世界還保留了一絲希望,“……宿主,反正現在已經這樣了,不如你就按照原劇情繼續走下去,出國留學,也許還能救回來呢?”

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還能好好地留在這裏,根據以往的經驗,若是劇情崩的太厲害話,規則會直接清除外來者,眼睛都不帶眨的。

這也是為什麽系統還對這個世界保留希望的原因。

“只能這樣了。”

梁宿累了,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沒出半分鐘,突然又睜開眼睛,面露笑意,“欸,系統,你還別說,剛剛罵謝宙維罵的還挺爽的,有點讓我回想起當初在街頭當混混時的那段時光了,以前不覺得,今天還真懷念啊……”

他的臉上滿是懷念,懷念那段中二時光。

系統:“……”

可別,別了別了,宿主算我求你了,你就繼續做那個優雅的梁總吧,雖然咱現在物質財富有點跟不上,但精神層面也不能落下啊!

生怕宿主的暴躁值暴漲的系統欲哭無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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