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侏儒14

師爺将府中所有家眷喊到葉彧跟前，葉彧的鼻腔裏鑽進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味道，極為熟悉，他轉了轉腦袋，視線落到左側的一個人身上。

“這位是四夫人。”師爺眼尖，湊過來在葉彧耳邊說。

葉彧點頭，這位縣官還挺有意思的，這位四夫人瞧着最多十六七歲的樣兒：“打擾了，為了早日找到朱大人，有些問題，希望諸位回答我。”

家眷紛紛表示一定知無不言，葉彧問了幾個問題，無非是縣官有無什麽疾病，失蹤的前一段時間有無什麽不對勁，有沒有跟他們說過什麽特別的，家眷們都很配合，有問必答，但葉彧沒發現什麽特別有用的。

“有勞各位了。”問的差不多，葉彧對師爺點頭，示意可以結束了，他有心向四夫人詢問藥味的事兒，但自己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年輕的小妾單獨對話不合規矩，“麻煩你再幫個忙。”

師爺忙不疊的答應，葉彧雖然官大，還持有聖上禦賜金牌，但脾氣不錯，問話溝通的時候都帶着笑意，讓他高懸的心總算能落回肚子裏了：“請說。”

“你們老爺，或者夫人少爺小姐們，有無人吃藥的，麻煩給我一份藥方。”葉彧提了個讓師爺摸不着頭腦的要求，“可以麽？”

師爺一臉莫名：“藥方？大人和夫人們近日并無人患病，沒有請過大夫來家中。”

剛剛四夫人身上的藥味千真萬确和陳虎宅子裏是同一種，葉彧自認不會有錯：“我方才聞到了藥味，怎麽，無人患病麽？抑或有人進補的藥方亦可。”

說完，葉彧發現師爺的神情變了，由之前的疑惑不解變成尴尬，他眉毛一挑：“怎麽？有什麽不能說的麽？要知道，任何事情都可能跟你們大人的失蹤有關，希望你能知無不言。”

“大人，不是下官不想說，而是……”屋子裏就兩人，原本站在外面的秦衍不知道何時也不見了，從門裏瞧出去，這個院落沒有旁人，但師爺似乎顧忌什麽，将原本就不高的聲調再次壓低了不少，“老爺平日裏是有進補，但不是因為身體不佳。”

葉彧：“哦？那是什麽原因？”

師爺；“……這個這個……”

越是吞吞吐吐的拖着不肯說，葉彧越是好奇，進補而已，有什麽不好說的，除非縣官吃的是人肉：“究竟為何？”

師爺再次看向門外，略帶滄桑的臉上浮出一層紅暈，看的葉彧眼皮子一抖——至于嗎？他又不是絕世大美女，到底在吱唔個什麽勁？

“大人，大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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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半晌，葉彧實在不耐煩了，不輕不重的一拍桌子，聲音也冷了：“你到底說不說？你覺得本官很悠閑，只是在跟你聊天逗樂子麽？”

“不敢不敢……”師爺被唬了一跳，剛落到肚腔中不久的心再次高高提起，幾乎要從他的嗓子眼蹦出來，“是，是那個方面的補藥……”

葉彧不明所以：“哪個方面？”

“……”師爺直撓頭，看葉彧的模樣，估計還沒娶妻，他都表示的這麽明白了，這位還沒懂，“就是，那個，我們大人年屆五十，四夫人剛進門三月有餘，和大人差了三十歲左右。”

葉彧眨眼：“所以呢？”

師爺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雖然進補那種藥的不是他本人，可對一個大官說這種事的感覺實在是尴尬，看葉彧的樣子是真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狠下心，下槽牙一咬，師爺垂着腦袋語速飛快：“大人和四夫人年歲相差甚多四夫人進門後大人害怕年紀大了會力不從心所以從外頭找了個偏方據說喝了之後可以……可以……”

葉彧：“……哦……”

師爺連連點頭，額頭和背脊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裏衣緊緊貼着後背，黏膩的難受——太可怕了……

葉彧覺得自己蠢到家了，師爺多番暗示都不明白，非要說的這麽直白，搞得他現在無比尴尬，只得端起水杯喝茶來掩飾：“有藥方麽？”

“回，回大人，沒有，只有大人自己知道。”

院落傳來利落而快速的腳步，熟悉非常，葉彧想了想，該問的都問了，遂對師爺點頭：“暫時無事，你去忙吧。我需要在此處住上兩日查看線索。”

“哪裏，哪裏，大人客氣。”得到了特赦令，師爺後退幾步，轉身飛快朝外奔去，也不顧什麽禮儀形象了，跌跌撞撞的差點和進門的秦衍撞個正着。

秦衍先疑惑道；“你跟人家說什麽了？他跑的那麽快？”

葉彧有苦難言，他沒故意吓人，也不是有意讓他把話說那麽清楚，是真的不懂啊：“咳咳，也沒什麽。”

“我查到點東西。”秦衍在葉彧旁邊坐下，扭臉看，一愣，“你臉怎麽這麽紅？”

葉彧一驚，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啊，啊？是嗎？熱，熱的，剛剛好多人在屋裏，空氣不好，哈哈哈，熱的。”

秦衍不疑有他，天氣的确很熱：“我到縣官的屋子裏查看，聞到了藥味，和我們在陳虎家中聞到的一樣……你的臉怎麽越來越紅？”

葉彧：“……”

他此刻只覺得自己丢臉死了，如果讓秦衍知道那種補藥的具體功效，他們以後該怎麽讨論藥成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臉紅什麽！

好在葉彧雖然腦子有瞬間拎不清，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我也聞到了，在他四夫人身上，和陳虎家裏的是一樣的，我問了師爺，他說是某種功效的藥，但現在想想，我覺得不太對。”

秦衍：“哪種功效？”

“……”葉彧僵硬，裝作滿不在乎的揮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在陳家的時候，發現陳虎所有家眷，包括年紀很小的孩子都有服用這種藥，陳虎再垃圾，也不會給孩子吃這種藥的。”

秦衍越加茫然：“到底是什麽藥？”

葉彧白淨的臉皮一熱，臉越發滾燙的厲害：“都說了不重要！師爺要麽沒說實話，要麽就是縣官自己被人給騙了，所以，我要驗證一下。”

葉彧對秦衍一笑，“別人看着你的眼睛，你問什麽都能知道答案，是不是？”